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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知緣》第97章
第97章 瘋狂

  冉凝醒來的時候,身處一個陌生的地方,空氣的味道有些潮濁,似乎不太通風的樣子,這讓冉凝不禁想到了大牢。

  坐起身,冉凝仔細打量著這裡,這裡像房間,又像暗室,她一時也分不清楚,地方不大,一眼就可以看全,很高的地方有一個通氣窗,屋裡也沒什麼擺設,只有一張破舊的床,床上連鋪蓋都沒有。

  冉凝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外面很是安靜,就陰涼的溫度看,冉凝覺得這裡應該是一間地下室。而究竟是什麼人把她綁來的,她還不清楚,不過猜想多半是西崖人。可她一不知道軍情,二不會打仗,抓她來做什麼?威脅鐘溯嗎?也得鐘溯醒得過來才行。

  她被打昏時聽到碧竹的尖叫,也不知道那丫頭現在如何了,既然不在這兒,相必對方是沒有抓她的。這樣也好,她也能安心一些。

  之後一連三天,都沒有人出現在這裡,只是每日定時會有人送飯過來,飯被從鐵門的一個小氣窗中送進來,冉凝完全看不到送飯的人,只知道是個男人的手,應該是下人之類的。

  飯食很粗糙,完全不能引起人的食欲。不過冉凝也沒有嫌棄的資格,她得活下去才能見到鐘溯,所以即便難吃,她還是吃掉了。像這樣的吃食她倒也放心,畢竟下毒的機率相對會小一些。

  第四日一早,冉凝剛醒來,鐵門就被打開了。走進來的人讓冉凝吃了一驚,意外全寫在了臉上,「你怎麼在這兒?」

  冉姌身著華服,笑盈盈地看著冉凝,一副趾高氣揚的姿態,說道:「我怎麼不能在兒?鴻王帶我出來遊玩,我自然可以在這兒。」

  「鴻王?」冉凝腦子裡的弦突然一崩,說道:「原來與甯王有勾結的是鴻王,而不是大皇子啊。不對,或者說大皇子只是被鴻王和甯王聯手算計了。」

  若是這樣,那事情就都說得通了。大皇子與甯王有勾結,想意圖皇位,但甯王與鴻王也有勾結,甚至比跟大皇子關係好。大概鴻王承諾的東西更合甯王心意,於是兩個人聯手,甯王表面是幫助大皇子奪位,實際上是幫著鴻王害他。鴻王原本的計畫大概是想讓大皇子先鬥倒鐘溯,然後他再弄死大皇子,這樣鴻王的皇位就再穩固不過了。可沒想到大皇子並沒有扳倒鐘溯。

  鴻王大概也是不願再等了,便和甯王通氣,騙大皇子出征,然後借機殺了他。而鴻王在朝中揭發大皇子,不過是想降低鎮北侯府對他的防備心,畢竟從某方面來說,他是向著鎮北侯府的。

  冉姌笑了笑,說道:「鴻王是要當皇帝的人,除個大皇子算什麼?再說,那都是他們男人家的事,我們操什麼心?哦,不對,你是得操心,妹夫可還活著呢?」

  冉凝瞳孔微縮,「這麼說,我夫君這次受傷也是鴻王的傑作了?想來也是,若非鑫北皇室,誰能對我夫君的情況知道得這樣清楚呢?」

  「反正成王敗寇,你就準備收拾收拾給妹夫陪葬吧。而我,哈哈,很快就會成為妃子了。」冉姌頗為自信地笑道。

  冉凝靜靜地看著她,並沒有打擊她,也沒有接話。

  冉姌皺起眉回視她,問:「你看什麼?」

  「鴻王並沒有跟你一起來。」冉凝斬釘截鐵地說道。

  「不,他來了!」冉姌眼中透出一抹慌亂。

  冉凝微微笑了笑,「以現在的局勢,他不可能離開京城,除非他傻了。」

  「不!他就是來了!」冉姌眼中的慌亂更明顯了。

  冉凝微微呼了口氣,她知道自己猜對了。而且話說回來,鴻王根本沒有離京的理由,難道跟皇上說他要見甯王?

