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書房
六皇子隨奉國將軍出京後第十天,皇上下旨,封三皇子狄紹為鴻王,賜王府,請皇后另擇吉日納萬平伯嫡女冉姌入府為側妃。
封王一事雖來得有些突然,卻也是在情理之中。按北鑫的傳統,封王要從嫡長子開始,只有嫡長子封王后,庶子才可相繼封王。而嫡長子若非戰功卓著,一般都會在即將成親的時候封王,也預示著他必須要離開皇宮,開始獨自料理生活瑣事了。
而讓人略有些意外的是,冉姌居然沒有成為正室。這對一些知道冉姌品行的人來說幾乎是意料之中的,但對於不明真相的人來說,就會被解讀成皇上對萬平伯不滿,故而不願要這麼個兒媳婦,或者皇上有意立三皇子為儲君,既然是未來儲君,自然要挑一個可以母儀天下的正室,日後也好為皇后。
由於不是正室,自然也就沒有賜婚一說了,只是派了人到萬平伯府說了一下,至於皇后什麼時候選吉日,選在哪一日,萬平伯府都沒有說話的權利,全憑皇后一人做主。
冉姌聽到消息,氣得將房中的擺設砸得亂七八糟。俞氏也沒想到原本好好的正室之位,怎麼眨眼就變成側室了。這側室說得再好聽,也不過是個妾,按北鑫規矩,妾是永遠不可能升為正室的。倒是俞氏身邊的小丫鬟在外面聽了傳言,說了一嘴,俞氏才知道恐怕是因為冉姌拿了東珠耳環一事,壞了品德,才無緣正室之位,可這能怪誰呢?俞氏也是悔恨啊,都怪她平時對冉姌太過寵愛,以致冉姌失了分寸。
「啪」地一聲,一柄上好的玉如意被冉姌砸在地上,瞬間碎成了幾截,冉姌緊握著雙手,一口銀牙都快咬碎了,厲聲道:「肯定是冉凝!肯定是她跟別人說我拿了耳環一事,才害我當不成正室!她就是見不得我好,怕我成了王妃,壓她一頭!」
俞氏皺了皺眉,她聽說鐘溯中毒後,冉凝差不多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了,就算冉凝出門了,也應該沒有資格去皇后那裡說嘴才是啊。
不過,道理俞氏清楚,但放到具體的事情上,俞氏也不會袒護冉凝。畢竟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比承認自己有問題要來的容易。
「她不過彈了幾支破曲子,就成了正室。而我堂堂嫡出,身份尊貴,卻只能做妾,憑什麼?!」冉姌氣不過,又推倒了一個花瓶。
俞氏心裡明白,這麼鬧下去也不是個辦法,說道:「行了,你這好歹日後也是要為妃的人,如今你父親沒什麼實權,你哥哥尚在學習,伯府日後還得靠著你呢。這正不正室的,得看能不能籠絡到男人的心。就好比冉筱,做了正室又怎樣?沈璉不喜歡她,沈夫人也不喜歡她。弄來弄去,還不如一個通房丫鬟呢。」
「可我還是咽不下這口氣!」她笑話冉姌所托非人,笑話冉凝嫁了個惡魔,自己怎麼可以還不如她們?!
「即便是側妃,你的身份也比她們高貴,她們見了你還是要拜的,至於冉凝那丫頭,能活到什麼時候還不一定呢。」俞氏說著把冉姌拉到一邊,示意丫鬟們趕緊把屋子打掃乾淨,以免一會兒萬平伯回來看到。
冉姌咬了咬牙,冷聲道:「總有一天我會讓冉凝再也彈不了琴。」
俞氏拍了拍冉姌的手,也沒再勸,似乎也默認了冉姌的話。
得知消息的冉凝並沒有立刻送禮過去,正如她所料那樣,冉姌並沒有成為正室,她並不知道這樣好還是不好,其實結果都是一樣的,她不會讓三皇子登基,所以即便冉姌成了正室,也做不成皇后。
「想什麼呢?」鐘溯從書中抬起頭看著發呆的冉凝。
他的臉色依舊不太好,但精神很不錯,王太醫那邊還是要瞞著的,所以沉楓給的藥他也一直在吃。
冉凝笑了笑,並不想提冉姌的事,便道:「我送了請帖給左尚樂和堇月姐姐,過幾日請她們來府上小坐。」
鐘溯點點頭,這還是冉凝第一次請人到府上做客。
冉凝托著下巴,貌似不經意地問:「大哥那邊怎麼樣了?」
「暫時還算老實。」鐘溯說。從那日冉凝看到鐘瑨與大皇子有往來,他就已經開始派人時刻盯著鐘瑨了。
冉凝慢悠悠地點點頭,「左尚月和堇月姐姐可是難得來哦。」
「要我回避嗎?」
冉凝沖他眨了眨眼睛。
鐘溯笑著捏了一下她的鼻尖,也沒再說什麼。
等周圍的人開始陸續送禮到萬平伯府,冉凝這才讓人送了賀禮過去。畢竟她還在裝一個伺候病中夫君的妻子,除了人脈上必要的走訪外,其他時候還是待在府上不出門的。側室入府與正室不同,聘禮嫁妝都不需要太多,準備起來倒也有用不了多少時間。不過皇后那邊還沒有動靜,也不知道吉日選得如何。倒是賜于鴻王的府邸已經開始收拾了,估計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入住了。
