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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城生長日誌》第124章
第124章

  天地之戰結束,天界斷尾逃生,埃瑞安的三界失去一角,深淵與人間暫時平局。深淵暫且被隔離在外,得不到主物質位面,但也沒被完全驅逐。新的平衡正在生成,只是這平衡無比脆弱。

  惡魔們不會對這樣的結果滿意。

  如果沒有其他選擇,深淵也只好做出一樣的選擇,像天界生物一樣切斷沒面,墜入星界。但一方面,深淵惡魔本身就比天界生物混亂太多,沒有能做出統一決斷的領導者;另一方面,惡魔領主們知道自己還有著再度侵入主物質位面的能力,它們很難輕易放棄。

  天界的選擇就像在風暴到來前放下小小的救生船,可能遠離風暴,也可能在別的危機中覆滅。離開是必然,但如果離開前能把大船拆掉,哪怕只是從上面咬下一些木頭與食物,生存幾率也會大大提升。

  這就是為什麼深淵還在。

  這就是為什麼,戰後有著比天界更多好牌的深淵,為何如今進退維谷,被困在了那裡。

  大德魯伊與精靈牽引被污染的位面時,星界短暫地在整個主物質位面生靈的眼前露面,而後通往星界的通道暫時關閉,兇猛的空間亂流在主物質位面外部洶湧不斷,暫時沒人能出去。空間類法術都受到了影響,主物質位面的人們只當這次「遠行」的失敗帶來了一些副作用,通往星界的港口被暫時封鎖。他們覺得這種亂流是暫時性的,雖然少見,但也正常,星界本來就是個變幻莫測的區域。

  亂流持續了很多很多年,冒險進入星界的強者們全都斷了聯繫,他們的一去不復返一次次昭示了星界的危險,久而久之,嘗試的人越來越少。再然後,本該有通行星界之能的傳奇職業者們,發現自己無法再離開埃瑞安了,不過那時候傳奇法師的衰亡已經開始,這被認為是魔法環境衰落的諸多後果之一。

  ——被困在埃瑞安的強者們,完完全全弄錯了。

  魔力環境衰落與傳奇無法進入星界這兩件事之間,的確有一定聯繫,卻並非他們以為的因果關係。倘若主物質位面依舊與深淵連通,如果還有法師能從召喚來的惡魔身上發現一些端倪,施法者還能在完全衰落前發現問題吧。這時期的深淵惡魔雖然還能進入星界,但它們已經沒辦法效仿天界。

  可以將深淵與天界比作兩艘飛船,想脫離埃瑞安這個「地面」需要消耗能源。深淵飛船有著比天界飛船更多的燃料,但在祂準備起航時,引力變強了。

  「因為埃瑞安的劫難開始了嗎?」塔砂問。

  「不。」利安德爾大法師說,「攔住他們的不是劫難,而是埃瑞安本身。」

  深淵有深淵意志,自然有自然意志,埃瑞安這個世界,也有著祂的「意志」。

  世界意志包含了整個世界,從天界到深淵,從強大的長生種到朝生暮死的蜉蝣,從鮮活的生命到沒有靈魂的環境……一切都在世界意志之中,祂的範圍太過廣播,因此反而存在感稀薄,不像深淵意志一樣容易感知。

  就像各種各樣的顏色加在一起只會得到一片混沌,就像無數個聲音合在一道只能聽見嘈雜的噪音,匯合了整個世界、無數不同存在不同意志的世界意志像空氣一樣透明,幾乎難以感覺到祂的存在。大部分時候,對於絕大多數生靈來說,世界意志的確也和不存在沒什麼兩樣。祂是大部分時候都埋頭睡覺的老船長,平時十分好相處,相當懶惰,反應遲緩,唯有涉及大船的生死存亡之際,祂才會走上甲板。

