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踏腳石

　　趙立秋自然不會再說什麼，只乖乖點頭應了。這是，這一日過後，上門來人當真是一個接著一個了，說是拜訪，卻是醉翁之意不酒，幾乎各家各戶都伸出了橄欖枝，卻都是打著同樣算盤，想要用旁系先拉攏著趙家這些孩子，回頭等確定了趙立年和方辰前程如何之後，再來琢磨要不要把本家小姐嫁給趙立冬或是那兩個小。可憐那趙立秋，堂堂一個秀才，居然成了眾人眼中一塊試金石和踏腳石。

　　讓趙立夏方怡他們意外是，白城山所白家居然也打起了他們心思，那日聽說白城山已經回城之後，趙立夏他們立刻就前去拜訪，卻不料白城山這一次回家過年卻不復前幾年滿面紅光，竟隱約帶了些鬱結之色，當著一眾弟妹面趙立夏和方怡都沒多說，等到拜完年，這才尋了個空擋偷偷問了。

　　這一問，到讓白城山歎了口氣，甚至還露出些許歉然：「罷了罷了，我便直說了。我家族並不此地，卻也離得不遠，這邊發生事，他們也都知道。這次回去，他們居然想要說服我跟你們接親！」

　　聽到這話，趙立夏和方怡兩人齊齊露出無奈神情，這便是左柳當初曾跟他們提過，拜入左大名士門下所要付出代價嗎？人人都當他們是香餑餑，想要湊過來咬一口。不過，白城山既然說出這樣話來，那自然是不會同那些家族裡人那般，也想要打他們主意吧？抱著這樣心思，趙立夏把這幾日發生事都給白城山說了，白城山聽後，嘖嘖搖頭：「我在家中時候就想到了，只是沒想到他們動作如此之快，這正月都還沒出呢，就迫不及待找上門了，也不怕你們笑話他們家姑娘沒人要嫁不出去！」

　　方怡被這話給逗笑了：「白叔，這種事，當然是越快越好，他們怕來晚了，我們就應了別家了。」

　　白城山哪裡聽不出方怡弦外之音，暗想那些家族裡人，當真是有些小瞧了這一屋子孩子們，真以為他們隨隨便便旁系找一個年齡相當表小姐出來拋個橄欖枝，這些從小村子裡出來孤兒們就會欣喜若狂地接受了？

　　「那你們是怎麼說，都回絕了，還是都拖著？」

　　趙立夏道：「回絕了，我只說立秋今年才剛中童生，想要再專心讀兩年書，以他年紀，成家事再等兩年來說也還是來得及。」

　　白城山點點頭：「如此好不過。只是，你這樣說，豈不是就真把立秋婚事給拖後了兩年？他如今已經十六了，差不多該考慮成家事了。」

　　趙立夏道：「我跟方怡商量過了，也問了立秋意思，我們不打算高攀，只想找個尋常人家，家人忠厚，姑娘模樣過得去，心善勤勉就好。遇到合適就先定親，等明年再成親，別人也不會說什麼。」

　　「你們能有如此想法那是好不過，富貴人家不好攀，立秋親事也不用太著急，等兩年也有等兩年好處。你們將來會不會有大出息，別人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兩年時間，或許立年和辰辰就能給你們考個舉人回來！到那時候，別說是尋常人家，便是那些家族裡本家小姐，那也是能娶進來！」

　　白城山這番話，和方怡心思不謀而合，她不想讓趙立秋受委屈，不想再讓大家覺得他們家先是借了左穆光攀上家族，然後又接著家族光發跡，那就必須等待，等到這些孩子用成績來證明，他們能拜入左穆門下，是因為他們硬件實力，而非如眾人傳聞那般完全靠著運氣讓左柳看入了眼，然後又入了左府！雖然事實也確實如此，但是能讓左柳和左穆搶著都收徒弟，又其實眾人嘴裡那個只有運氣和好模樣窮人家小子？

　　趙立夏卻笑道：「我們如今還靠著那間鋪子掙錢呢，富貴人家小姐嫁過來，哪裡做得來這些事兒？別回頭還要讓我們倒過來服侍她！還是直接看看尋常人家裡姑娘吧。」

　　白城山哈哈大笑：「要找尋常人家姑娘還不容易？我保管給你們找個好！」

　　「那就有勞白叔了！」

　　……

　　這世上，只要有人地方那就有八卦，古人娛樂消遣活動有限，所以八卦就成了時尚必不可少消遣。「趙家當家人趙立夏拒絕了幾大家族提親」這件事很就傳遍了整個城，所有人都津津樂道，有幸災樂禍說趙家這些個孩子居然得罪了這幾大家族，回頭怕是又有好戲看了！有酸葡萄心裡說等著看趙家到底要挑個什麼樣媳婦兒！當然，也有明事理，一眼就瞧出了這其中彎道，暗歎不愧是左大名士教出來學生，哪怕雙十不到年紀，也能當機立斷，阻絕了那些家族如意算盤。

　　左府裡頭自然也會聽到風聲，這不，總管耐著性子等著左穆他們吃過晚飯，到了飯後閒聊時間，這才迫不及待地把趙家發生事以及外頭傳聞說給他們聽了。幾個人聽後，默然不語，眉頭卻是微微皺起，這些孩子是左穆學生，算計這些孩子，就是算計他們左府！

　　左柳嘖了一聲：「這幾個小子，發生這樣事居然都不跟我說！真是反了天了！當真以為改了稱呼，我就不是他們啟蒙先生了麼？」

　　左穆慢悠悠道：「以他們性子，不說倒也是正常。這種事我們也不好插手太多，或許他們也想到了，所以不想給我們添麻煩。」

　　「可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立夏這性子，還是不夠圓通，若是依我，我直接吊著他們每一家，讓他們自個兒窩裡鬥去！」

　　左穆看了左柳一眼：「立夏這般處理手段，還當真是跟你學。」凡事若不樂意，那便沒有半點轉圜餘地，所以才會有「柳公子才高八斗，卻是心高氣傲」傳聞出來！

　　左柳撇了撇嘴角，卻也沒反駁：「那我們該做些什麼？請那些家族人來賞一次竹？」

　　左穆依舊是氣定神閒模樣：「什麼也不用做。」

　　「那可不行！我們左家學生豈能容人隨意欺負！」

　　左穆道：「護短是好，可是太護短也是不對！這件事對他們來說，是難題，也是一次磨練，你我都明白，他們將來還有遠路要走，即便是做錯了事，惹了那些家族，也無大礙，隨他們去吧。」

　　左柳還是不放心：「那些家族人手段可多很，我怕他們吃虧！」

　　「吃虧是福，何況，他們年紀輕輕，有什麼虧是吃不得？」

　　……

　　趙立夏方怡他們並不知道左府這一番談話，所以他們也並沒有提高防範，只以為已經直白拒絕了家族裡提親就已經足夠了，卻到底還是太年輕。

　　幾天之後，趙立秋開始被人頻繁邀約出去，大都是一些城裡秀才和童生，有家族裡，也有尋常人家。

　　經過左柳教導之後，他們已經明白，即便是讀書人，也有讀書人圈子，三不五時與友人同聚一回，也是很正常，何況，趙立秋是近秀才，光是結交朋友都需要一些時日，而趙立年和方辰因為年紀太小，所以趙立秋理所當然幫他們回絕了。也因此，趙家所有人都沒有察覺到，一張大網，正向他們張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