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是夜，夜深人靜時。

　幽靜的洞府中，一位俊朗男子正兀自看著桌上的靈茶思索著什麼，只見他雖眸色深沉，然一時眉梢緊皺，一時眉眼祥和，仿若似是……

　「思春了？」

　男子猛然回神，看著突然出現在洞府中的白衣少年，躬身行禮：「君上。」

　他身形略頓，猛然反應過來景陵方才所言的意思，急忙反駁：「屬下並沒有思春，只是近來有些事沒有思索明白。」

　「哦？說說看。」景陵逕自端坐在桌前，姿態優雅的沏茶開飲，仿若對男子的糾結並未放在心上一般。

　立平抿了抿唇，「君上，我感覺芷薇妖君很……違和，給我的感覺很……奇怪。」

　「哦？怎樣個違和法？」景陵饒有興致的看了他眼，鼓勵道。

　立平眯了眯眼，道：「不瞞君上，我自從激發了靈貓一族的血脈後，便總會不期然預見一些東西。但是，自從來到靈貓族地、遇到芷薇開始，這種直覺便越發奇怪。比如說，我能夠預見前面的山上有一株即將盛開的白蓮，一隻白色小靈貓懵懂之下將之吞入腹內，得到了大造化，但下一刻，這景象卻又馬上似水霧般散開，取而代之的是由芷薇將白蓮采走……在這種現象發生了十數次後，我一開始以為是芷薇的預知天分比我強，故而率先摘得了先機，在我發現之初便更改了命軌，故而在她面前一直小心謹慎。直到後來，我偶然發現，她的預知能力很差，靈貓血脈覺醒程度稀薄，故而心中存疑，甚感違和。」

　景陵點頭，眸中滑過一絲讚賞，卻並未解說，「還有嗎？」

　立平誠懇的點頭：「還有。」

　在景陵好奇的目光下，立平娓娓道來：「因君上的任務之故，屬下一直對芷薇甚是防備，但即便如此，近來卻頻頻出現心軟、心動的跡象，很是奇怪。」

　景陵眼底滑過笑意：「或許是你對她心動了，這有何可奇怪的，而且只今日來看，她也似對有意。」

　立平卻大力搖頭，「不可能！」仿若為了證明自己清白，著急開口：「君上，我不知道其他的妖族混血是怎樣的，或者是靈貓一族血脈覺醒得太過通透的緣故，我生來冷血，少有人能夠撼動我的情緒，數千年的生命中，唯走入了香奴一人而已，斷斷不可能會在如此短時間內，對一個心中百般防備的敵人心軟，這根本不合常理，有違我的本性。屬下與她，離之斷斷不會有任何思念的情緒，但一旦見面卻又經常恍惚，故而屬下感覺相當奇怪，還望君上解惑。」

　景陵輕敲了敲茶杯：「她對你如何？」

　「相當信任，」立平回答的斬釘截鐵，「她在勾引我，在我的直覺之下，她的行為與其說是心悅於我，不如說是將我當做是一樣戰利品，對什麼人炫耀的工具。除此之外，她還對扶西州的柯文妖君亦行各種隱晦的勾引之事。」

