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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王獨寵妃/養女成妃》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俗話說兵不厭詐,輸了便是輸了。」席旻岑反手一記,劈向他,勁風卷起堆堆落葉,如同小型龍捲風。

  以內力化為實質性的攻擊,席旻岑是武學上的第一人。周圍的樹木,刷刷作響。史良笙暗歎,才八九年不見,席旻岑的內力,又上了一層樓。

  打起十二分精神,史良笙操動寶刀,在空中打旋。刀鋒所掃之處,樹木齊齊砍斷。

  下一刻,兩股巨大的力量撞擊在一起。遠在樹林週邊的曼允,只見深處樹林晃晃搖動,不由加快了步子。

  劈來的氣浪,接連踵至,蘊含的力量,一次比一次強大。這些遠遠超過史良笙的預算,迫不得已,他又朝刀柄,加重了幾分力度。而看席旻岑,氣息不喘,顯然未使出全力。

  以前已經輸過一次,這次,他一定得掰回一局。否則怎麼對得起這些年,他苦心的經營?但武功上,就算他再刻苦個十年,怕是也趕不上九王爺。不過……他早有另外的打算!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些年九王爺施加在他身上的痛苦,他要一一討回來。

  唯今最重要的還是得儘快逃離這裡,否則之後的計畫,便付之東流,沒有任何意義。

  看出史良笙想要打退堂鼓,席旻岑冷冷一笑,「南胄先皇還是這般畏畏縮縮,心知會輸,就學起烏龜想縮進殼子裡。」

  席旻岑向來不愛說話,一說話,准能活活氣死一個人。若是幾年前的史良笙,說不定就會中了他的激將法。但如今……他已經不再年少氣狂。所以這些話,通通不管用。

  心裡正想著怎麼脫身,眼角忽然瞧見遠處的四個人。

  席旻岑貌似非常寶貝這小郡主啊!你不仁,我不義。

  「回去!」席旻岑剛瞟見曼允,就分了心神。

  史良室笙想沖向曼允,但席旻岑比他更快,一股氣浪從手掌劈出,硬生生將他重新拉回戰場。

  「父皇……」瞧見和自己相處了十多年熟悉的臉,史明非喊出聲。有些思戀,有些疑惑。

  「父皇,太巠山刺殺一事,你可為南胄想過?不是您教導朕萬事以南胄國為重?為何你又做出這等事情?」史明非有些失控,朝著前面的人影大喊。

  這種時候,史良笙萬萬沒想到會突然看見自己寵愛的兒子,打斷道:「對!這是帝王該想該做的事情!但父皇已讓位于你,自然可以做一直想做的事情。」

  這事已經埋在他心裡八九年……不做,死得也不甘心!

  又被九王爺說中了啊!父王內心裡,真有比南胄國重要的東西。

  「父皇你到底在乎什麼?」史明非悠悠歎氣,外面的一隻只箱子,便能引你現身。難道你在乎的,是那個女人?

  曼允心中也想到這個問題。

  史良笙大笑三聲,有些癲狂,伸出食指,指向席旻岑,「我在乎什麼?十年前,這人派出司徒遊月和我相遇,一招再簡單不過的美人計,毀去我南胄大半江山。從那時,我心中就立下毒誓,今生非贏他一次不可!」

  為了這個毒誓,他九年來,無時無刻都想著怎麼才能弄死席旻岑。

  而最可悲的是,在這場美人計中,史良笙身心都淪陷其中。當得知司徒遊月乃暗線,他氣憤難當,派出數名殺手追殺司徒遊月。整整九年,他無時無刻不後悔。明明是被算計了,自己卻心心念念全是那個女人的身影。想找回她時,暮然回首,卻挖掘不出她一點蹤跡。

