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拜師禮

　　對於左柳提議，趙立秋和趙立冬雖然也很難過，但到底還是很就接受了，畢竟左柳是因為想要繼續讀書所以才讓他們跟著左大名士學習，而且他也會繼續指導他們，這就足夠了。

　　趙立年和方辰可就沒那麼好心裡素質了，他們才剛剛聽左柳說完，立刻就一副要哭出來模樣，好似被丟棄小動物一般：「柳叔，你不願意教我們了嗎？」

　　左柳道：「我怎會不願意教你們？只是我所學有限，若是繼續教導你們，恐怕會耽誤了你們，如此得不償失。」

　　方辰紅著眼圈兒，語氣略帶控訴：「柳叔才華橫溢，教我們是綽綽有餘，怎麼會耽誤？」

　　「那是因為你才剛剛考了個小秀才而已，所以覺得我才華橫溢，等你將來學了多東西，有了多見識，你就會明白了。你看我，花了十年時間才明白自己淺薄，才想要繼續潛修，你還小，不應當走彎路才是。再者，你投身我爹門下，那就是我師弟，我仍然可以繼續教導你啊。」

　　師弟跟徒弟哪裡是一樣道理？那不是就跟父親突然變成了大哥一樣麼！方辰心裡委屈想著。

　　左柳又何嘗不知道方辰對他依賴仰慕，摸摸他頭，柔聲道：「我當初不肯收你們為徒，就是因為我知道自己只能教你們啟蒙罷了，如今有世間好名師站你們面前，這個機會豈能錯過？」

　　……

　　方怡聽說了左穆他們今兒來這裡目居然是想要勸幾個孩子投到左穆門下之後，高興地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這左穆跟左柳可是完完全全不同兩個檔次啊！左柳到底還年輕，他名號多是來源於他父親，當他學生也只能這城裡聞名，而左穆就不一樣了，方怡敢肯定，只要左穆肯正式收了趙立年方辰為徒，不日他們名字就會傳遍全國！這就是名人效應！

　　方怡看來，從左柳門下改投左穆門下，也就是從普通211工程大學裡跳到清華區別，明顯是百利而無一害，所以看到連同趙立夏內幾個人都是一副不太願意難過表情，心裡著實是很納悶。

　　不是說方怡勢力，只是作為一個現代人，對先生重視程度遠遠比不上古人，這也難怪，現代人一輩子，前前後後不知道要被多少老師教過，能尊師重教就已經很難得了，若是按照古人思維，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那大家不知道要多出多少父母來！

　　左穆他們一家子一直待到吃過了晚飯才回去，比預計時間多出了一倍來，其主要原因就是趙立年和方辰兩個小傢伙死腦筋，別看趙立年別時候調皮搗蛋，可對待恩師事情上，態度和方辰一般無二，鬧得左柳又是欣慰又是苦惱，少不得又多費了一番唇舌，這才讓他們不情不願點了頭。

　　感慨莫過於左穆了，想他成名這麼多年，誰人不是上趕著想要當他徒弟？何時如今日這般，收個學生還要人苦苦勸著，那幾個才勉強地點了頭。可越是如此，他越覺得這些個孩子不錯，良師易得，璞玉難尋啊！

　　送走左穆他們，方怡又耐心地挨個兒勸導了一番，小趙立年和方辰還哭了好久，好似當真被先生拋棄了一般，讓方怡有些說不出感慨。古人這份淳樸誠摯情感，當真是現代人望塵莫及。

　　……

　　這拜師事就這麼定下了，趙立夏他們五人均投入左穆門下，但是只有趙立年和方辰行拜師禮，差不多就是普通弟子和親傳弟子區別吧，對此，趙立夏趙立秋和趙立冬三人沒有絲毫介懷，以他們資質年齡，能得左大名士親自教導就已是天大好事，哪裡還能貪圖多？

　　華夏兒女尊師重教幾千年，並非只是說說而已，這古代拜師可是件大事，別提是拜當朝大名士為師！方怡也是到了這會兒才知道，左柳擔心這些孩子不懂，幾乎是全權接手了這件事，從一開始選擇拜師吉日，然後是邀請有名望人到場做個見證，後是提點趙立夏他們準備拜師禮。

　　左穆對這件事也是十分重視，定下吉日之後，立刻就給各處學生一一修書告知。

　　這拜師禮也是有規矩，稱作六禮束修，分別為：芹菜，寓意為勤奮好學，業精於勤；蓮子心苦，寓意為苦心教育；紅豆，寓意為紅運高照；棗子，寓意為早早高中；桂圓，寓意為功得圓滿；乾瘦肉條以表達弟子心意。這六禮束修是基本，此外還要根據師徒雙方家境再增添一些額外禮物，像左穆這樣名師，若是換了那些家族人來，怕是什麼樣貴重禮物都會送。但是左穆本人對這拜師禮是不怎麼在意，只要心意到了就好，他十年前收那四位學生有兩位都是家境貧寒。

　　左穆不在意，趙立夏方怡他們卻無法不在意，白城山是無法不在意，太貴重東西他們拿不出來，但是一些精巧小玩意兒，白城山自問還是能弄到幾樣，他如今對趙立夏他們可比對自己兒子還要上心了！特別是前陣子左柳親自帶了好酒上門跟他賠罪之後，他整個人都容光煥發了，如今是東奔西走，能聯絡朋友全部都聯絡了一圈兒，終於給趙立夏他們弄來了兩樣好東西。

