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chapter26

　　何翩翩給姨媽打了電話報了平安，就跟著韓崇上了車。

　　這次韓崇的車開的很穩。

　　何錦欣自打上車之後就一直沒有說話，眼睛裡沒有一點光亮，不管何翩翩如何叫她，她都沒有反應。

　　她的手凍得冰涼僵硬，何翩翩也凍壞了，韓崇把車裡的溫度調的很高，何翩翩一直攥著何錦欣的手放在嘴邊哈氣。

　　韓崇跟著何翩翩一起去了她家，何錦欣還是一言不發，一回家就進了房間。

　　韓崇環視四周。

　　這間公寓原本的裝修非常小資，韓崇買下來之後就直接交給韓明生處理，韓明生最喜歡這種風格，現在何翩翩住了進來，這屋子終於有了點煙火氣。

　　何翩翩改掉了很多原本的擺設和裝飾，添上了她自己喜歡的。

　　牆角那個抽像的裝飾物馬身人首被何翩翩收了起來，放上了一個漂亮的花瓶，裡面的百合玫瑰開的熱烈，此時夜幕低垂，地板上放著何翩翩白天曬的蘑菇干和馬鈴薯，落地窗上貼著火紅的福字，陽台的小吊燈上掛著一串小綵燈，上面懸著一個大紅燈籠。

　　剛進屋就聞得到滿室馨香。

　　「先把你的傷口處理一下。」

　　韓崇不說，何翩翩都忘了自己的傷口了，她站在何錦欣門前，喊了何錦欣幾聲，何錦欣也不應。

　　「我沒事。」

　　「過來。」

　　韓崇沒聽她的，拉她坐在沙發上，血液已經乾涸，在何翩翩白嫩的小手上留下一道道血痕，看上去觸目驚心。

　　「藥箱在哪？」

　　何翩翩把藥箱找出來，顯得有些心不在焉，「錦欣不會有事吧？」

　　韓崇看了何翩翩一眼，眼神中帶著責備。

　　韓崇沒說話，沉默著給何翩翩用酒精給何翩翩消毒，何翩翩明顯心裡還在想著何錦欣的事。

　　「嘶——」手上一痛，何翩翩倒吸了一口涼氣。

　　「還不傻，還知道疼。」韓崇輕柔下來。

　　「……疼誰不知道。」

　　「知道疼還往上衝？」韓崇停下手上的動作，直直的看著何翩翩。

　　對視了一會兒，何翩翩落敗，轉回目光，「他手裡有刀，我怕他傷了你。」

　　韓崇的目光有所緩和。

　　何翩翩頓了頓，「畢竟你是過來幫我的，如果受傷了可就不好了。」

　　韓崇緩緩低下眼睛，沉默著給何翩翩包紮傷口。

　　韓崇在部隊呆過，包紮什麼的都是小事一樁，幾分鐘就給何翩翩處理好了。

　　何翩翩拿起來看，果然包紮的規規整整，妥妥帖帖。

　　包紮好之後何翩翩讓韓崇先坐一會兒，自己過去陪何錦欣。

　　沒有開燈，何錦欣蜷縮在角落裡，小小的身子縮成一團。

　　何翩翩也沒有開燈，輕手輕腳走過去。

　　「錦欣。」

　　黑暗中的何錦欣動了動，窗外路燈微弱的光芒透進來，何翩翩的眼睛適應了黑暗，她知道何錦欣在看她。

　　何錦欣沒有說話，何翩翩和何錦欣一樣蹲坐下來，手臂輕輕攬著何錦欣的肩膀。

　　何錦欣的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你還不記不記得，有一年冬天，我們兩個躲在衣櫃裡的事啊。」

　　何錦欣當然不記得，她生病之後記憶一直都是混亂的。

　　何翩翩聲音輕柔，自顧自的回憶，「那個時候你差不多才這麼高，」何翩翩伸出胳膊比量了一下，「那時候我們看古裝電視劇，覺得他們的木板床非常漂亮，還有床周圍的簾幔，你特別羨慕，然後啊，我就找啊找，覺得咱們家的衣櫃就很像他們的木板床，我就把裡面的衣服全都掏了出來，鋪上被褥，還拿著媽媽的絲巾夾在門上給你做簾幔。」

　　何翩翩輕輕的笑起來，「你喜歡極了我給你做的床，整個下午都呆在裡面不肯出來，我尊你做皇后，我就是你的小丫鬟。後來爸爸回來了，看著滿地的衣服和面目全非的衣櫃，有點哭笑不得，我怕他說你，就把所有罪名都扛下來了，爸爸嚴肅的說了我幾句，後來你一把就把我拉進衣櫃裡，我們倆把門一關，就像現在這樣抱在一起，你衝著外面的老爸說『都是我指使小翩干的，爸爸你別說話，我們在裡面，聽不見你說話』。」

