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努力

　　　在青龍城的生活無疑是痛苦的，不論蘭德讓人把秦覺的生活照顧得有多好，也改變不了他身為階下之囚的事實。

　　　整個城裡幾乎沒有人對他的態度可以算得上友好，準確得說，那些年輕人們簡直都恨死他了。

　　　作為聯盟中最強大的一個勢力，又是族裡最為天資聰穎的一群人，他們從小都無疑是最令人羨慕的天之驕子，雖然不能說是沒有經歷過挫折，但至少還從沒被外族人正面打得太狼狽過。

　　　這次和銀河系的比賽無疑將他們大大得罪了一場，尤其是作為領隊的伊絳和那個僅次於他的攻擊手，兩個人當時在場上就已經對秦覺堪稱是咬牙切齒——而最重要的是，最後他們贏了也就罷了，卻在傾一城之力謀劃已久，連少城主都派出去親自做臥底的情況下，居然還未竟全功！

　　　當然，本來他們的主要目的也就是秦覺，而不是贏下那個星系，但絕對也沒有人想過最後會是這樣的結果的。

　　　對於青龍城來說，一切都一直算得上是唾手可得，他們一直把贏得所有勝利當做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一旦事態超出了預期，也就超出了他們的承受範圍。

　　　不過，該說蘭德還是很念舊情的一個人，他明確對城內這些人表示過，秦覺是他的朋友，不許他們藉機輕辱——若非如此，這一週以來秦覺的日子絕對沒有那麼好過。

　　　他現在被青龍城的最新技術完全鎖住了體內的暗能量，這種能量鎖雖然不像基因封鎖那麼霸道，會連帶基因一起封鎖起來，卻也是極難打破。

　　　換句話說，他現在除了一張臉，身體各方面能力大概都是連普通人也不如的了。

　　　這還是小事，青龍城費了這麼大力氣將他抓來，想也不可能是要給自己請回來個貴客，日日好生供養著。

　　　秦覺天天被關在房裡，那屋子華麗是華麗，卻根本沒有任何與外界相連之處，把自身作為囚室的本質顯露無疑——這麼一來，他根本無法根據任何客觀現象判斷時間，體內能量被封住，也無法通過敏銳的五感感覺時間的流逝，只不過能勉強通過生理反應知道個大概罷了。

　　　大約是過了一週，他第一次被帶出了房間，到了一個充斥著各種奇奇怪怪儀器和身著白衣的研究人員的地方。

　　　雖然不知道他們到底要幹什麼，但看到那樣的景象，秦覺還是禁不住心裡一沉。

　　　事實證明他一點兒都沒有杞人憂天，當被強迫固定在一處像是檢驗台又頗像刑架的地方的時候，他心裡的不安簡直達到了極點。

　　　無奈現在真是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他索性也就不自取其辱地多做掙扎，但隨之而來的那種完全無法掌控自己命運的痛苦感如期而至，甚至還伴隨著些好像連靈魂都要被抽乾的痛苦。

　　　秦覺完全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但他至少能夠確定，遭遇這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因為自己的弱小……

　　　他還沒來得及多想，就被剛剛注射進動脈的麻藥吞噬了神智。

　　　當他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又回到那個禁閉的華麗房間了，伴隨著一陣陣彷彿從骨子裡透出的疲憊。

　　　這樣的日子一下子持續了一個月，基本上他隔一天就會被帶出去一次——雖然不太確定是不是那麼久——然後得到一次更勝一次的虛弱。

　　　秦覺最後一次從無盡的黑暗中掙紮著醒來，幾乎要覺得自己差點就醒不過來了。

　　　他這段時間一向表現得相當乖順——事實上，有些配合過頭了，不要說那些曾和他交戰的小輩，就是偶爾得見的青龍城上層人員，甚至是蘭德，都對他的這種安之若素表現出了疑惑。

　　　對於蘭德來說，他還真沒見過這個樣子的秦覺，秦覺一向是堅韌的、驕傲的，就像一柄長戟——這種兵刃根本就沒有鞘，時時刻刻在陽光下肆意反射著雪亮的寒光。

　　　而現在，秦覺卻像硬生生將那些鋒芒遮在厚重的皮革斗篷之下，幾乎讓人懷疑那些利刃已然消失了。

　　　秦覺不該是這樣的，這不是他曾真心相交的那個朋友！

　　　在蘭德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情況下，他的心情開始趨向一種讓自己痛苦的焦躁，或者說，他從不知秦覺在自己心裡的份量竟然已經這樣沉重了。