  埃瑞安的意志想要繼續存在。

  祂沒有喜怒哀樂,沒有情緒與思維,祂甚至沒有靈魂、沒有自主意識,但祂比誰都清楚劫難的到來與破解之法。祂沒法給全世界的生靈下命令讓他們同心協力,但祂能發現哪些事情會讓情況變得更壞,並且做出反應。世界的反應慢上一拍,卻不會不來。

  天界脫離了埃瑞安,主物質位面的一批生靈將四分之一個主物質位面牽引到星界——世界意志可不會管是非對錯,不管三界之間的恩怨情仇,對祂來說,以上兩件事只代表了一個結果:世界力量的削弱。

  世界意志要想繼續存在,那祂就不會允許自己被繼續削弱。

  船長關閉了能放下救生艇的通道,城主鎖上了逃離城市的大門。世界意志存在感稀薄又在某些時候強大得可怕,這個世界中的所有生靈,都沒辦法無視世界的封鎖線。你要如何對抗一場天災?

  這封鎖越來越嚴苛。

  開始只是前往星界的生靈無法回去,後來人們無法進入星界,乃至開始遺忘星界;開始只是整個深淵不能像天界一樣輕易逃脫,後來連有著空間天賦的惡魔領主也很難離開。埃瑞安如同即將溺斃之人,越衰弱越不肯鬆手放人,世界的求生本能運作之下,逃生之路被一條條關閉。

  巨龍中出現了預言,它們趕上了末班車,舉族遷徙。或許因為它們受造物主寵愛、強大到被稱為「神話生物」,也有可能那個「巨龍始祖來自異界」的起源傳說所說不錯,巨龍之王得以打開星界的通道,帶著全族安然離開。這輛末班車後,舉族遷徙完全變成了癡心妄想,最優秀的傳奇職業者也失去了打開星界的能力。

  世界意志關上了門,但在門被關上之後,一切並沒有好起來,反而變得更加糟糕。

  天界與深淵被驅逐,天界生物與惡魔帶著這個秘密被隔離在外。有所猜測的人要麼去了星界而後無法回來,要麼在魔力衰退中死去,要麼在戰火中覆滅。當魔力環境不斷衰弱,不明內情的恐慌者們,開始為佔有剩下的資源大打出手。

  真是可怕的真相。

  這一番長話短說的講述中,包含了多得驚人的信息量,它簡單粗暴地揭露了這麼多謎語。一大片迷霧被驀然撕開,底下的實情並不美麗。尋找答案的人一無所獲,找到謎底的人無法公開傳達,過去幾百年間的那麼多秘密被整個世界隱瞞,居然要到世界以外,才能得知真相。

  塔砂站在老法師的影像邊上,她什麼都不用說不用做,地下城卡片的進度條就在短短的時間裡刷刷向上猛漲。

  【地下城-塔砂】

  合併重組中,進度:90∕100

  對埃瑞安最普通的認知構成了百分之二十五的進度,得到深淵眷顧加百分之六,一系列對星界的瞭解讓進度條推到56∕100,對美景產生的感慨莫名其妙加了百分之四,得知大德魯伊與森精靈的遠行真相加百分之十五。到現在,關於埃瑞安的所有秘密似乎都已經被揭開,進度從75∕100,進展到了現在的90∕100。

  「我是最後一個逃離埃瑞安的法師。」利安德爾說,「那時候我所剩下的時日不多,索性最後一搏,而我賭贏了。雷歇爾的法師塔頂層是通往星界的道路,那條路在我走過後坍塌。」

  他看起來有點遺憾,就像回憶自己在沉船事故中拿走了最後的救生筏。

  塔砂安慰他:「除了我們之外,再沒有別人找到那裡了。」

  利安德爾微笑了一下,笑容一如既往摻著點苦味。

  他搖了搖頭,甩掉剛才的悵然,話鋒一轉道:「這座法師塔,是此前離開的傳奇法師們合力打造的產物。我能出來已經交了天大的好運氣,能來到這裡更是魔法保佑,餘下不多的力量與壽命都只能讓我當一個留影。但在我之前,前往星界的通路沒被完全封鎖的時候,有一些法師冒險穿過了亂流,成功來到了星界。他們還沒受魔力環境衰退的影響,有著實打實的傳奇力量。」

