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第011章

　　施真玉死了。

　　死在她廣州的宿舍裡。

　　死亡時間是，上周星期六晚10點左右。

　　法醫得出的結論是，她在洶酒之後，無意識的撞碎了衛生間的玻璃門，碎玻璃割上了她手臂的大動脈……

　　崔泰哲手裡拿著施真玉的死亡報告……說不難過，是假的……畢竟，她是在他身邊呆了七年的女人。

　　可是，這一切，似乎也來得太湊巧了。

　　上週六晚？10：00左右？

　　可崔泰哲記得清清楚楚，那晚，在樂子衿睡著之後，為了查他和子衿照片的去向，他在11：00給她打了電話，當時電話還接通了的，只不過沒有人說話……而後電話就打不通了。

　　「泰哲，你有什麼想法？」霍陽坐在他的對面，剛剛之前，他也看了這份死亡報告。

　　「她的死，恐怕不是這麼簡單。」崔泰哲修長的手指敲著辦公桌，沉思良久方說。

　　「你的意思，她跟玩偶的事情，有莫大的關係。」霍陽挑眉問。

　　「可她沒有那麼大的膽子。」崔泰哲站起來，走到落地玻璃窗前，33層樓，窗下的車水馬龍在此刻像火柴盒一般大小：「不過，我和子衿的那組照片，卻只有她才有。」

　　「你很瞭解她？」

　　「她曾經是我的情人。」在霍陽面前，崔泰哲也未做絲毫的隱瞞：「她索要的，不過是安逸享樂的生活……而送玩偶的人，想要的，是崔太太的名分。」

　　霍陽絲毫不意外施真玉與崔泰哲的關係，在那天三人的談話中，精明的他已經隱約感覺到了：「或許，她想要的，也是崔太太的名分？」

　　「不會。」崔泰哲篤定的說：「她在我身邊多年，應該很清楚的知道，即使沒有子衿，她也不會成為崔太太。」

　　這時，崔泰哲接到一個電話，他一驚，掛斷電話後對霍陽說：「又有東西送給子衿。」

　　約摸一個小時之後，一個包裝精美的玩偶盒子出現在崔泰哲辦公桌上。

　　打開之後，空空如也……

　　「什麼都沒有？」霍陽扔掉盒蓋。

　　「糟了！」崔泰哲大驚。

　　「怎麼了？」霍陽起疑。

　　崔泰哲原本俊朗剛毅的面容此時有些慘白，「東西，怕是已經送到子衿手上了。」他的心，沒由來的一陣疼……他的小妻子……能承受得住嗎？生平第一次，他的心慌亂起來，手指在手機的觸控式螢幕上移動，很快，電話被接通了，他不無擔心的說：「子衿！」

　　樂子衿正顫抖著……全身的雞皮疙瘩冒起……心底的恐懼再度加劇，可是，她卻鎮定的對崔泰哲說：「我沒事。」

　　崔泰哲全身發軟，他的小妻子此時的鎮定讓他糾心：「你等著，我馬上過來接你。」

　　「不要！」樂子衿的手無力的將盒子蓋上，她嘴唇顫抖：「今天星期四……明天下午學校才會放假。」

　　「馬上休學！」崔泰哲的語氣有著不可置否的決定。

　　「泰哲，事情沒有這麼簡單的。」如若說上一次的玩偶是別有用心的惡作劇，那麼，這一次的玩偶，卻讓她明白，這，真的是一場針對她的陰謀。而她此時，不能落慌而逃，因為，她不能讓對方得逞。

