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爭執
俞家小廝聽到衙門的人已經到了,趕緊偷偷溜走了。俞氏還沒等跟冉覓說上話,冉覓就被捕頭和衙役帶走了。俞氏實在不放心,立刻讓人備了轎子,趕往衙門一看究竟。
冉覓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原本俞家小廝來跟他說的時候,他也沒放在心上,但現在在衙門裡看到了俞放,他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太對了。冉覓雖算不上聰明,但現在這種顯而易見的情況他也不傻,自然知道事情恐怕沒他想的那麼簡單。
隨後而來的俞氏在看到哥哥、嫂子,以及公堂上的俞放後,也有些蒙了,連忙走過去,問道:「大哥,嫂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見俞氏來了,俞直微微皺了下眉,說道:「沒事,放心吧。」
俞夫人用帕子壓了壓眼角,也沒有多說什麼,但看樣子也知道並不是沒事的。
俞氏還想再問,就被徐大人的話打斷了,只好站在一邊跟著一起聽審。
「你可是萬平伯長子冉覓?」徐大人問。
「是,是。」冉覓弄不清楚狀況,十分拘謹。這位徐大人看起來比他爹還嚴肅百倍,冉覓看到他就有種腿肚子轉筋的感覺,完全不敢造次。
徐大人又看向曹勝,問道:「買你那把匕首的可是這人?」
冉覓聽到話,也看向曹勝,隨即有些意外地問道:「你怎麼也在?」
冉覓這話一下就證明瞭他的確是認得曹勝的,曹勝的話也就更加可信了。
曹勝看了冉覓一眼,就認出來了,說道:「回大人,正是這位公子。」
徐大人點點頭,讓人將匕首拿給冉覓看,問道:「你可認得這把匕首?」
冉覓看著匕首,還是有些疑惑,不過依舊老實的答道:「這是我幾個月前從曹家鋪子買的。」雖然外面的套已經沒了,但看手柄,冉覓依舊認得出。他當初看好這把匕首就是因為這個匕首的顏色和花紋與他那天穿得衣服很相配。
聽到冉覓承認匕首是他的,俞放也微微松了口氣,但還沒有完全放鬆下來。他剛才已經看到自己的小廝快步離開了,他猜應該是去找冉覓了,只要冉覓不說將匕首贈與過他,他肯定可以脫罪。
「這把匕首你是否一直隨身攜帶?」徐大人又問。
冉覓想到小廝的請求,說道:「這,這把匕首我買了沒幾日就不甚丟失了。」
「哦?」徐大人這個字咬得很重,明顯不太相信,又問:「具體何時丟的?」
「這個……」冉覓的呼吸已經有些重了,這和平時他在家哄騙俞氏可不一樣,俞氏知道了也不會拿他怎麼樣,但徐大人可是有鍘刀的!
想了半晌,冉覓才說:「具體的已經記不清了,也就剛買完匕首過了三五天吧。」
一邊的俞放見他結結巴巴的,心裡也是一肚子火,覺得這個冉覓就是上不上檯面,只能在私下耀武揚威而已。如果不是在公堂上,他恨不得踹冉覓一腳。
徐大人也沒再繼續問匕首的話題,而是問道:「六月十七晚酉時,你身在何處?」
冉覓一愣,說道:「大人,都過了這麼長時間了,我怎麼會記得?」其實他的生活很單調,除了在府上睡覺,就是出門去玩。而那段時間正是熱的時候,俞氏怕他上課辛苦,特地停了他的課,要到秋後才繼續讀書。
「那這塊玉佩你可認得?」徐大人讓人將玉佩那給冉覓看。
冉覓看了一眼就認出來了,說道:「這是俞家的玉佩,我母親也有一塊,現在在我妹妹手中。」
「你和你妹妹關係可好?」徐大人這個問題似乎有些讓人摸不到頭腦。
冉覓毫不猶豫地點點頭。冉姌雖然有些囉嗦,也有些煩,但那是他親妹妹,自然不比尋常。
徐大人沉思了片刻,又看了看冉覓。
冉覓被他看得有些發毛,也實在忍不下去了,便問道:「大人叫我來究竟所謂何事?還請明白示下。」
徐大人也不再跟冉覓賣關子,直接說道:「今年六月十七日晚酉時,宮女芝兒被殺害在巷子中。經過各方證據,擁有此海棠玉佩和匕首之人,有重大的作案嫌疑。經查,這把匕首屬於你,你又與你妹妹關係親近,很容易拿俞家的海棠玉佩,所以……」
「大人!我冤枉啊!」還沒等徐大人把話說完,一向膽小的冉覓已經癱軟再了地上,大聲呼道。
俞氏一聽,也是身子一歪,差點摔到地上,好在有丫鬟扶了一把。
徐大人也不著急,繼續說:「原本嫌疑最大的是俞放,但俞放說匕首不是他的,他也根本不認識芝兒。調查後,你就成了最大的疑犯。」
「俞放你放屁!」冉覓氣得臉由白轉紅,指著俞放道:「好你個俞放,枉我們表兄弟一場,你居然這樣陷害我!」要是平常小事也就罷了,這是人命啊,冉覓必須要把話說清楚,把自己撤清了!