  幕後操盤一切的人,便是九王爺。他恨,恨得深入骨髓。

  手上的動作,越發淩厲。

  曼允呆若木雞,母親竟是父王派出的暗線?難怪史良笙口口聲聲說,父王當年陰了他。這樣的計謀,的確見不得光。但兵不厭詐,美人計也是兵家常事,曼允沒覺得父王做錯。儘管受害方,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曼允目光投向他,觀察他的眉目,兩人的長相,並不是很相似。曼允的模樣,像她母親多些,但眸子更多了一分靈動。

  史良笙漸漸處於下風,知道再這麼耗下去,今日非交代在這裡不可。當即旋轉身子,甩開席旻岑數米遠,直朝曼允攻去。

  朱飛朱揚瞬間擋在曼允身前,史良笙一揮刀。兩人便被掀出去數米遠,砸到樹幹,樹木嘭嘭搖動,又彈落到地上。

  史良笙的身手,疾如雷電,招數狠戾。曼允的目光來不及從他面貌收回,那張臉就突然擴大在眼前。朝右邊躲閃,刀鋒從曼允手臂劃過。好在曼允手腳靈活,否則這一刀下去,手臂非被砍斷不可。饒是這樣,手臂傳來火辣辣的疼,鮮血頓時染紅了袖袍。

  曼允咬緊牙,不斷躲閃,心裡卻有些悲涼。雖然史良笙不知兩人的關係,但這樣在親生父親手下逃生的感覺,絕對不好受。

  一陣風在眼前刮過,曼允落入熟悉的懷抱,頓時安心下來。

  席旻岑看著她鮮血直流的手臂,眸中冰寒大盛,再拂衣袍。一股巨大的氣浪翻湧而出,威力足足大了三倍。草木被連根拔起,樹林中狂風大作,氣浪的盡頭,便是史良笙。

  史良笙也是學的硬功夫,拼盡全力,硬把這招接下來。但同時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張嘴就吐了一  口鮮血。史良笙擦掉嘴邊的血漬,目光望向正在檢查曼允傷勢的席旻岑。看來比起再次打鬥,九王爺更想好好為孩子療傷,朝著樹林出口一躍,把眾人全甩在身後。

  「九王爺,父皇快跑了。」史明非深知父皇的武功,在場除了九王爺能擒下他,再無他人。

  席旻岑不是沒注意到,但比起追殺史良笙,他更加心疼曼允的手臂。那個人,以後可以再殺。但曼允的手臂,若是不好好治療,就怕會殘廢。撕開袖袍,曼允的手臂已經血肉模糊。那一刀史良笙是想罝人於死地,下手一點沒留情面。若不是曼允反應得快,這條手臂鐵定會被齊齊砍下來。

  誰都看得出九王爺無心戀戰,史明非握緊拳頭,就這樣放走父皇嗎?但看父皇的目標,只是指向九王爺,應該不會再做出傷害南胄的事情。而太巠山刺殺一事,父皇也是為了刺殺九王爺,才精心布罝的吧!那麼,使者隊伍全是無辜喪生啊。

  父皇的恨,已經讓他達到不顧一切的程度。

  「朱揚,身上帶沒帶金瘡藥?」席旻岑走到樹邊,踢了踢站不起身的朱揚。

  史良笙那招,多虧朱家兄弟抵擋住了一半。否則曼允的小身板,怎麼可能安然無恙活著。

  朱揚顫巍巍都從衣兜裡掏出藥瓶,遞給席旻岑,「王爺,您可得為屬下留一點啊。」捂住被撞得陣陣發疼的後背,說不定骨折了!