　　　相比之下，秦覺雖然看起來狼狽，但其實狀態卻要好得多。

　　　他當然不可能是認命了，他若是會這麼輕易地放棄，那麼他也到不了今天這樣的程度。

　　　但是，青龍城的人這麼認為也不是沒有理由的，他們在進行的那個實驗確實會極大程度上壓榨受試者的身體潛能和精神力，一般來說，很少有人能撐得過半年。

　　　沒錯，這早就不是他們第一次做這種實驗了，這些年來無聲無息廢在實驗室的年輕天才們數不勝數，而秦覺，也只不過是他們最夢寐以求的那一個實驗材料。

　　　如果沒什麼意外，他確實會這樣一點點地被榨乾，最後變成一個廢人——當然，那時候蘭德大概也還是願意養著他的，畢竟他們是「朋友」。

　　　多好的朋友。

　　　但秦覺這個人，似乎生來就是為了製造意外的，他的一生就是不斷在各種不可能的逆境中尋找可能，然後以此來讓自己變得更為強大。

　　　除了第一次被實驗太過震驚和猝不及防之外，他很快便敏銳地從實驗當中感受到了生機。

　　　這種實驗的原理太過複雜，簡單來說，就是通過各種手段激發受試者的潛能，然後試圖將那種潛能從人體中分離出來，變成可以被儲存的巨大能量。

　　　青龍城的野心不小，他們想要製造的是能夠直接改變生命體基因等級的藥物，為此根本不在乎付出多大的代價。

　　　這種想法是瘋狂的，基因分級雖然看似太不公平，似乎讓一個人從生下來就被貼上了三六九等的標籤，但這也是成千上萬年人類自主進化的結果，天賦更高的人會獲得更多權利，但相應的，也會面臨更多普通人或者相對平庸的同伴們無法想像的危險，並肩負起許多沉重的責任。

　　　想要改變這種情況無疑是逆天而行……但青龍城似乎是認了死理，一代代的掌權者們前仆後繼，這次更是直接把算盤打到了命運之子身上。

　　　秦覺這段時間可沒有閒著，他一直盡力在實驗過程中保持清醒，用所有可以調動的感官去感受每一絲通過身體的能量。

　　　這是他每天唯一能重新感受到能量的地方了，並且這種被以暴力手法激發出來的能量非常不一般，他甚至隱隱感覺自己似乎已經觸摸到了什麼本源的存在。

　　　從絕境之中尋找生機一向是他擅長的——大概也是花費了太多心力在這種謀劃與感悟上，他整個人看起來才會比該有的還要精神不振。

　　　也別怪青龍城的人輕敵了，他們之前實在是沒有碰到過這種居然會反過來利用他們實驗的怪胎……況且這種實驗抓來的試驗品都絕對不是自願的，自然不可能事無鉅細地告訴他們感受。

　　　蘭德來試探過秦覺幾次，但秦覺畢竟不真的是一個傻白甜的鄰家男孩兒，他打定主意想要隱藏的東西，即使是蘭德也別想窺探半分。

　　　以前倒大概還是有可能的吧，但現在，秦覺最防備的那個人就是他了。

　　　秦覺就這麼默默地努力著，試圖靠這種方式打破下在自己身體裡的對於能量的禁錮。

　　　雖然他的實力現在和城裡那幾位真正厲害的長老不能比，甚至於蘭德比起來都不夠看，但那些人畢竟有數，而且一個個的平時也很忙碌，不可能被派來專門看著他。

　　　況且他們對於自己族內這種禁錮能量的手法很有信心，根本沒想過有人可以自行解決的可能。

　　　這就意味著，秦覺只要能不聲不響地恢復實力，他就完全有能力在那些實力在他之上的人趕來之前逃出去——而只要他回到銀河系，礙於聯盟公約法律，青龍城就不再能對他做什麼了。

　　　這也是實力如此強大的青龍城還要靠下三濫的手段對他謀劃如此之久的原因。

　　　但這目標卻顯然不是那麼容易達到的，在每時每刻都在努力分析體會感受的同時，他還要儘量避開來自青龍城的監視，這時候要被人察覺出什麼不對來，之前受的那些苦都白費了不說，他可是很難再找到其他這麼好的逃脫機會了。

　　　所以秦覺進行得十分小心，不僅面上得儘量打起精神來讓自己顯得更符合現在應有的狀態，也得隨時應付著表現出一點點符合自己脾氣的不滿。

　　　但他真的是太累了，因此雖然盡了力，卻還是讓蘭德這種十分瞭解他的人稍稍起疑。

　　　但還好，蘭德也只是稍微奇怪了一下，就陷入對於自己感情的糾結和回覆身份後需要處理的一大堆公務中去了——把秦覺弄回來以後，其實他對這件事情的參與就已經完全到此為止，他還要許多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秦覺的努力終於見成效的時候，距離他被關在青龍城，已經整整過去四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