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買下人

　　只是這一回，就算是方怡也有點兒沒招了，再怎麼說她也是個姑娘家，又這封建古代，萬一不小心做了什麼不該做事兒，後被抓去浸了豬籠，那可就真是虧大發了。上次因為頂撞了趙老爺子幾句結果被扣上了大不孝罪名，讓方怡如今做任何事都要多想幾遍，就怕不小心又犯了古人忌諱。

　　趙立夏對於自家那群親戚也有很深刻認識，輾轉反側了一宿都沒想出什麼法子來，第二天頂著一雙黑眼圈去了城裡，趁著鋪子還沒開，迫不及待就跟白城山說了這事兒，想要討教一下看有沒有好法子。

　　白城山聽了之後，忍不住道：「趙老爺子怎麼越老越糊塗了，這種事也做出！」

　　趙立夏苦著臉：「我昨晚不過說了句我跟方怡已有婚約，就被爺爺罵做是不孝，頂撞長輩，實是為難很，我怕這樣下去，我和立秋婚事都要被爺爺做主了。叔，你可有什麼法子？」

　　白城山沉吟半晌，道：「你且不要著急，這事兒其實不要緊，趙老爺子也不能把你們怎麼樣，只要你咬定了孝期身，婚事暫不考慮，趙老爺子就不能往你頭上扣不孝帽子。只要孝期一過，那時候，如若你還是想要脫離趙家，我可以幫你。」

　　趙立夏一愣，難以置信地問：「你能幫我們脫離趙家？」

　　「我能。」既然提到這事兒，白城山就索性都跟趙立夏說了：「立夏，自古只有父棄子，不能子棄父，我能幫你脫離趙家，並非因為趙老爺子對你苛刻，而是因為你爹早就被趙老爺子送給了我小叔。當年，你爺爺本想把你爹賣給人家當下人，半路上遇到我小叔，我小叔也是命苦之人，對你爹心生憐惜，攔住了你爺爺，兩人商議過後，你爹就成了我小叔徒弟，而你爺爺當時也簽了份文書，文書上寫著把你爹給了我小叔當兒子。」

　　「當年我小叔之所以寫了這份文書，也是為了防止你爺爺中途變卦，又把你爹給賣了出去。我小叔命犯孤寡，是以也從未想過要讓你爹當他兒子，一直也沒對外人提過，你爹也依然是趙老爺子長子，若非此番看到你們一群孤兒被人欺負，我也斷不會提到此事。」

　　「若是兩年之後，你依然還鐵了心要脫離趙家，我可以憑著這份文書到趙家，把你爹過繼到我們白家，如此一來，你們也就能脫離了趙老爺子一家。只是，此事畢竟是大事，對你們一家聲譽也會有影響，你要認認真真考慮過後，再來決定。」

　　趙立夏一直都知道趙老爺子不喜歡他爹，不喜歡他們一家，卻沒想到居然不喜歡到這種地步，不喜歡到甚至不惜要掉親兒子！他一直以為趙老爺子只不過是把他爹半賣半送給了那老獵戶，卻沒想到中間還有這麼一層！連一個外人都看不過去了，可見趙老爺子當年做事是有多狠心！居然要賣給別人當下人！那一輩子就是奴籍了啊！連帶兒子都沒法兒再翻身了！這種事他怎麼做得出來！

　　就這一刻，趙立夏已經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他一定要脫離趙家！他沒辦法對著一個想要賣掉他爹人畢恭畢敬，他不願意對著那樣一個人喊爺爺，那個狠心人根本就不配！

　　白城山看著趙立夏此刻神色就已經知道他心裡想法，不由暗自歎了口氣，他之所以一直忍著沒說，就是不願意看到趙立夏為了當年事而悲傷憤怒。可事情到了這一步，老趙家那群人已經徹底地沒了良心，繼續拖下去，他們遲早要把這群半大孩子拆吃入腹，連骨頭渣兒都不剩了！

