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出發

　　　接了命令之後，大家都開始忙碌起來，軍人們的行動亂中有序，秦覺觀察了一會兒，便放心地讓他們自己去做。

　　　他不知道安達對情報的掌握達到了什麼程度……見鬼，他甚至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對方才會對自己這邊的情況瞭如指掌——但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只能盡力給自己一方爭取優勢。

　　　總之現在安達還不會主動出手，只要能攻下聯邦的堡壘，把困在裡面的參賽者都送出去，不管他有什麼計畫也都得宣告破產。

　　　秦覺捏著被白澤撿回來的針筒，對著艙內的燈光觀察裡面泛著迷人藍色光澤的液體，默默出了一會兒神。

　　　他對藥劑的副作用倒是不怎麼擔心——畢竟修煉到他們這個程度，對自己的潛力限度都是極其瞭解的，他安慰蘭德的話並不是無的放矢，而是真的有信心不會被這次恢復造成永久性的傷害。

　　　只是現在對這藥劑到底能恢復自己全盛時期的幾分實力有些拿捏不準，安達這二十年肯定也沒閒著……不知他又精進了多少。

　　　不過——秦覺總體而言還是比較樂觀——畢竟自己突破了鎏金境吶，十級以上完全是不同的概念，就算藥劑會對自己的實力有所削弱，但阻一阻安達還是做得到的吧？

　　　到時候他們兩個主帥相對，就都不會直接影響戰局——那就完全是排兵佈陣之間的一場攻防戰了。

　　　他握緊了拳頭，這場戰鬥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咳，小駱，」伊恩在隊伍頻道里咳了一聲，「你還沒給我們分配任務呢。」

　　　「你們沒有任務，」秦覺走動了兩步，像劃開界限一樣走出了同伴們的包圍，「待會兒我們會直接對聯邦的堡壘發動進攻，你們就在這裡守著，保護自己不出危險就是對行動最大的支持。」

　　　「不要反駁我，」他皺了一下眉，緊接著開口，「你們自己都清楚自己的身份，更應該明白你們如果出事兒會帶來多壞的影響，安達的實力不是你們現在能夠抗衡的——現在和他對上可沒有一點兒好處。」

　　　幾個人被他的話噎住了，一時想要抗爭，卻不知該說什麼。

　　　伊恩舔了一下乾燥的下唇，覺得怒氣「噌」的一下莫名燃燒起來。

　　　這種被排斥在外的感覺糟透了——身份，又是因為他的身份！他的實力在這裡絕對位數頂尖，憑什麼要被身份困在大後方！

　　　他強硬地打斷了秦覺還想繼續說的什麼話：「我要去。」

　　　「伊恩……」

　　　「我的身份我自然清楚，但這並不是你把我限制在後方的理由，」王子殿下不容置疑地跨前一步，緊緊地逼上去，「你剛才不是說了嗎，安達總統有秦元帥去對付，我們的機甲都是帝國製式生產，顏色也算大眾款式，他根本不可能知道我們是誰，絕對不會做出針對性的舉動。」

　　　「這次進入空間的都是六到七級的軍人，我自信實力在他們之中數一數二，面對聯邦的防守沒有不能照顧好自己的道理。」

　　　秦覺急促地吸了一口氣，竟然被他的氣勢壓制了片刻：「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現在他已經用上了當時蘭德勸他進入空間保護自己的話，「伊恩，古地球時代有一句話：『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你可是帝國的王儲……」

　　　「我知道，」伊恩說得斬釘截鐵，「所以我更有義務保護我的子民。」

　　　「……」

　　　他們說話沒有避開其他人，而是直接使用了隊伍頻道，落迦的其他成員在兩個人爭辯的過程中一直保持著謹慎的靜默——這兩人誰都沒有使用多激烈的語氣，可是只聽著他們緊繃著氣氛的談話，就讓人覺得喘不過氣來。

　　　沒有人說話，大家古怪地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顧安禮開口了：「小駱，伊恩他說得沒錯。」

　　　秦覺有點煩躁：「這可算是正經的戰場。」

　　　顧安禮嘆了口氣：「但我們終歸是要上戰場的不是嗎？」

　　　秦覺被噎了一下，一時間語死早地不知道怎樣反駁。

　　　顧安禮保持著平和的語氣，像分析科學數據一樣不帶一點波瀾：「你擔心的無非是安達總統這個變數，但就像伊恩剛才說的那樣，他不會知道我們待在哪個機甲裡，更何況有秦元帥在場，更不會給他為所欲為的機會。」

　　　「我們幾個人的整體等級不算有多高，但配合起來戰鬥力在這裡絕對首屈一指，伊恩更是達到了七級的程度……有了這樣一個攻堅小組，你對聯邦堡壘的攻打計畫也能更順利幾分。」

　　　秦覺從來就拿他們這些擅長講大道理的人沒辦法，何況在心底他對顧安禮的想法是認同的，打了那麼多年仗，他絕對清楚這群人會對戰局造成怎樣的影響。

　　　「小駱，其實你不用擔心太多的，」林歡左右看看幾個朋友們，也開口道，「這種攻堅戰一般不會出現什麼傷亡不是嗎，既然戰場我們總有一天都要面對，為什麼不先從這種相對比較保險的局面開場呢？」