　　「我只要你安全！」他的心，有一種無法言語的擔心與害怕。

　　「我不會有事的。」她是堅強的樂子衿，因為有他在身後，所以，她不怕……「泰哲，你現在要做的是，馬上去接子墨回家……儘快安排他出國……」

　　崔泰哲瞬間明白了，這次對方送來的東西，應該是跟子墨有關，他一刻不敢耽誤，「好……我馬上去。」

　　可是，

　　仍舊晚了一步。

　　當崔泰哲趕到子墨的學校時，子墨卻因為食物中毒，剛好被抬上救護車……

　　而崔泰哲，卻不敢將這個消息告訴樂子衿……

　　但是，隨後，樂子衿的手機卻收到了這個消息：「小妖/精，喜歡我送的禮物嗎？」樂子衿抱著裝有玩偶娃娃的盒子，痛哭，她不能失去子墨，不能，絕對不能！

　　突然，寢室門被推開，幾個室友正嘰嘰喳喳的聊著天，看著捧著盒子痛苦的樂子衿，均是面面相覷。

　　「樂子衿，你怎麼了？」翟婧走上前去。

　　樂子衿不語，發現了自己的失態，用紙巾擦拭著淚水，可是，心底的害怕到底無法抹去，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

　　「八成是被人拋棄了。」李芳酸酸又惡毒的輕聲嘲笑著說著：「要不然，就被人家老婆找上門了。」

　　「李芳，你這人是怎麼說話的？」翟婧不悅的看著李芳：「龐老師不是都說過了嗎，只是一場誤會……你用得著這麼添油加醋的亂說嗎？」

　　李芳胖乎乎的臉泛著不屑，妒忌，而且惡毒的說著：「哎，翟婧，你也被她收買了嗎？是不是想巴結她，好攀附上有錢人做小三？不過，人家不領你的情，連話也不願意跟你多說。哼！」

　　翟婧氣急了，看著李芳：「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又什麼時候得罪你了？」

　　「我就看不慣你巴結她的樣子。」李芳坐在床上：「咱們跟一個小三住一個寢室，你難道不覺得丟人嗎？」

　　室內一片沉默。

　　因為短信的事，讓樂子衿心情害怕到了極點……她不知道子墨是不是已經發生什麼事了，她也不想跟誰理論什麼……是的，爭吵有什麼用？爭執會有結果嗎？她們要怎麼認為就怎麼認為吧……

　　而隨後，她就接到崔泰哲的電話：「還有十分鐘，我就到你學校門口……」

　　她一慌，難道，子墨真的出事了？她大驚，「子墨呢？」

　　「見面再說！」在電話裡崔泰哲不敢跟她說得太多……怕她情緒不穩定……因為他知道，子墨對她來說有多重要。

　　當樂子衿與崔泰哲來到醫院時，子墨剛剛洗完胃被送回病房。

　　看著原本健康帥氣的弟弟此時蒼白著臉躺在病床上時，樂子衿淚如雨下，靠在崔泰哲懷裡：「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崔泰哲心裡難過，只是摟著她，「沒事了，醫生不是說過，子墨沒事了嗎？這只是一個意外。」

