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營銷策略

　　聽到這話，方怡一顆心終於回到了肚子裡，昨晚那些計劃一窩蜂地湧進了腦海裡，鬧得她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來。

　　三妞兒瞧見白城山吃有滋有味，也忍不住拿了一個，咬了一口，燙直哆嗦，一邊呵氣一邊點頭：「真好吃！」

　　廚房外頭突然探出來兩顆小腦袋，一顆是趙立年，一顆是趙苗苗，趙苗苗被趙立年偷偷捏了捏小手，好一會兒才怯生生地開口：「白叔，三兒姐姐，你們吃什麼呀！」

　　屋裡幾個人一瞧，喲，都堵門邊兒了呢，兩個打頭陣後頭可不還有好幾顆腦袋麼！到底還顧及著是外頭，沒跟家裡似全堵廚房門口。白城山不由樂了，招招手讓他們進來，一人給分了一個，數量剛剛好。

　　方怡自己也吃了一個，味道竟然比她現代做還要好，心下不由納悶，難道是這古代食材純淨無污染無添加，所以味道才會好？不過不管是什麼原因，都沒所謂了！只要能賣錢，那就足夠了！

　　白城山先吃完手裡，一邊幫趙苗苗拿著艾糍餵她，一邊問道：「這高端路線要怎麼走，你們可有什麼想法？」這一問，本是隨口說說而已，想要看看這些孩子們還能不能想出什麼特別東西來，白城山自己心裡頭早就已經琢磨出了一個大概方向。

　　方怡早已經想了一宿，不過沒有什麼實際成效，只道：「如今距離端午不過三天功夫，時間很緊迫，我們要爭取短時間內做大宣傳，讓可能多人知道這艾糍存在！至於這高端路線怎麼走，我想艾糍上做點兒功夫，量弄得精美獨特一點，你看那些招牌點心不都弄很好看嗎？不過具體要怎麼樣做，我還沒想好。」

　　小小廚房裡擠了十來號人，此刻卻靜悄悄，所有人都皺著眉努力地思索，就連完全不狀態趙苗苗也跟著擰起了小細眉，一時間，只聽得到柴火辟啪聲音，先接話是趙立夏：「這艾糍還能做出其他花樣嗎？」

　　聽到這話，方怡忍不住沖趙立夏露出一個孺子可教神情，不愧是陽光小少年，腦子就是好使喚，一聽就明白了！不過這花樣，方怡苦笑著搖頭：「這艾糍做法只有這一種，做不出別花樣，不過餡兒有甜和鹹兩種。」

　　趙立秋此刻也回過神來，提議道：「這艾糍看著就很討喜，聞起來也香，咱們只要把蒸籠往外頭一放，肯定能吸引人來買！」

　　趙立夏道：「若是他們擔心不好吃，我們可以切碎一個，分點兒讓大家嘗嘗，這味道，嘗過肯定會想買。」

　　「對！可惜就是做不出多餘花樣來，不然就好了。」趙立秋言語間有些遺憾。

　　白嬸兒突然開口道：「其實很多招牌糕點也沒多少花樣，就是味道不同罷了，顏色也會有些差異。」

　　方怡搖頭：「這艾糍原料簡單，顏色沒法兒改變，變了顏色也就不是艾糍了。」

　　趙立夏心下一動，道：「我們可以試試上面畫些簡單圖畫。」

　　畫畫？方怡腦子裡突然閃過一道靈光，一拍手：「我知道了！可以上面畫些表情！」說著，方怡用小指沾了些麵粉，剛剛做好還沒來得及蒸艾糍上畫了個類似「^_^」笑臉，這玩意兒現代實是普遍得不能再普遍了，你上網聊天不會發幾個賣萌小臉兒，那是要被嘲笑T了！

　　方怡一口氣畫了好幾個表情，那原本就討喜綠色小糰子瞬間像是活過來了似，雖是寥寥數筆，卻憨態可掬，簡直可愛極了！

　　白城山默默一旁看著，只覺得自己那一句話問實是太對了！沒想到這些小傢伙還真給他帶來了驚喜！他咳嗽了一聲，覺得自己有必要開口了：「嗯，那就這樣，等會做好之後，用小籃子裝上一些，我拿去給朋友一人送一份，回頭若是他們覺得不錯，肯定也會來買了送人，如此口口相傳，才是。」

