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席惜之幾人回到難民駐紮的山頭,徐老頭已經被士兵們安置在那裡。
當他們回去的時候,劉傅清和司徒飛瑜便立刻迎上來,憂心忡忡的問道:「陛下,那件事如何了?」
安宏寒剛渡劫完,身體力量全在鼎盛時期,渾身神清氣爽,冷聲道:「危險已經過去,大水很快會褪去。你們倆暫時留在灃洲,處理洪災的後續事情。朕離開皇都已有半月,是時候回去了。」
若不然朝廷內沒有人掌握,很容易出紕漏。
劉傅清和司徒飛瑜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難得沒有相互鬥氣,一起答應下來。
目光轉而看向馮真人押著的律雲國太子,兩人的腦袋都有點轉不過彎,「陛下,您怎麼綁著太子殿下?」
東方尤煜好歹是律雲國的使者,這麼綁著他,是不是於理不合?
安宏寒的臉色一下子陰沉起來,「難道襲擊朕的人,不該有這般的待遇?若不是因為他是律雲國太子,朕早便要了他性命。」
襲擊……?
兩個字引入他們腦袋中,對此有著不可置信。但是看陛下的神情,又不像說假。
事到臨頭,東方尤煜也懶得辯解。比起設計使得灃洲陷入洪災之中,這個罪名輕多了。
光是從安宏寒的回答中,他就已經知道,安宏寒是不想太多人知曉關於蛟龍的事情。他做了那麼多事,終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徐老頭聽聞他們回來了,硬是杵著一根樹棍,顫巍巍的走過來,一看見東方尤煜,就帶著鼻音說了一句:「你怎麼那麼傻,做那些事情不是等於害自己嗎?」
東方尤煜臉色軟下來,神情慚愧,「國師,我對不起你。」
這個陰謀把你也算計進去了,還害得這兩個月來,你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
「你不是對不起我,是對不起你自己!」因為情緒激動,徐老頭杵著樹棍敲了幾下地,「一世英名盡毀,值得嗎?」
在律雲國,東方尤煜的威名幾乎是家喻戶曉。誰人不知他們的太子殿下文武雙全,特別是對音律的造詣,無人能及。而最後,他卻辜負他們的期望。
東方尤煜默不作聲,但是儘管如此,他也沒有後悔。
之後,安宏寒等人在山上簡單吃完一頓飯後,便坐著馬車啟程了。席真和馮真人自然跟著他們一起走,他們還帶走了幾個士兵,負責看押東方尤煜和安雲伊。
當安雲伊得知自己所喜歡的人,竟然是東方尤煜時,說不出的驚訝。只可惜嘴裡堵著一團布,讓她沒有辦法開口。
另一間馬車內,安宏寒、席惜之還有席真乘坐在一起。
席真瞪著眼看對面摟坐在一起的兩人,清了清嗓子,乾咳兩聲,說道:「徒弟,你要不要跟我回去?」
回哪兒去?大家都心知肚明。
剛才還輕鬆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沉寂。
席惜之一下子拿不定主意,一會看看師傅,一會又看著安宏寒。回到原來的世界,是席惜之一直所希望的。然而,面對安宏寒眼神時,席惜之怎麼都說不出口。況且,自己也捨不得他。
「朕不會允許她離開。」安宏寒拽著席惜之的手掌,緊緊的貼合著。
「你不允許,就不能走了?老子可沒把徒弟賣給你!」席真氣得吹鬍子瞪眼,一看安宏寒那霸道的眼神,愈加為自家徒弟的未來感到擔心。心說,什麼都照著安宏寒的心思辦,萬一這人變心,自家徒弟上哪兒哭去?這裡連個娘家人都沒有。
他又不可能長期留在這個介面,畢竟上界有上界的規矩。偷偷放他下來找徒弟,已經破例了。
「朕知道你擔心什麼,不過那樣子的事情,永遠不會發生。朕此次回去,就娶她為後。要是你不放心,參加完朕的婚慶典禮再走也不遲。」
席惜之忽然瞪大,死死看著安宏寒,「誰說要你娶了。」
安宏寒劍眉微微一挑,眼中帶著一縷調侃,「不是你口口聲聲喊朕負責?朕一定會兌現承諾。」
席真看著兩人之間的互動,微微歎口氣,原來他這個徒弟早把自己賣給安宏寒了!虧他還一個勁的擔心。
不過,以他的眼光來看,安宏寒是一個可以託付終身的男人。這種人要麼無情絕情,要麼便會對所愛的人一生執著,就算到死,也不肯放手。
連日連夜的趕路,他們經歷半個月,總算抵達皇都城郊之外。只需要再過兩個時辰,他們便可抵達皇宮。
