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謝恩
「臣女冉凝,參見賢貴妃娘娘,謝謝娘娘恩典。」冉凝直接行了大禮。
「快起來。」賢貴妃擺了擺手,說道:「賜座。」
「謝娘娘。」冉凝起身,坐到了一邊的繡墩上。
賢貴妃娘娘打量了冉凝一番,似是越看越滿意,說道:「賜婚的聖旨對你來說也許有些突然了,我這個做姑母的也是為了自己的侄兒心急。看他挺看重你,就趕緊問了他的意思,又和他父親商議了一下,就立刻去求皇上了。怕的就是我們猶豫太久,你定下了人家,溯兒可就要抱憾了。」
「娘娘抬愛。」其實她在宮中變數並不大,賢貴妃擔心的應該不是她被定親,而是擔心鐘溯要等太久罷。
不過讓冉凝覺得有些奇怪的是,鐘溯的婚事應該找鐘夫人談更合適吧,為什麼賢貴妃找得卻是鐘大將軍?鐘溯是嫡出,並不存在繼母為難的問題,為何把鐘夫人隔絕在了這件事外?這些雖都是冉凝的疑惑,但她並不會直接去問,畢竟誰家裡沒有點不能為外人道的東西。
「本宮知你是庶出,娘親也不在了。各方面操辦起來可能會有不盡如人意的地方。」賢貴妃這個身份,什麼沒見過,什麼沒聽過,自然不需要跟冉凝轉著彎子說話,「可既然你是要嫁入我們鐘家的,婚事上我自然不會讓人虧待了你,你儘管放心。」
「是,多謝娘娘。」有賢貴妃在,俞氏大約不會太難為她吧。
「嗯,溯兒的婚事,絕對要辦得風風光光的。」賢貴妃笑道:「你們的喜服也不必趕工,萬一做出來的太粗糙也不合適。本宮會命人在針工局幫你們做,至於嫁妝、聘禮和吉期,明日本宮的兄長會到萬平伯府詳議。」
「是。」冉凝應道。按理說針工局是不幫宮外的人做衣裳的,但貴妃娘娘開口要做兩件喜服,即使不在規制內,也是完全沒有問題的。何況是皇上賜的婚,針工局只會加倍用心,恨不能繡出花來。
「好孩子。溯兒雖然看上去有些淡漠,但卻是個非常好的孩子。希望成婚後,你可以多體諒他、理解他,做一個賢妻。這樣也不枉我費心操持了。」賢貴妃叮囑著。
「娘娘放心。」冉凝不傻,自然知道賢貴妃究竟在擔心什麼,無非是鐘溯的名聲之類的。但通過今天的相處,她覺得鐘溯挺好,至少沒有讓人產生第一印象的討厭,也沒讓她想排斥這場婚事,「鐘溯很好,是冉凝高攀了。」
「哦?」賢貴妃挑了下眉,在她的印象裡,冉凝應該沒有跟鐘溯相處過才對。
冉凝笑了笑,說:「今天回宮前,在路上遇到了鐘溯,在沁霄居聊了些時辰。」如果是別人,冉凝自然不會說,但賢貴妃是盼著鐘溯過得好的人,跟她說了也是為了讓她放心。
「當真?」賢貴妃眼裡果然露出幾分驚喜,「是溯兒忍不住跑去找你了吧?」
冉凝笑而不語。
見她面帶笑意,目光柔和的樣子,賢貴妃也放了心,「溯兒有時候做事就是想到就去做了,沒有冒犯到你吧?」
「沒有,他很體諒我的立場。」冉凝回道。
「那就好。」賢貴妃安心地點點頭,「以後有什麼事,儘管來跟我說。雖然他才十七,但大事上很沉穩,我也放心。以後我們鐘家都要寄託在溯兒身上了,你入了鐘家的門,以後的寵辱也皆附於他,他若有不當之處,你也莫不開口,溯兒不是不聽勸的人,你與他好好講,他會考慮的。」
「是,冉凝記下了。」
「好。」
傍晚時分,皇上批完摺子,來到了賢貴妃這兒。冉凝正好借機謝了恩。皇上倒沒叮囑什麼,只說希望她和鐘溯好好相處,夫妻和睦。冉凝應了是,也沒再多留,畢竟皇上是來找賢貴妃的,她在這兒也礙事,便告退了。
回到禮樂司,晚飯剛好送來。鄒堇月和卓司樂還在房間等她,正好一起用飯。
席間三個人並沒有多言,待到用完,鄒堇月才試探著說:「凝妹妹,那位鐘公子名聲上不是太好,你自己要多多留意一些。能儘早離開禮樂司自然是不錯,但嫁得個好人更重要。」
「堇月說得沒錯。賢貴妃家中的晚輩就家世地位上來說自然是好的,但那個人……」卓樂司也有些拿不准,賜婚自然是好事,可對方的人品性格也很重要。
冉凝微微笑了笑,說道:「卓樂司,月姐姐,你們不必擔心。我對那位鐘公子雖不是全然瞭解,但也偶然見過一兩次面,只是當時我並不知道他的身份。我與鐘公子的相處中,他也是恪守禮節,無半分越矩的,所以我對他的印象並不壞。外面關於他的傳聞頗多,可一件事,即使只傳給三個人,也會走了樣,何況是整個北鑫的人都在傳?比起這個,我更看重我自己看到的他。」至於今天鐘溯抱她上車那一段,的確有些失禮,但被她自己掐掉了。畢竟那並不算多過分,她也沒覺得不快或厭惡,只是有點意外罷了。
卓樂司和鄒堇月聽完她的話,各自琢磨了一會兒,那位折戟書生她們並沒有接觸過,都是在聽傳聞,所以並沒有太多的立場去評價。倒是冉凝有一句話說得很對,傳言這種東西,即使只是一人傳與另一人,都可能與事實有出入,何況這麼多人?