  朱飛的承受力比朱揚好多了,已經從地上爬起來。攙扶著弟弟,站起身。

  「王爺,都怪朱飛保護不力。」看著曼允手臂的傷,朱飛非常自責。

  席旻岑抿著嘴,隔了半響,才道:「你們兩個已經盡力了。」就算朱飛朱揚合力,也不是史良笙的對手。光憑肉身為曼允擋下這招,他們兩個人的內傷,應該頗為嚴重。

  手臂上像是被刀刮掉了一層,曼允只覺得傷口在燃燒,火燒得疼。

  「疼嗎?」席旻岑倒了少許金瘡藥,覆蓋在曼允的傷口上。

  這金瘡藥是上等的療傷聖藥,皇宮裡也沒有幾瓶。席旻岑這一倒,就去了半瓶。

  當然疼,但曼允沒有叫出聲。只咬著牙,忍著。看父王還想繼續倒金瘡藥,曼允伸出另一隻手按住他,「朱飛朱揚也受傷了,剩下的給他們倆。」

  朱揚感激得淚流滿面,而朱飛的內心也像被觸動了一根琴弦。

  席旻岑皺了皺眉,把藥瓶遞給兩人。端著曼允的手臂,翻來覆去,瞧了好幾遍。似乎還是不夠放心,「回皇宮,找太醫來看看。」

  若不是自己大意,曼允怎麼會受傷。孩子抿得發白的唇,還有額邊流下的冷汗,無不說明手臂有多疼。而她,還是一聲不吭忍著。席旻岑揉揉曼允的額頭,「允兒,下次受傷,疼就喊出來,好嗎?」

  看著孩子強忍著疼痛的小臉,席旻岑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父王,真不疼。」曼允說話有些費力。

  能喊出來的疼,不是真的疼!當你疼得痛心傷臆,那是喊不出聲的。

  略微冰涼的唇,輕輕抵觸在曼允額頭上,席旻岑道:「父王知道了。」

  史明非望著席旻岑親吻曼允的動作,驚訝的停住腳步。而後心中氣憤,九王爺知不知道一個父親,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有這麼當著別人的面,親吻女兒的嗎?

  怒氣似乎比知道父皇設計刺殺時,更為猛烈。

  禁軍們,正在清理黑衣人的屍體。扯開黑巾,這些人顯然是軍營裡的將士。這是自己人打自己人嗎?白白損失了一批英勇的士兵。

  馬車殘破不堪,周圍的幾隻木箱,在禁軍沒趕到之前,已經被黑衣人抬走,只留下一堆燒焦了的火堆。

  席旻岑牽過一匹馬,翻身而上。馬鞭一揚,馬兒朝乾城方向奔跑。

  兆崴宮裡的宮女太監,看見九王爺離開後又複返回來,立刻亂了套。

  「去請太醫。」席旻岑抱著曼允坐下,聲音既冰冷又急迫。

  曼允一隻手臂赤禪裸暴露在空氣中,手臂上觸目驚心的傷口,驚得宮女跌出門口,急匆匆前往太醫院。

  曼允掰過手臂,傷口做過簡單的處理,並不是很可怕。覺得宮女們大驚小怪了,曼允又把手臂放下。

  老太醫風風火火提著藥箱,跨進大廳。就見小郡主臉色蒼白的趴在九王爺身上,心說,這小郡主可真神了,三天兩頭請他一次。真當她的身體是鐵打的,金剛不壞啊!

  「小郡主把手臂,給老臣瞧瞧。」老太醫先給席旻岑行禮,然後坐到了兩人旁邊的椅子上。

  小郡主的尋手臂,黏滿乾涸的血跡。胳膊上灑了金瘡藥粉,好些藥粉全染成了紅色。好在如今血止住了,否則失血過多,這小命就怕難救了。

  「端一盆清水來。「老太醫轉頭,對宮女吩咐道。有條不紊的從藥箱子裡,取出一塊白帕子。

  「本王的女兒怎麼樣?」席旻岑如今最擔心的便是,曼允的手臂,會不會廢了。

  雖然他能養曼允一輩子,但也想曼允健健康康活蹦亂跳的。

  玄宮女把水盆,放在桌子上。老太醫拿著帕子,放進水裡沾濕,這才道:「等老臣看看小郡主的傷勢,才能判斷。」

  帕子打濕後,老太醫捏幹了,慢慢沿著曼允的傷口拭擦。曼允咬著唇,就是不吭一聲。老太醫看了,也挺佩服。這傷,就算是戰場上的將士,恐怕也會疼得喊上兩聲。而這孩子,大汗淋漓,卻依舊堅持忍著。