　　方怡覺得白城山不穿越去現代實是太可惜了，這頭腦，嘖嘖！

　　趙立夏盯著那些畫了小臉兒艾糍看了好一會兒，突然道：「這些表情好像不一樣，有開心有愁苦，不如這畫畫顏色也換一換？」

　　方怡只覺得這小少年也十分有創意識！她想了想，道：「那就開心用白色表情，難過用黑色？」說完，突然又想到一點，她笑瞇瞇道，「另外還有一種特別，得用紅色畫才行。」

　　白嬸兒道：「白色和黑色都好說，把芝麻碾成粉末沾上去就好，還能增加香氣兒。至於這紅色，就用山楂熬點兒果醬吧。」

　　方怡點頭：「嗯，如此好。不過，一個個手畫太慢了，我先用油紙剪出幾個樣子來，然後直接放糰子上，用小刷子沾了粉末往空擋地方刷，這樣一來，能省下不少功夫。」

　　白城山摸摸下巴，又道：「不若這艾糍索性也換個名字吧？」

　　這一提議，立刻得到了大家一致認同，這是他們一起想出來東西，當然要有個獨特名字！

　　只是，直到這一籠籠艾糍都熟了，院子裡爭論眾人還沒得出個好結論，大小各個兒爭得面紅耳赤，特別是趙立冬和趙立年和方辰三個，他們覺得剛剛那一輪討論中，他們沒有起到任何作用，是以這會兒卯足了勁兒想要讓自己想出來名字被認可。

　　最後，這艾糍名字被定為「開心糍」。對此，方怡十分無語，聽慣了現代那些千奇百怪名字之後，開心糍這個名字實是太有槽點了！不過方怡並沒有表示反對，畢竟這裡是古代，真正本土人士想出來名字才能容易被大眾接受！

　　這期間，方怡又把之前思路重整理了一下，所有表示開心表情裡面都是用甜餡兒，而表示各種無奈則是鹹餡兒，後紅色則是兩種混雜，有種碰運氣感覺，而那上面那個大大「囧」字，也讓方怡得意了好一會兒。想到本想吃甜餡兒結果一口咬下去卻是個鹹，那心情可不就是一個囧字了得！不過，人生本就是一場囧途嘛，誰都無法預料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不過，充滿了無知未來有時候才有趣不是嗎？

　　趙立夏對於往艾糍上塗表情十分熱衷，已經趁著其他人爭論功夫不聲不響偷偷刷了好幾籠表情了！等到其他人也想起來時候，已經買法子從他手裡搶走刷子了。

　　白嬸兒看著跟著群半大孩子鬧成一團白城山，額頭青筋直冒：「你跟著瞎參合什麼？這天都亮了老半天了，還不去收拾店舖！」

　　這一開口，老小都老實了，白城山端起臉：「立夏立秋跟我去把攤子架起來，立冬，你來塗這個，立年辰辰照顧苗苗，廚房外頭搭了灶檯子，別亂跑磕著碰著了啊。」這個分配讓好幾個人撅起小嘴兒來，唯獨趙立冬笑瞇瞇，結果被自家兩個哥哥一人賞了兩個小眼神兒。

　　聽到要架攤子了，方怡這才想起一事來：「嬸兒，我帶來那好幾百個雞蛋還沒煮呢！」

　　白嬸兒也是一愣：「瞧我，也給忙忘了，茶葉熱水什麼我都準備好了，就等著艾草和雞蛋了，拿來煮吧。」

　　這下子，趙立年和方辰有事做了，方怡讓他們兩個負責拿雞蛋，三妞兒繼續包艾糍，白嬸兒調料，方怡負責把雞蛋用水沖一衝去掉上面沾著枯草碎屑然後放進鍋裡煮。茶葉蛋話要先把雞蛋外殼輕輕敲兩下，艾草煮雞蛋則就不用了，兩者一個講究口感，另一個注重食療，做法自然就不一樣了。

　　這艾糍製作工序簡單，製作週期短，幾乎不用人費心看著，自從方怡做了示例之後，這搗碎艾葉和和面功夫都被白嬸兒和三妞兒接手了，方怡只要悶頭包餡兒就行了。

　　考慮到等會兒要放比較重東西，白城山直接搬了張狹窄長桌出來，把店門口堪堪擋住了一大半兒，不過相對，上頭能放東西也多了很多。從那頭往這邊，先是擺上鮮艾草，然後是粽葉，小籃子也擺了一些，空出來部分就等著等會兒放艾糍和雞蛋了。這會兒才辰時，街上人並不是很多，不過陸陸續續也有些生意。昨兒買回去艾草鮮很，打開一看，從裡到外愣是找不出一根老，這麼細心實誠賣家可不雜多，今兒再來，可不就要再看兩眼，瞧見又有了鮮粽葉，那不得買兩把回去！一般端午送節也就那麼兩天功夫，這粽子也要剛包好送人才好看。

