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試探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暗示起了作用，從那天開始袁簫的電話真的少了，但也僅僅是少了一些而已，每隔三兩天還是會有一個。湯圓心中覺得很愧疚，在她和袁簫的交往過程中，往往主動的都是袁簫，而她，只是被動的接受著袁簫的關心。她毫不懷疑，若是袁簫不聯繫她，她根本就不會主動聯繫袁簫。袁簫就像是一個不成熟的小孩子，喜歡依賴她、纏著她。而她，其實並不喜歡這樣，甚至是討厭的，在別人看來，他們的感情非常好，而只有她自己知道，這都是因為袁簫主動地緣故。不是她冷血，而是實在是怕了這種親密無間的交往。

　　湯圓不知道袁簫是如何聽出她的意思的。也不知道袁簫這個單純到不能再單純的人會不會胡思亂想。她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不是她不在乎他們之間的感情，而是過於頻繁的聯繫給她的壓力很大。但是她的心中仍舊覺得對不起袁簫。

　　袁簫是單純而直接的，想要什麼就會大聲的說出來，從不隱藏自己，而她，因為自私不知道傷害了他多少次，但是袁簫都不在意，仍舊圍在她的左右，所以湯圓在電話裡關心袁簫的次數明顯增多了，口氣也變的溫柔了起來。

　　不得不說，對於袁簫來說，這是個意外的驚喜，他樂的湯圓如此，而雖然分隔在兩個城市，但是他對她的生活狀況可謂是摸的一清二楚，湯圓對他根本就不設防，他稍微套一下話就能夠知道她的一切事情。

　　袁簫之所以敢就這麼回Ｒ市也是因為他太瞭解湯圓了，湯圓對於周圍任何事物包括人都不感興趣的狀態其實他最願意看到的，畢竟一個人的注意力都是有限的，若是湯圓被其他事情分去了注意力，那麼留給他的就太少太少了。在他心裡，簡直恨不得將湯圓裝進口袋隨身攜帶，這樣就能時時見到她，這樣就能杜絕其他人對她的窺視！

　　端午節的時候，湯圓回學校拿畢業證和學位證，下了車遠遠地就看到了等在大門口的袁簫，她皺著眉看了看天空上毒辣辣的太陽，再看看袁簫那張曬得通紅的臉，快步走過去將傘撐到他頭上：「不知道找個陰涼的地方嗎？」

　　袁簫嘿嘿的傻笑著，撓了撓頭：「我怕你看不到我。」

　　湯圓有些心酸，這麼多年過去了，袁簫還是一如當年抱著魚缸的那個少年，會用那種亮晶晶的眼神看著她，會朝她撒嬌，會將她隨口的一句話當成聖旨，一點都沒有變。湯圓破天荒對他笑了笑：「走吧，拿完東西群我請你吃飯！」

　　袁簫驚喜異常，湯

　　圓主動邀請他的次數簡直用十個指頭都能數的過來，原來距離遠一點也不是沒有好處的嘛！

　　這是袁簫第一次吃到湯圓親手做的飯，不過是簡簡單單的家常菜，他卻像是吃到什麼美味一樣，埋頭苦吃，一碗又一碗，害的湯圓都不敢給他盛飯了，生怕他撐壞了。

　　吃了飯，湯圓去廚房洗碗，袁簫則規規矩矩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著她，他久久的凝視著湯圓在廚房中忙碌的身影，紅了眼角。

　　從五歲開始到現在，有多久了，快到二十年了吧，那精美的充滿調料味的飯菜竟然支撐著他活了那麼久，很多人都羡慕他，羡慕他的自有，羡慕他的富有，可是誰知道他要的不過是一頓簡單的家常菜。

　　「走開！我沒空理你，去找你哥！」

　　「滾！都給我滾！和你爸一樣都是混蛋！」

　　「不要纏著我！袁簫，你已經四歲了！」

　　那些幾乎要忘卻的記憶一瞬間湧入腦海，袁簫仰頭靠在沙發上，用拇指拭掉眼角的淚滴，他是袁簫，袁笛的弟弟，他不能不堅強，若是他不堅強就沒有辦法活下去……可是湯圓兒，他溫柔的撫摸著還帶著她的味道的抱枕，我可不可以在你這裡軟弱一次？

　　刺耳的電話鈴聲打斷了袁簫所有的臆想，他扭過頭沖著湯圓的背影喊：「湯圓兒，你的電話！」

　　湯圓此時此刻滿手都是泡沫，根本就無法接電話，她頭也不回的回了一句：「替我接一下，問問有什麼事！」

　　袁簫的心中一喜，按下了通話鍵：「喂，你好。」

　　那邊沉默了幾秒鐘才傳來一個男聲：「請問這是湯圓的電話嗎？」

　　袁簫的心中咯噔一聲，似是有了不好的預感：「是，你是誰？」

　　「那你是誰？為什麼她的電話會在你手裡？」那邊的人的話裡面帶著強烈的敵意，袁簫哪裡會聽不出來？他握著電話的手緊了緊，看了看湯圓的方向終究還是忍住了將電話掛掉的衝動，嗓音裡面帶上了那麼一抹天真：「我是她弟弟，請問你哪位？」

