☆、第99章

　因為景陵插手的緣故，蓮華向他立下了誓言。但因為長期缺席的緣故，縱使昊天對蓮華的回歸驚喜異常、關心備至，但蓮華也敏感的感覺到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再加上為了防止昊天與景陵敵對、讓她陷入兩難境地，所以她一直在昊天面前說著景陵的好話，更甚至因此被春泥妖君譏諷過數次，雖然最後被調和，但卻不可抑制的為此產生了隔閡。

　若在以往，她若真認準了昊天，縱使春泥現在比她實力強橫，比她背景深厚，她也有辦法進行爭取，但在蓮華敏銳的察覺到昊天對景陵某方面的貪圖後，在誓言與自己生命的威脅下，她退步了。

　在博愛的昊天與自己千辛萬苦撿回來的性命間，她選擇了性命，故而未了自己好，她選擇了遠離。一直閉關到最近，恰逢九點唇現世，此次是三人數年後的第一次見面。

　「喲，我道是誰呢？這不是蓮華妹妹嗎？」春泥緊靠昊天，得意嗤笑。

　昊天皺了皺眉，「蓮華，這裡危險，以你現在的實力不應出現在這裡。若我有幸得之，會贈予你部分莖稈的，如何？」

　蓮華眨了眨纖長的羽睫，掩住眼底的複雜之色，再抬頭已帶上暖人心脾的笑意：「我想出來鍛鍊一下，昊天哥哥你就別趕我回去了。」

　昊天無奈的輕撫了撫蓮華的雲髻：「那你就一直跟在我身後，我會一直保護你的。」

　蓮華綻開明媚笑意，急忙點頭：「嗯嗯，我一定不會給昊天哥哥添麻煩的。」

　「嗤！這種危險時候，既然明明知道自己是個拖後腿的，還迫不及待的往裡頭鑽給昊天施加壓力，你其實是討厭昊天、恨不得他死吧，有你這樣的愛慕者嗎？」

　「春泥！」昊天不滿低吼。

　「我沒有。」蓮華似大受打擊的捂唇，瑟瑟發抖，被看不下去的昊天一擁入懷，蓮華眼角湧出淚水，嘴角爬上一絲詭異的弧度。

　其實自從她在昊天和自己之間選擇了自己的性命以後，她便感覺自己的一腔愛戀已然不純粹了。

　所以，她嘗試遠離，嘗試放手，但卻全都在這次不經意的相遇間功虧一簣。想到方才相遇時昊天與春泥的親密，蓮華的鼻尖一酸，差點控制不住的哭出來。

　她看著春泥與昊天之間的親密互動，縱使心知此時的自己已當不得昊天的全心愛戀，卻還是不由自主的想要破壞轉移掉兩人的話題，切斷他們的交流。

　憑什麼讓我自己在兩難中掙扎，你們卻能夠相親相愛？！憑什麼？！

　既然如此，那麼大家就徹底攪在一起吧！

　景陵看著面容清純的白衣少女，在爭吵間貌似不經心的將一枚詛咒符放置在春泥身上，滿意的勾了勾唇角。

　最後複雜的看了眼昊天，這位曾經的摯友，思緒混亂。

　孔令羽看了昊天一眼，眼底狠厲赤光閃過，不經意道：「真的不需要我幫你殺了他？」

　景陵垂下眼簾。曾經他與昊天之間無話不談、引為知己，他卻將他騙至九淵的鑽天穹下獻祭，只為獲取仙人餽贈，為什麼。

　在聽聞孔令羽的過往經歷後，景陵有時也會想，他曾經身隕的背後，是否也有那些道貌岸然大能的影子，昊天行為的背後是否還有其他隱情，但這些都已隨著他的重生，生命軌跡的不同，變得完全不可考。

　然而即便如此，也不能抵消他曾經眼睜睜的將他騙入鑽天穹下的恨意。

　嚥下喉間的澀意，景陵平淡的吐出五個字：「那便殺了吧。」曾經背負了他多少信任，現在就必須給他全部還回來，如此才能跨過心障。更何況，這一世的二人，早已因為昊天的尋寶鼠血脈成為死敵，早已不能和平共處。

　孔令羽雙目一亮，迫不及待開口應聲：「好。」自從景陵與昊天戰丹以來，他心頭便時刻籠罩著一股岌岌可危的危機感，無論是景陵眼中的複雜，還是昊天眼中的特殊，都讓他心下不安。但當他真正得到景陵的答案時，才方知心中甜蜜。

　阿陵其實並不在意他，甚至還想殺了他，甚好！甚好！如此就讓他出手，讓那隻該死的老虎，在此次九點唇的綻放中，悄然消失無蹤吧。

　墨水湖底的峽谷幽深且長，深不見底，除了繁密的礁石群外，便是叢叢的密集水藻繚繞。繚繞礁石間，魚妖蝦妖們都因往來頻繁的眾妖退讓躲避，被嚇得躲入角落瑟瑟發抖。

　九點唇為夜華型植株，每逢夜華大盛時，為其活躍期。此時它會張開領域、吸納被吸引來的「食物」，故而墨水湖的夜間是最危險的。同時，在晝夜交界、領域即將關閉時，九點唇的結界是最不穩的，此時也是發現九點唇領域位置的重要時機。