　　白城山拿了兩個小木箱子，上了鎖，上面兒各自挖了一個小孔：「這個給你們裝銅錢，那些個艾草籃子雞蛋什麼你們裝一個，開心糍單獨裝一個。」

　　等街上人稍稍多了些，白城山這才回到後院兒，端了一籠子蒸好開心糍出來，這蓋子剛掀開一條縫兒，那清香誘人味道一下子就散了開去。

　　中國人吃東西向來精巧，講究一個色香味，其實，對於擺街上賣熟食來說，這個香氣才是吸引人地方，想想看，走路上，那必然是先聞到一股子香氣兒，肚子裡饞蟲被勾出來了，然後才會循著香氣兒找到攤位，再一看，東西也挺不錯，這可不就要吃上一回了麼？

　　所以這蓋子剛一掀開，四周人群就有不少被吸引了過來，再一看蒸籠裡頭露出來小巧可愛綠糰子，還有那奇怪線條兒，當下就有人好奇地問了：「掌櫃，這是什麼？」

　　趙立秋見狀，笑瞇瞇地說：「這叫開心糍，是我們家祖傳手藝，味道軟糯香甜，包您喜歡吃！」

　　趙立秋長很討喜，他眉毛不濃，雙目明亮，眼角有些微微上挑，跟那上翹嘴角相得益彰，平日裡不開口就彷彿帶著三分笑意，瞧著十分舒服，別提這會兒笑得眉眼彎彎，讓周圍人覺得，這真是開心少年來賣開心糍。

　　又有人問：「這多少一個？」

　　「六文一個。」趙立秋報出了白城山定下價格，這個價格可不便宜。

　　果不其然，當即就有人想要離開，趙立秋連忙道：「各位大哥們別急著走嘛，要不我切一塊兒給你們嘗嘗，要是覺得划算，你們再買，不買也沒關係。」

　　看著原本開心少年因為他們露出些許急切渴求神情，幾個想要離開人又默默收回了腳步，當然，那句免費嘗嘗也起到了不小作用。

　　趙立夏雖然一直都沒出聲，卻沒閒著，早有人要走時候他就已經拿了一個出來，用小刀子切成了八小塊兒，每塊不過拇指一半兒大小，卻足夠人嘗出味道來。等他做了個請手勢，就已經有好幾雙手迫不及待伸過來想要試試味道了。

　　趙立秋笑瞇瞇地問：「怎麼樣？好吃吧？我這開心糍可都是用上好食材做成，用量十成十足，包管您不虧。」

　　有幾個一開始就沒打算買，只想嘗嘗不要錢東西人，當即就撇了撇嘴角：「也不怎麼樣麼，吃起來就是一股子糯米味道。」

　　「嗯，太甜了，不要不要。」

　　「……」

　　趙立秋抿了抿唇角，眼底有些受傷，為他們辛辛苦苦弄出來東西卻被人故意嫌棄而難過，垂身側手突然被捏了捏，他扭過頭，看到趙立夏衝他輕輕搖搖頭，趙立秋心裡憤懣被這細微舉動安撫了，是了，這些都是不相干人，不值得為不相干人生氣。

　　這時，有一個聲音打斷了那些人話，是一開始出聲問價錢那位：「這開心糍我還是第一次吃到，味道真是不錯，就是有些貴了，給我包三個吧，那個小籃子也給我來一個，就裝這個。」

　　「好！」趙立秋把蒸籠上蓋子整個兒揭開，露出裡面表情各異艾糍：「大哥，您要哪幾種？這白色是甜餡兒，這黑色是鹹餡兒，這紅色就說不准了，得您嘗過了才知道。」

　　那人一聽，又來了些興致，一邊打量著開心糍一邊問：「喲，還有這多花樣。這上面奇怪線條是什麼？還有這紅色是什麼？」

　　「這白色白芝麻磨成粉末，都是開心笑臉，不開心時候吃一個，包管心情能變好，這黑色是黑芝麻磨成粉末，是受了氣臉，開心時候吃一個，心情能好。這紅色是囧字，意味各種可能意思。」

　　小小少年聲音清亮，一字一句吐詞清晰，再加上內容有趣，不知不覺，又有幾個路過被他給吸引過來了。

　　那人聽完，笑道：「這開心糍原來是這樣來，那就每樣給我來兩個好了！要給我挑不一樣臉哦。」

　　趙立夏掃了一眼四周，沖那人道：「你是我們第一位客人，這個籃子三文錢一個，就當是我們開張禮，只收你六個開心糍錢就好了。」

　　有便宜占誰能不高興？那人自然是笑瞇瞇掏錢付款。這一下，周圍就有人忍不住了：「哎，這小哥兒，我原本也打算買，只是被他搶了先，又聽這小哥兒說有趣，一下子就給忘了！這不是……」