俞放此時臉色更難看了,他沒想到冉覓居然這麼不經嚇。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的覓兒怎麼可能殺人呢?放兒!你說,這是怎麼回事?!」俞氏大聲問道。她絕對不相信冉覓會殺人,而就現在的狀況看,明顯是有人要冤枉她的覓兒。
「安靜!」徐大人驚堂木一響,把俞氏的氣焰給拍了下去。
「大人!俞放早就認識芝兒,芝兒是他在外面的相好,他說不認識芝兒,本身就是說謊!」為了自己的小命,冉覓也不敢在撒謊了,恨不得把知道的得都吐乾淨,「那個芝兒是禮樂司樂卿身邊的人,當時俞放把芝兒哄到手,還得意了好幾天,跟我說過數次。一次聽戲的時候,俞放把她帶來,我也見過一面,容貌不算上乘,但俞放向來不在意這個,他在意的只是姑娘上不上鉤而已。大人,我是剛剛才知道芝兒姑娘遇害一事。那把匕首的確是我買的,但沒用幾天,俞放就看上了,他是我表哥,那匕首又不是特別貴,我便送他了。這件事真真兒與我沒有半點關係,我與胞妹關係雖好,但她的貼身之物我也不會動的。那塊海棠玉佩俞放倒是整日帶在身上的。」
冉覓可謂是將俞放賣了個乾淨。速度之快讓在屏風後聽審的冉凝都有些意外。她知道她這個兄長是個扶不起的阿斗,但沒想徐大人就那麼幾句話,就讓他嚇破了膽,什麼也顧不上了。
冉凝看向鐘溯,問:「這個結果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原本應該由她做證的事,最後變成了冉覓揭發,她發現玉佩的事就這麼被一筆帶過了。
「只有徹底瞭解過一個人,才知道什麼方法對其最有效。」鐘溯輕描淡寫地說道,但眼中的自信依舊不能忽視。
冉凝也開始佩服鐘溯了,她怎麼也沒想到,事情居然會往這個方向上發展,如今她完全不必再為揭發嫡母娘家人可能帶來的流言擔憂了,說不定還能讓俞氏與俞家反目。
俞放瞪著冉覓,眼中全是憎恨。大聲道:「冉覓,你休得胡說!我什麼時候拿過你的匕首?就你那把破匕首,我還不稀罕!」
冉覓可不管他,也不怕他,什麼也沒小命重要,「大人,我之所以說匕首丟了,也完全是因為俞放的小廝在衙役到萬平伯府之前來找我,讓我務必說匕首是丟了,不是贈送給俞放了。我當時也沒多想,就應了。誰知道居然關係到人命,我是不會包庇兇手的。」
俞氏也聽出了冉覓的確是冤枉的,沖著俞直喝道:「大哥,是不是你派那小廝到我們萬平伯府上的?好啊,你可是我的親哥哥,居然為了保你兒子,來陷害我兒子?!」冉覓可是俞氏的命根子,寶貝得不得了,她剛才也看明白了,俞放還在裡面跪著,能指使小廝到他們萬平伯府上的只有她大哥了。
「妹妹,覓兒一定是糊塗了,我從未見過放兒手中有那把匕首啊?」俞直沖俞氏使眼色,希望她能讓冉覓改口,只要人不是冉覓殺的,肯定能把冉覓撈出來。
「你才糊塗!放兒拿了覓兒的匕首去行兇,還想嫁禍給我的覓兒,還敢說我的覓兒糊塗?!」俞氏嗓門提高了些,這可是關係到名譽的事,她不能容許冉覓的名譽有損。
「姑母,表弟真的糊塗了。我要是問表弟要些玉石之類還有些用處,要這麼個匕首有何用呢?」俞放知道冉覓這邊是說不通了,只能從俞氏這邊下手,說不定還有一線希望。只要小廝把嘴閉緊,就還有轉圜的餘地。
而他們誰都沒想到的是,俞氏現在已經有些瘋魔了,殺人可是大罪,只要自己的兒子能脫罪,她管誰去死呢?何況她認定俞家就是要嫁禍冉覓,更是半點也不敢鬆口的,「你敢說你的小廝剛才沒有跑到我們萬平伯府上?冉覓身邊的人都可以做證,你就是想陷害覓兒為你做假證!」
「就你兒子寶貝,我家放兒難道就不重要嗎?」實在忍無可忍的俞夫人也開口了,對俞氏道:「冉覓向來喜歡胡作非為,他的話能有幾分可信?難道就憑他一張嘴就要陷害我家放兒?」
「俞放這件事你們心裡都有數,別在這兒與我胡攪蠻纏。今天你們冤枉我的覓兒,我就要為覓兒討回公道!」俞氏絲毫不在意什麼娘家妯娌關係了,正室夫人的儀態也不要了,這些對她來說都沒有冉覓的命重要。
冉凝聽著外面喋喋不休的爭吵,只覺得疼痛。有理有據也好,胡攪蠻纏也罷,事實已經很清楚了,無論怎樣也改變不了俞放殺了芝兒的事實。而俞氏這次看來是要與俞府決裂了,只是不知道父親知道後會是什麼反應。
鐘溯似乎也有些不耐地皺了皺眉,顯然並不喜歡這樣的爭吵。
冉凝看出他的似乎有些不舒服,問道:「要不要出去走走?」
「嗯。」鐘溯點點頭,說:「我自己去就好,你留在這兒。」
「好。」冉凝也沒反對,她還是很想聽完宣判的。
鐘溯也沒再多說,起身從他們這一邊的側門離開了公堂,有屏風擋著,也沒人看到。
看著鐘溯離開的背景,冉凝在心裡默默記下了——鐘溯喜靜,以後院子裡要清淨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