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兩人艱難的東行之路並沒有堅持多久,不過才一天半,就遇到了意外的人。
沙拉曼德和白吟風愣愣望著坐他們對面狼吞虎嚥的邋遢男人,完全不知道如何反映。
本是走累了的兩人坐下來休息進食,誰也沒料到一塊肉還沒進肚子,就被這個無聲無息出現的男人個給搶走,若不是看在他吃東西實在很讒很餓的模樣,沙拉曼德早沖過去理論一番。
“咕……”男人進食的模樣實在容易勾起別人的食欲,特別是當那個別人也很餓時。沙拉曼德皺著眉頭吞咽口水,終於忍不住道:“喂,你搶走的是我們的食物,太不禮貌了!”
蓬頭垢面的男人聞言吃食物的速度更加快了,沒一會手裏的烤肉便只剩下骨頭。
“你們還有烤肉嗎?多拿點出來,太合我胃口了!”男人吮吸著指頭恬不知恥的說,髒兮兮的臉展開的笑容讓人想扁他幾拳。
沙拉曼德氣的要發火,卻白吟風及時拉住。
“當然有,不過不想白白給你吃。”白吟風笑著說。
“是嗎?那我只好動手搶了!”男人嬉笑著,話一說完便朝白吟風沖了過去。淩厲的掌風從耳邊刮過,劃出一道狹長的傷口,殷紅的血嘩嘩染紅白吟風半邊俊臉。
白吟風愕然站著,眼睛張得老大。
“白吟風!”沙拉曼德著急的叫喊,憤怒的朝著邋遢男人出手。
“住手!”白吟風呵斥。右手狠狠將沙拉曼德拽了回來。
邋遢男人呵呵一笑,揚起左手得意炫耀:“你們應該是才飛升的仙人吧,功力好差勁。”陽光下他手裏閃爍的戒指格外刺眼,那本是白吟風的儲物戒指,戴了上千年,裏面可以說是白吟風所有財產。
沙拉曼德驚愕的瞪大眼,連忙望向白吟風的手指,還好,手指完好無缺。可是,這個人怎麼將戒指奪去的?
“前輩既然知道,何必欺負我們新人。”白吟風淡淡的說。
“嘿嘿,我不想欺負你們啊。我本來在附近休息,卻被你們的烤肉香味吸引過來,你們要負責。”男人說的冠冕堂皇。
“前輩修為了得,想吃什麼可以去熱鬧的城市,我的戒指裏沒有食物,你搶去也沒用。”
男人依舊嬉笑,將戒指一拋,丟回白吟風的手裏:“我檢查過了,的確沒有。那麼……”說著眼眸一轉,苗頭射向沙拉曼德。
沙拉曼德眉頭一皺,立即提防起來。
“哈哈哈哈哈,你防著我也沒用,小子。”邋遢男人哈哈大笑,右手一張,沙拉曼德的戒指赫然躺在上面。
沙拉曼德臉色一白:“你怎麼拿去的?”可惡,一點感覺都沒有。
“不告訴你。”男人得意的笑。
“不要衝動。”白吟風扯住發怒的沙拉曼德。
邋遢男人發出一聲驚呼,誇張道:“小子,你戒指裏好多寶貝啊!天,有酒!果然吃的在你這!嗯嗯嗯,這個是什麼?聞起來好香甜。”男人邊喜叫著邊將食物一樣一樣往外拿,沙拉曼德的臉色越來越青。
最後一瓶果酒,最後一盒巧克力蛋糕,零散的各種果實,兩塊烤獸腿。除了獸腿,前面幾樣都是他從家裏帶出來,吃到後面都剩下一點點時便捨不得了,本想留個紀念……畢竟回家的時間還未知,他很想念家鄉。
“不准吃——”見男人張大嘴巴要吃掉蛋糕,沙拉曼德大叫一聲撲上去制止,可惜男人靈活的閃開,沙拉曼德不死心的拼命追,男人又躲,沙拉曼德又追……
追追躲躲了半個時辰還沒出結果,總之蛋糕還在,沙拉曼德就不放棄,最後一塊蛋糕怎麼樣都得由自己分配,比如和白吟風一人一半……
邋遢男人似乎玩上癮,其實要甩開沙拉曼德很容易,不過他偏偏勾著不放,還故意出言煽動。
“來呀來呀,小子你腿短追不上我,哈哈哈!”