  那些離開埃瑞安後渺無音訊的傳奇職業者,反而有不少都好好活了下去。

  傳奇法師的生存能力在通階層的強者中名列前茅,他們的準備也是。這些漂泊在星界無法回去的法師在星界建立了法師塔,他們搭建的庇護所一日日變得更完善,到了今天,天空中的法師營地反倒比埃瑞安地面上的更好。

  「這裡還有學徒?」塔砂打岔道。

  剛才的匆匆一瞥中,塔砂的確看到了一些求學者。這裡的人不少,不可能只是利安德爾之前離開的法師。

  「是啊。」老法師笑起來,「這片連接無數個世界的星界當中,可不止有我們這些來自埃瑞安的法師,要與人交易或收學徒並不困難,誰規定了飄在星界的存在一定是強者呢?因為種種原因離開本來世界的人這麼多,逃離世界的、被世界拋棄的、出來旅行的、遇到意外的……你不就是其中之一嗎?」

  像一個驚雷在耳邊打響。

  塔砂愣在原地,很快又覺得不該太過驚訝。她之前就猜想過,地球所在的世界或許也是世界樹枝頭的一枚果實,她並非從哪個高等世界掉進了一個故事當中。這個世界如此廣闊,能人輩出,塔砂只是其中渺小的一員。

  老法師早料到她要來。

  驚嚇過去後,她反而感到振奮。

  「我為什麼會來到埃瑞安?」塔砂急切地問。

  「我不知道。」利安德爾卻說。

  「您不知道?」塔砂愕然道。

  「如果預言能提示一切,萬物該如何運轉啊。」利安德爾笑了起來,對她眨了眨眼睛,「我們一直在外面觀察著埃瑞安,數百年的研究與推測才能讓我們知道剛才那些真相。預言也只是推算的一種方式,我們知道你要來,卻不知道你會對得到的結果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他頓了頓,說:「我們知道你是『其中之一』,只是因為你的靈魂並不屬埃瑞安。作為曾經的埃瑞安住民,又在星界待了這麼久,見過這麼多漂泊者之後,我們很容易看出這點。」

  「不是因為某些佈局嗎……」塔砂低語,她在剛才的某些瞬間幾乎以為認為自己的穿越是這些法師的手筆。

  「我們還沒這個能力。」利安德爾說,看上去好像被逗樂了,「就算能在星界得到落腳之處,我們所知的一切依然非常渺小。我們能檢測到流星,卻無法明白流星出現的原因,關於你的出現,我唯一能回答的是:我不知道。」

  短暫的沉默。

  地下城的進度條停下有一段時間了,百分之九十似乎就是這次談話的上限,繼續交談也沒帶來更多進度。關於埃瑞安的重要秘密明明都已經真相大白,還有十分之一是什麼呢?塔砂心中歎氣,自嘲地想,她一個人的來歷總不至於占了百分之十的進度吧。

  「所以,作為一個外來者,你要如何選擇?」利安德爾說,「你會留下,還會回去?」

  那雙上了年紀的眼睛看著塔砂,目光中是純粹的好奇。

  塔砂抿住了嘴。

  她並不想裝作沒聽懂,現在也沒有裝聾作啞的時間。

  「我還能『留下』?」塔砂問,「您知道我所剩時間不多。」

  「如果你還要回去,剩下的時間的確不多。」老法師點頭道,「但只要你決定了要留在這裡,你就可以留下,或者說,永遠離開埃瑞安。」

  利安德爾等在這裡,並非只是為了做好事解答問題。

  法師們很久前就預言到了塔砂的到來,他們設計出了將她的地下城核心牽引到塔中的方法。只要塔砂放棄在埃瑞安的一切,她就能轉移到法師塔中,成為法師塔的塔靈——法師們對塔砂的存在形式很感興趣,他們願意與塔砂交易,以一百年的雇傭時間換取對她施以援手。作為他們的發言人,利安德爾保證這是一場公平的交易。