　是以，來墨水湖尋找九點唇的妖眾們，大都保守的在日間活動，但即便如此，白日裡也會些運氣不好的妖修誤闖九點唇領域結界，一去不回，成為其繁盛自己的養料。

　「剛剛是白翁妖尊帶著跟隨者們下去探尋了？」

　「是啊是啊，白翁妖尊都出手了，看來我們此次又要空手而歸了。」

　「嘖嘖，那可是白翁尊者啊！眼看著就要天黑了，莫非我來晚了？來不及了？」

　「來得及來得及，咱們跟下去，在松瑞妖皇身後撿撿漏不就行了嗎？」

　「天都快黑了，撿什麼撿？！你忘記最近都失蹤了多少人嗎？」

　「命重要還是撿漏重要？」

　「命重要！"

　「撿漏重要。」

　景陵聽著周圍人的討論，微閉了閉眼眸，神識下看著峽谷內的大小漩渦分佈，根據峽谷內小鏡分.身反饋回來的訊息，將其分佈圖在腦海中具象出來。

　對景陵而言，因為他的天賦破幻技能，只需夜間九點唇的領域張開，他便可尋到入內通道，晝夜交界前離開即可，故而並未有多少緊張感，只要到時不要與太多妖尊對上即可。

　至於收取九點唇，雖然被孔令羽篩選過，但到底殺孽過多，正好讓孔令羽摘取，又可增加善因，還可換取煉材，簡直是一舉兩得。

　景陵這廂算盤打的嘩啦啦響，另一邊孔令羽突然抬眼看向峽谷東側，耳朵輕動，眼角含上了一絲詭異的笑意：「阿陵，我找好替死鬼了。」

　景陵疑惑抬眼，隨之感應了下，無語的抽了抽嘴角，隨後不知想到了什麼，狡黠笑道：「嗯，有他到，九點唇絕對不會被其他人拿走。」這位絕對是妖界萬年頂缸首選。

　兩人對視了一眼，不知想起什麼，不約而同的浮現出一絲快意，要怪就怪他有一個愛拉仇恨的媽，實在不能怪他！

　兩人身形一動，粼粼波光中不見了蹤跡。

　同一時間，在峽谷外的一處偏僻角落中，一位白髮少年正一邊嘻嘻哈哈的左支右絀，躲避著眼前數百妖修的圍攻，一邊嬉皮笑臉大喊：「你們不要這麼小氣麼，說到底，你們火熊一族的密地裡也沒什麼重要的寶貝，我真的什麼也沒碰，就是進去了一日遊而已，你們不要這麼惱羞成怒嘛。」

　「滾！整個妖界誰不知道你禹丞是偷竊的慣犯，你說沒拿就沒拿，我族密地裡一定丟失了什麼老祖宗留下來的不知名密寶，快說，你拿走了什麼，趕緊交出來。」

　火熊一族的火焰雖說在海底被克制的厲害，然而他們人多勢眾，白髮少年縱使身形靈活，卻也堅持不了多久，縱使如此，他的面上卻始終保持著不慌不忙的笑意：「說到底，還是你們火熊一族還是窮怕了、想從小爺這裡打劫點東西吧，哈哈哈哈，不用不好意思說，我幫你們喊出來。火熊族窮！火熊族第一窮！整個密地裡連個屁都沒有！」

　「呸！你胡說！」

　「我胡說？我怎麼會胡說！不過你們放心，回頭我就將你們族內密地中剩下的東西都搬走，一件不留。這罪名不坐得實點，怎麼值得你們這番大張旗鼓的追擊，是吧？」

　說著，少年手中力道猛地加強，身形快速穿梭如一條水魚，幾成虛影，讓一眾火熊手忙腳亂。

　然而到底火熊一族此次人多勢眾，未能讓少年自其中穿梭出去，眼見白髮少年即將陷入危勢。

　景陵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少年名喚禹丞，別稱萬年恨。據說他光顧過許多妖族密地，在妖界中幾乎人人喊打。但景陵與孔令羽卻知道，這人本質上不壞，倒霉都倒霉在，他有一個專門坑他的、已經「故去」的娘。

　眼見白髮少年即將被數十火熊攻擊到頭部，即將危矣，景陵陡然竄出，手持雙劍，驀然劈開火熊的強勢圍攻，將正中的少年一把拉出，身形一晃，空間鏡像交錯，離開了亂鬥區域，消失在一眾火熊面前。

　礁石珊瑚群後，白髮少年整理著頭冠衣衫，嘻哈笑道：「大恩不言謝，以後我禹丞欠你們一個人情。」

　景陵笑：「你知道我們是誰？」

　「知道！當然知道！您不就是上宜州的景陵妖君嘛，自從你成為丹師以後，你的畫像就已在妖族各大勢力手中人手一份了，另外一位華峰的孔令羽，您的道侶。」

　禹丞心疼的將一身化為布縷的法衣脫下，用皮毛幻化出一身新衣，心疼的咂舌：「不過，醜話說在前頭，你們如此好心的救下我這位妖界萬人恨，不是想找我打聽什麼吧？」

　禹丞作為妖界的萬人恨，妖界眾妖幾乎都久仰大名，與他入各族密地如無物、經常偷盜東西的名聲齊名的是，他對各族八卦的掌控能力，妖界幾乎沒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

　故而，禹丞會有如此懷疑，也算不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