　　若是以前，白城山還會猶豫，但是聽了劉掌櫃對這群孩子評價之後，他心底就已經下了決心，老趙家人必須要徹底解決，不然這群孩子將來遲早要被他們坑死！

　　好一會兒過後，趙立夏才抹了把臉，露出一個帶著哭意笑臉：「叔，我知道該怎麼做了，一切，等我爹娘孝期過了再說吧，我不想他們走得不安寧。」

　　白城山拍拍趙立夏肩：「好孩子，別難過了，人這一輩子，總會有各種不如意事，咬咬牙，熬一熬就過去了，以後會好。」

　　趙立夏緩緩點頭：「會好起來。」

　　……

　　方怡正後院兒跟白嬸兒和三妞兒一起準備做開心糍，看到趙立夏跟著白城山從旁邊屋裡走出來，整個人似乎變了一些，不由有些納悶，白城山跟他說什麼了？

　　不知不覺間，這開心糍也賣了有一個月了，眼瞅著天氣越來越熱，這生意也大不如前，差不多是時候收攤兒了，況且，那些艾草也都長老了，嫩艾葉兒是越來越少，方怡尋了個空擋，趁著大家都時候，把這事兒提了一下。

　　所有人都是一愣，心裡又湧起一絲失落來，對於趙家方家這些半大孩子來說，這開心糍買賣可是一筆不小進賬，雖然這帳還沒有徹底地算清楚，但是聽白城山意思，賺了不少呢，這會兒突然就要停下了，又要回到以前苦日子了麼？

　　眼瞅著面前一張張沉下去小臉兒，白城山咳了一聲，笑道：「停下也好，天氣熱了，再圍著蒸籠做開心糍也辛苦，咱們回頭再想別法子。別皺著臉了，吃飯，等吃完了，咱們一起算算賬！」

　　聽到算賬，小傢伙們精神總算是恢復了一些，立刻大口大口地扒拉著碗裡食物。

　　吃過早飯，方怡和白嬸兒三妞兒清點了一下剩下糯米粉，算計著還夠用三天樣子，做餡兒材料都是當天買。白城山拖了兩袋子錢，讓幾個小一起數。頭一回見到這麼多銅板兒，小傢伙們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哪裡還有半點沮喪模樣！

　　白城山笑瞇瞇地旁邊瞧著幾個小數銅錢，再用細繩串起來，8枚銅錢串一串，那兩大袋子銅板兒後串了二十來串，這可就是二十多兩啊！聽到這個數字，所有人都愣住了，他們一個月時間光賣開心糍居然就賣了二十多兩！

　　方怡聽到這個數字也驚了一驚，要知道村裡普通人家一年開銷也不過二兩銀子樣子，他們一個月就賺了好幾年口糧！隨即不免感慨，果然高端路線就是來錢啊！可惜這玩意兒不能一年四季做！回頭一定要再想一些這裡暫時還沒有吃食來！

　　到手銀子有二十多兩，還要扣除材料錢才行，這糯米粉和那些調餡兒東西加起來也有好幾兩，後一算，純收入有十五兩半，這還不算未來三天！這可真是個嚇人數字，就連白城山自己都有些意外了，沒想到區區一個吃食，居然都趕上他出一趟門所賺錢了！

　　無論何時，錢始終還是個令人愉快存在，一屋子人各個都笑開了懷，白城山瞅著天色不早了，把趙立冬和趙立年方辰趕去對面學習，然後開始商量這錢要怎麼分。

　　方怡看了眼趙立夏，趙立夏道：「叔，這不是早就說好麼，咱們一人一半兒。」

　　白城山笑了笑：「起初只是隨口說說，如今也要適當變通一下才是，你看，三妞兒跟著我們忙了一個月，連帶著他們家裡也幫著忙了一個月，怎麼說也要分一份才是。」

　　還沉靜一個月就賺了這一大堆錢震驚中三妞兒聽到自己名字，頗有些迷茫地抬起頭，聽到要分錢給自己，連忙擺擺手：「白叔，我只是來給方怡幫忙，哪裡用得著分給我，你們分就是了。」

