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娶親

　　下了聘之後，就該是成親了，楊嬸兒把趙立夏下聘來東西全都交給了方怡，除了那二十畝地地契，還有一對手鐲和一個戒指，手鐲和戒指都很細，戴手上卻意外合適漂亮，手鐲是銀，戒指卻是金，方怡有些納悶，這古代難道也時興送戒指？不然怎麼好端端地送起戒指來了。

　　不用去問方怡也知道這聘禮是極貴重了，不僅僅於他價值，多是其中蘊含那顆真心。

　　白嬸兒給方怡帶了個小梳妝匣，兩個巴掌大小，製作得很是精美小巧，裡面還裝了幾樣首飾，非金非銀，卻都很小巧別緻，有貝殼做項鏈，木簪子，絹花，還有兩幅耳墜，這些都是白城山和白嬸兒給她，方怡也沒推辭，收下東西，再把趙立夏送來手鐲和戒指也都放了進去。

　　那頭趙立夏一屋子人可是忙得團團轉，屋裡屋外都要打掃乾淨，還要佈置一間房出來，家裡頭貼滿了大紅囍字，門口還掛上了兩個大紅燈籠。此外，還有成親這天酒席，白城山直接就跟人定了一整頭豬，其他東西也買了不少，至於等那一天有多少人會來，大家心裡都沒底，不過之前自立門戶之後請吃酒席倒是來了不少人，這次應該也會有些人來，多準備一些總是不錯。

　　裡正也跟著忙前忙後，這村裡頭辦喜事，可不都全是靠自己，大都是要找親近人家兒幫忙，這桌椅碗筷什麼，不去跟人借話，誰家能拿出來那麼多？村裡頭跟趙立夏親近人家真心不多，就算如今不少人跟他走動，那也是衝著白城山去。所以這事兒還是得裡正出面去幫忙，看裡正面子上，回頭來人也會多一些，趙立夏想要這趙家村兒立足，還是要多跟人來往才好。

　　幾天時間幾乎是一晃而過，眨眼就到了吉日那天，方怡每天都呆房裡，只覺得這一陣子是她穿越過來過得閒日子了，說不悶那是假，不過有三妞兒這個小話嘮陪著，時間倒也不難過，楊嬸兒本來也想跟方怡說說話，好歹告訴她一些成了親之後事兒，可一想趙立夏家情形，又覺得這些話有些多餘，方怡嫁過去就是長嫂，沒有公婆需要侍奉，也沒有兄嫂要敬重，她要做就是把持好這個家，照顧好一家子弟妹，這些事兒方怡一早就做了，而且做很好，根本不需要再去說什麼。只等到初五那天晚上，楊嬸兒才把三妞兒趕出去，拉著方怡，叮囑了些難以啟齒話來。

　　饒是從現代穿越過去方怡聽了之後也不由紅了臉，洞房什麼，實是太羞人了好麼！

　　楊嬸兒自己說著也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到底是個過來人，不想方怡回頭為了這個跟趙立夏鬧生分了，還是耐著性子叮囑，直說得方怡連連點頭，這才作罷。

　　「多餘我也不多說了，立夏是我看著長大，那孩子是個實誠，你跟了他以後有好日子過。」

　　方怡笑道：「我知道，嬸兒。」

　　楊嬸兒拍拍方怡手：「明兒就要出嫁了，要早起，你今晚早些睡，我回頭跟三妞兒也說一聲，睡晚了明兒氣色該不好了。」

　　「好。嬸兒，明兒辰辰就拜託你們照顧了。」

　　「這還用說，保管給你照顧好好！」楊嬸兒又看了方怡幾眼，這才出去了，轉頭又拉著三妞兒好一通叮囑。

　　等到三妞兒回屋，果然不多話了，反而催促方怡早些睡覺，方怡笑了笑，順從地躺倒炕上，卻意外地有些失眠，明天就要成親了，要嫁給那個陽光小少年了，方怡細細體會了一把，竟然找不到一分一毫不甘願心情，心心滿滿都是那個少年模樣，以及婚後好生活。