  「我們會在事先簽訂平等契約,可以使用你自己的契約。」他誠懇地說,「一百年中你只需要擔任塔靈,配合實驗,實驗不會對你的身心造成任何嚴重的、不可恢復的傷害。並且,一百年後你將得到自由,法師塔能給你塑造新的身體或載具,你會變得比過去更強大。」

  真是……相當有誘惑力。

  「如果我拒絕呢?」塔砂說。

  「那我們只能感到遺憾。」利安德爾說,「你沒有被埃瑞安封鎖,因為你的靈魂不屬埃瑞安。但你並沒有隨意穿梭星界的能力,當埃瑞安覆滅之時,你也無法獨善其身。」

  「我曾以為埃瑞安已經在復蘇了。」塔砂歎息道。

  「你的確近乎力挽狂瀾。」利安德爾說,「但是不,埃瑞安的劫難,根本還沒有來。」

  一個世界的壽命如此漫長,它能苟延殘喘的時間也長過其中大部分生靈的一生。塔砂的存在的確將這輛可勁兒作死往懸崖跑的火車放緩腳步,乃至後退了不少,可它還在陡峭的下坡上,谷底還沒有到來。

  第二隻靴子還沒有落下。

  主物質位面依然沒有傳奇職業者,沒人能晉升傳奇,就像深淵已經很多很多年都沒有新的惡魔領主,所以維克多對怒魔賽門「近年來是否有新生大惡魔」的詢問才會招致懷疑。

  塔砂現在才明白,當時維克多到底在哪裡漏了餡。他威脅賽門要將深淵通道關閉幾千年,還把賽門「你不想活了嗎」的質問當成了低等級狠話——怒魔所說的並非狠話,而是實情。如果深淵通道繼續關閉幾千年,惡魔領主們無法從主物質位面掠奪足夠補給,沒辦法攢夠能源讓深淵脫離埃瑞安的話,它們未來凶多吉少。

  機會可能只有一次。

  塔砂借助星界旅者的能力,靠著信物穿梭星界,每次星界之行都會消耗掉那一樣信物。失去了信物當錨點,即使下次塔砂能夠來到星界,她也不見得能找到這座法師塔,從他們那裡得到第二次機會。而說得更近一點,不需要等待不知幾百年後的埃瑞安劫難,幾年後深淵通道就將打開。這一回的深淵之戰可不是普通魔災,惡魔領主們想要找到活路,那必定是你死我活的一場。

  如果點頭,留下,一切都可以避免了。只不過換個地方從頭再來,怎麼樣都比在埃瑞安的那個開場條件更好。在面對過去的各種危機的時候,塔砂不也想好了只要保存核心就能東山再起的最後條件嗎?

  只是……

  然而……

  塔砂腦中閃過了很多東西。

  她想到了跟她進入法師塔的那些人們,一些人死在了之前的戰鬥中,一些人沒及時走上傳送陣,這一趟能倖存的人只有半數而以。他們為她的命令前來,響應積極,塔砂知道加入隊伍的競爭十分激烈,他們信任她。塔砂答應過那些法師,要給他們建造比過去更好的法師塔。

  她想起了精靈王,獨自守候數百年的王者在遇見她後終於吐出最後一口氣,他給塔砂種子,而後閉目安息。塔砂記得漂泊世界散落的刹那,記得那四個留守在埃瑞安的精靈。生命樹的種子栽種在她的森林中,精靈王在最後對她微笑,相信他的族人將會重新踏上埃瑞安的土地。