  手指輕輕戳了戳曼允傷口周圍的皮膚,問:「疼不疼?」

  瞧小郡主不配合,老太醫立刻板起臉,「小郡主,你這樣不合作,老臣不能判斷您的傷勢。」

  曼允目光微微閃動,看了父王一眼,點點頭。

  「疼。」

  聽見見‘疼’這個字,老太醫憋著的一口氣,總算吐出來。

  「疼是好事啊,能感受到疼,就說明你的手臂還有救。」老太醫忘乎所以的拍拍手掌,又道:「有些時候,疼不可怕,最怕的是感受不到疼。若是你手臂不疼,這鐵定廢了。」

  這個含義,跟曼允心裡想的如出一轍。

  席旻岑聽見這話,似乎想到什麼,贊同的點點頭。

  「這傷可會留疤?」

  傷口有巴掌大小,血肉都能看見。席旻岑不想孩子身上,留著不屬於他的印記。

  「這個……」老太醫為難的收起帕子,「如果用上等藥膏花玉露,天天塗擦,應該不會留疤。「但花玉露是聖藥中的精品,除了南胄先皇和皇太后,沒聽過誰手裡有這藥。這樣東西,還是十多年前,小國進貢時送來的。天下只此兩瓶。

  席旻岑正想著怎麼把花玉露弄到手,門外傳來一聲‘皇上駕到’。

  史明非過於擔心曼允的傷勢,處理好城外的事情後,立刻便趕回來了。

  「小郡主的傷勢如何?」剛進門,史明非就逮住老太醫問。

  「回皇上,小郡主的傷,未傷及性命。

但……這左手,以後不會像右手般靈活,重物也不能再提。」這傷,傷及筋骨脈絡。手臂沒廢,乃不幸中的大幸。

  曼允聽著自己的病情,非常平靜。

  席旻岑劍眉一皺,新仇舊恨,又添了一筆。史良笙,下次見面,本王絕不放過你。管你是誰,傷了他的寶貝,不讓你付出點代價,別想這麼了事。

  目光唰地看向史明非,席旻岑道:「南胄皇,本王想向你討一樣東西。」

  九王爺真是行動派啊。老太醫結結巴巴,吐出幾個字,道:「花玉露?」

  曼允也轉過頭,面向席旻岑,「父王,曼允不害怕留疤。」

  前一世,他身上沒少留疤。刀疤,劍傷,全都印著。

  席旻岑很少會有開口討要東西的時候,史明非一聽是這個東西。心想,九王爺真疼小郡主。只要是為了曼允好,就算九王爺不求他,他也會幫。

  當下點頭,「今晚朕就去見母后,相信她那兒還留著這藥。」

  「本王也去。」席旻岑摟緊了孩子。

  史明非的母后,也就是南胄皇太后,是個極為有手段的女人。光憑史明非一句話,想要討要花玉露,似乎有些困難。

  史明非沒反對,九王爺想的,他也想過。

  母后極其喜愛花玉露,因為這藥是當年父皇是送她的定情禮物。父皇有一瓶,母后手裡也有一瓶。

  雖然父皇最愛的人,不是母后。但母后整顆心,滿滿裝的都是他。曾經很多次,史明非都看見母后拿著花玉露,捧在手心裡,來來複複像是在追憶什麼。

  「我不稀罕那瓶花玉露。」曼允扯住父王的衣襟,不就是一塊疤。除了影響美觀,沒有任何的傷害性。

  抓住曼允的小手,席旻岑輕輕的掰開。

  這時,一旁的老太醫插嘴道:「有花玉露最好,畢竟這藥的功效,比普通的療傷聖藥,好上十倍。若有了它,小郡主的左手,說不定還能恢復到以前那般靈活。」

  聽了這話,席旻岑更打定主意得到花玉露。

  「就這麼定了吧,九王爺。」史明非瞧著曼允手臂上的傷,隱隱心痛。

  如杲不是父皇出狠招,曼允又怎麼會受這等傷!