  「你在想什麼?」冉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冉凝,精神似乎十分敏感。

  「我在想你是怎麼到這兒來的。」冉凝說道。既然鴻王沒來,那冉姌是怎麼過來的?這明顯是在西崖人的掌控中,若無特別原因,他們也不會允許冉姌留在這裡。

  「不關你事!不關你事!」冉姌大叫著,眼中只剩下恐懼,完全不見了之前的趾高氣揚,好像十分懼怕被冉凝看穿,倒退了幾步後,就飛快地跑了出去。

  大門再次被關上,冉凝心中的疑惑也更深了。

  就這樣又平靜地過了兩日,冉姌再次出現了,這回她身邊帶了四名護衛。

  冉凝坐在床上,平靜地看著她,問:「他們把我抓來到底要做什麼?」

  冉姌笑了笑,似乎又恢復了往日的自信,說道:「不是他們要抓你,是我要抓你。」

  冉凝微笑頭搖搖頭,說:「不可能。你就算想抓我,這些人也不會幫你。」

  冉姌的臉色頓時陰了下來,給人一種喜怒無常的感覺,「我說是我要抓你,就是我要抓你!我可是鴻王妃,他們都得聽我的。」

  冉凝並不跟她爭辯,也不多言。

  冉姌走到冉凝身邊,露出一個陰森的笑容,說道:「聽說你的琴聲讓西崖軍大敗,真是了不起啊。你說我若折了你的手指,讓你以後都不能再彈琴蠱惑人心了,甯王會不會器重我?」

  冉凝心中一跳,她絲毫不懷疑冉姌能幹出這種事來,不過冉姌提到的是甯王,而非鴻王,這不禁讓她多了些疑問。

  「你開始效忠甯王了?」她並不想惹怒冉姌,但實在是疑問太多。

  冉姌的笑容扭曲到極其難看的程度,說道:「這還都是托了你的福。」

  冉凝微微皺了下眉,不明白這到底與她有什麼關係。

  冉姌勾著嘴角,說道:「若不是你把我拿了東珠耳環的事說出去,我怎麼可能只當個側妃?我若是正室,鴻王怎麼敢把我送到西崖給甯王做人質?!」

  冉姌的話讓冉凝實在無法再保持冷靜的神色——鴻王居然送冉姌來當人質?這根本就沒把冉姌當成他的側室吧?

  冉姌沒做成正妃是她自己的問題,這沒什麼可值得同情的,可鴻王拿她當人質也實在過分,冉姌之所以變成這樣扭曲的樣子,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你拿耳環的事我對外半句都沒有說過,無論你信不信。」冉凝心平氣和地跟她說道:「當時在場的人不少,本就是守不住的秘密,你埋怨我不過是因為那耳環是我的,所以你覺得我會往外說。不過,耳環你的確拿了,不是別人冤枉你。有些事你自己好好想想,有因才有果。」

  「憑什麼?!」冉姌似乎完全沒有因為冉凝的心平氣和而平靜下來,大聲道:「我是嫡出,我原本應該是過得最好的,但憑什麼我現在是這個樣子?你嫁了個魔鬼,居然還活到現在,老天不公!老天不公啊!我哥也是個不省心的,又得罪了人,母親求到我這兒,我能不幫嗎?鴻王說只要我來當這個人質,他就幫哥哥解決惹上身的事。等他登基,就迎我回去封我為皇貴妃!可這個人質真的那麼好當嗎?這裡根本沒有人真正尊重我,你明白我的感受嗎?!」

  冉姌的遭遇只能讓冉凝歎息一聲,更多的什麼也做不了,也幫不了。冉姌現在的狀態已經有些瘋症的傾向了,她說再多、勸再多也沒用。冉姌執念太深,已經看不清真實了。

  「你被送到這兒來,父親和母親不知道嗎?他們會同意?」冉凝問。萬平伯就算再沒用,也是朝臣,鴻王應該不會公然與他過不去。

  「呵呵。」冉姌嘲弄地輕笑了一聲,說道:「他只要對外說我出門吃齋禮佛去了就夠了。」

  這的確是個理由,還是無法置喙的理由。

  「說這些幹什麼?」冉姌再次用惡毒的眼神看向冉凝,「既然我過得不好,自然也不能讓你過得舒服。你說你若不能彈琴了,妹夫還會對你這麼好嗎?只有讓你過得比我慘,我才能真正開心起來,哈哈哈。來人!」

  「是!」她身後的四名護衛應道。

  「抓住她,把她的手指給我折了!辦好了重重有賞。」冉姌手一揮說道。

  冉凝瞳孔一縮,心下也是有些慌亂,說道:「你傷了我你覺得甯王會嘉獎你?」

  冉姌笑了笑,說:「你不過是甯王抓來威脅鐘溯的工具,只要你活著就行,他才不會管你傷不傷呢。動手!」

  得到命令地四個人一併上前,將冉凝背朝上壓在床上。其中一人抓住冉凝的左手小指,只聽一聲脆響。

  「啊——」冉凝慘叫出聲,這種被生生掰斷的痛讓冉凝身上立刻冒出一層虛汗,緊接著,左手的無明指也被掰斷了。

  冉凝疼得眼前陣陣發黑,連叫聲都快發不出來了,身上冷汗一陣陣地冒出,很快就打濕了她前額的頭髮。

  冉姌絲毫不覺得自己殘忍,哈哈大笑道:「求我啊,你要是求我,說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放過你了。」

  冉凝現在哪裡還得說得出話來,似乎整個人的力氣都被疼痛帶走了。

  左手中指也隨即被折斷,冉凝覺得自己心裡突然萌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絕望,而這種絕望居然是冉姌帶給她的。

  就在護衛握上了她的食指,準備掰折時,鐵門從外面被狠狠地踢開了。

  冉凝的痛得昏昏沉沉地,根本無暇去看來者是誰。倒是冉姌像見了鬼一樣的放聲尖叫。隨即,壓制著冉凝的重量都不見了,幾陣悶哼聲混著血腥味敲打著冉凝的感知,不過她感覺到的並不那麼真切。

  直到有人溫柔地將她抱起來,她似乎聞到了久違的草藥地味道,不太確定地呢喃了一聲「相公」,隨後便暈了過去。

  鐘溯小心地抱著懷裡的冉凝,對隨後進來的小五道:「把冉姌綁了帶走。」

  「是!」小五立刻應道。他見自家少夫人都暈過去了,直覺這個冉姌肯定沒幹什麼好事,手上也不見溫柔,直接扯了已經死掉的護衛的腰帶,將她綁了拖走。

  一路上全是屍體,可見鐘溯是一路殺進來的,冉姌哪見過這場面,嚇得不停地大叫。小五最後也不耐煩了,扯了她掛在腰上的手帕,直接塞進了她嘴裡。

  出了院子,鐘溯下令讓暗衛直接把這裡燒乾淨,自己則一刻也不敢多留地帶著冉凝快速趕回去,冉凝的手要儘快治療,一點也耽誤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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