  她想到了天界的逃脫,神明們在過去享受了數百年的供奉與膜拜,真正大難領頭時逃得比誰都快。她想到了深淵的停留,禿鷲的停留不是因為仁慈,而是因為貪婪,最終貪婪到無法離開。她想到周圍的法師,這些離開埃瑞安已久的法師們似乎已經接受了埃瑞安的覆滅,研究者們更關心自己的研究,何況這裡的人可能早就更新換代,故土在他們心中變得模模糊糊。

  埃瑞安並不是塔砂的故鄉。

  她只是在這裡停留了十多年,從一個廢棄的大廳變成大半個世界的地下室,見證了她的居民從人人喊打到能普普通通地走上街頭。她只是見過恐慌的面孔露出笑容,見過空洞的眼睛展現神采,見過嚴苛死板的城市多出許多色彩,見過各式各樣的美麗景色與美麗生靈。

  塔砂記得自己第一次展翅起飛的那天,她乘風扶搖而上,俯瞰青山綠水、城市村鎮,高空的風吹拂著她的頭髮。

  塔砂記得批閱文件的夜晚,地精阿黃銜著匠矮人做的小玩具放她腿上,她摸摸阿黃的腦袋,阿黃高高興興地走了。半精靈梅薇斯走進來,給她送了一碗特別好吃的湯,真的特別好吃——湯的食材完全叫不出名字,在魔力環境復蘇後,梅薇斯的美食越發無法在地球上複製。

  塔砂記得某個春天去森林裡視察,遊吟詩人傑奎琳的歌聲從遠方飄來。森林裡剛下過雨,地面濕漉漉的,跟她同路的瑪麗昂變成了狼,用大腦袋拱她的腰,要馱她往前跑。那會兒的龍翼之軀還有一雙和普通人一樣的腿腳,翅膀也不方便在森林裡飛,於是塔砂脫了鞋爬上瑪麗昂的背,感覺像踩在厚厚的毛毯上。維克多在鏈接裡嘀嘀咕咕地抱怨什麼,塔砂心不在焉地聽著,只把他當背景音。

  包裹著維克多的繭,現在還在魔池當中無法移動。

  「不了,謝謝。」塔砂說。

  「你確定嗎?」利安德爾有些驚訝。

  「您剛才說過,世界沒有註定的『死期』,只有低谷與劫難。」塔砂說。

  「巨龍離開的時候,最傑出的預言法師預見之眼瑪格麗塔曾做過占卜,她沒有公佈結果,反而選擇了自殺。」利安德爾又說,「等到我來到這裡,我才明白她絕望自殺的原因。世界終將衰落,這麼多可以同舟共濟的強大生靈已經逃脫,人類又在戰火中自斷臂膀,挽救世界已經是癡心妄想。這樣的答案,對於無法離開的人來說太過殘酷,但你還有選擇。」

  「那是數百年前的事情了。」塔砂說,「如今的埃瑞安和那時候不同,而且您也說了,我是個意外的變數。我並沒有選擇一條死路,只是選擇一個挑戰罷了。」

  「放棄一個埃瑞安,在未來你可能在許多的新世界中旅行。」利安德爾惋惜地說。

  「的確,但是……還是算了吧。」塔砂笑道。

  如果她離開,埃瑞安穩定下來的構架又可能天翻地覆,如同抽掉一根房梁。許多人會遭難,許多人會失望,許多生靈將失去好好生活乃至出生的機會……但讓塔砂留下的原因,不是仁慈。

  就只是因為「她樂意」。

  無關高尚或卑鄙,塔砂的選擇說到底只跟她本人有關。她想要留下來,因為埃瑞安之於她,就像某個童話故事中小王子的玫瑰花。今後會遇到的玫瑰再美,也不是屬她的、獨一無二的那一朵。

  「比起這個,」塔砂說,「關於某些深淵材料,或許我們還有可以交易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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