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養傷
冉凝這一摔,似乎把李氏也嚇傻了,這和她原本預想的完全不一樣。
「少夫人!」冉凝摔下臺階,可把碧竹嚇壞了,趕緊邊去扶邊叫人,聽到動靜的丫鬟和家丁很快趕了過來。
碧竹扶起冉凝,問:「少夫人,傷到那兒了?」
冉凝雖是為了避開李氏陷害,才自己上演了一出摔倒的戲碼,但她並沒有什麼摔倒了不會受傷的技巧,而這一下也讓她傷到了左手手腕。冉凝咬著牙,托著自己的手腕,這種悶疼讓她十分難受,而一口冷氣在手腕觸地時,直接吸進身體裡,大約是驟然受涼,讓她胃中一陣絞痛,頭也暈乎乎的,眼前一陣陣地發黑,似乎下一秒就要暈倒了。
碧竹見她說不出話來,趕緊讓人去請大夫,自己帶著幾個嬤嬤和丫鬟,將冉凝背回了清風院。她看出了當時李氏是故意要裝摔倒,她家少夫人才出此下策,但她一個丫鬟,就算看出什麼來也不能說,這是身份有別,她得跟一個能做主的說,而不是在這裡嚷嚷。
冉凝被送回房間,躺到床上蓋了被子,才略微覺得好過了一點,但頭還是非常疼,眼淚也不受控制地往外流,這種難受冉凝簡直不知道要怎麼跟別人說,她又不想說話,生怕一開口就吐出來。
在等大夫的時候,碧竹讓人去通知了夫人和姑爺,自己一臉擔憂地陪在床邊,冉凝的臉色十分難看,皺著眉一句話也不說,她也不敢打擾。
沒多會兒,譚氏先趕了過來,「這是怎麼了,怎麼好端端地就摔了嗎?丫鬟們都幹什麼去了?!」
冉凝很想開口說自己沒事,但實在暈得說不出話來,身上也覺得冷得很。
碧竹趕緊給譚氏行禮,讓了地方。
譚氏坐到床邊,看著眼睛睜開了卻找不到焦距,又在不停流淚的冉凝,心裡的擔心又深了幾分,「這是怎麼弄的啊,不是只說摔了一跤嗎?怎麼臉色這麼難看?凝兒,哪兒不舒服跟我說。」
冉凝根本說不出話來。
譚氏此時也發現了冉凝放在被子外已經腫起來的手,驚道:「這是傷了手了?這可怎麼是好?!」冉凝擅箏,手格外重要,這傷了可是大事。
譚氏心裡一急,怒對丫鬟道:「趕緊去催一催,大夫怎麼還沒來?碧竹!你給我說,凝兒是怎麼傷的?!」
碧竹立刻跪地把今天的事給譚氏說了一遍,但沒提李氏想故意摔倒冤枉冉凝這一茬兒,畢竟她沒有證據,這種事她只敢跟鐘溯說,因為她知道她家姑爺肯定會信她。
譚氏聽完心中的火更甚了,「下雪天她好端端地找凝兒逛什麼?李氏現在在哪兒?」
「大約是回了自己的院子了。」碧竹回道。
譚氏剛想讓人去把李氏叫過來,大夫就進門了。李氏那邊只好暫且放下,讓大夫給冉凝看看。
大夫給譚氏行了禮後,就來到床邊給冉凝把了脈,又仔細檢查了她的手腕。等他檢查完,鐘溯也趕了回來,進門時呼吸還有些亂,一看就是輕功趕回來的。
「母親。」鐘溯進門叫了譚氏一聲,就快步走到了冉凝床前,冉凝現在也有點緩過來了,至少已經不流淚了,但紅紅的眼睛還是很明顯是像哭過的樣子。鐘溯心中一緊,眼不得立刻把冉凝抱進懷裡,但看到她紅腫的手腕,也不敢妄動,可眼中已經冷的快趕上這外面的天氣了。
「如何?」譚氏問大夫。
