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新的法子

　　方怡跟趙立夏照例是走著去城裡，路上遇到了不少村裡人，看到他們紛紛露出各種說不出表情，有鄙夷有不屑還有好奇，有直接衝著他們指指點點。

　　趙立夏木著臉只當沒看見，方怡不會理會這些，兩人默契地加了腳步，直到出了村子老遠才放慢了速度，方怡歎了口氣：「生活一群八婆身邊可真是頭疼。」

　　「不理他們就是了，過我們自己日子就好。」

　　方怡嘖了一聲，扭頭看了趙立夏一眼，暗想這少年心性還真不錯，要知道就算是現代，也不是每個年輕人都能看這麼開。走自己路，讓別人說去。這話說起來容易，真做起來很難，人都是群居動物，哪裡能那麼容易就無視掉身邊那些流言呢。

　　這個小插曲並沒有影響兩人心情，方怡想著背上書和蘑菇，滿腦子都是銅板飄，這回少也能有一百多個銅板，可以買幾斤肉回來了，小孩子還是要多點油水才好，這陣子家裡伙食好了些，幾個小點兒明顯氣色好了很多，至少沒那麼蠟黃了。長身體小孩兒明顯了，哪怕只餓上幾天臉色就不好看了，別說這些孩子餓了大半年！

　　等到了城裡，方怡難得沒有直接去還書，而是先跟趙立夏去了白城山店舖，她心裡頭還是記掛著蘑菇那事兒呢，要是真能賣錢，那就是一筆大進賬啊！至少全家吃飯是不愁了。

　　白城山正裡面忙活，聽到聲音立刻就出來了，還不等兩人開口就笑起來：「哎喲你們可算來了！上回帶來那籃子蘑菇一下就賣光了，這幾天老有人催著我問還有沒有！」

　　聽到這話，趙立夏和方怡都笑彎了眼：「有，我帶了大半簍子來了！都是前兒摘下來。」說著，趙立夏放下背上大竹簍，指給白城山看。

　　白城山看了一眼就揮揮手讓一旁夥計去收拾，他拉著兩人走進後頭小院兒：「先坐會兒吃些點心，我這裡有些東西要給你們。」

　　方怡走了這麼遠，還真有些渴了，端起茶喝了幾口，心裡頭越想越活絡，忍不住就跟趙立夏說道：「要是這蘑菇一直都能賣出去，那咱們可以賺不少錢了。」

　　趙立夏也高興，不過還是說：「這可不一定，這蘑菇又不是一直都有，摘完了就沒了，不過多跑幾趟還是能賺不少錢。」

　　方怡笑了笑沒出聲，如果真確定蘑菇能賣錢話，她倒是有法子能種出蘑菇來。這古代，別沒有，這種蘑菇所需要材料還是多去。

　　不多時白城山就出來了，手裡還抱著一疊書：「這些都是我以前閒暇時買來看，如今這放著也是放著，你們帶回去，給那幾個小看看。」

　　方怡大概翻了一下，都是些熟悉名字：百家姓、千字文、音律啟蒙、增廣賢文之類，還有本論語，是些啟蒙書籍，方怡心知這是白城山特意選出來給他們，不過這些書看著有些舊了，顯然之前經常被翻閱過，並不是買來，她正色道：「白叔，謝謝您。」

　　白城山笑著點點頭，又指了指旁邊一沓紙：「這些也帶去，沙裡練字總不如紙上。」

　　這時，店小二已經麻利地把竹簍裡蘑菇都倒了去，送了空簍子過來，剛好給方怡他們裝書，裝好東西，白城山又數了一百二十個銅板給兩人：「這是上回我帶來那四斤多蘑菇價錢，零頭我拿著自家炒了菜吃，這可得算是送我吃。」