　景陵抬頭，目光直視入立平眼中，立平毫不怯懦的回視，半晌，景陵收回視線：「你聽說過異世先知嗎？」

　「異世先知者？」立平搖頭。

　「異世先知者，便是來自異世的魂魄，偶然之下得知了本世界的運行軌跡，於此界奪舍重生，卻又因為異世者的身份，能夠在先期脫離天道管轄的存在。」

　「所以芷薇便是異世先知者？」

　景陵點頭：「十之**。」

　立平若有所悟，「原來如此。」這便能夠解釋了為何對方分明能力不足、卻又能夠不動聲色的修改命軌的原因。

　「至於你說的對芷薇的恍惚和錯覺」，景陵呷了一口茶，不緊不慢道：「大概另有緣由。」

　立平眼中一亮，靜待景陵下文，然而等了半晌，卻再無言語，「君上？」

　景陵回頭，「你對著芷薇恍惚時，都看到了什麼？」

　「回君上，屬下不敢欺瞞，其實屬下偶爾會在她身上看到香奴的影子，不知二者之間是否有其他聯繫。」

　「從什麼時候開始？」

　「從芷薇妖君晉級妖君後。因為在她閉關前，我在她身上並未有如此過。」

　景陵眉梢一動，「聽聞芷薇擅長煉器？」

　「是，她是扶西州小有名氣的器師。」

　「那你最近便觀察一下，她對自己煉製的哪樣靈器最為寶貝，大概是她晉級妖君閉關前煉製成功的，特別是不願意、也不允許你摸的，你卻能在其中感覺到香奴氣息最濃厚的。」

　景陵此話一摞，立平身體一僵，半晌，猛地抬頭，青筋暴突：「君、君上，您的意思是？」他呼吸急促，仿若被這個猜想嚇到一般，眼眶發紅，迸射出強烈的恨意。

　「這只是我的一點猜測，還未得到證實，你可細細觀察，一旦有了線索，切記第一時間通知我。」

　立平不斷的深呼吸，因為景陵的這句話，他靈貓的預知血脈已然給了他答案：君上的猜測是對的！君上說的事實！

　立平恨恨咬牙，努力平復好自己的情緒，點頭：「諾！」

　景陵淡淡看了他一眼，思及前世芷薇身邊環繞的各式各樣妖界美男，最後囑咐道：「在芷薇身邊，你最需注重的，是你的本心。如果有一天，你重視芷薇已經重過香奴，那麼關於探查，你也就不必行了，也不必再回到我處，自行解除追隨契約即可。「

　立平急忙抬頭，赤紅著雙目保證：「請君上多給予屬下幾分信任，屬下不會！絕對不會！」

　但若她就是殺害香奴的凶手，更甚至，香奴已被煉製為器靈、存在於某方靈器中看著他，那麼他現在就已經產生了回到過去、將那個有一絲心軟個遲疑的自己給撕扯殆盡，啃食一空。

　思及曾經不斷在芷薇身上猶疑的自己，甚至還偶爾出手幫過她無傷大雅困難的自己，真是愚蠢！

　愚蠢到不可救藥！

　「香奴……」

　景陵彈出一絲小小的不可見的鏡片，「下次，你去芷薇洞府時，將它留下她洞府的隱蔽處即可。「

　立平感受著掌心隱匿著身形、神識下完全感受不到的小鏡片，將之細心收起，眼中曾經的柔軟，再次變為冰霜，「立平將不負君上所托。」

　景陵起身，「這次的三洲會武，聽我安排。」

　「諾！」

　再抬頭時，洞府中的白衣少年已然悄然消失不見，立平保持著原地恭敬垂首的姿勢，許久，發出平靜的囈語：「香奴別怕，立平哥哥幫你收利息。」

　他驀然抬首，但見其雙目赤紅，額角青筋暴突，拳頭小臂繃緊，動作卻慢條斯理，詭異的平和。

　他打開自己的空間，取出一樣樣毒物，慢條斯理的開始提煉，慢慢的，瑩白的洞府中漸被紫煙環繞，再也瞧不清其中人的表情。

　時間漸漸滑過，在三洲會武即將開啟前，景陵終於收到了那枚被立平放在芷薇洞府中小鏡的反饋信息，正在鏡靈空間中□□冥垢火的景陵，立時拋下手中動作，將頭頂上的某面鏡子變大，看向鏡中場景。

　此時的芷薇正安然的坐在洞府中，從體內空間取出一隻腕鈴把玩，半晌，嗤笑一聲，消失於原地。

　再次現身，她便出現在一處櫻花林中，芷薇優雅而又得體看向匍匐於地的半□□女孩，笑道：「你的立平哥哥果然不錯，你放心好了，我自會幫你照顧好他的。」

　女孩大約十來歲年紀，全身上下僅有關鍵部位著了幾片布料，上了一個完全看不出面容的妖嬈濃妝，完全掩飾住了她五官上的稚嫩。此時她雙目空洞，眼中閃過一絲掙扎，卻又極快的變化，改換為發自肺腑的感激涕零，「能得主人照顧，是立平哥哥的福分。」

　「呵呵」，芷薇捂嘴嬌笑，單手捏住女孩嬌嫩的面頰，直視著她眼中滿滿的儒慕和感激，笑道：「確實是他的福分，到時候就看他的表現和床上功夫如何了，你記得幫我品鑑一下。」

　女孩恭敬並欣喜的點頭，妖嬈濃妝的面頰上現出兩枚小巧酒窩：「諾！」

　芷薇皺眉，女孩立即將笑意與酒窩收起，垂頭，掩飾住了眼中一晃而過的滔天恨意，卻因為主僕契約的限制，馬上改換為由衷的感激和幸福。

　芷薇無所謂的看了她一眼，「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好，賤奴，別忘記今日的自du任務，叫的響亮一點。」

　「諾！感謝主人恩賜，屬下一定會好好享受。」

　「滾吧，賤貨，別在這裡礙眼。」

　女孩身形一閃，恭敬且迅速的消失於芷薇眼前。

　芷薇擺弄著手中剛從立平手中得來的靈丹，嘴角洩出一絲不屑的笑意：「這種乳臭未乾的賤貨，在原著中也能將原主弄的那般悲慘？現在我就讓她好好看看，她的名聲、她的男人、她的一切，都將是我的。」

　聽著櫻花林中開始響起的淫.靡叫聲，芷薇笑得志得意滿，身形一閃，離開了腕鈴空間。

　她沒有注意到的是，一枚被完全隱匿身形、渺小如塵埃的小鏡子，輕輕的自她裙襬末梢滑落，遺落在了此方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