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醒來
睡夢中,冉凝覺得似乎在摸她的頭髮,迷迷糊糊地睜開看,就看到鐘溯正看著她。冉凝瞬間就清醒了,立刻坐起身抓住鐘溯的手,「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我這就叫師伯來幫你看看。」
鐘溯撫上她的臉,拇指輕輕摩挲著她還有些發青的眼下,說:「你瘦了。」
冉凝微微笑了笑,握住他的手,用臉頰蹭了蹭他的掌心,「你醒來就好。以後千萬別再這樣嚇我了,這次好在有師伯,你才能安然無恙。你若有事,你讓我怎麼辦?」
「不會有下次了,我保證。」鐘溯向她承諾。
冉凝點點頭,「叫師伯來再給你看看吧。」
「我沒事。」鐘溯摟過她,在她的額角留下一吻,說:「陪我待一會兒。」他昏迷後雖偶爾會有些知覺,但總是昏昏沉沉地,根本醒不過來,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天,今天一醒來就看到躺在他身邊,明顯憔悴了許多的冉凝,突然有種恍若隔世之感,似乎很久很久沒有見到她了。
冉凝靠在鐘溯身上,主動回抱著他的腰,說道:「師伯說你中的毒來自西崖,很顯然皇宮中有人與西崖勾結,只是勾結的是什麼人並不好猜。不過宮中想害你的也不過那些人,你心中有個數就好。」
現在會想弄死鐘溯的不是大皇子一派,就是三皇子一派,無論是哪一派,大皇子或者三皇子總有一個是知情人。而西崖那邊兒的多半也是皇室中人,畢竟這種勾結都是利益驅使,如果沒有足夠的身份地位和好處,大皇子和三皇子都不會搭理他們。
「嗯,大皇子也好,三皇子也好,之前都不敢做得太明顯。現在敢在宮宴上給我下毒,怕是已經拿六皇子當對手了,而不是像以前那樣根本沒把六皇子放在眼裡。六皇子開始入禦書房議事後,表現一直很得皇上滿意,他們應該也注意到了這點,不想讓六皇子在皇上面前太出風頭,欲要除掉他的幫手。」鐘溯分析道:「之前大皇子與三皇子鬥得比較厲害,兩個人相互陷害也是家常便飯,現在注意到六皇子,恐怕會掉轉方向。不過倒也不用擔心大皇子與三皇子聯手,畢竟他們之前鬧得並不好看,彼此之間也不信任,想聯手是不可能的。」
「這樣也好,只要他們不聯手,就不會太棘手。」冉凝說道。原本座山觀虎鬥是很不錯,但明顯有只老虎並不希望六皇子太過安穩。
「北鑫與西崖每年都會交戰,我比較擔心的是與西崖勾結之人會出賣北鑫。」鐘溯說。打仗之人最擔心的就是戰術洩露。
「西崖人心狠手辣,又多疑多思,就算有人告訴他們戰略,西崖人會信嗎?而且無論大皇子還是三皇子,現在都插足不了軍營上的事,更別說軍權了,所以暫時還不必擔心。」冉凝微笑道。和大部分皇帝一樣,皇上是不會輕易給皇子們兵權的,甚至連軍營都不允許進。
「也對。」鐘溯點點頭。不過雖說可能性不大,但鐘溯覺得等自己好了,挑個時間提醒元衡陽一下。
「對了,你中毒的這幾日,元公子和都公子都派人送了補品過來,說現在過來也幫不上忙,不如幫著去查到底誰給你下的毒,等你好了再通知他們,他們親自來探望你。」說到軍權,冉凝也想起了元衡陽和都沐一派人過來詢問的事。
「無妨,一會兒讓小五去回了,讓他們別查,等皇上那邊的結果,以免某些人狗急跳牆。」鐘溯說道。
「好。」元衡陽和都沐一那邊自有鐘溯去安排,就不需要她操心了。
得知鐘溯醒了,鎮北侯也帶著鐘將軍和譚氏趕了過來。譚氏看到醒來的鐘溯便紅了眼圈,鐘溯安慰了幾句,承諾以後不會再這樣,譚氏才抹了抹眼角的濕潤,恢復了平靜。
沉楓和尊塵來給鐘溯把了脈,確定不會有任何問題後,沉楓拿出能讓鐘溯繼續裝病的藥丸,鐘溯下床正式拜見過沉楓這位師伯,畢竟許久未見了,大禮是不能少的。
沉楓受了他的禮,也沒說什麼,就回房間準備吃早飯了。尊塵也沒多留,叮囑了鐘溯幾句,便陪沉楓用早飯去了。
幾日未吃東西,冉凝怕他胃受不了,所以只讓碧竹準備了好消化又能養胃的粥,又簡單地準備了幾樣可口的小菜,親自喂鐘溯吃了。為了防止王太醫聞出其他藥的味道,沉楓給開的清毒的藥和之前尊塵給開的藥方一樣,放到譚氏的院子裡去煎,然後再送過來。清風院這邊的小廚房負責煎王太醫開的藥方,這樣王太醫一來就能聞到藥味,會以為鐘溯一直在吃他開的藥。至於那些藥煎好裝完樣子後,就都被倒掉了。
清毒的藥還在熬,鐘溯先吃了沉楓給他的藥丸,繼續躺在床上裝病。一方面他的確需要休息,另一方面,他這一病,也能讓那些想害他的人放鬆警惕,人一放鬆就容易被抓到尾巴,這樣一舉兩得的事自然不能放過。