　　黑暗中的何翩翩眉眼柔和溫順，「然後老爸就笑啊，說『你們快出來吧，裡面悶不悶啊』然後我們就出去了，你抱著老爸的胳膊跟他撒嬌，老爸拿我們沒有辦法，也只能默默地收拾衣櫃，幫我們一起瞞著媽媽。

　　那次是我們兩個幫老爸幹活最最起勁的一次，以前他讓我們做家務，我們總是磨磨蹭蹭的，就那一次，在老媽回來之前，我們就把所有的東西都恢復了原樣。」

　　窗外的雪花簌簌的下著，在低沉的夜色中，何翩翩的語調輕柔，她抱著妹妹，在寧靜的夜裡，出口的溫柔話語像是一段柔和的樂章，緩緩地流進何錦欣的心裡。

　　她聽不懂，但是被這環境所感染。

　　她把頭靠在何翩翩的肩膀上，何翩翩的肩膀很瘦弱，但是無比堅定，何錦欣靠著她，覺得無比安全。

　　「咕嚕——」

　　黑暗之中，人的聽覺變得格外靈敏，何錦欣的肚子叫了一聲，在寂靜的夜裡聽得格外清晰。

　　何翩翩笑，「餓了？」

　　何錦欣終於有了反應——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何翩翩站起身，「姐姐去給你做飯。」

　　何翩翩開門出去，「錦欣好點了嗎？」韓崇問道。

　　何翩翩點了點頭，「你晚上有事情嗎？在我家吃完飯再走吧？」

　　韓崇笑容玩味，聲音低沉，「好啊。」

　　「麵條，飯菜，水餃，你想吃什麼？」

　　最後韓崇選了麵條，何翩翩手腳麻利，一會兒的功夫就有香味飄出來。

　　韓崇走進廚房，何翩翩還沒來得及換衣服，現在只是脫了外套，露出裡面白色的長毛毛衣，一張小臉非常俏麗，淡黃色的短髮略顯凌亂，細細軟軟的的感覺。

　　何翩翩做什麼都認真，她照看著鍋裡的肉醬，絲毫的沒有注意到韓崇正笑瞇瞇的靠在廚房門口看著她。

　　何翩翩利落的把幾棵洗好的青菜扔進鍋裡，白水捲著麵條和青菜在鍋中翻滾，一會兒，何翩翩又扔了些西紅柿進去，蓋上鍋蓋，自己則拿起刀，嫻熟的把胡蘿蔔和黃瓜切絲。

　　面好了，有些燙，何翩翩把面過了下涼水，把切好的黃瓜絲和胡蘿蔔絲放進去，端著碗，一轉頭，就撞到韓崇的目光。

　　何翩翩明顯愣了一下，廚房有些熱，何翩翩的額上泛起細密的汗珠。

　　「……做好了，出去吃吧。」爾後揚聲道，「錦欣，出來吃飯。」

　　韓崇跟著何翩翩回到餐廳，「好香啊……」

　　何翩翩彎了彎嘴角，又把肉醬和醋拿了過來。

　　何翩翩去叫何錦欣，何錦欣緩過來了一點，目光有些呆滯，眼角還有淚痕，還是有點不愛說話。

　　何錦欣也餓了，但是看著韓崇，有些害怕。

　　何翩翩哄她，「錦欣別怕，這是送我們禮物的那個哥哥呀。」

　　「禮物……」何錦欣聲音沙啞，懵懵懂懂。

　　「是啊，錦欣還記得嗎？你愛吃的小草莓就是這個哥哥送的。」

　　提到草莓，何錦欣的眼睛明亮了一些，「草莓哥哥……」

　　看她不抗拒了，何翩翩擁著何錦欣走到餐桌，給她盛了一大碗麵條。

　　何錦欣最愛吃何翩翩做的東西，中午在姨媽家何錦欣就沒怎麼動筷，下午又經歷那樣一場驚嚇，現在緩過來了只覺得餓。

　　白的麵條，紅的西紅柿，綠的油麥菜和黃瓜絲，黃的胡蘿蔔絲，用精緻的骨瓷碗裝著，麵湯泛著淡淡的油星兒，肉醬的香味四溢開來。

　　只是普普通通一碗麵條，卻讓何翩翩弄的色香味俱全，韓崇看的食指大動，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何翩翩坐在韓崇對面，揚著明亮的眼睛看著他，「麵湯是之前的骨頭湯，好吃嗎？」

　　韓崇大口大口的吃，模模糊糊的「嗯」了一聲。

　　韓崇吃東西很快，幾乎以何翩翩無法想像的速度消滅掉了一大碗麵條。

　　彼時何翩翩吃了一半還不到。

　　何翩翩吃東西向來很慢，現在還要照顧何錦欣，就更慢了，何翩翩見韓崇吃完了，歉意的看了他一眼，給他倒了一杯溫水。

　　「吃飽了麼？」

　　「飽了。」韓崇滿足的喝了一口何翩翩遞給他的溫水，擦了擦嘴。

　　何翩翩吃著吃著，總覺得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頭，就見韓崇毫無避忌的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