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 往事不可追

　　「好妹妹，你願意幫我坐上皇后位置嗎？」

　　聽了淑妃話，方怡第一反應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還是淑妃說錯了？不然怎麼突然說出那麼恐怖話來！

　　「娘娘說笑了。」

　　淑妃一本正經地看著方怡：「我沒有說笑，好妹妹，這個陌生世界，你我才是真正故鄉親人，姐姐這麼多年都是一個人熬過來，無時無刻不盼著能有一個親人相助，終於盼得老天開眼，給我送來了冰雪聰明妹妹，有妹妹幫我，我一定能上一層樓，到時候，你我姐妹便是這京城裡，這天下有權勢女人！」

　　方怡著實被淑妃這一偉大藍圖給嚇著了，她萬萬沒想到，淑妃野心居然會有這麼大，想法居然會是如此不切實際，如此……天真？居然還妄想當全天下有權勢女人！到如今，方怡真心有些懷疑，淑妃到底是不是靠著自己坐上貴妃寶座，她難道不明白，封建帝王制下，除了帝王寶座上那個人，其他有誰能長久地握住權勢？哪怕是帝王也經常沒能保住權勢，遑論後宮女人，中華幾千年，不也就出了一個武則天！

　　心中思緒百轉，方怡小心翼翼地措辭：「承蒙姐姐看得起，可我只是一介農婦，僥倖弟弟中了狀元，才得以被他接到這京城，我有何德何能去幫姐姐呢？況且，姐姐如今乃是堂堂淑妃，手持鳳印，執掌後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雖無皇后之名，卻已有皇后之實，已經是天下尊崇女人了。」

　　淑妃握住方怡手微微收攏：「妹妹，你可知我是如何得到這鳳印，又是為何不能晉為皇后麼？」

　　方怡很想說她不知道，而且也一點兒都不想知道，可顯然淑妃並不會如她所願，到如今，她才明白，上一次入宮只能算是試探，這一次才是真正鴻門宴！別不說，光是他們如今這番對話，一旦被人聽了去，她人頭都不保啊！

　　「當年，皇后是因為殘害皇嗣才被罷黜，而她殘害，就是我肚子裡孩兒！可笑事，我因為那一事，被皇上晉為貴妃，卻又因為自那以後，再也不能懷孕，我甚至連個公主都不能生！所以注定無法登上后座！古人云，成也蕭何敗蕭何，時至今日，我才明白其中蒼天作弄！」淑妃眼角泛起淚花，使得那張絕世容顏加楚楚動人：「我恨啊！我不甘心啊！妹妹，你懂姐姐我心痛嗎？」

　　方怡不敢輕易點頭，她只是掏出帕子，輕輕擦去淑妃臉上淚珠，柔聲勸道：「娘娘，往事已矣，逝者如斯，想想你身邊人，你有皇上對你寵愛，有太子喊你母妃，即便皇后不是你，也不會再是別人，對娘娘而言，皇后之位只是錦上添花，娘娘如此聰明，難道要困這牛角之中嗎？」

　　淑妃用力地閉上眼，長而捲翹睫毛輕輕顫動，許久後，才又睜開，臉上綻開一抹笑意：「妹妹說對，我有太子，只要讓太子坐穩太子之位，將來順利登基，我就是皇太后，誰也不能再動我分毫。」

　　方怡無語凝噎，頓覺自己剛剛那番話太多餘！好端端一番勸解話，怎麼到了淑妃口裡，就變成了這樣？好像她慫恿淑妃干政一樣！心裡對淑妃越發警惕起來，看來為了拉攏她，這個女人是什麼手段都要用一回了。

　　淑妃擦乾了眼淚，終於放開了方怡手，笑道：「不愧是妹妹，三言兩語就將這其中關節給說透了。」

　　方怡乾笑：「哪裡。」

　　「妹妹，有件事姐姐一直很好奇，原本覺得貿貿然問出來不合適，如今你我話都說開了，姐姐也就不悶著了。那方辰和趙立年可是為了科考事鬧翻了？怎兩人，一個跟了太子，一個跟了三皇子？」