急速的追趕讓沙拉曼德臉色通紅,熱汗淋淋,長長的頭髮跟著動作甩來甩去,憤怒倔強的臉在陽光下顯得尤其孩子氣。
邋遢男人邊逗他邊打量他,忍不住露出不明寓意的笑,眼睛裏倒映的全是沙拉曼德的身影。
“厄——”砰著一下撞到邋遢男人的背上,沙拉曼德捂著鼻子連連後退。含糊道:“你怎麼不跑呢?”
“呵呵,你不累我都累了。”邋遢男人將戒指拋上拋下,呵呵笑道。
“哼!戒指還給我,吃的給你。”沙拉曼德似乎冷靜下來,有些喪氣的說。
“呵呵,早這麼想不就好了。”邋遢男人摸摸鼻子,突然拉過沙拉曼德的手,將戒指親自為他戴了上去,右手無名指。
沙拉曼德微微驚訝,不過很快鎮定下來,抽出手氣哼哼的朝白吟風走。
“白吟風,我們趕路吧,離這個瘋子遠點。等下再弄吃的。”牽起白吟風的手,沙拉曼德疾步向東。
白吟風沉默不語,任由沙拉曼德拉著前進。
下一個休息點,邋遢男人再次出現。
“小子,我們又見面了,真是巧啊,哈哈哈。”邋遢男人仰天大笑。
“……”剛吃了沒幾口的烤肉已經從手裏消失,沙拉曼德氣的話都說不出來。
男人誇張的咀嚼聲讓沙拉曼德氣的渾身顫抖,內心卻又拼命要自己冷靜。
“真是吃不膩啊。”男人吃完烤肉抹抹嘴,對沙拉曼德露齒一笑,絲毫不知道自己牙齒上巴著肉屑,別提多難看。
沙拉曼德連續兩餐都沒吃,此時肚子非常餓,臉色別提多差,他只盼望這個邋遢男人能夠知道點羞恥心,乖乖離開。
白吟風將自己手中的獸腿一分為二,遞一半給沙拉曼德。
沙拉曼德感激接過,默默吃起來。
卻不料邋遢男人呵呵一笑,再次搶走沙拉曼德的食物。豪不在意上面別人的口水,大口咀嚼。
白吟風眉頭一皺,沙拉曼德卻忍無可忍,一個火球丟向男人的臉。
“小沙拉!別理睬他!”
沙拉曼德腳步一頓,邋遢男人卻眼睛一亮:“原來你叫小沙拉啊,我叫艾清。飛升仙界已經有一千年了,是你的前輩哦。所以別對我動粗,太不禮貌了。”
“你到底想幹什麼?跟著我們僅僅是為了食物嗎?”白吟風眯著眼問。
艾清輕笑,淡淡瞥了白吟風一眼,道:“食物是很可口,不過我發現了更有趣的東西。這次出來收穫真不錯,小沙拉,做我的第三十八任情人吧,我保證讓你在仙界享受皇后般的豪華生活!”
“我拒絕——”沙拉曼德冷冷咬牙。
艾清依舊笑的輕鬆,下一瞬,調頭走開的沙拉曼德被他擁住了肩膀,親昵的挨在一起。
“沒有誰能在我的地盤上拒絕我!”艾清說這話時,沖著靜靜站在一邊的白吟風挑釁一笑。
“放開我——我認定的情人是白吟風!”沙拉曼德一字一句道。
“那又怎樣?”邋遢男人傲然低語,捏著沙拉曼德的下巴抬高,滿意笑道:“你的眼睛我很喜歡。只不過太純粹,純粹的將你要的東西完全暴露出來。你說我如果取出白吟風的內丹,他會不會死?”
沙拉曼德渾身一顫,內丹,相當於妖獸的心臟。如果取出,結果可想而知。
相反白吟風卻一臉平靜,似乎完全不知道死亡離自己有多近。
“你敢——”沙拉曼德用法杖抵住男人的心臟,藍眸冰冷。
白吟風眉目微動,邋遢男人眼眸一沉:“你居然也敢威脅我。”
“試試看。”語畢,兩人相距的身體間光芒驟燃出現,邋遢男人手一松,沙拉曼德便及時退了開去。邋遢男人的雙腿卻被冰住了,無法動彈。
邋遢男人被困,沙拉曼德乘機發出連環攻擊。不把這傢夥打成重傷他不消氣。
劈裏啪啦的攻擊全部砸在男人身上,被冰住的男人絲毫無法移動,沒一會便被攻擊的可憐兮兮。
沙拉曼德鬆口氣,白吟風卻猛然拉著他往旁邊一跳。不知何時,在他們身後多了一個人影。
“你你你……”沙拉曼德驚訝的瞪著這個人,再看看被冰住的傢夥,明明是一個人!