「只要你覺得適合,喜歡,就那是最好的。」卓樂司笑道。
「沒錯。」鄒堇月點點頭,分析道:「我想賢貴妃也不會把冉凝往火坑裡推,萬一真出了什麼事,對她也並無任何好處。」
「嗯。」冉凝微笑著點點頭。鄒堇月分析的一點沒錯,如果鐘溯真有問題,娶一個無權無勢人家的女兒,豈不是更方便?
冉凝被賜婚一事說完,三個人將話題轉到了冉凝新買的點心上。但剛聊了沒一會兒,樂卿便走了進來,一雙充滿閱歷的眼睛掃了一眼屋裡的三個人,三人起身向她行禮。
樂卿也沒讓卓司樂和鄒堇月出去,直接對冉凝說道:「你雖已賜婚,但還是禮樂司的人。按皇上的意思,你的職位保留,日後有重要節慶,你需按時參加。平日無需要過來,需要你的時候,宮中會派人去找。你的婚期還未定,不過前期要準備的東西也很多,明日起,你便可回府了,不必再住在這裡,安心待嫁吧。」
一般來說,被賜婚的女官會被撤去官位。可讓冉凝意外的是,皇上居然保留的她的官位。如此,她的身份比單是萬平伯庶女要高上一些,日後說不定還有晉升的機會。冉凝猜不出皇上的意圖,但的確不是件壞事。
「是,謝皇上隆恩。」冉凝行禮道。
樂卿看了冉凝一眼,說:「明日你便回去吧。出嫁前每七天來應一次卯,婚後每三個月來一次即可。」
「是。」冉凝應道。
樂卿也沒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冉凝看著她的背影,心裡不只怎的,竟生出一絲悲涼之感,她來禮樂司的時間可以說非常短,卻發現樂卿似乎比她剛來那會兒蒼老了許多。冉凝覺得這大概都是因為芝兒之事。樂卿對她並不好,但芝兒好歹也是一條人命,她不可能因為樂卿就不管這件事。但這件事到底要怎麼解決,冉凝一時也沒個主意。
就在她為此糾結的時候,鐘溯的名字突然從她腦子裡跳了出來——也許她真要儘快找個時間跟鐘溯說這件事了。
次日一早,冉凝收拾了自己的東西,與幾個相熟的人說了幾句,得到了無數聲「恭喜」後,便抱著琴背著行李離宮了。好在現在是夏天,衣服比較輕薄,倒也沒多少重量。至於古箏,她彈了這麼多年,也帶在身邊這麼多年,抱著走一路並不是難事,也習慣了。
剛走到宮門口,冉凝就看到了昨天鐘溯送她回宮的那輛馬車。小五正站在馬車邊,在看到冉凝後,立刻迎了上去,「冉樂師。」
冉凝意外地看著小五,問:「你怎麼來了?」她今日出宮的事是臨時決定的,她連府上都沒來得及通知一聲。
小五嘿嘿一笑,低聲道:「我家主子也來了。」說完目光轉向不遠處的馬車,隨即殷勤地說道:「小的幫您拿,您別累著了。」說完便將冉凝的古箏接了過來。
冉凝也沒阻止,以免不小心把箏摔了。
走到馬車邊,坐在裡面的鐘溯就將車簾掀了起來,冉凝沒上車,只是靜靜地在下面看著他。
鐘溯穿著一身朝服,格外俊美,與她對視了一會兒,開口道:「我不下車,你上來吧。」這馬車沒有家徽,只要鐘溯不出現,沒人會知道車子是誰家的,也沒人會知道車裡還有一個男人。
冉凝看了他片刻,最後還是妥協了。踩著車凳上了車後,小五將簾子放好,坐在車前,車夫駕著車駛離了皇宮。
車上,鐘溯給她倒了杯涼茶,讓她慢慢喝。茶中加了一點薄荷,喝起來格外清涼。
「你怎麼知道我今天出宮?」冉凝喝著茶問。
「姑母昨晚派人來告訴我的,說皇上允你回家待嫁。我下朝後就想過來碰碰運氣,說不定會遇到你。」鐘溯也誠實,沒編那種故意討女子歡心的漂亮話。
「我要不是今天出宮呢?」冉凝笑問。
「那我明早再來等便是了。」鐘溯的語氣真的有種不等到冉凝不甘休的意思。
不過冉凝在想,如果她是下午才離宮,那鐘溯肯定是等不到的。
「你用過早飯了?」鐘溯問。
「用過了,你呢?」禮樂司的早飯送來的很早,她吃過才出宮的。
「還沒有。」鐘溯也不隱瞞,直接說道:「所以,你陪我吃完早飯,我再送你回府。」
冉凝瞪著漂亮的眼睛看向他,這順序不對啊,難道不是應該先把她送回府,然後鐘溯再去吃早飯嗎?即使再餓,也不能讓她一個吃過的人去看著他吃吧?
小五和車夫肯定是聽鐘溯的,於是馬車轆轆地跑向京中很有名的早點一條街,沒有半分遲疑和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