　　方怡暗道果然來了，面上卻微微歎了口氣：「他們到底還是太年輕了，年輕氣盛，又一直都是順風順水，這冷不丁一個高中一個落榜，少不得要鬧些間隙。」

　　淑妃嘖了一聲：「那你這個當姐姐也不該就這麼放任他們胡鬧，朝廷可不比別地方，站了隊那就是一輩子事兒，一不留神可就屍骨無存，他們又這麼小，被人利用了可怎麼辦？他們兩個都是左先生得意門生，都是太子師弟，立年等不了三年，想要提前進官場，太子也是可以幫忙，左右不過一句話工夫，何必去找那三皇子，跟自己師父和小舅子對立！妹妹，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方怡明白淑妃這是想要將他們趙家全部拉入她陣營，話裡話外居然把左穆都算上了，誰不知道左穆前陣子就已經向皇上請辭，不打算繼續當這個太子太傅了。這事兒別人不知道，方怡又豈會不知道？他們全家可還等著左穆辭官之後就去向左家提親呢。

　　不過淑妃既然已經說到了這茬兒，那就是躲不過了，方怡皺著臉歎了口氣：「我自然知道這個道理，可是立年性子太倔，我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跟三皇子搭上，等知道時候，一切已成定局！我若是早知道，斷不會放任他們兄弟兩這麼對著幹！如今他都已經住進三皇子府邸了，再想做什麼都晚了。」

　　淑妃卻笑了：「不晚！」

　　方怡心頭一跳，一種不安湧上心頭，面上卻強自鎮定地問道：「哦？」

　　「當了三皇子門生，得三皇子眷顧，是要搬進他府邸，不過，若是成親之後，那便要搬出府邸了，就算不能搬回家，那也至少不三皇子跟前，再如若，你給他找個跟三皇子不對盤岳父，到時候，三皇子就算原本有心栽培，後也會心生間隙，繼而對他疏遠了。」

　　這一招確實是不錯，只是如此一來，趙立年也就徹底開罪了三皇子，就算後太子收留了他，所有人眼中，他也是個兩邊倒牆頭草，政治前途一片黑暗。方怡心底冷哼一聲，這淑妃果然是個狠角色。

　　淑妃卻把方怡沉默當做是思量，又繼續道：「若是妹妹覺得初來京城，不熟悉京城局勢，姐姐願意為妹妹安排好一切，保管不會叫立年委屈了去。」

　　方怡抿了抿唇角，為難道：「立年才十五歲，現在就成家，太早了吧？」

　　「不早了！這京城裡人，十三四歲成親都比比皆是，別說十五了，已經不算小了！再等兩年，回頭就該找不到媳婦了！」

　　方怡猶猶豫豫道：「那我回去問問他。」

　　淑妃一皺眉：「問他做什麼？這又不是講究自由戀愛現代，婚姻都是父母兄長做主，你選好了告訴他便是，你那麼疼他，總不會害了他！」

　　方怡突然笑了：「我總要回去跟他們大哥商量一下。」

　　淑妃這才滿意了：「說的也是，你回去同趙立夏商量商量，姐姐這邊也替你物色著，回頭讓皇上賜個婚，保管讓你們家風風光光，體體面面！」

　　方怡起身，向淑妃行了一禮，道了謝，趁機又提出告辭，淑妃目的已經達成，嘴裡客套了幾句便放方怡走了。

　　轉身走出涼亭那一刻，方怡唇角閃過一抹嘲諷，比起自己，淑妃早就已經成了一個徹頭徹尾古代宮廷女人，現代社會一切只怕早就已經被她拋之腦後！可笑是，自己居然還曾經一度因為遇到了「老鄉」而欣喜！哪怕明知道這位「老鄉」心思不純，卻也下意識放下了戒備，然而事實卻是那麼殘酷！

　　送方怡出宮依然是淑妃身邊那位姑姑，對方怡態度一如既往謙和友善，方怡自然也不會不識抬舉，兩人笑意盈盈走到宮門外，不出意外地看到了等宮門外秦曉月，方怡臉上笑容頓時深了些許，眼底也泛起了一絲柔情。

　　一步步走近秦曉月時候，方怡清楚地看到了她臉上微微鬆了口氣神情，也看到了她滿眼欣喜，冰涼心漸漸地暖了起來，這一刻，方怡終於明白，往事不可追，她已經來到了這個世界，這裡，她有疼她愛她丈夫，有敬她喜她弟妹，還有許許多多親人朋友，她已經和這具身體融為一體了，現代社會種種早就不該再去想，不該奢望會遇到「老鄉」！

　　她是方怡，是這個世界方怡！而淑妃，則是把算盤動到他們頭上人，一如當年陳家夫人！當年，方怡能把陳家夫人如意算盤打碎，如今，她就能讓淑妃謀劃落空！她方怡底線，就是趙家所有人幸福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