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逗趣

　　前陣子聽說了三妞兒親事之後，趙家老三和三嬸兒就忍不住想要趙立夏也跟白城山說說，幫他們家大壯也找個城裡媳婦，也不求多好，比三牛那媳婦強就成！

　　自從趙三牛和趙大壯去城裡頭求學失敗，成了笑料，不僅村裡頭人唾沫星子要淹死他們，就連那平日裡悶不吭聲媳婦也開始翻臉了，家裡頤指氣使，說起話來來，能刺得人心窩子發疼，趙家二嬸兒那麼尖一張嘴都被她說沒了言語，趙老爺子那麼狠脾氣也被生生壓了下去。可見這媳婦有多厲害，當初可當真是小瞧了她！

　　不過這也難怪，誰讓他們當初想著要找體面親家，到處海吹趙三牛多有前程，這才搭上了媳婦一家子，那一家子人又哪裡是省油燈？家境殷實不說，還是出了名滾刀肉，那家婆娘村裡頭那都是說一不二，一言不合直接動手打臉事也不是三兩回了。可以想見，這樣人家教出來女兒會是個什麼樣性子。何況那家早早地就嚷嚷著要讓自家女兒嫁個好婆家，結果卻老趙家這裡吃了這麼大悶虧，會善罷甘休才叫怪了，不只是老趙家被人戳脊樑骨嘲笑，他們臉面也一併被人狠狠踩了腳底下。比起老趙家這群只知道欺軟怕硬、坑害自家侄兒人來說，那一家子人才是真狠！光看那小小媳婦兒把整個老趙家鬧騰雞犬不寧就知道了。

　　這會兒聽到了趙立夏他們越過越好話，這媳婦難得跟老趙家這群人想到一處，憑什麼人家吃香喝辣，就讓他們這頭喝西北風啊！到底他們是不是老趙家人？到底他們還是不是他們晚輩！

　　於是，得到了媳婦支持後，趙家二嬸兒和三嬸兒雄赳赳氣昂昂地再度踏上了前往趙立夏家大道。

　　方怡這會兒剛把洗乾淨了葡萄搬到自家後院裡頭晾著，準備給母牛準備草料，如今這個家裡頭，母牛和小牛犢地位貌似被拉到第一了，一到下午幾個小就開始催促她要給母牛準備晚飯了。才剛把拌好了草料倒進食槽裡頭，再趁機摸摸小牛犢腦袋，前頭就傳來了許久沒聽過熟悉大嗓門兒。方怡眉頭一皺，這人又來做什麼？

　　趙家二嬸兒三嬸兒特意挑了個傍晚時分過來，就是為了防止逮不著人，這會兒看到趙立夏，立刻道：「立夏，你弟媳婦如今有了身子，她身子骨兒一向弱很，如今懷孕了，得好好補補才是，你這個當哥哥，也得關心關心弟妹不是？我們知道你欠了債，也不跟你借錢，你家奶牛不是剛產了小牛麼，牛奶這東西滋補了，給懷孕了人喝合適不過。」

　　說了這麼多，無非就是想要牛奶，聽到是給三牛懷孕了媳婦喝，趙立夏不免有些心軟，那個姑娘他之前看到過好幾回了，瘦瘦小小，斯斯文文，看著確實不像是個身強體壯。之前送王嬸兒回家路上，趙立夏也問過，說是一頭母牛一天可以擠十來斤牛奶，這還是留了不少給小牛犢，回頭等小牛犢長大些，能吃草料之後，還能再多擠好多呢。