　　方怡拉下三妞兒手，笑道：「就算幫忙也沒有白幫道理，何況又不只你一個人幫了忙，楊嬸兒楊樹還有你弟弟不也天天忙著幫我們采艾草麼？哪能算了。不過這錢從我們這一份裡扣就好了。」

　　趙立夏也點頭：「白叔，開心糍能賣那麼好，你才是辛苦，分一半已經是我們討了便宜，楊叔一家回頭我們再去跟他們商量就好。」

　　這些話聽起來別提有多貼心了，白城山心下高興，拍板道：「都別爭了，三妞兒分兩成，咱們一人四成，橫豎這銀子賺得多，也不乎這一點了。」

　　聽到這話，眾人乖乖應了，唯獨三妞兒憋紅著一張臉，卻說不出話來，心裡著急得不行，怎麼能這樣呢！她學了方怡獨門手藝不說，這會兒還平白分了那麼多錢，這可萬萬不行啊！不過白城山也沒打算把錢給她，是以她也沒機會繼續拒絕，只皺著一張臉心不焉地忙了一天。

　　這天晚上，白城山照例跑了一趟趙家村兒，先去了趟楊叔楊嬸兒家裡，給錢時候跟打架似，那兩位樸實好人死活不肯要那三兩銀子，推拒了半天才收了二兩，饒是白城山也有些無奈，終只得依了他們，心裡頭卻是將這一家人又看重了幾分。

　　等送了孩子們回家，白城山又去了趟裡正屋裡，好生感激了一番他替趙立夏出頭事，聽得裡正心下忐忑，這白城山話裡話外以趙立夏叔叔自居，看樣子，是真想要把趙立夏他們帶出趙家啊！不過再一想老趙家做那些事兒，忍不住又是一番歎氣，真是作孽啊！

　　這般又過了兩天，眼瞅著這攤子就要收了，白城山突然把趙立夏和方怡叫道一邊：「前兩天我聽捕快說，去年南邊兒遭災嚴重，不少流民過不下去，想要賣身為奴。我琢磨著，你們到底都是群半大孩子，守著那一百畝地，與其總是請短工，倒不如乾脆買幾個下人，平日裡也好照應照應。」

　　趙立夏想了想，道：「買幾個下人倒是可以，只不過，我怕遇到品性不好，反倒是麻煩。」

　　白城山道：「這個有我，自會幫你選幾個品性好，這幾天我托人幫我看過了，有幾個還不錯，你若是同意，我這就去跟那頭說。」

　　趙立夏想著，如果能買兩個下人，方怡也不至於那麼辛苦了，地裡活兒也能輕鬆些，他和立秋也好騰出些時間來讀讀書，這樣倒是不錯，於是他點點頭：「好吧。」

　　方怡聽著，心裡突然難過起來，說不出緣由，古代，窮人家命就這麼不值錢？只因為遭遇了一場天災人禍，結果就要把自己給賣出去！到這一刻，方怡才深刻體會到古代生活殘酷無情！如果不是她運氣好遇到了趙立夏他們一家，等著她，是不是也將會是淒涼生活？就算她有頭腦，可兩眼一抹黑地方，她一個十四歲小丫頭又能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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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城山動作很快，當即就去了趟衙門，結果卻領了六個人回來，面對趙立夏詫異目光，他道：「我這裡也缺人手。」

　　方怡打量著那五個人，三男兩女還有一個半大孩子，他們衣衫襤褸，頭髮蓬亂，個頭雖然不小，卻都很瘦弱，面色枯黃，咋一看，跟乞丐並無二致，方怡鼻子有些發酸，想要給他們送點兒食物，卻想起這裡並不是她家，她做不了主。

　　白城山並沒有苛責這些人，帶回來之後，先給了他們一身衣服，讓他們洗個澡，又給他們吃了一頓飽飯，然後才把他們帶到屋裡，不用想也知道是給他們訓話了。

　　等出來之後，白城山喊來趙立夏和方怡，指了三個人給他們看：「這兩人是一對夫妻，這個是他弟弟，以後就跟著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