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來事兒了

　　縱然村裡流言滿天飛，卻都被死死地擋了這村邊兒一隅小片兒天空外，自從上次趙家老大顯靈事件以來，村裡人都不大敢堵著趙立夏和方怡當面罵了，轉而換成了背後指指點點，偏生趙立夏對這些不在意，連帶趙立秋和趙立冬也都不在意，他們已經被指點慣了，沒所謂了。至於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方怡和幾個小就不會知道了。

　　不過，紙終究是包不住火，三妞兒這丫頭不知道忙活什麼忙活了一陣子之後再度上門了，同時還帶著一肚子火氣，方怡一看她這模樣就知道是要吐槽了，立刻拉著她去了後院兒，免得耽誤小孩子學習，也免得給他們聽到些不該聽話，要知道，幾歲孩子模仿能力可是強！

　　三妞兒剛一坐定就拉著方怡道：「你說怎麼有那麼不要臉人！你跟立夏哥明明是清清白白，她們卻非把你們說那麼難聽！」

　　方怡毫不意外，這些個閒蛋疼村婦要不找點兒話題來說反倒不正常呢，抬眼問道：「她們又說什麼了？」

　　三妞兒兒卻突然說不出口了，那些話太難聽了！而且楊嬸兒還特意叮囑過要她別多嘴，可她還是忍不住來找方怡了，當即撇了撇嘴角，不屑道：「還能說什麼！不就是那檔子破事兒唄！」

　　方怡哪裡是那麼好糊弄，從三妞兒剛剛那番話就已經猜出了幾分：「是說我一個大姑娘，成天往趙家跑吧？」

　　「咦，你知道啊！」

　　方怡笑了笑：「她們還能說出什麼別來？」

　　三妞兒兒氣哼哼道：「你知道這話是誰傳出來不？是老趙家那幾個不要臉！自己成天想著霸佔親侄子家家產田地，嘴裡還要說親侄子不是，真沒見過這麼不要臉！」

　　方怡拍拍她手：「愛怎麼說讓她們說去吧，清者自清。」

　　三妞兒一臉著急：「可這樣也不行啊！你一個女兒家，被說成那樣，以後可要怎麼過？」

　　「什麼怎麼過？我又不跟她們過，我管她們說什麼，再說了，嘴長她們身上，我想管也管不了，難道去跟她們叉著腰對罵？」

　　三妞兒皺著臉，覺得方怡說也對，可就這樣白白讓人壞了名聲，也太憋屈了，萬一趙立夏回頭嫌棄她了怎麼辦？

　　方怡想卻是另一茬兒，她不確定她一個姑娘家總是跑到趙家到底算不算犯法，當然，這個法不僅僅是國法，還有家法，族規，要是萬一族裡頭規定，沒結婚丫頭小子們不能整天見面，那可就麻煩了。

　　那老趙家安靜了這麼些天就想出這爛法子？總要對他們有點兒實際好處吧？不過想到昨兒趙立夏跟他說裡正找過他事兒，也不知道有沒有提過這茬兒，如果真是犯了族規，沒道理不會提醒幾句，趙立夏也不會跟沒事兒人似什麼都不做。

　　想了一圈兒，方怡淡定了，只要不是犯了法，她怕誰啊，不就是風言風語麼？她一個現代人還會怕這玩意兒？再說了，她將來未必就這小山村裡過一輩子了，管她們怎麼說！

　　三妞兒被方怡這一副風輕雲淡樣子給愁煞了，她覺得面前這小丫頭分明就是太天真，都意識不到這件事嚴重性！這村裡過日子，哪能不看別人臉色，不顧別人說什麼呢？這以後日子還不得難過死？

　　方怡自個兒琢磨完，一轉眼，瞅見三妞兒那一臉糾結無奈模樣，忍不住給逗笑了：「別氣別氣，等將來我跟立夏成親了，她們就不會再說什麼了，眼下我連日子都過不下去了，哪有閒心去理他們？」這話說出來，連方怡自己都愣住了，她從什麼時候潛意識裡就承認了自己「小未婚妻」身份？還這麼自然說出跟趙立夏成親話！這不科學！

　　三妞兒嘖了一聲：「你真不害羞！這話都說得出來！給人聽到又該說你了！」

　　方怡抿了抿唇，沒吭聲。

　　三妞兒笑話了方怡幾句，就把那事兒給擱後頭去了，方怡說也有道理，等她跟立夏哥成親了不就沒事兒了麼！橫豎也就只有兩年光景了。

　　「哎，我跟你說，近村裡頭都琢磨把孩子送去唸書你知道不？」

　　方怡又開始粘鞋底，嘴裡應道：「知道啊。」

　　三妞兒撿著布一片片地遞給方怡：「你不知道，上回你家辰辰祠堂裡被族長誇了好幾句，這回一聽是去學字兒，不少人家都想把孩子送過去呢，就是那老趙家，居然還想把那老三家孩子送去，也不看看他多大了，能學什麼呀？」