　　樂子衿將收到的盒子拿給他看。

　　盒子裡，仍舊是一個玩偶娃娃……不過，面容卻跟子墨相似……非常逼真……只是娃娃的唇畔，有著白沫……

　　這跟子墨中毒，不是巧合。

　　而是陰謀。

　　樂子衿休學了。

　　一個月之後，子墨被送去了美國。

　　可是，隱隱的，樂子衿仍舊有些不安。漸漸的，神情憔悴了許多。

　　農曆新年，崔泰哲休假，帶她去了美國看子墨。子墨的適應能力極快，加上那邊有崔泰哲的朋友照顧，所以樂子衿壓在心底的石頭終於放下了。

　　在美國待了一星期之後，崔泰哲帶她去了巴黎，補上了兩人的蜜月旅行。

　　旅行，是最能解除心底壓力的好方法，而跟心愛的人一起旅行，那麼，是最最幸福的事情了。

　　塞納河畔，燦爛的陽光蕩漾在河面上，沾光粼粼，格外迷人，如此美好的氣氛，所有的一切，都變得喜悅起來：「這裡好美。」

　　崔泰哲擁著她：「喜歡的話，以後常帶你來。」他已經不記得，他有多久沒有出來旅遊過……「晚上這裡還可以搭船遊河……」

　　她興奮的窩在他的懷裡：「好啊…… 」

　　幸福是什麼？

　　幸福就是所愛的人都在身邊並且平安，這，對崔泰哲來說是最大的幸福，他想，他必定跟能樂子衿白頭偕老。

　　樂子衿一個人待在房間裡，之前崔泰哲接了一通電話之後就出去了，讓她乖乖的待在飯店裡，不要出去，他很快就會回來，可是，一個小時過去了，他沒有回來。

　　雖然想他要陪她，可是，她卻不曾給他打過電話，她不想變得很黏人，他們彼此都要有獨立的空間。

　　不過，待在房間實在是太無聊了……飯店一樓，有咖啡廳，不如，去那邊坐坐？一邊可以欣賞街景打發寂寥的時間，另一邊，他回來的時候，她可以看見。

　　樂子衿的英文，做簡單的交談問題不大……很順利的，在飯店一樓咖啡廳裡，她找到了一個靠窗的位置，點了一杯香醇濃郁的咖啡。

　　她的視線留連在窗外……無聊的欣賞著街景，可是，半個小時之後，她期盼的身影還沒有出現。

　　突然，一位四十多歲的黃皮膚婦人坐在了她的對面，她用中文說著：「小姐，可以請我喝杯咖啡嗎？」

　　對於婦人的唐突樂子衿覺得有些意外，不過，對方的中文卻讓她倍感親切，她沒有拒絕。

　　當侍者將濃香的咖啡送到婦人面前時，她淡淡笑著：「小姐，謝謝。」

　　樂子衿淺笑，看婦人的穿著打扮，十分得體，而且，這是管理相當到位的五星級飯店……她能進來，相信，也是住在這裡的。

　　「小姐從哪兒來？」婦人面容和善。

　　「中國。」樂子衿喝了一口咖啡。

　　「來巴黎旅遊的？」婦人動作優雅的端著咖啡。

　　樂子衿點頭，是的，異國他鄉，一個人待著，如若跟一位面善的婦人聊天，也算是打發時間吧。

　　「一個人？」

　　「和我丈夫。」樂子衿說。

　　「看得出來，你很幸福。」婦人戴著寶石戒指的手握著咖啡勺子，輕輕的攪動著。

　　「謝謝。」樂子衿突然多了一份心思……該說的，不該說的……她在心裡掂量著。

　　婦人看著她，唇微微上揚：「你跟我曾經認識的一位元朋友長得很像。」

　　樂子衿一怔，不知道婦人是何用意，防備心頓起：「是嗎？」

　　「小姐，我沒有惡意的。」婦人看著她：「我就住在對面那棟樓裡……五天前，在街對面我第一次看到你時，我很驚訝，以為你就是她。」

　　樂子衿很吃驚，五天前？那麼，這位婦人已經觀察她五天了？她突然有些膽戰心驚，是的，玩偶事件，那個人也是在暗處，卻對她的一舉一動了若指掌……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原本已經消失的恐懼感讓她全身有些顫抖。

　　「小姐，你別怕！」婦人慈祥的面容帶著笑容：「我真的沒有惡意。」

　　在短暫的恐懼之後，樂子衿稍稍安定了些，是的，這是五星級的飯店……安全是完全有保障的，……所以，她不應該太過擔心。

　　婦人拿出一張照片，遞到樂子衿面前。

　　這是一張泛黃的舊照片……

　　當樂子衿看到這張照片時，激動彌漫著她整個心房……她顫抖著手拿過照片……眼眶濕潤了……「她是誰？」

　　「是我最好的朋友蘇紫芊。」婦人唇畔一抹無奈。

　　蘇紫芊？

　　樂子衿濕潤的眼眸升起淡淡的水霧，不能抑制自己激動的心情，她的唇顫抖……「你怎麼認識她的？」

　　「我不光認識她，還認識她的丈夫樂修傑……」婦人看著她：「還見過她的女兒樂子衿，兒子樂子墨。」

　　樂子衿一陣顫抖……兒時模糊的記憶突然湧上心頭……「你是……丁媽媽？」

　　丁若娟雙眸晶亮，帶著激動的笑容：「子衿，你還記得我？我可是一眼就認出你來了。」

　　樂子衿動容……低泣……異國他鄉，竟然，竟然能遇到媽媽生前最要好的朋友……在她小時候，這位丁媽媽就時常陪她玩… ...好像，在她七歲那年，丁媽媽出國了……後來，父母意外離世，她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而她，在她的思緒裡，已經模糊了。

