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院試

　　白城山喜道：「當真！我去瞧瞧！」說著，人已經大步流星衝進了人堆裡。

　　趙立夏方怡他們也面露喜色：「辰辰當真考上案首了！」

　　方辰眨著眼，瞧著有些呆愣，似乎不太相信自己居然真考上案首了。柳叔說過，人外有人天外天，這世上不缺就是聰明人，要想當得人上人，除了天賦還需勤奮。方辰一直都記著這番話，每日都用心讀書，溫故知，即便聽了別人再多誇獎，也不忘告誡自己，此刻聽到自己居然考上了案首，一時間有些意外。

　　這幅可愛模樣看得柳叔一陣心癢癢，忍不住捏了兩把，笑道：「即便考上了案首，也不可驕傲自滿，這不過是童生試第一輪而已，你人生才剛開始。」

　　方辰認真應道：「是，我會繼續用功讀書！」

　　「柳公子，你也太嚴厲了，這當誇還是要誇！雖然只是縣考，這案首可也是不容易考上，辰辰這回可是實實本事！」說這話，正是那一日前來陪考幾位家族掌事人之一。

　　看到來人，柳叔問道：「來得正好，我這幾個孩子是不是全中了？」

　　那人哭笑不得：「你問我，我如何知道？」

　　柳叔卻不上當：「你若是不知道名單，哪裡會這般悠閒地湊過來，說說，也省得我們往人堆裡擠。」

　　那人無奈地歎了口氣：「好吧好吧，你們這幾個孩子這一輪都過了，辰辰是案首，立年排第五，後面我就不記得具體了，不過都過了是真。」說完，又衝著柳叔道，「不愧是劉公子親自教導出來，真是讓我們慚愧啊。」

　　柳叔笑瞇瞇地應了這奉承：「沒事，我瞧著你家那幾個年紀都不大，今年沒過，下次再來就是。」

　　這邊說著話，那邊白城山已經笑呵呵地跑回來了，喜形於色：「哎！都過了都過了！辰辰案首，立年第三，立冬十七，立夏和立秋後面一點，不過也都過了！哎呀！真不錯！居然全都過了！走，我給你們擺慶功宴去！」

　　眼瞅著白城山都已經高興糊塗了，趙立夏他們才後知後覺地明白，他們居然真全都通過了？這可真是個好消息！

　　一群人歡天喜地地回家，白城山要去城裡好館子定一桌酒席慶祝，卻被方怡他們給勸住了，後還是定家裡吃一頓就好。這才過了縣試而已，後面府試院試才是關鍵，一個沒過，就沒法兒稱一聲童生了。

　　放榜那天，裡正特意來了趟城裡，找到白城山鋪子，正好看到他們一行人對面柳叔書店裡，得知他們全都通過了縣試，又驚又喜，一時間都有些說不出話來，

　　對於這位里正，大家心裡頭還是感激，當下拉了他一起留下來吃飯，還想喝酒，卻被方怡死死地攔住了，裡正這次是自個兒來，要喝醉了晚上回不去，可要給人擔心了，酒不能喝！

　　眼看著這一家子孩子都出息了，眼裡頭還認得他這個裡正叔，裡正打心眼裡頭是高興，難免話就多了些，不住叮囑他們繼續努力，光宗耀祖。趙立夏他們這幾年來沒少得裡正照顧，這會兒自然也不會惱，一疊聲應了，把裡正哄得笑瞇瞇。等吃過飯，已經傍晚了，裡正起身告辭，白城山一路把他送出老遠，臨分開時還不忘叮囑托裡正先不要聲張，等童生試全部都考完了再說，免得又整出什麼事兒來影響孩子們備考，裡正連聲道他心中有數。

　　雖說不要聲張，但是楊嬸兒一家還是要通知到，他們知道時候，可沒高興壞了，聽說他們鋪子還開著時候，楊嬸兒都急了，這麼緊要關頭不去好好看書，開什麼店啊！就算掙錢也急於這一時啊！

　　這話算是說到點子上去了，這都開始考試了，怎麼還能店裡頭忙活呢？得用心備考才是啊！可他們畢竟是小本經營，專門去請店小二不划算，而且他們後院兒裡三妞兒做點心都算得上是獨門秘方了，萬一給瞧了去，那可就完了！

　　大家一起商量了半天，楊嬸兒一拍桌：「我去給你們幫忙，虎子也去，我家豆腐暫時就不做了，等你們考完了再說。」

　　三妞兒喜道：「這樣好！有娘和虎子幫忙，店裡頭應該能應付過來。」

　　白城山也道：「既然如此，回頭我讓你白嬸兒也來幫忙，這會兒又到了賣艾糍時候，若是忙不過來就先不賣了吧，等明年再說。」

　　「當然要賣！我這兒還有兩個小書僮呢，平日裡吃了那許多白食，這會兒自然是要來幫忙。」柳叔慢悠悠道，他身後兩小書僮齊齊撅了嘴，自家少爺真是太壞心了，把他們說跟小豬似，還不知道平日裡誰吃多呢！他們好歹還有幫方怡搬過東西呢！