　　十來斤牛奶，他們一家人是喝不完，送點兒給那媳婦也不是不可以。趙立夏到底還年輕，又是個心腸軟，想了想便道：「那從明兒起，你讓三牛傍晚時候來我家拿吧。」

　　趙家三嬸兒沒想到這麼容易，正要開口應了，可趙家二嬸兒卻不樂意了：「為什麼要讓三牛辛辛苦苦跑來拿啊，你這個做哥哥，真是一點兒都不心疼自家弟弟。」

　　趙立夏皺了皺眉，不願再跟她們糾纏，當即道：「那成，我給你們送過去，還有什麼事麼？」

　　趙家二嬸兒臉上立刻笑開了花：「沒事兒，沒事兒了！就是那牛奶，家裡還有幾個小，也想嘗嘗，嬸子們也不是不體諒人，一天送一桶就夠了，再多我們也不要了。」

　　「一個孕婦一天喝一桶牛奶，你也不怕把她肚子裡孩子給撐著了？」一旁聽了半天方怡終於忍不住出聲了，這一家子人臉皮可真是比那萬里長城奠基石還要厚實了！趙立夏心軟，看著那媳婦可憐，想送些牛奶給她補補，方怡原本是不反對，怎麼說老趙家那群人也是趙立夏親戚，舉手之勞幫點兒就幫點兒，橫豎他們也不怎麼這裡住了。可她怎麼都沒想到，這人沒臉沒皮到這程度。要牛奶居然還一要就是一桶！

　　趙家二嬸兒一看到方怡，臉上笑容頓時一抹：「我跟我家侄子說話呢，你這個外人插什麼嘴！別以為你藉著自家房子塌了，不要臉賴我家侄子屋裡頭，就真當自己是半個主人了。」

　　方怡還沒開口，趙立夏就先出聲了：「二嬸兒，方怡是跟我訂了親，不是什麼外人。你要那一桶牛奶，我也沒有那麼多，弟媳婦若是想喝，讓三牛來拿，若是我們天天送了，回頭會有人說閒話。」

　　趙家二嬸兒一聽，整個人怒火中燒，張口就要罵，卻被方怡給堵了個正著：「我說嬸兒，您確定要站這裡開罵？趙叔趙嬸兒可還看著你們。」方怡說著，微微側身，她身後堂屋裡，正擺著兩個牌位，和那才剛剛上過香。

　　曾經發生這個院子裡一切，很顯然深深地印了趙家二嬸兒腦子裡，所以這會兒一對上那牌位，整個人都抖了抖，衝到嘴邊話再也說不出來了，趙家三嬸兒也害怕緊，生怕二嬸兒不管不顧就要開罵，連忙伸手去拉她，剛碰到她手臂，卻發現她微微發抖。

　　看著兩人倉皇離開背影，像是背後有狗追一般，方怡得意地挑了挑眉，暗道，嚇不死你們！正看得過癮，面前卻被人給擋著了，方怡一抬頭，正對上趙立夏愧疚目光，她不由問：「怎麼了？」

　　趙立夏聲音帶著明顯猶豫：「我剛剛，就是聽到她們說，想著我們牛奶也有不少，所以，所以才。」

　　方怡有些不明所以，卻還是道：「她到底也是你弟妹，送些牛奶給她補補身子也是應該。」

　　這是方怡真心話，可是聽趙立夏耳朵裡，卻像是帶了些許賭氣意味，陽光小少年頓時急了：「方怡，我不是，我沒有！我，我就是，我喜歡只有你一個！真的！我發誓！」

　　方怡愣住，隨後才想到面前小少年是誤會了，不由有些哭笑不得，卻又有絲絲甜蜜滋味瀰漫開來，這還是趙立夏第一次這麼直白地說喜歡她呢，這算是表白吧？這樣一想，方怡臉不由紅了。

　　趙立夏卻急了，忍不住握住方怡手，聲音裡帶了幾分祈求：「方怡，你相信我，我真沒有想那麼多。」

　　沒有想那麼多你還說那麼多？方怡忍不住又有些想笑，卻依舊抿著唇，雖然知道自己這樣不地道，可她沒來由地就想要看看面前這人為她著急模樣。

　　眼見方怡怎麼都不出聲，趙立夏是真急了，情急之下連白城山都搬出來：「不信你可以問白叔。」

　　方怡終於繃不住了：「問白叔做什麼！他知道什麼！」

　　「白叔知道我心意！我一早就跟他商量過了，等我們孝期一過，立刻就讓他替我們主持結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