「少夫人寒氣突然侵體,五內驟寒,才會這樣難受。這個要慢慢緩,等緩過來就沒事了,到時候再喝點熱湯暖暖身子就好。手腕上的傷是扭傷,有點嚴重,但好在沒傷到骨頭,只要好好養著,儘量不要用左手便是。現在天寒,大概不是太好養,不過按時上藥的話,到明年開春應該就沒問題了。」大夫說道。
聽到冉凝還算無大礙,譚氏和鐘溯都松了口氣。
大夫繼續道:「現在少夫人需要好好休息。我給開些消腫去淤的藥,喝上幾天等手腕上的腫消了,再靜養著就好。府上消腫的藥膏應該不少,按時給少夫人塗上,簡單包紮一下就是了。」鎮北侯府這種武將之家,這種跌打損傷的藥膏肯定不缺,就輪不上他這個大夫在這兒賣弄了。
「好,多謝大夫,煩請大夫開藥吧,我這就讓人隨你去抓。」譚氏說道。
大夫點點頭,走到桌邊開始寫藥方。
鐘溯放下床賬,俯身摸了摸冉凝的額頭,確定沒發熱,才低聲道:「先睡一會兒,我陪你。」
冉凝聽話地閉上眼睛,她是真的想睡一下,身上難受得要命,睡一下也許會好過一些。
等大夫開好藥方離開,冉凝早已睡著了。
譚氏知道鐘溯肯定是要陪冉凝的,叮囑了兩句就先離開了,李氏還邊還等著處理,冉凝有鐘溯陪著她也沒什麼不放心的。
譚氏離開後,鐘溯把碧竹叫來問了怎麼回事。碧竹這回完全沒有隱瞞地把事情全說了,鐘溯聽完,恨不得立刻就去把李氏的手打斷,他不是不能這麼做,反正他的名聲本就不好,只是如果他這樣做了,恐怕就白費了冉凝自傷的初衷了。顯然,冉凝是不想惹上李氏的,李氏的確是個麻煩,恐怕現在誰惹上她都會惹上一身騷,不值得。
揮退了碧竹,鐘溯翻出一盒藥膏,浸了熱毛巾,將冉凝的手和手腕小心翼翼地全擦乾淨,然後仔細地上了藥,又用碧竹準備好的白巾幫冉凝做了簡單的包紮,這才脫了外身躺進床內,從身後抱住冉凝,想給冉凝一些溫暖,儘快驅散她體內的寒氣。
鎮北侯和鐘將軍回來聽完整件事,臉色都不怎麼好看。有孕的人不好好在屋裡待著,非要出門逛,還拉著冉凝,到底按得什麼心?把當時跟著李氏的小丫鬟叫來詢問,那些完全不知道李氏意圖的小丫鬟就如實把看到的情況說了,而李氏的那一揮手正好看起來像推了冉凝,被這些小丫鬟理解成了李氏是真心要推冉凝的。最後結果就變成了李氏裝作不小心摔倒,少夫人去扶,不想李氏順手把少夫人推下了臺階,自己則倒在了丫鬟身上被丫鬟扶了個正著,絲毫沒有傷到。
聽完小丫鬟們的眾口一詞,譚氏的火都盛了,用一個未出世的孩子來算計冉凝,譚氏簡直很不得把李氏這個道德敗壞的婦人趕出府去。可府上有侯爺在,她說的也不算。
鎮北侯沉思了片刻,對身邊的小廝道:「去告訴李氏,在院子裡安心養胎,年節也不必出來見客了,孩子要緊,她這個做母親的也要上點心。」鎮北侯的意思很明白,就是禁了李氏的足。
這個處罰其實算很輕了,譚氏就算心下不滿,也必須要理解,一方面李氏懷了侯府的孩子,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另一方面,年下很多事都不宜處罰,這也是為了積福為來年求個好兆頭,只能得過且過了。
冉凝這一覺就睡到了傍晚時分,睜開眼就感覺到鐘溯在身後抱著她。鐘溯並沒睡著,只是一直這樣摟著她,生怕她不小心壓著手腕。
「醒了?可還有哪裡難受?」見她醒了,鐘溯問道。
冉凝搖搖頭,身上已經舒服多了,手上也不疼,只是感覺漲漲的。