　　趙立夏連忙道：「白叔，你要喜歡都留著吃就是了，這不是什麼稀罕東西，我回頭再去山裡摘。」

　　白城山笑道：「放心吧，你白叔可不是委屈自己人，這回我就先留一斤自己吃！來，把錢拿著。」

　　趙立夏一時也沒接，認真地問：「白叔，這蘑菇真能賣那麼多錢嗎？」

　　「這我還能唬你？我要給你貼錢，直接給銀子不值當些？你要不信啊，等著，一會兒那開飯館兒劉掌櫃就要來了，你自個兒旁邊看著他給錢。」

　　方怡倒是不懷疑白城山話，這蘑菇古代也算是個稀罕物了，只有山裡頭才有，而且還不是每個人都分得出有毒沒毒來，不過這一斤就能賣3文，可真是不錯！要知道，豬肉貴也才18文一斤呢。再一想那買東西是開飯館兒，這3文也就不稀奇了，一斤蘑菇他拿回去指不定能賣多少呢。

　　這頭剛說完，那頭就聽到了一個渾厚聲音：「我說你家掌櫃呢？」

　　白城山笑道：「你看，說他他就來了，跟我瞧瞧去。」趙立夏跟白城山後頭，聽著他跟那劉掌櫃寒暄，不多時就買了八斤回去，等送走他，白城山沖趙立夏一攤手：「你看，我沒唬你吧。」

　　趙立夏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頭道：「那是白叔你會說，這明明是山裡頭常見東西，你愣是說得跟啥稀罕物似。」

　　白城山拍了他一下：「這話可只能這裡說，換了別處兒人家還以為我是多奸商！這蘑菇木耳可是山珍，3文一斤算厚道了。」

　　「哎，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這不是不懂麼，白叔你別氣！」

　　白城山笑道：「我知道，逗你呢。」

　　……

　　趁著趙立夏跟白城山說話功夫，方怡跟白城山打了個招呼，帶著大半斤蘑菇和那四本書去了斜對面兒書店裡，那店小二看到她來，比上回熱情多了，還給了個笑臉：「公子，方姑娘送書來了。」

　　等掌櫃把書都檢查了一遍，方怡這才把手裡頭蘑菇遞過去，笑瞇瞇道：「這是我從山裡頭摘來，送給掌櫃嘗嘗鮮，謝謝你上回送那些紙。」

　　掌櫃一瞧，樂了：「這蘑菇是你摘來啊？難怪那回過後就一直沒貨了，害我想吃都沒地兒買去。」

　　方怡也驚訝：「掌櫃你買過啊。」

　　「可不是，前些時候買過一回，後來再想買就沒了，之前也吃過，只是這東西賣得人少。」

　　看來這蘑菇還真是個稀罕物，這一來，方怡心裡頭又多了幾分期盼。跟掌櫃寒暄了幾句，領了錢又拿了四本書，外帶一沓宣紙。離開店時候，方怡笑瞇瞇，半斤蘑菇換這麼多紙，賺了！