　　先前那人把錢往趙立夏手裡一放，轉頭樂呵呵道：「我跟這小弟都貨錢兩訖了，你就別想跟我搶這籃子了。」

　　「人家開心糍還沒給你呢！」

　　眼看著還要吵起來，趙立夏笑道：「你們都是我們開張客，只要你也買六個，我還送你一個籃子。」

　　這下後來那人不鬧了，連忙開始掏腰包。這一來，又有幾個人也跟著要買，有便宜不佔是傻子！何況這開心糍味道確實不錯。

　　白城山一旁看了會兒，覺得這兩小子做起生意來還真是像模像樣！瞅著那一籠賣光了，他又轉身去屋裡再抱了一籠出來，考慮到這東西要賣熱，白城山就沒準備太大蒸籠，橫豎就是跑幾步事兒，太大了回頭沒賣掉冷了就不好了。

　　後院兒幾個人瞧見白城山沒多大功夫又回來端開心糍，有些吃驚：「這麼就賣掉了？」

　　白城山得意地抬了抬下巴：「可不是，兩小子倒是個機靈，說是開張客，買六個就送一個竹籃子，一下子就賣出去好幾批，都是要六個。」

　　廚房裡三人面面相覷，白嬸兒喃喃道：「我咋覺得，他們就是衝著那個籃子去呢？」

　　方怡悶笑不語，真想不到，那兩小子還有這天賦，居然這麼就想到了送贈品這一經典營銷策略！這人吶，可不就是這樣麼，只要看到有免費贈送，那絕對是要買！便宜不佔白不佔！卻不知，羊毛始終是出羊身上，這免費贈品當然也是因為把價格都算了賣品裡頭撒！不過想到前世裡，每回去超市，只要有打折，她也忍不住會多花錢，這會兒倒也沒好意思嘲笑那些古人。不過，這倒是給方怡提了個醒兒，把前世裡見過各種營銷法子都套上！就不信這些古人不上當！

　　那頭開心糍賣了一籠半以後，攤子前也漸漸冷清了下來，偶爾有人過來也是買艾草和粽葉，說來也是，畢竟開心糍這麼高價格擺那裡，哪有那麼多人會輕易買呢。不過，光是這些，也足夠兩兄弟樂呵了。剛剛那一會兒功夫，可賣了有四五十個呢，那裝銅錢木箱子都重了不少！

　　白城山看了看天色，跟來遲了店小二叮囑了幾句，轉身去了後院兒，拿著小籃子比划了一會兒，終每個裡頭裝了五個開心糍，一連裝了二十幾個籃子，這才讓幾個小幫他拎到寄放到隔壁馬車上去，又拎了大包小包別東西，出門送節去了。

　　不得不說，白城山這種看似送禮實則打廣告行為很就取得了成效，白叔送節對象可不是普通老百姓，那都是些跟縣太爺打交道人，白叔自己雖然沒跟那位來縣太爺搭上話，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孝敬縣太爺手底下人，再借他們手繼續往上孝敬，反正對他來說，誰當縣太爺差別都不大。

　　這端午節年年都有，送禮東西年年也都是差不多，這縣太爺家粽子已經多到看著粽子就飽了地步，如今終於有了一樣鮮又美味東西！關鍵是，這開心糍可是南邊兒東西！而如今來縣太爺正是土生土長南邊兒人！於是，這些下屬們嘗過了白城山送來開心糍後，心裡只歎白城山雪中送炭。這不，嘴裡還沒吃完呢，就已經揣著錢去白城山鋪子買去了，這送禮當然越趕早越好！

　　這頭趙立夏和趙立秋並不知道這一層，只是覺得這生意突然間就好了起來，還是一口氣買幾十個，弄得他們忍不住懷疑是不是剛剛有大戶人家丫鬟管家之類來買過了，然後這會兒覺得不錯，就差人繼續來買。

　　方怡後頭其實也有些心不焉，想必每個第一回做生意人都會這樣，患得患失，擔心東西賣不出去，又覺得自家東西是好，又覺得價格是不是太貴，又覺得成本再加上勞務費這個價格也不貴啊，總之是各種七上八下。

　　不過，這種忐忑隨著一籠籠開心糍被賣出去而漸漸消失，方怡幹勁兒也足了，忍不住開始繼續琢磨還有什麼可以用上。

　　白城山是正午過了才趕回來，臉上笑意盈盈，剛從後院兒一進門就問：「咋樣？」

　　白嬸兒也忍不住露出開心笑容：「賣了有十幾籠了，就剛剛那會兒功夫，一籠接一籠地往外搬呢。」

　　白城山露出一副意味深長笑容：「這才剛開始呢，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