　　方怡道：「活到老學到老，若是真心肯學，十幾歲正是讀書好年紀。」

　　三妞兒一臉驚訝：「你怎麼知道老秀才也是這麼說？」

　　這回輪到方怡意外了：「老秀才？」

　　「是啊，因為要去孩子太多了，裡正沒法子，就特意把老秀才請過來了一趟，讓他看看哪些能學哪些不合適，結果那老秀才還真挑了兩個十幾歲呢！有一個就是那個三牛！依我看吶，那老秀才鐵定是眼花了，就他那個樣兒，哪裡像是個會讀書！」

　　方怡知道三妞兒是為了她抱不平，當即笑道：「還說我，你才是真敢說，這話跟我說說就行了，這人啊是說不準，不學哪裡知道就一定不行呢？」

　　三妞兒顯然沒聽出方怡這話重點，點頭道：「就是！要不是你們孝期未過，哪裡輪得到他們得意！就辰辰往那老秀才面前一站，別人統統都得掃邊兒！你是沒看到，那趙家二嬸兒那張嘴都要吹上天了！好像她兒子跟老秀才學了幾天就能去給她考個狀元似！」

　　方怡是真心被逗樂了，這三妞兒性子實是可愛：「就讓她吹著吧，這會兒吹越大，回頭牛皮破了時候打她臉就越疼。」

　　「哎！你這話說真是太合我心了！我聽她吹時候就想啊，吹吧吹吧，別回頭連個童生都考不起就好笑了！到時候，一人一句都抽死她！」

　　方怡笑著打趣：「你還知道童生啊？」

　　三妞兒一臉得意：「可不是！我一早就知道了，這考了童生才能去考秀才呢！」

　　……

　　有三妞兒陪著，這時間過多了，鞋子做起來也多了，比起方怡這個半生手，三妞兒可就麻利多，通過這陣子方怡堅持不懈努力，家裡大部分人都穿上了鞋子，剩下就是方辰和趙苗苗了，趙立年很義氣表示要等方辰鞋子做好了再一起穿，趙苗苗也眼巴巴地抱著方怡腿姐姐姐姐叫，惹得方怡覺得自己真是太沒用了，做個鞋子都這麼慢！

　　傍晚時候，趙立夏哥兒三個回來了，方怡想了想，還是把他叫到一邊，問了裡正話，確定裡正只說了另外兩件事兒之後也就放下了心，既然裡正沒說，那她這麼做也不算犯族規。趙立夏不明所以，看到方怡輕鬆模樣也就沒繼續追問。

　　這般又安安靜靜地過了兩天，村裡一共送了十二個孩子去隔壁村老秀才那裡識字兒，小是裡正大孫子，才五歲，大是趙立夏堂弟趙三牛，十六歲。

　　聽到這確定消息時候，方怡默默地想，這老趙家怕是又要來事兒了。果不其然，不到三天，村裡頭就傳遍了三牛第三回定親事兒了，第一家姑娘去了就不算了，第二家那婆媳兩個被方怡下了一通之後，獅子大開口要聘禮，原本還是老趙家給他們陪臉，結果等到老秀才那番話之後，這立刻就倒過來了，成了那家人低聲下氣上門來找老趙家了，原本這樣成了也算不錯，只可惜那趙家老二和他婆娘實是臉大，硬說自家兒子是被老秀才看重人才，娶了他們閨女這種窮人家出來野丫頭實是太可惜了。那戶人家也算是他們村裡頭說得上話，哪裡受得了這般屈辱，當即就怒了。於是這門親事就這麼生生地給弄黃了。老趙家卻絲毫不意，轉眼就托媒婆再去給說親，結果還偏有不明就裡人家兒，覺得趙三牛真是個人才，都十六歲了還被老秀才看重！眼巴巴地盼著把女兒嫁過去，保不準兒將來還能當個官太太！

　　這事兒，就是連老秀才自己都沒想到，他當時只不過是看到那孩子被那麼多人笑話，再者也為了體現自己親和，所以才隨口說了那麼幾句，再順手把那孩子給留下了，暗想著以後家裡頭有什麼事兒，有個大使喚起來也方便，沒成想這孩子父母家人竟是這樣人，竟然把他都算計進去了。這趙三牛若是個懂事還好，偏偏也跟他父母一個德性，上課時候就知道打瞌睡，讓他做點事兒也一副不情不願樣子，還指使別小孩兒去做，沒兩天功夫老秀才就後悔了，這村裡野慣了孩子哪裡是讀書料！

　　方怡聽說三妞兒說了之後，撇了撇嘴角，暗想這家人可真是夠極品，將來怕是塊甩不開牛皮糖了，得趁早想法子才行。

　　這頭方怡還沒琢磨完呢，那頭趙家二嬸兒居然又上門了，不過到底還是記得上回這裡被嚇那一場，只敢站門外扯著嗓子喊：「我說小妮子，別怪嬸兒發達了就不記得你們了，我家三牛被老秀才看重，帶回去好好教導去了，將來指不定能考個秀才舉人，混個官兒當呢。眼下給你們個討好機會，讓立夏把這房子騰出來給三牛娶個親，回頭我讓三牛也點撥點撥你們家幾個小，將來提攜一下也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