早飯後,王太醫便來了。見鐘溯醒了,心下也十分高興。冉凝覺得雖有些對不起這位無辜的王太醫,但他們並沒有害他,只是想讓他幫忙做些事罷了,如果醫好了鐘溯,他在太醫的地位應該會提升一些,倒也是百利無一害的。
因為覺得是新開的藥方有用,所以王太醫便沒有再開其他藥方,只調整了幾味藥的計量,讓鐘溯能好得快一些。
由於鐘溯已經清醒,鎮北侯也不準備多留王太醫了,只說不敢長期勞動宮中太醫,如今鐘溯見好,照著這方子吃下去應該就會大好了,以後王太醫每五天來診一回脈便是了。王太醫也覺得鐘溯現在只需要好好調養,慢慢去毒,不會危及性命,便收了鎮北侯府的謝禮,回宮覆命去了。
王太醫離開後,鐘瑨也難得地來看了鐘溯。其實鐘溯與鐘瑨的兄弟感情很淡,鐘瑨來看也不過是處於兄弟關係罷了。
在鐘溯屋內的鎮北侯問起了鐘瑨的讀書情況。
「孫兒一直專心學習,不敢有一日怠慢,這次春闈,必是能高中的,請祖父放心。」鐘瑨說道。
鎮北侯點點頭,又問:「你的先生怎麼說?」
鐘瑨並沒有能成為皇子伴讀,也沒有考入太學,所以府上是給鐘瑨單獨找的先生教他。
「年前先生還贊孫兒進步飛快,年中先生回家未得指導,年後等先生回來,孫兒會將有疑惑的題目拿給他,請他解疑。」鐘瑨低眉順目地說道。
「你知道上進就好。溯兒的前程我並不擔憂,而你的前程如果能自己爭得一個好的是最好不過,如果不能,府上也會想辦法為你尋個官職。」鎮北侯說道。其實他的孫子什麼資質他很清楚,上次春闈,鐘瑨就連前二百也沒考進去。
鐘瑨並沒有顯得很高興,但也沒表示出不滿,只說道:「孫兒會全力一試。」
「好,」鎮北侯點點頭,也不再多說什麼。
所謂尋個官職,對京中這些位高權重的名門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一般像家中一些讀書多年,卻百考不中的子孫,朝廷也有一定的優待制度,如果有機會,家中都用這個制度會給尋個官職。只不過一般官職品階都不高,八品以下,末流居多。想再往上晉升很難,但好歹有個安身立命的職位,也算不錯了。
轉眼就是正月十五,這日京中會有燈會,但鐘溯並不方便出門,所以冉凝也沒出去。今日皇宮同往年一樣依舊會燃放煙火,各家各戶也會放,預示著春節過去了,新的一年也要紅紅火火的。
雖沒出門,但鎮北侯府也掛了不少花燈,冉凝本就不是愛湊熱鬧的,不去也不覺得可惜。倒是碧竹年紀尚小,冉凝也不想在這樣的日子裡把她拘在府中,便讓她去逛燈會了。鐘溯中毒的這幾日,小五也十分辛苦,鐘溯也放了他的假,讓他同碧竹一起出門轉轉。
楚彥是第一次在北鑫過年,沉楓雖不喜熱鬧,但楚彥是他的徒弟,年紀又小,正是應該出去看看的年紀。於是在尊塵的陪同下,沉楓也帶著楚彥出門了。有他們在,楚彥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為不引人注目,鐘將軍和譚氏並沒有跟尊塵他們一起,只兩個人一起去了燈會。他們也是許久沒這樣夫妻親近地逛燈會了,現下鐘溯沒事,他們也能放心了,便也去趕了個熱鬧。鎮北侯則與老朋友有約,赴約喝酒去了,也不在府上。李氏還禁足,鐘瑨也在埋頭讀書,倒沒什麼動靜。
元宵煮好了被送進屋,鐘溯看著冉凝,似有些遺憾地說:「今天不能陪你看花燈了。」燈會對京中的百姓來說是很被重視的,一般如果不是有特別的事,都會去看看,買只花燈,吃些小吃,猜猜燈迷,既鬧熱又輕鬆。
「來日方長。再說,比起外面的熱鬧,我更想跟你這樣安靜地待在屋中。」冉凝笑著從自己的碗中撥了幾個湯圓到鐘溯的碗裡。
「年後我會繼續稱病,暫不上朝,這樣能多些時間陪你。」鐘溯覺得他怎麼也要看冉凝回到之前的身形才行。
冉凝笑了笑,說道:「那我明日去禮樂司應個卯,跟樂卿說一聲,等你好了我再去。」這個假只能她自己請。
「好。」鐘溯微微露出笑意,跟冉凝在一起的時間即使再多,鐘溯也會覺得不足夠,這也許就是喜歡一個人的心情吧。
「明天我順便去給賢貴妃娘娘請安,娘娘很擔心你,我去跟她說,她會更放心些。」冉凝說道。鐘溯無恙的消息已經讓人傳話給賢貴妃了,不過過年期間不便遞摺子入宮,畢竟宮宴那日已經見過了。所以賢貴妃並沒有見到侯府的人,想必得親耳聽府上的人說才能放心。這件事冉凝去說再合適不過了,也不必再額外遞摺子。
「好。你早些回來。」鐘溯最近睡眠時間比較多,一般他醒來的時候冉凝已經起身了。
「嗯,在你睡醒之前回來。」冉凝微笑道:「順路去買些沁霄居的點心回來。」
「嗯。」冉凝多吃點,也能快些長胖,他才能真正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