“哈哈哈,這點小把戲還能困住我?”男人哈哈大笑,同時被冰住的假傢夥消失無影。
沙拉曼德從沒像今天這樣愁過,腦袋氣的發疼。
白吟風平靜歎氣道:“實力相差太大。”
“……可惡……”沙拉曼德緊緊握著白吟風的手,咬牙切齒。
“我想,他不會隨隨便便就殺我。別擔心。”白吟風微笑安慰。
“不過一隻小鳥,我還就想隨隨便便殺掉你,省得我看中的人眼睛裏全是你。”
“那你動手吧。”白吟風輕哼。
男人眉頭一揚:“你憑什麼以為我不會動手?”
“憑你的婆婆媽媽。”白吟風直言。
男人咬牙切齒:“你可知道我是誰?”
“皇帝老子也不關我的事。你要殺就殺,不殺就請走開。”白吟風說的雲淡風輕,別有一翻風情。
“好!很好!真不愧是七宿一族。白吟風,帶著你的相好跟我走吧,我是奉命來接你的。”艾清話鋒一轉,神情認真起來。
“…………你!想帶白吟風去哪?”沙拉曼德擋到白吟風身前,怒問。
艾清一手伸向他的臉,卻被沙拉曼德躲過。
“別緊張。呵呵,我是七宿族人,奉命來接白吟風,一個族裏的人不是壞蛋,放心好了。不過我地位比白吟風高哦,你要不要考慮換個情人?”
“你奉誰的命?”白吟風插話道。
“當然是族長了。接你回族裏,享受你應得的一切。我們七宿一族在仙界地位崇高,沒有什麼可以讓你為難。呵呵,那個什麼閒散仙人就別找了。”
白吟風沉默。
艾清又將目光放到沙拉曼德身上:“小沙拉,告訴你一個不好的消息哦,我們族裏有個規定,不得與外人雙休。”
“什麼意思?”沙拉曼德不解道。
“就是說我們族人不得與外人結合,而且啊,好像有著急的老傢夥早幫白吟風選好了伴侶,是一隻雌鳥。”
“…………”沙拉曼德安靜了。
一個族,或者說是一個大家庭。多少年前本是一家,有相同的血相同的型,他們團結一致,攜手對外。不會讓你覺得孤獨,無助。
但是白吟風回首過去幾千年,從孤單弱小到有朋友相伴努力變強,他見過很多飛禽,卻沒有誰和他是一族,五百歲以前他憧憬有個家,有同族夥伴,有個能相信的靠山。
他盲目無助的在人間遊蕩,卻找不到可信的答案。
五百歲以後,他只相信自己。不管說是盲目還是自大,他固執的認為既然找不到另一個同類,說明自己是天下最特別的存在。
隱隱約約,他回想起曾經遇到的那個人,他臨死前對他說:去仙界,你會找到答案。
仙界……
此刻踩到腳下……
而答案
已經出現。
七宿,白吟風將這個名字記在心裏。
“我是特別的,沒有族人。”白吟風將這話丟在風裏,不顧艾清的驚訝,拉著沙拉曼德繼續向東。
手被拽著生疼,沙拉曼德卻感覺到白吟風傳來的潮熱,他很高興白吟風的拒絕。
如果白吟風回到那個什麼族裏,大概會……離自己越來越遠。
沙拉曼德眉頭一皺,掙開白吟風的手。
“你背我走,我累了。”沙拉曼德巴上白吟風的背,悶悶說。
白吟風一言不發,背著他繼續趕路。
艾清沒有追來,遠遠看著夕陽下重合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東方,久久出神。
“真是意外的答案。”一道嬌柔的聲音悠然出現。
艾清身邊不知何時多了一位美麗的女子,嬌巧玲瓏,面若芙蓉,一身耀眼的紅衣隨風飄揚。
“呵呵,我在想他拒絕的原因會是什麼?小沙拉嗎?看不出來他那麼喜歡他啊。”艾清瞥嘴笑道。
“不管什麼原因,他都必須回到屬於他的地方。”女子淡笑道。
“屬於他的地方?你的床上嗎?呵呵。”艾清大膽接話。
女子橫眉,輕哼:“當然。”
這神情艾清再熟悉不過,不禁替白吟風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