難得這日左尚樂和鄒堇月都沐休,正好一起到冉凝這兒來。左尚樂的父親已經在回京了途中了,不日便可抵京。
左尚樂和鄒堇月到的時候,冉凝已經在門口迎她們了。
「怎好讓你站在門口等呢?」左尚樂說道:「這天還冷著呢,凍著了可怎麼辦?」
「沒事,沒站多久。」冉凝笑著迎了兩個人進門。
冉凝先帶著她們去見了譚氏,跟譚氏說了會兒話,才回清風院。
剛進院門,三人就看到鐘瑨從鐘溯的書房悄悄走了出來。冉凝一皺眉,左尚樂和鄒堇月也都愣了一下。冉凝的院子裡突然出現一個陌生男子,讓她們覺得很奇怪。
鐘瑨一轉頭也看到了她們,臉上也沒露出任何尷尬,只笑道:「弟妹這是去哪兒了?」
「請了禮樂司的左尚樂和鄒樂師來府中做客。」冉凝回著,又給左尚樂和鄒堇月介紹了鐘瑨。
彼此見過禮後,冉凝問:「大哥怎麼從相公的書房出來了?」
鐘瑨態度十分自然地說道:「原本是想跟二弟商量些事的,沒曾想他居然不在書房裡。」
左尚樂和鄒堇月彼此看了一眼,書房對每個身在朝廷之人來說,都可謂是重地,閒人免入,這個道理誰都知道。而鐘瑨在書房門口時就應該已經知道鐘溯不在裡面了,為何還要進去?越是這樣,越是應該避嫌才對啊。
冉凝微微笑了笑,對鐘瑨道:「相公去了師父那裡,我這邊帶了女客,他在這兒不太方便。大哥去師父那兒找吧。」
「無妨,無妨。」鐘瑨拜拜手,說道:「也不是什麼大事,晚些時候再商議也可以。那什麼,弟妹就好好招待客人吧,我要回去溫書了。」
「好,大哥慢走。」冉凝點點頭。
鐘瑨對左尚樂和鄒堇月作揖後,就離開了。
「左尚樂和堇月姐姐,裡面請。」冉凝對兩個人道。
兩人見冉凝似乎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便也沒多嘴,她們是第一次到鎮北侯府來,鎮北侯的規矩她們也不甚明白,見冉凝都不提,便也沒好多說。
碧竹送上茶和點心後,就退了出去。
冉凝笑道:「左尚樂、堇月姐姐,你們別客氣,院中也沒別人,不必拘束。」
鄒堇月喝了口茶,問:「鐘小將軍可好些了?」
「好多了。只是尚需養著,還不能上朝。」冉凝回道。她都已經有心情請人到府上做客了,鐘溯自然是應該無事的。
「身體要緊。」鄒堇月點點頭。
「對了,你嫡姐與鴻王的事算定下了。不過欽天監和內務府多次去皇后娘娘那兒商量婚期和聘禮,都被皇后娘娘用各種理由推脫掉了。」左尚樂說道。這在宮中也不是什麼秘密,只是冉凝很長時間沒進宮,並不知情。
「皇上那邊兒怎麼說?」冉凝問。
「皇上日理萬機,又不是正室,哪有空管這些?」左尚樂勾了勾嘴角。這種事,如果上位者不喜,要拖到什麼時候就很難說了。
「總不至於拖到明年去。」冉凝笑了笑。這事皇后就算再不同意,也得顧及皇上的顏面,拖個半年有可能,再長應該就不會了。
鄒堇月放下茶盞,有些擔心地說:「聽說你嫡姐這次失了正室之位,是因為偷你嫁妝中東珠耳環一事不知被誰宣揚出去了,百姓們知道的可能不多,但在權貴這邊已經傳開了。這事畢竟涉及到你,你也別怪我多心,你這位嫡姐會不會以為是你散佈出去的?」
冉姌為何只是一個側室的問題,冉凝最初的猜測是皇后對她不喜,皇后與冉姌之間,三皇子肯定會傾向于皇后,但沒想到還有這一出。
「當日來參加添妝禮的夫人不少,大家都看到了,若說傳出說,每個人都有可能。」冉凝可沒能力封住這悠悠之口。
「這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那嫡姐既然做了,就要承擔後果。能做個側室已經算好的了。」左尚月微微搖了搖頭。若不是三皇子執意,估計冉姌想嫁個好人都難了。
冉凝輕輕歎了口氣,說道:「反正我是於心無愧,別的也幫不上什麼了。」
她現在可沒有時間把心思花在冉姌身上,再說冉姌還是先把皇后哄好了再說吧。
左尚樂和鄒堇月在侯府用完午飯就先離開了,兩人準備順便去逛一逛,帶些胭脂水米分之類的回去。冉凝將兩人送到門後,看兩人乘坐的馬車走遠,才進了侯府。
三日後,早朝剛過,官差就魚貫而入,沖進了鎮北侯府,帶頭著拿著皇上的手諭,大聲道:「奉皇上之命,捉拿鐘溯入刑部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