　　　顧安之附和道：「是啊是啊，你就是太多慮，攻破城堡最重要的是信息戰……哦對，你難道還想放棄我哥這個機械天才？！」

　　　秦覺卻沒什麼心思跟她們說笑，他沉默片刻，做了最後一次努力：「這場戰鬥，我只會在最開始的時候進行戰略部署，而不會對你們的行為進行具體指揮……同樣的，如果你們堅持要上前線，那小隊就會少一個治療師了。」

　　　「什……什麼……？」

　　　秦覺想了想，挑了一個比較能被接受的理由：「我另有任務在身，甚至不會跟你們一起到達聯邦堡壘。」

　　　眾人被這個消息震了一下，愕然得說不出話來。

　　　天……他們可從未設想過這種狀況。

　　　沒有比在戰場上更需要治療師的時候了，平時擂台上的歷練他們可以不要治療師，那是為了鍛鍊他們速戰速決的能力，可在戰場上面對無窮無盡的敵人，就算是神也不可能永遠不需要治療和能量補充的。

　　　當初秦覺和安達在川澤上空開戰，兩方都派出了一個連的高級治療時在下面隨時待命，生怕這兩個重要人物一不留神出什麼意外，連跑都沒的跑。

　　　伊恩想到這裡心裡一動：「你……難道你要給元帥去提供治療？」

　　　他說出這句話，自己都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

　　　……秦元帥的治療師……天吶，這要是真的，那得是多麼強大的存在啊。

　　　不過小王子的腦子打結了一下也就恢復了正常——他突然想到現在大家都被困在實境的情況，秦覺和安達實力高強能混進結界，卻不可能有本事還攜帶其他人——不然也就用不著他們這些人去拚命打堡壘了。

　　　這就意味著元帥只能在空間裡選擇治療師嘛，那知根知底又在一眾治療師中實力領先的秦駱自然是最好的選擇咯。

　　　不知不覺當中，他們已經默認秦駱軍部長官的原本身份了。

　　　秦覺愣了一下，趕緊點了點頭：「……對，沒錯，所以我不能留在小隊。」

　　　啊，不說他還沒想起來，這次打架終於不用攜帶一批水晶一樣脆弱的治療師了嘿，他隨時可以自己治療自己！

　　　哇，好厲害的樣子！

　　　「那又怎麼樣！」薇薇安的聲音忽然在頻道里響起來，打破了大家的沉默，「還有那麼多治療師在，群戰的時候又不會完全分成一個個小隊，他們難道還會看著我們被敵人磨死嗎？」

　　　「說得對，」安德烈總是第一個附和這種戰鬥言論的人，「不就是一點小小的困難，比賽之前我們進行的那場實境訓練，小駱你也沒有參加啊。」

　　　「你們……」

　　　「指揮！」秦覺還待說些什麼，卻被一個小跑過來的攻擊師打斷了，「第一階段已經準備完畢，在外面執行『掃蕩』的士兵傳回消息，我們與聯邦一方已經進入僵持狀態，他們後撤回了大本營，看樣子是等著我們上門決戰。」

　　　秦覺面色一凝：「讓他們全員聚合，不用隱藏行蹤，到兩方堡壘之間的關口去等我們……剩下的人維持之前的組合，保護機械師前進，到關口與剩餘隊員匯合。」

　　　「是。」那人幹脆利落地應下，轉身回到自己戰隊的機械師身邊。

　　　「小駱……」

　　　秦覺深吸一口氣，轉向自己的隊友們：「你們自己做決定吧，我要在關口匯合全部士兵之後才會下達進一步的命令。如果有信心不在聯邦堡壘受到無法承受的損害，就跟我們一起前進。」

　　　他說完便撇下他們加入了其餘人的隊伍，下達了出發的命令。

　　　這群孩子，還真是……

　　　唉，怎麼說他們好呢……其實早點經歷風雨也不錯，既然如此，就讓他們自己拿主意好了。

　　　人總要學會為自己的選擇負責的。

　　　一台台機甲排著整齊的隊形，開足馬力衝天而起，秦覺飛在最前面，眼角的餘光注意到幾台熟悉的機甲咵嚓咵嚓地跑到了隊伍的尾端。

　　　他悄悄地笑了笑，把目光放回了前方。

　　　真是的……雖然感覺到無奈，可還是有點為他們驕傲呢。

　　　無所畏懼的人在元帥這裡的評價從來都是不及格——他需要的是有腦子的下屬，而不是只會一味猛衝的莽夫。

　　　一個人要首先學會畏懼，才能慢慢學著戰勝畏懼。

　　　而只有真正戰勝了自己畏懼的人，才算是真正的強者。

　　　他們一點都沒有辜負他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