  簡簡單單吃完晚飯,席旻岑抱著曼允,同史明非一起前往慈殷宮,拜見皇太后。

  早上,那些使者聽聞九王爺回了豐晏囯,一個個死皮賴臉纏得史明非更勤。而在得知九王爺又返回後,才消停了一會。

  所以說,如杲沒有九王爺坐鎮南胄囯。這群使者指不定翻了天,結党成一片,聯合起來想要瓜分南胄的國土。

  但這事,再這麼拖下去,也不是萬全之策。

  慈殷宮處處掛滿明亮的燈籠,長廊中擺放著一盆盆的牡丹。只可惜現在仍是冬日,自然看不見富麗端莊的花朵。

  「母后,兒臣來看望您了。」史明非還沒進門,朝著大殿喊出聲。

  太監們一看史明非來了,吆著嗓子,喊道:「皇上駕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滿大殿,跪滿了一群宮女太監。

  屋內似乎有人聽見這聲音,笑出了聲,「這個不孝子,總算記起本宮了。」說完咳嗽了兩聲。

  曼允由於受傷,精神不太好。趴在席旻岑的懷中,閉著眼在小憩。

  「喲,母后。別人都背後說人壞話,就您當著兒臣的面說,也不怕兒臣難堪?」

  史明非和皇太后的感情,特別好。一言一行,比較放鬆,並沒有太多的拘謹。

  當看見史明非身後的九王爺,皇太后溫煦的笑容,明顯僵硬了一會。她的容貌並不是很蒼老,相反她保養得十分好,恍然一看,曼允只覺得這女人不超過三十歲的樣子。

  皇太后身旁,站有一位穿戴雍容華貴的女子,正為皇太后捏著肩膀。鵝蛋臉,眼睛嘴巴都能看出這美人的尊貴氣質。

  史明非目光落到那名美人身上,道:「皇后也在啊。」

  女子微微抬頭,朝他一欠身,算是行禮。

  「母后近兩日身子不好,茹茹就來慈殷宮照顧她老人家。」

  史明非真是好福氣,皇后人長得美,心又慈善。皇后,姓許,小名茹茹。是先皇太傅的孫女,從小知書達理,處事圓滑。

  皇太后皮膚比較白,一看就知屬於病態白。從她的眉眼之間,都能看得出她非常疲憊,想必是被病魔纏身已久。

  聽見許茹茹這麼說,史明非坐到榻邊,「母后,您該多注意注意身子,少操勞。有什麼事情,便讓宮女們做。」席旻岑自顧自的坐到下方木椅上。沒給行禮,也沒開腔。似乎等著史明非演完這場母慈子孝。

  皇太后在宮裡呆了二十多年,九王爺剛駕到慈殷宮,她就猜到,想必是找她有事。但說實話,皇太后不待見他。當年司徒遊月的事情,她查到七八分真相。對於九王爺,心裡也是有恨。若不是九王爺設下美人計,皇上又怎麼會撇下她,獨寵遊月一人?

  「九王爺也來了啊。」皇太后笑著打著招呼,似乎對方是一位許久沒見的老朋友。

  席旻岑冷冷一點頭,直接說明來意,「本王的女兒受了傷,想向太后討一瓶藥。」

  豐晏國各方各面,比南胄國都強。在九王爺勢力範圍中,什麼藥物得不到。竟然也有向她討要東西的一日,皇太后思索著道:「皇宮的藥物,全放在太醫院裡。九王爺討藥,該去那裡才是。」

  她是個聰明人,在沒得知九王爺想討要什麼東西時,絕不會輕易答應。

  曼允已經換上一身新衣裳,傷口遮擋在衣袍之下。太后看不出這孩子,到底哪兒受了傷。但那副病怏怏的樣子,又不像裝出來的。仔細瞧瞧她的眉目,她竟然看到……那個女人的影子。