　　趙立夏和方怡已經說不出太多感激話，大恩不言謝，白城山對他們恩情只有等來日他們出人頭地再來好好報答了！

　　這些日子，左穆要收徒消息很就傳遍了，不僅僅是這城裡議論紛紛，全國各地都有不少人感慨：「前些日子那個用雞生蛋蛋生雞論題當眾問倒了左大名士方辰，如今被就要被左大名士收為學生了！不愧是左大名士，這份胸襟氣度當真是叫人敬佩！」

　　就連皇宮裡頭都少不得人議論，剛剛被冊封淑妃也頗有興致地問：「那個叫方辰孩子，當真是自己想出那道命題？」

　　她身邊宮女立刻躬身應道：「回娘娘，據說是他姐姐喂雞時候無意中想出來，然後方辰就拿來問左大名士了。」

　　淑妃懶洋洋地靠貴妃軟榻上，目光透過宮女，一路看出老遠：「是麼，如此看來，那位村婦倒也是聰明得緊，無意想出來論題，就能問住了這滿朝書生。」

　　「這村婦就是再聰明，也不過是個喂雞村婦，娘娘您才是聰明睿智，舉世無雙。」

　　淑妃淡淡道：「這話跟本宮說說也就罷了，若是隔牆有耳，被人傳了出去，豈不平白落人口實？說本宮目中無人，狂妄自大，自稱舉世無雙？」

　　那宮女嚇得撲通一聲跪地上：「娘娘，奴婢知道錯了！求娘娘息怒！」

　　淑妃看也不看那宮女一眼，自顧接過另一位宮女遞上來茶盞，抿了一口，這才道：「好了，本宮也只是提醒你，這後宮之中，是非之地，說話做事前先思量思量，你是皇后娘娘身邊兒人，理應懂得這些道理，以後別再犯了。」

　　那宮女一連聲地應了，嚇得臉色蒼白。

　　……

　　左柳挑選拜師吉日是臘月初六，這天凌晨，酉時剛過，天還黑著呢，趙立夏他們就都起來了，廚房裡燒了滿滿幾大鍋熱水，幾個人輪流沐浴衣，白城山親自過來監督，還帶了白嬸兒過來給他們梳髮髻。

　　這般忙了好一陣子，直到天剛濛濛亮才都收拾妥當了，瞅著都已經是卯時了，白城山和方怡連忙催促他們動身，吉時就辰時，他們可不能去晚了！

　　當白城山駕著馬車載著他們趕到左府時候，那裡頭已經有不少人到了，左柳和另外一個年輕人正帶了家丁門口迎客，看到白城山他們，連忙走過來：「來了？先進屋裡坐著歇會兒，吃些東西，時間還早。」

　　說話間，剛陪著左柳站外面另外那位年輕人也走過來，笑道：「大哥，這幾位就是爹學生？」

　　「嗯，這是白老哥，這幾個，趙立夏，趙立秋，趙立冬……」

　　「等等。」那位年輕人打斷了左柳話，微微彎下腰，打量著站後趙立年和方辰，然後指著他們道：「這個一看就是個乖巧懂事，定是方辰了，這個活潑是趙立年。」

　　左柳笑道：「你倒是猜得準。這是我二弟，左竹。」

　　趙立夏立刻道：「左二哥好。」

　　方辰和趙立年卻齊齊喊了聲：「竹哥哥好。」

　　左柳一愣，隨即哈哈大笑：「竹哥哥，這稱呼倒是不錯！」竹哥哥，豬哥哥！

　　左竹先是一愣，很也明白過來，無奈道：「爹爹這名字取可當真是不好！」

　　這邊正說笑著，那頭總管就催過來了：「大少爺，二少爺，先別聊了，老爺正找你們呢。」

　　左柳和左竹應了一聲，帶著白城山他們進了門，又領到一個偏廳裡，讓他們先這兒等著，吃些東西，等會兒喊他們過去。幾個人點頭應了，他們天不亮就起來了，這會兒當真有些餓了，不多時，就有家丁送來了早飯。

　　等到吉時差不多到來時候，左柳和左竹過來了：「白老哥跟我二弟一道，你們幾個跟我一道。」

　　趙立夏他們連忙站起身，互相整了整衣襟髮髻，確定沒有問題了，然後才拿上拜師禮，跟左柳身後，嚴肅地走進正廳。

　　正廳裡此刻已經坐了不少人，卻都一派莊嚴肅穆神情，偌大廳裡靜悄悄，左穆此刻正端坐正廳上位，平日裡總是笑瞇瞇他此刻也是正襟危坐，不苟言笑。

　　左柳領著幾個人走到左穆身前不遠處，這才停了下來，他身後趙立年和方辰也立刻頓住腳步，他們身後是趙立夏趙立秋和趙立冬，等到左柳走到左穆左下方站定之後，五個人依次跪下，將手中拜師禮微微舉高。

　　左穆略微一頷首，抬了抬手，另一邊左竹和左家老三左松上前，依次將五個孩子手裡禮物接了過來，列左穆身前案桌上。

　　而後，趙立夏趙立秋趙立冬三人齊齊行了一個大禮，之後便退到一邊，大廳中央就只剩下趙立年和方辰，兩人站起身，衝著左穆行了四個大禮。

　　四拜過後，兩人依次道：「學生方辰，慕師之道，求為授業弟子。」「學生趙立年，慕師之道，求為授業弟子。」聲音清亮，字正腔圓，聽耳中分外悅耳。

　　左穆靜默片刻，起身，回了一禮，道：「師當有傳道、通才之德；弟子亦具言、就養之道。汝可知否？」

　　「學生銘記於心！」

　　「孺子可教也。」

　　左穆話音剛落，座就有人撫掌相慶：「恭喜左先生又得高徒。」

　　直到許多年後，方怡都時有感慨，這一日，或許才是他們趙方兩家一生中大轉折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