　　另一邊，趙立夏也同樣睡不著，柳叔笑道：「睡不著？我有個好法子，去喝酒，喝醉了就睡著了。」

　　對於向來不出好點子柳叔，白城山也是無語：「別聽他，睡不著也要睡，明天一天有你折騰。」

　　「是啊，這會兒不養精蓄銳，明晚洞房夜小心熬不住哦。」柳叔可是沒有半分不好意思，全然一副為長不尊模樣。

　　趙立夏被說滿臉通紅，落荒而逃，就算睡不著，躺炕上也好過被柳叔這麼逗弄！

　　……

　　第二天天還沒亮，方怡就被敲門聲給吵醒了，楊嬸兒外頭喊道：「起來，趁著天還沒亮，先起來洗澡。」

　　方怡迷迷糊糊地爬起來，迷迷糊糊地跟著楊嬸兒，直到泡進大木桶裡頭才漸漸回過神來，這時節，天氣已經有些冷了，泡熱氣騰騰水裡別提有多舒服了，方怡慢悠悠地把自己從頭到尾洗了個乾淨，這才熱騰騰地出來，從裡到外都換上了衣服，大紅喜服穿上身，終於有了幾分娘子模樣。

　　方辰這會兒也早早地起了，跟方怡後面跟個小尾巴似，小傢伙也不知道從哪兒聽來，說是娘子出嫁家裡要有人哭嫁，他們家就他跟姐姐兩個人，這哭嫁事兒當然就該由他來做了，小傢伙從昨晚起就開始醞釀情緒，今兒一早苦哈哈地跑去找方怡，結果看到一身紅衣漂漂亮亮姐姐，頓時忘了個乾淨，只瞪圓了眼：「姐姐你真漂亮！」

　　方怡笑著捏了捏他小臉兒：「今天乖乖，別到處跑知道嗎？」

　　方辰用力點點頭，一副小大人模樣：「姐姐你就放心地出嫁吧！」

　　聽得屋裡幾個人一陣失笑，白嬸兒這幾天也是住趙家村兒，這會兒跟楊嬸兒一道給方怡打扮，洗了澡就該要梳頭了，這梳頭也是有規矩，方怡就聽著楊嬸兒一邊給她梳，一邊絮絮叨叨，方辰蹲一邊聽得聚精會神，方怡沒有跟他說那二十畝地事，方辰心思敏感，若是知道趙立夏是為了他才把二十畝地拿來當聘禮，沒準兒會亂想，方怡不想他去想這些事，聰明如方辰就該好好讀書，奔好前程。

　　梳了幾下之後，白嬸兒給方怡綰了個髮髻，不同於成親前長鞭，成親後就該挽起頭髮了。梳好頭髮，白嬸兒還打算給方怡再上點兒胭脂水粉，被方怡堅決拒絕了，這玩意兒可不安全，還是別弄好，十五歲年紀正是青春粉嫩時候，犯不著用這些東西。

　　全部忙活完之後，天已經大亮了，再過一會兒，迎親人就要上門了，得開始準備午飯，楊嬸兒幫著把方怡打扮好之後，立刻帶著三妞兒去廚房裡忙活去了，這頓午飯主要是給上門來娶親人吃，燒起來倒是不累，兩個人就能忙活過來了。

　　白嬸兒和方辰兩個坐房裡陪著方怡，也許是昨晚已經激動完了，方怡覺得這會兒自己反倒平靜下來了，靜靜地等著那個人上門來。

　　方辰捧著小臉兒看了方怡一會兒，終於想起要哭嫁事來，可是心裡頭一點兒都不傷心難過了怎麼辦？等下哭不出來怎麼辦？

　　白嬸兒也不是第一次送姑娘出嫁，不過像方怡這種情況，卻是第一次，瞧見方怡一副神情自若模樣，她也沒多說什麼，只陪著她說了會兒成親禮節。

　　等會兒趙立夏就會帶人上門來了，然後他們會先院子裡吃一頓，之後就是接親了，這之前，方怡都要房裡等著。

　　這些規矩，其實一早楊嬸兒和三妞兒都說過了，不過方怡還是聽得很認真，雖說古代成親規矩多，但那是大戶人家，這種小山村裡，很多規矩都是從簡。

　　說著話，這時間就過些，突然外頭一陣喧鬧，方辰連忙跑到窗戶邊兒上往外瞧，果然就看到趙立夏白城山柳叔他們來了，連裡正兩個兒子都過來湊熱鬧，連忙告訴方怡：「姐姐，他們來了，來了好多人呢！」