  心裡咯噔一下,盯著曼允的臉蛋,回不了神。

  「這就是那晚夜宴上的小郡主?」皇太后由於身子不適,很少參加宴席。當日之事,也是聽宮女太監提起。

  「沒錯。這就是本王的女兒。」席旻岑看了眼周圍的宮女,給皇太后使了一個眼神。

  皇太后自然懂了,招招手,道:「你們都退下吧,本宮和王爺有要事談。」

  當目光掃到皇后許茹茹時,他正猶豫著,不料對方先開了口。

  「茹茹宮裡也有事,就不叨擾母后了。」微微欠身,皇后大方得體的退出房門。

  這孩子,挺懂事。皇后之位,鐵定能坐穩。

  史明非為皇太后錘著腿,道:「小郡主手臂傷勢嚴重,想要恢復原樣,需要母后的花玉露,請母后割愛。」

  皇太后一聽這話,拍開他的手,氣哼了一聲,「本宮就說皇兒何時變得這麼乖巧,不僅關心母后,還為母后錘腿。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花玉露對於本宮的意義,你們不是不知道,所以請回吧。」

  一番話,沒有絲毫扭轉的餘他。

  史明非無奈搖搖頭,似乎想放棄。

  但席旻岑從不知‘放棄’二字,怎麼寫!

  「本王想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道理。」席旻岑手擱在桌案上,一停一頓的敲擊。這番大逆不道的話,若從別人口中說出,怕是已經掉了腦袋。而換成這個男人,每個人都會在心裡重新拿捏一番。

  皇太后手掌一拍桌案,「本宮的東西,說不給就不給!莫非九王爺還能殺了本宮不成?」

  太過激動,皇太后說完,就劇烈的咳嗽。

  史明非趕緊輕拍她後背,為她順氣。「母后,小郡主有急用,你就拿出來吧。反正父皇……」沒繼續說下去,史明非止住口,害怕母后經不起打擊。

  「殺了你,倒不會。」席旻岑眼中頓有涼意,似乎思考著什麼,「但皇太后這般霸著花玉露有什麼用,東西就是東西,永遠不能變成人。如杲你有辦法留住史良笙的心,又何必日日對著花玉露思念這個人。」

  席旻岑的話,有幾分道理。皇太后突然小聲哭出了聲,「人都死了!本宮留著他送的東西,難道還不行嗎!」

  生前,皇上不屬於她。難道死後,連思念他的權利,也不給她嗎?

  母后向來是個堅強的女人,就算當年司徒遊月再得寵,母后也沒哭過一聲。但自從父皇去世,母后的眼淚總是越來越多。史明非安慰著她,心裡卻無比痛恨父皇。母后這麼個好女人不珍惜,偏偏愛上了敵國暗線。

  「母后,別哭,別哭……」

  席旻岑可不給她緩氣的機會,「皇太后不用這般傷心,史良笙人還沒死。」

  皇太后猛然抬起頭,「你說什麼!」

  拿起卓上的茶杯,席旻岑發現不是自己最愛的龍井,便又擱下了。

  「他沒死。」席旻岑重複道。

  皇太后又哭又笑,扯著史明非的袖子,「皇兒,九王爺說的,可是實話?」

  本不想母后知道這事,不料九王爺這般輕易的說了出口。他向來尊重母后,更不想欺騙於她,「對,父皇沒死。小郡主的傷,就是父皇弄的。」

  皇太后目瞪口呆,看向曼允,「先皇是個穩重的人,怎麼會傷小郡主?