　　這樣一來，人手也就差不多了，這事兒暫時就這麼定下了，反正三妞兒都嫁到城裡來了，楊嬸兒帶著兒子來城裡頭住一陣子，村裡人也只會羨慕，不會覺得有哪裡不對。

　　而剛剛過去縣試被人議論了一陣之後，目光又放到了即將到來府試上去了，幾個家族摩拳擦掌，結果卻讓案首落到一個無名小卒手裡，這事兒可是好多年都沒有出現過了，即將到來府試，他們是十二分精神，想要再衝擊一把案首之位。而對於百姓來說，他們樂意看到窮人家孩子出頭故事，所以，支持方辰人佔了絕大多數。

　　地下賭局也罕見把方辰名字單獨給列了出來，另外還把趙立年他們也加上了，居然也有不少人壓。

　　至於方辰本人呢，則是完全沒有去想那些，柳叔教導下，他目光早就已經放到了很遠地方，並不是一個小小童生縣試案首就能讓他滿足。科舉有頭時，學海卻無涯，考試結果就只是一個結果而已，真正學進了腦子裡東西才是真正財富。

　　府試是四月，由府裡官員主持，連考三場，考試地點又換了個地方，考場規模不僅大，也嚴格，開考那天，天還沒亮考生就要開始進場了，每個考生都要徹徹底底仔仔細細檢查，全身衣服都脫光了檢查不說，連束好頭髮都要拆開了看，以防夾帶。方怡這會兒才明白柳叔為何讓趙立夏他們都直接披髮入場，因為就算束好了發，回頭也都要給弄亂了，瞧瞧那些小子們扎得亂七八糟頭髮，還不如乾脆披髮呢！還能被人讚一聲風流瀟灑！

　　到了這一回，柳叔卻不讓白城山方怡外頭白等了：「這府試可比縣試難了不只一星半點，等出來時候，至少也該是下午了，咱們吃過飯再來等。」

　　方怡點點頭，這場考試，他們帶進去小籃子裡頭不僅僅裝了筆墨，還有一些吃食點心和水，顯然是要裡頭吃一頓，那他們也沒必要外面乾等著。白城山倒是有些不甘心，指了指旁邊兒那些陪考人道：「這麼多人不都等著，咱們回去也是等，索性就這兒呆著唄！」

　　柳叔安慰他：「別擔心，他們五個少能過三個。」

　　白城山瞪了他一眼：「我想他們五個全過行不行！」

　　柳叔摸摸下巴，思考片刻，道：「他們若是不怯場，好好發揮這三場話，全過也不是不可能，不過院試可就沒那麼輕鬆了，能過兩個就不錯了，你好有個心理準備。」

　　柳叔說是大實話，這府試過了就能稱為童生了，接下來院試才是大關卡，只要過了，那就是秀才，若是沒過，那就只是童生而已。可是這大實話卻聽得白城山直跳腳，哪有人這樣勸人？這就是誠心氣人吧！聽聽這話！方怡一旁聽得直偷笑，拉拉白城山衣角，勸道：「白叔，咱先回去吧，這考試事兒，咱們急也急不來，等下午再來等。」

　　白城山依依不捨離開了，回到家裡之後各種閒不住，要把整個店舖都翻過來一遍了，可憐那店小二，被指使著爬上爬下，搬來搬去，折騰得腰酸背痛，後那掌櫃還一拍屁股走人了，被晾梯子上店小二迎風流淚，不帶你這麼折騰人啊掌櫃！

　　當他們再度趕到考場外時候，外頭守著人就多了，柳叔照例是個香餑餑，每個人看到都要過來寒暄幾句，順帶再誇一誇方辰和趙立年，這一回，柳叔倒是謙虛起來了：「辰辰還小，今年不過是來看看場面，真想要考中，還要得看運氣。」

　　聽人牙都酸了，縣試案首人居然說過府試得看運氣，這是有多坑人呢！柳公子你還不如張狂一點說這次案首你們也別想了！

　　這次依舊有人提前交卷出來，不過提前時間並不多，方辰和趙立年這一回也乖得很，直等到考試結束才跟大傢伙兒一起走出來。周圍人都豎起耳朵等著柳叔問方辰和趙立年答題呢，結果他卻不問了，一揮手就帶著人走了，不留一片雲彩。

　　一直到他們回家，柳叔也沒有多問，只說讓他們好好吃些東西，再泡個澡睡一覺，明兒還要接著考。

　　三天時間過既漫長又短暫，不過終究還是過去了。等到後一場考試結束，看著那幾個熟悉身影從考場裡走出來，方怡覺得整個人都鬆了口氣，考試真是件很煎熬事情，不論對考生還是對家長。

　　白城山比方怡要憂慮多了，幾次三番想要詢問他們考得怎麼樣，可又怕萬一他們考得不好，這麼一問又傷了他們心，模樣可糾結了。

　　等到了家，柳叔把他們一個個叫進了書房裡，挨個兒詢問他們答題，末了，只讓他們繼續好好讀書，不論中與不中，都沒什麼要緊。

　　等待放榜日子依舊是撓肝撓肺焦心，不過等到結果出來那一刻，就覺得所有等待都是值得，因為方辰再度不負眾望地考取了案首，趙立年這次考了第三，趙立冬則下滑了好幾位，趙立秋和趙立夏都吊了末尾。

　　對於這個結果，連柳叔都覺得滿意極了，他原本以為趙立夏和趙立秋會考不上，畢竟他們平日裡要操心事情太多，心思難免會有雜念，卻沒想到居然也通過了。不錯，當真是不錯！

　　接下來，就該是院試了，若是通過了，那就是真正踏進了科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