　　白嬸兒知道這是因為趙立夏如今已經沒有親戚了，娶親這樣熱鬧事兒，哪裡能少得了人呢，當然就得大傢伙兒湊湊了。

　　外頭也不知道是誰笑了句，說郎官兒太著急，哪有這麼早就上門來娶親！外頭頓時一陣哄笑，方怡聽著，耳根漸漸發起燙來，一直平靜心漸漸加了跳動，放膝上手下意識地抓緊了大紅喜服，等會兒，她就要被迎出去了！

　　楊嬸兒很就做好了一大桌飯菜，招呼迎親人坐下來吃，大傢伙兒熱熱鬧鬧，邊吃邊說笑，小小院子熱鬧極了。

　　吃飯時候趙立夏就有些心猿意馬，時不時地夾一筷子，估計連吃了什麼都不知道，好不容易等到大家都吃飽喝足，終於該開始接娘子了！

　　楊叔招呼了幾個人把院子裡桌椅都撤到一邊兒去了，三妞兒這會兒也早就鑽進了屋子裡，她可是要當方怡伴娘！原本楊嬸兒還想再找幾個姑娘來幫方怡撐撐場面，但是卻被方怡拒絕了，成親這樣喜事，她想跟真心祝福自己人一起分享樂，不想再去應付其他人。

　　院子裡那些迎親人都站那兒，齊刷刷地望著趙立夏，趙立夏卻像是傻了一般，呆愣愣地站那裡，看著不遠處緊閉房門，裡頭可是有他心心唸唸方怡！

　　直到白城山看不過去，上前捅了趙立夏一下，他這才回過神來，白城山壓低了聲音：「愣著幹什麼！去給紅包接娘子啊！」

　　趙立夏手忙腳亂地掏出一早準備好紅包，走到門前，楊嬸兒和白嬸兒正笑吟吟地站那兒，等著趙立夏給紅包才肯讓開。趙立夏紅著臉遞了四個紅包，一人兩個，嘴裡喃喃著卻是說不出話來，楊嬸兒是個大嗓門兒，當即笑道：「立夏你這麼害羞可不行啊！娘子都聽不到你心意。」身後立刻一陣善意哄笑。

　　「嬸兒，你就別笑話我了，我心意方怡知道！」

　　「喲，這還得瑟上了！」楊嬸兒叉腰：「就衝你這話，就不能這麼容易讓你給過了！」

　　趙立夏叫苦不迭，連忙低聲下氣地賠不是，又塞了兩個紅包過去，這才讓楊嬸兒和白嬸兒讓開了，他連忙上前，頗有些急切地敲了敲門。

　　門開了，三妞兒堵門口，抬著下巴斜視著趙立夏。趙立夏立刻自覺地討好地送上紅包，三妞兒到底是個沒出閨姑娘，沒好意思太折騰，收了紅包很就讓開了，趙立夏看了眼方怡，立刻就愣住不動了。

　　察覺到那目光，方怡心跳地了，咚咚咚跟打鼓似，十指緊扣，關節都有些發白。

　　後還是白城山和柳叔上前把他拉回神來，三妞兒回到屋裡，把已經蓋上了紅蓋頭地方怡攙扶出去，扶上迎親馬車。

　　直到方怡被攙扶走，方辰都沒能鼓起勁頭哭一場，直等到方怡都走遠了，他心裡頓時一空，眼淚瞬間盈滿了眼眶。還不等他哭出聲來呢，趙立冬和趙立年就跑了進來，拉著他往外走：「辰辰，別哭，大哥讓我們來帶你一起過去呢。」

　　方辰含著淚，委委屈屈地問：「我也可以去嗎？」

　　趙立年用力點頭：「當然可以！方怡姐嫁給大哥，你就是我們弟弟了！跟親弟弟一樣了！」

　　方辰這才破涕為笑，被兩人牽著往外走。楊嬸兒正要過來安慰方辰，卻聽到這番話，心裡頭一陣說不出滋味，這兩家孩子，真是懂事得讓人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