　　書店那掌櫃看著方怡離開背影，拿著書下巴上點了點，低笑道：「這小丫頭倒是有趣，可惜已經訂了親，不然配我那侄子倒是不錯。」

　　一旁店小二聽到這話，頓時皺起了臉，公子哎！表少爺可是個十成混世魔王，您就別再想著禍害人小姑娘了成不？

　　……

　　兩人從白城山那裡離開時候，除了大半簍子書和紙，小荷包裡還揣著不少銅板，心情別提有多輕了，方怡道：「趁著天還早，不如我們再逛逛吧，順便再買些肉回去。」

　　趙立夏想了想，點頭道：「那好。」

　　兩人走了沒幾步，一個丫鬟模樣小姑娘突然沖方怡招了招手：「你看我這繡樣怎麼樣？剛買。」

　　方怡眨了眨眼，站著沒動，果然，不一會兒，另外一個小姑娘就從她身邊走過去：「是嗎？讓我看看，呀，真不錯，哪兒買，我也去瞧瞧。」

　　「喏，就前面，我帶你去。」

　　方怡忍不住掃了眼那姑娘手裡繡樣，花樣很簡單，比起現代五花八門十字繡要質樸多，她心下一動，也跟了上去。趙立夏默默看眼裡，靜靜地尾隨方怡身後。

　　往前走了沒多遠就有一家店舖，遠遠望去一片粉嫩鮮艷顏色，裡頭有不少姑娘婦人選東西，方怡想了想，取下竹簍交給趙立夏：「你這裡等我，我進去看看就來。」

　　趙立夏應了聲，並沒有多問，目送方怡走進那家店裡，他抬眼四處看了看，冷不丁瞧見一個攤位。

　　方怡走進店裡，這是專門賣刺繡物品店舖，店裡擺滿了繡品，從枕巾到香囊荷包，應有有，還有各種顏色絲線，方怡草草看了過去，後偏裡面位置找到了擺繡樣地方，她仔細看了看，似乎都是些簡單花樣，她抬頭看了一圈兒，旁邊那個店小二正忙著應酬客人，另一邊瞧著像是掌櫃人正收錢，想了想，她走到收錢那人身旁，等他送走客人，這才過去，笑道：「掌櫃，你家店裡就只有那幾樣繡樣嗎？」

　　掌櫃聽到這話，心裡頭有些不喜：「我這可都是時下花樣，整個城裡都找不出比我家齊全了。」

　　方怡立刻恭維道：「那是，我找了一圈兒過來，就你家品種全。」看到掌櫃露出些許得意神色，她才繼續道，「不過，我之前南邊兒城裡瞧見了另外一些花樣，也挺不錯，這邊似乎沒有呢。」

　　掌櫃聽了，連忙問道：「是什麼樣？能給我瞧瞧嗎？」

　　方怡露出為難表情：「有是有，不過我娘那兒，她不肯給我。」

　　掌櫃面露遺憾，彷彿看到銀子飛走情形。

　　方怡心裡暗笑，又道：「不過，我可以照著畫了哪來給你看。」

　　掌櫃已經被這一個接一個「不過」弄心跳不穩了，聽到這話，立刻道：「那好，你把樣子畫來給我看，要是真比我這裡好話，我出錢跟你買，好不好？」

　　方怡這才滿意地笑了，果然做生意都是聰明人，說起話來就是方便！她露出一個高興笑容：「那太好了！我也可以幫家裡賺錢了。」

　　掌櫃知道去年南方遭災狠了，有不少人家大老遠跑到這邊來投親，這小姑娘瞧著是個好模樣，手上也不像是個常年做事，只是衣服有些破舊，也許就是跟著家裡頭過來，暗歎一聲，又道：「你管照著畫來就是，有多少我都買。」

　　方怡自是笑瞇瞇應了，又仔細看了幾眼那繡樣，這才離開了鋪子，瞧見趙立夏還原來那地方等著他，連忙小跑了過去，背起竹簍繼續逛。

　　街上東西是真不少，不過卻沒多少是眼下緊缺，方怡捂緊了口袋什麼都沒買，直到走過賣肉鋪子，方怡問了下肉價錢，瞅著旁邊還有豬下水，掰著手指算了算，後買了一副豬下水和四斤肉。比起肉來，豬下水倒是便宜多，但也是要錢，並不似以前看一些書裡說那樣，古人其實也是經常會買這個吃，這不，方怡才剛付了錢，旁邊兒就有人問價了。

　　買了豬肉之後兩人就打算回去了，瞧見路邊有人賣羊羔子，方怡心裡一動，要是能買頭母羊就好了，可以擠奶給大家喝，身體絕對能好起來。說到母羊，家裡頭不是有母牛麼？這牛奶也是好東西啊！方怡扭頭問道：「家裡母牛能配種麼？」

　　趙立夏道：「可以。我之前已經跟人說好了，等下個月初就送過去。」

　　方怡暗想，這趙立夏可真是不錯！什麼都能想到，不愧是一家之主，雖然瞅著年輕了點兒。不過前途不可限量啊！

　　走回家路上，方怡發現趙立夏時不時地就去摸一下懷裡，難道是怕銅板丟了？幾百個銅板都揣懷裡，其實也挺重吧？

　　趙立夏摸著懷裡東西，內心有些糾結，該怎麼給方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