「你睡了很久,起來吃點東西吧。」鐘溯說道。
「沒什麼胃口,晚一點再吃。」冉凝輕聲說道。
鐘溯也不勉強她,讓她枕在自己的手臂上,說道:「你的手要好好養著,切不可亂動。」
「嗯,我知道了。」淡淡的藥香縈繞在鼻尖,冉凝猜藥一定是鐘溯給她上的。
「以後大嫂再找你出去,無論什麼理由都不能去,知道嗎?」鐘溯覺得必須提醒冉凝,並得到保證,他才能放心。
「嗯,經過這件事,大嫂恐怕也不會再來找我了。」這次李氏沒有陷害成她,無論出於什麼心理,都應該不會來主動找她了。
「這種天氣來找你,她本就沒按好心。」李氏從進門到現在並沒有惹到他頭上過,這次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居然做出這種事。
冉凝微微歎了口氣,說:「我心裡當時也覺得不妥,但她一直相邀,我也不好拒絕。好在我還算有幾分警醒,否則她真有什麼事,我可就百口莫辯了。不過我心裡倒有個疑惑。」
「什麼?」
「大嫂裝要摔倒前,壓低了聲音跟我說她覺得這孩子恐怕是生不下來。」冉凝說道:「我有點弄不懂她這話的意思。按理說每個做母親的都不可能這樣想,一般會想的都是孩子出生後要如何對他好才對。大嫂這翻話到底是說有人想害她,還是說孩子本身就有問題,根本保不住?」
鐘溯聽完冉凝的分析也愣了一下,李氏的話的確奇怪,但女人家的事,他又實在不懂,他母親也不會跟他提的。
琢磨了半響,冉凝實在摸不著什麼頭緒,也不準備再想了,「也可能是我想多了,反正如果有問題總會暴露的,到時候再看便是。現在能做的就只有小心提防了。」
「嗯。」鐘溯點點頭,「正好你也傷了,就稱病別出門了。管家之事暫時交給母親吧,李氏膽子再大,也不敢在母親那兒太過放肆。」
「好,你去幫我跟母親說一聲吧。」雖說傷的只是左手,不礙什麼事,但能借此避開李氏也沒什麼不好。唯一讓她覺得的有些遺憾的是,給鐘溯做的衣服怕是又要拖許多了。
晚飯後,鐘溯獨自去了譚氏那兒,說了冉凝的情況和請譚氏管家一事,譚氏知道冉凝無事,也放心了,府上的事她也同意代管一段時間,等冉凝好了再說。鐘溯也從譚氏這裡知道了對李氏的處罰,雖輕了些,但鐘溯也不能說什麼。
次日鐘溯上朝回來,冉凝剛起身,正坐在妝台前梳頭。她今日晚起了,譚氏讓她在屋中好好養著,不必請安了,她便偷了個懶。
「早飯已經送來了,你先吃吧。」冉凝說道,她梳頭還得一會兒。
看著冉凝滿頭青絲,鐘溯走過去拿過碧竹手中的梳子,開始給冉凝梳頭。冉凝嚇了一跳,原本想起身拒絕的,卻被鐘溯按回了凳子上,只得隨他了。其實相公給妻子梳頭是夫妻和睦的表現,只是現在有多少夫妻能做到?鐘溯給她梳頭,冉凝心中是有些感動和甜蜜的,只是矜持著沒有表現得太明顯而已。
鐘溯小心地梳理著冉凝的頭髮,不想扯疼她,邊梳邊道:「今□□上,三皇子向皇上求娶冉姌。」
冉凝一愣,一般這種事在朝下商議便罷了,居然拿到朝堂上來求,真不知是給萬平伯面子,還是掐斷了萬平伯的退路。而三皇子又是什麼時候對冉姌有的情?按三皇子的地位,皇后應該會希望他娶一個門第更高的女子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