期間,徐老頭幾乎每日都來為東方尤煜求情。找得最多的人,就是席惜之。徐老頭也是個經歷過風雨的人,知曉比起安宏寒這類鐵石心腸的人,打動心軟的席惜之幾率大得多。
念在徐老頭以前盡心給自己治過病的份上,席惜之還真對安宏寒拐彎抹角提過幾次,想他輕饒東方尤煜。
徐老頭有一句話說得對,東方尤煜的時限不多了。就算他們幾個不對付他,他也活不了多少日子。
況且,遭到妖力反噬時,所受得折磨也非常令人難以忍受。
「朕還是不贊同,東方尤煜不是簡單的人,朕不能放虎歸山。」未免留下禍患,安宏寒一直都持以拒絕的態度。
席惜之最討厭欠人情,自己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多虧了徐老頭幫忙,這份恩情一直埋在她心裡。徐老頭如今有求於自己,她若不辦到,總覺得愧對他。
「其實東方尤煜死在風澤國境內,是件不利於兩國邦交的事情。我們放他走,他頂多只能活半個月而已,到時候他死在什麼地方,也和我們沒有關係!」從師傅口裡得知,東方尤煜渾身妖氣太重,最多只能拖延半個月,就挨不下去了。
席惜之極力勸說安宏寒,什麼理由都用盡了,靠在椅背上的男人至始至終一個表情都沒有,席惜之頓時挫敗的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
「說吧!你要怎麼樣才願意放東方尤煜離開?」席惜之豁出去了,湊在安宏寒的耳邊,低聲問道。
殊不知對方溫溫熱熱的氣息,吐在他耳邊的時候,竟然讓安宏寒有些情動。拉住某少女的手臂,便將人按進懷裡。
「真那麼想朕放走東方尤煜?」安宏寒的手指挑起席惜之一縷髮絲,在手裡把玩。比起這頭烏黑亮麗的頭髮,安宏寒還是比較喜歡席惜之以前那頭銀白色髮絲,只可惜為了掩人耳目,估計暫時看不到了。
看出還有商量的餘地,席惜之一個勁的點頭,「只要我能辦到,我都答應。」
席惜之很瞭解對方的為人,殺人放火這種事情,他肯定不會叫自己做。就算做,大概也是沒有危險的事情。
「你能辦到。」安宏寒見魚兒上鉤,慢慢開始收網,俯身在她耳朵旁邊說道:「既然你答應,那麼回去之後,我們就先努力生一個孩子。沒有成功之前,你休想踏出盤龍殿一步。」
啥?!席惜之懷疑自己聽錯了,腦海中重複了幾遍安宏寒的話,等她反應過來後,臉頰一紅。剛想逃出安宏寒的懷抱,不料對方早看出她的意圖,兩隻胳膊緊緊的禁錮著她,一個炙熱的吻,隨即蓋上席惜之的唇。
安宏寒吻得很認真,也很溫柔,只不過這份溫柔中,似乎有帶著狂熱,讓人招架不住。
直到吻得席惜之呼吸困難,安宏寒才戀戀不捨離開對方的唇瓣。畢竟他們倆還在馬車內,外面有人守著,不可能做其他曖昧的事情。若不是如此,安宏寒這時候絕對不只是親吻就能了事,肯定會把某個少女拆之入腹。那一晚的滋味,到如今安宏寒都還記得,大概也只能用‘蝕骨沉淪’四個字來形容了。
夜色已經很晚了,席惜之前段時間沒有好好休息過,一旦晚上,困得特別快。沒隔多久,就在安宏寒的懷裡睡著了。
安宏寒抬手撫摸著懷裡人兒的睡眼,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道:「這一輩子,你別想逃離朕的身邊。」
剛才那個條件,其實也不過是為留下席惜之,多增加一個籌碼。一旦席惜之懷上自己的孩子,以後她再想說離開,也得想一想孩子該怎麼辦。
所以,安宏寒決定回到皇宮後,開始實施‘造人計畫’。
漆黑的夜色中,一輛輛馬車駛入皇都。一路從城門口,駕入皇宮。
皇宮處處蓋著琉璃瓦,每一座宮殿都盡顯奢華。
宮裡的太監宮女接到陛下回宮的消息,一個個都嚴陣以待,戰戰兢兢忙著手中事物。特別是盤龍殿內的太監宮女,沒有哪一個人敢懈怠。
席惜之一旦睡著後,很難被吵醒,所以她是被安宏寒抱下馬車的,對於周圍其他人投射而來的奇怪目光,並沒有感覺到。
不過,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那就是第二天一早,關於陛下帶著一名小美人回宮的消息,毫無疑問會瘋傳大街小巷。
席惜之這一覺,睡到日曬三竿,才悠悠轉醒。等她起床時,看見盤龍殿內熟悉的佈局,心中油然而生一股久違感。那種感覺,就像一個很久沒有回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