　　「你爸爸媽媽還好嗎？」丁若娟遞過紙巾給她，是的，從小一起在孤兒院長大的好友，失去聯繫近十年了……

　　「他們去世了。」樂子衿擦乾眼淚……

　　丁若娟很震驚……很震驚……「什麼時候？」

　　「十三年前。」樂子衿紅著眼睛。

　　丁若娟怔怔的坐在位置上……好久……好久都沒有說話。

　　「丁媽媽？」樂子衿喚她。

　　丁若娟回過神來……「我都不知道……」是的，沒有聯繫這麼多年……她以為，他們應該過得很幸福很幸福……突然間而來的噩耗讓她難過不已：「他們是怎麼去世的？」

　　「空難。」樂子衿淡淡的說著，是的，父母離世得太久……時間似乎在漸漸撫平他們離世帶給她的痛苦。

　　「世事難料。」丁若娟閉上眼……「子墨呢？」是的，兩個年幼的孩子，沒有了父母……

　　「子墨現在在美國留學。」樂子衿說：「他都19歲了，長成大小夥子了，很像爸爸。」

　　丁若娟看著她：「是你叔叔嬸嬸撫養你們的嗎？」

　　樂子衿點頭。

　　「看來，你嬸嬸對你們還是不錯……還讓子墨出國留學……」丁若娟很感概。

　　樂子衿沒有辯白……她也不想多說關於叔叔嬸嬸的事。

　　「我還以為，你嬸嬸會因為你媽媽而對你們不好，看來，我是想多了。」丁若娟擦擦濕潤的眼眶。

　　「媽媽？嬸嬸和媽媽有矛盾嗎？」樂子衿吃驚。

　　丁若娟淡淡的搖搖頭：「都過去那麼多年了，孩子都長大了……該淡的都淡了。」

　　「丁媽媽，嬸嬸和媽媽之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樂子衿問，從記憶裡，媽媽一直是溫婉可人的……從未和任何人紅過臉……與爸爸更是情投意合……

　　「當年，你媽媽紫芊，我，你嬸嬸白梅，我們是同班同學。」丁若娟回憶著多年前的往事，「雖然我和你媽媽是孤兒，可是，白梅卻跟我們非常要好。我們三個人，情如姐妹。」

　　樂子衿顯然很吃驚，嬸嬸出身良好……跟媽媽是好姐妹？可是，自她有記憶開始，嬸嬸似乎對她從來都沒有好臉色。

　　「白家與樂家是世交，白梅一直很喜歡你爸爸……在她20歲生日宴會上，你爸爸見到了你媽媽……他們一見鍾情，互相愛慕……可是，白梅卻認為是你媽媽橫刀奪愛……從此，跟你媽媽成了陌路。」講起從前的事情，丁若娟有些感概，當年，他們是多麼的年輕……可是，多年後，卻物事人非了。

　　對於上輩的恩怨，樂子衿是第一次聽說，突然間，對於嬸嬸對她和子墨的態度，她有了些釋然……是的，沒有一個女人會大度，大度到替情敵養孩子……

　　「我沒想到，白梅竟然放下恩怨，將你們照顧得這麼好。」丁若娟看著她：「子衿，看得出來，你很幸福。」

　　一想到崔泰哲，樂子衿的臉悄悄染紅了，只得借用喝咖啡來掩飾自己的羞澀。

　　「我記得，你今年應該是二十二歲，怎麼，這麼早就結婚了？」丁若娟記得，遠遠的看著，樂子衿的丈夫似乎看起來很成熟，與她年紀或許有一定的差距。

　　雖然丁若娟是媽媽最最要好的姐妹，可是，樂子衿卻不打算將自己的婚姻原委告訴她，只是說：「這是緣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