  九王爺和小郡主同為使者,史良笙不應這麼做才是。

  席旻岑恥笑的一聲,「他不止傷本王女兒,就連太巠山刺殺,也是出於他一手策劃。否則駐軍統領哪會有這麼大膽子,推下滾石,傷人性命!」

  皇太后一臉震驚,覺得這一切,根本不可能。

  「本宮要見先皇。」她突然站起,額頭邊一滴滴冷汗。

  史明非拉住他,「母后,連我們都不知父皇在哪兒,您怎麼見他?」

  席旻岑說出太巠山一事,無非是想威脅他們。

  隔了半響,席旻岑斜睨著眼,冷冰冰道:「史良笙乃南胄國上一代皇帝,若太巠山一事傳出去,南胄囯又得多災多難了。本王不想和太后鬧僵,只要你交出花玉露,本王便保守這個秘密。若不然,本王哪日嘴巴不嚴實,一漏嘴,就……」

  皇太后只覺得背心發涼……手指掰住桌案,關節泛白。

  身為南胄囯皇太后,她必須為南胄著想。不能為了一瓶花玉露,餡南胄於災難中。

  「本宮給!」皇太后咬唇,喪氣的搖頭。

  這三個字,頓時讓席旻岑滿意了。

  皇太后朝內室進去,不一會手中多了只小箱子。掀開小箱子,皇太后取出她珍視了一輩子的花玉露。

  「本宮有個不情之請。「她抬頭,看著席旻岑。

  「在王爺用完裡面的膏藥後,請將瓶子,送還本宮。」她把小箱子,遞給席旻岑,眼中濃濃的不舍。

  席旻岑沒說話,倒是他懷裡的曼允,這時候睜開眼睛,開腔道:「本郡主答應你,用完之後,便讓宮女給你送回來。」

  這女人所做的一切,都看得出她用情非常之深。不過只是小小的請求,沒理由不答應。

  席旻岑沒拿小箱子,只拿了花玉露。

  看著九王爺攜同曼允離開,史明非抱住哭成淚人的皇太后,輕言輕語安慰道:「母后,某些事情你想開一些吧。在這麼下去,你的病,會越來越重。」

  看著越來越瘦的母后,史明非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個‘情’宇到底有多難寫,竟然能折磨人至此!

  回到兆崴宮,席旻岑撤退所有宮女。一件件剝開曼允的衣襟,瞧見她胳膊已經紅腫一片。眼中怒火和冰寒,不停交替。

  花玉露乃淡藍色液體,席旻岑倒出一些,往曼允傷口上塗抹。

  曼允倒吸一口氣。

  「疼?」席旻岑抬頭,盯著曼允的小臉。

  曼允搖頭,「不疼。」

  這花玉露也不知是什麼藥物製成的,抹在傷口之上,絲毫沒有疼痛感。反而散發著涼氣,正好抹蓋了傷口火辣辣的疼痛。

  很舒服。

  看著父王修長的指尖,極其仔細的為她抹藥。兩人之間的氣氛,似乎又回到最初的相遇。

  「父王,我母親到底名為司徒遊月,還是沈竇?」

  史良笙、史明非一直呼她為‘司徒遊月’,而父王每次都喊的‘沈竇’。到底哪個才是母親的真名?

  「沈竇。當年為了接近史良笙,她才化名為司徒遊月。她本是豐晏人。」席旻岑陳訴著事實。

  沈竇,是他養的眾多棋子中,最厲害的一個。無論是忍力,還是心計,否則也不會成功勾引到史良笙。

  輕輕塗抹著花玉露,淡藍色漸漸融入曼允的肌膚。

  「睡覺吧。」終於為她塗抹完,席旻岑摟過孩子,往床鋪倒去。

  淺睡中,曼允一直在想這麼個問題。史良笙如此寵愛母親,那麼,母親曾經沒有沒動心?如杲沒動心,為何生下她?

  但看她死去前慈祥的目光,那絕對是幸福的。生命已然走到盡頭,她又為什麼會笑?