　　「啊，那個……你姐姐明天有時間嗎？我想要請她吃飯。」那邊的人似有些尷尬，他頓了頓又加了一句：「當然，你也可以來。」

　　「沒時間！」袁簫忍無可忍，直接吼出三個字，掛了電話。事到如今，那個男人想要幹什麼已經不言而喻了。

　　這個時候湯圓拿著毛巾走了過來，一邊擦拭手上的水珠一邊漫不經心的問：「誰啊？」

　　袁簫壓下了心中焦躁，旋出兩個小梨渦：「湯圓兒，有人要追你呢！」

　　「什麼？」湯圓的手一頓，隨即皺了皺眉問道：「瞎說什麼呢，到底是誰？」

　　「我也不知道是誰，他沒說，只是說明天要請你吃飯，要我也一起去，真的好慷慨呢！」

　　「神經病！」湯圓坐到袁簫身邊拿起手機翻出了通話記錄，原來是公司電腦部的一個男同事，不過他們之間並沒有什麼交往，知道他的電話純粹是因為那天她的電腦壞了，螢幕一片空白，不得已之下只好去電腦部找人，這才留了這麼一個電話號碼。「他真的那麼說了？」

　　袁簫用力的點點頭，無比純良的看著湯圓：「湯圓兒，你要帶我去吃大餐嗎？」那摸樣像極了期待心儀已久玩具的小孩子。

　　湯圓心中不知怎麼的就有些煩躁，她狠狠瞪了袁簫一眼，直接將那人的電話刪除：「要去你自己去吧！」湯圓不知道自己這種感覺是從哪裡來的，就像是，怎麼說呢，就像是明明是自己養大的兒子卻硬生生將自己推給了別人。哎，湯圓感歎，果然是心裡年齡太大了麼，居然因為袁簫的一句話就多愁善感起來了。

　　袁簫的眸底閃過一絲亮光，往湯圓身邊蹭了蹭眼巴巴的望著湯圓，大眼睛裡面赤/裸裸的都是求知欲：「湯圓兒，你不想談戀愛嗎？」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湯圓在心底咆哮，每次袁簫擺出這樣一副表情她就招架不住，簡直恨不得將自己所有的都送給袁簫。湯圓乾咳了兩聲定了定神：「談戀愛？再過幾年吧，現在還沒這個想法。」

　　「可是萬一要是看見你非常非常喜歡的人呢？」袁簫特地用了兩個非常，加重語氣來暗示湯圓。湯圓鄙視的看了他一眼，心想果然是單純的傻孩子，哪裡會有莫名其妙的喜歡，愛情產生的源頭不過是兩種，一個是一見鍾情，再一個是日久生情。而她早就過了砰然心動的年紀了，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再衝動一次了。至於第二個，湯圓忽然瞥了一眼袁簫，渾身打了個冷戰，還是算了吧。

　　「不會有的。」湯圓微微歎了口氣，接著話題一轉：「不過你幹嘛對這個這麼感興趣？想談戀愛了？」

　　「才……才沒有！」袁簫結結巴巴的抗議，小臉蛋紅了徹底。

　　呦，還真是像談戀愛了？湯圓被他勾起了興趣：「看上誰了？跟我說說，我幫你出出主意！」

　　你不要再靠近了我！袁簫在心裡呐喊，湯圓此時此刻離他僅僅有幾釐米的距離，她說話的時候，溫熱中夾雜著清香的氣息全部噴到了他的耳朵上，而她卻絲毫不知，還那麼專注的看著他，這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折磨啊！袁簫想要挪著屁股遠離她一點卻還是不捨得，只能痛並快樂著忍受著這種甜蜜的折磨。

　　「袁簫，我發現一個問題。」

　　「什……什麼？」袁簫的心中一跳，話語間帶上了些許惶恐：「你發現了什麼？」

　　「你怎麼那麼愛臉紅？」湯圓有些奇怪的揪了揪他的耳朵，還不怕死的繼續調侃他：「看，就連耳朵都紅了。」

　　轟，此時此刻，袁簫的大腦已經變得一片空白，她微涼的小手就那麼捏著他的耳朵，那種疼痛中帶著一點酥麻的感覺差點讓他跳了起來。是可忍孰不可忍！湯圓兒，這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

　　袁簫忽然一個轉身直接將湯圓壓在了身下，「湯圓兒，你欺負我，我要還回來！」

　　湯圓窘，誰能告訴她為何他今天忽然變聰明了？可是他們倆現在的姿勢……好像有點不妥啊！湯圓推了推他：「你給我起來！別壓著我！」

　　「湯圓兒原來怕被壓嗎？」袁簫彎彎眼睛，身體的重心猛地下沉，八爪魚一樣緊緊的貼在了湯圓身上，標準的男上女下姿勢。湯圓有點慌了神，倒不是說怕袁簫對她做什麼，就是覺得這個姿勢很危險，在她的心裡一直是把袁簫當成弟弟看的，而如今，她用盡了全身力氣，卻還是撼動不了他，湯圓這才驀然驚醒，這個曾經和她一起成長的少年早就已經被時光雕琢成了青年。

　　「袁簫，你再不起來我就生氣了！」湯圓只好拿出殺手鐧，她知道袁簫最怕的就是她生氣，果然，袁簫手足無措的她身上爬起來，一臉怕被懲罰的表情。湯圓看不得他那幅受氣包子的摸樣，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轉移了話題：「你什麼時候回Ｒ市？」

　　「明……今天。」想也不想「明天」兩個字便要脫口而出，反應過來後卻立馬改了口。他是何其的悲哀，不過想要在她身邊呆上一天都做不到。

　　「這麼快？」湯圓有些吃驚，不過再想到他回去應該還有工作也就釋然了：「那我下午去送你。」

　　「好。」袁簫直直的盯著她因為剛才的嬉鬧而微紅的臉頰一字一句極認真的道：「那麼，湯圓兒，若是你想談戀愛了可不可以先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