  感情這東西,太複雜。

  總讓人琢磨不透。

  第二日清晨,父王一勺一勺喂著粥,曼允也一如既往看著父王的俊臉。父王渾身上下,似乎覆蓋著一層魔力,讓曼允百看不厭。明明把父王的模樣,全刻在了心底,卻每次都忍不住想要多看上幾眼。

  自從父王親吻她嘴唇後,她總覺得兩人之問的感情,越變越微妙了。父,不像父,女,不像女。曼允忍下自己強大的好奇心,不敢過於探究這個問題。

  經過花玉露的塗抹,曼允的手臂除了疼痛感,總算恢復了一些知覺。只要繼續塗抹幾日,傷口就會漸漸癒合。而那位老太醫,每日都往兆崴宮跑,幾乎成了曼允的專屬太醫。

  使者們的耐心,越來越差。看九王爺最近什麼動作都沒有,越發想自行解決太巠山行刺一事。

  好些使者聯合起來,每日不斷上書。

  終於在幾天後,徹底爆發。各個國家統一戰線,若再不給他們一個交代,他們便立即通知國家發動戰爭。

  少年太監心急火燎沖進兆崴宮。

  此時,席旻岑正掀開曼允的衣袖,為她擦著花玉露。

  看見突然出現的小太監,雙眼即刻凍結成冰。

  「九……九王爺。」跑得太急,小太監每說幾句話,就喘上一會。那副神態,就如同火燒屁股,一刻也慢不得。

  「二十多位使者,不顧侍衛阻擋,硬沖進御書房。皇上讓奴才來王爺這裡,搬救兵……」小太監心急如焚說完一大堆話,而瞧九王爺。

  穩如泰山,沒有一點著急。慢悠悠為孩子上藥,在做完一切工序後,才道:「允兒,你在兆崴宮好好修養,本王沒回來之前,不准隨意亂跑。」輕點曼允額頭,幫她拉下衣袖,才施捨般把目光落到小太監身上。

  只淡淡道:「走吧。」

  小太監哽咽了一下。對待小郡主時,還溫柔備至,怎麼一看見他,臉色就如同寒冬臘月般凍得死人。

  都是人,差別怎麼就這麼大啊?

  小太監趁著席旻岑不注意,偷偷回頭,朝曼允做了一個鬼臉。

  看看這位十五六歲的少年,曼允愣了一下。能在皇言中,保持童心,這人非一般的樂觀啊。

  微微一笑。

  少年看見這笑容,呆愣了。心中只有一個想發,仙女啊!雖然這仙女年齡小了一點,但那副面孔,一瞧就是美人胚子。

  曼允跳下床榻,單手穿鞋。

  朱揚剛好端著一碗湯藥進來,把藥碗放在桌上。

  「小郡主,王爺離開之前吩咐過了。你想去曬太陽,必須先把藥喝了。」

  正在穿鞋的曼允,小臉一抬。父王怎麼知道她想出去透透氣?微微皺起秀眉,這中藥可不好喝,滿滿的苦澀味。

  朱揚往椅子一坐,兩條修長的腿撐直了,癱坐在上面,「王爺還說了,你要不喝,回來之後,他便罰你。」

  雖然不知道會怎麼罰,但朱揚一瞧曼允苦著的小臉,就特別痛快。

  這就是所謂的,一物降一物吧。再聰明再邪惡的小郡主,到了王爺手裡,還不是只有乖乖聽話的份。心中那股不平衡感,總算找到了安慰。

  走到桌前,曼允瞅了瞅黑不潘秋的藥碗。強忍住砸了它的衝動,端起,一口氣朝嘴裡灌。

  剛喝完,曼允就拿起茶壺,對準茶壺嘴,開始猛灌,想要驅逐走嘴中那股苦澀味。

  看著曼允這幅喝藥的樣子,朱揚也於心不忍了。抽走她手裡的茶壺,「小郡主,不能再喝了。喝這麼多水,你想尿床嗎?」

  曼允的小臉,頓時黑了。

  她都二十多歲的成年人了,哪裡會尿床!心理年齡暫且不算,就算她八歲,這些年也從沒尿過床。她真想撬開朱揚的腦袋,瞧瞧裡面到底裝了些什麼東西。

  自知說錯話,朱揚一雙眼,不斷朝四周看,「小郡主,我們還是去亭子,享受陽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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