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項圈的附加作用

　　老頭的死，對於藍澤和蒼擎來說，可以說是自從他們來到這個世界、來到這顆星球後最重大的轉折——暫時沒有之一。

　　老頭死的很突然，但藍澤看到他的死法後同樣也感覺十分解氣。雖然說老頭似乎並沒有太過虐待、難為過他們這群孩子，但從老頭接手這批孩子、藍澤來到這裡之後已經見過不止一次死在他手下孩子們的慘狀了。

　　雖然藍澤心裡清楚，對於老頭來講蒼擎這樣的「人」都只是工具，是被製作出來的、用於挖礦的、將來還會用於其他工作的消耗品，可對於藍澤來說，這些都是和自己年紀相仿日日相處的同類。

　　更讓藍澤覺得無法忍受的是，老頭看蒼擎的眼神也是同樣。對於自己來說珍貴至極的同伴、好友、可以交付身家性命的人，但對於老頭來講，那也是一件消耗品而已。

　　既然老頭不珍惜，那就自己珍惜他。所以如今明明看到老頭死在了那裡，藍澤心中轉過的唯有輕鬆與解脫。

　　可現在，藍澤心裡對於老頭的怨念再度攀升了一個級別。

　　「這可真是……」胡亂地搔搔頭皮，藍澤看著面前這一幕心裡多少有些挫敗感。

　　「沒事。」作為當事人的蒼擎反而比較鎮定，他抬手揉揉藍澤柔軟的髮頂，「就算打不開也沒關係。」

　　藍澤緊緊抿著唇，看著面那個灰頭髮灰眼睛的少年，他的眼睛依舊是半睜不睜帶著一種困頓的感覺，可他眼中的神色卻很認真，並沒有半點不甘等負面情緒。

　　他知道這個孩子就是這樣一種人，可這更讓藍澤覺得很心疼。

　　磨磨牙，藍澤摟住蒼擎後拍拍他的背：「你放心吧，我一定能找到辦法，一定能！」

　　那個空間箱子經過多番測試最後證明，確實只有藍澤這個脖子上沒有項圈的人才能用，蒼擎根本沒辦法把手伸進去，往裡面放東西倒是可以，但操作裡面東西的擺放、從裡面拿取東西卻是別想了。

　　現在想想，如果只要是有項圈的人就用不了這個東西的話，那這東西就算留在基地裡面樓克那群人也打不開，只有藍澤拿走才算是物盡其用嘛。

　　那天得到的另外一個東西——一枚芯片似的東西。藍澤用機甲上所有的設備試驗過，結果表明這枚東西雖然確實是個芯片類的東西，但因為機甲型號實在太老，完全沒有相對應的識別裝置。

　　沒辦法，科技類的東西就是這樣，新設備有可能兼容老設備，但老設備卻沒辦法識別太過先進的東西。

　　這邊，藍澤只是確認了蒼擎沒辦法使用那個空間箱，以為是老頭為了防備自家的東西被人偷才專門做了某種設置。

　　在基地中，留下的那群孩子也同樣有很多東西打不開。

　　老頭房間中的電腦主機無法使用、個人終端無法使用、一些櫃子無法打開。除了最基本的基地防禦光罩可以通過其他手段打開用來防範大沙暴之外，許多重要的設備都沒辦法被他們開啟、使用。

　　這並不是老頭刻意做了什麼手腳，而是因為這些基因改造人們所佩戴項圈的原因。這些人被製造出來本就是當作「奴隸」來使用的，作為奴隸主的人怎麼可能給他們接觸高科技、拿到有威脅物品武器的機會呢？

　　如果不是還需要他們操作機甲進行挖掘，將來還要讓他們操作機甲去戰鬥搏殺，他們肯定連這方面也要進行限制。

　　這是一群基因本就高於普通人的非正常人類，如果再讓他們接受到普通人的知識、武器，那簡直就像是把尖刀遞給了死神、將自己的性命交托于隨時會爆炸的炸彈。所以他們才會給這群「奴隸」戴上那種限制多多、還能隨時取走他們性命的項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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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澤自我感覺這幾天的小日子過得很滋潤，自從他們從基地中脫離開來、躲入大裂縫中，每天想要做什麼、能夠做什麼就全都由自己來安排。

　　更讓藍澤覺得舒坦的是，他們的機甲上裝載著一大堆吃的喝的！尤其是等藍澤將離開前從倉庫中搬運回來的食物和水也統統塞進空間箱中之後，機甲中的空間便再度清淨了起來。

　　而現在，因為自家有了更大容量的空間可以儲存東西，於是藍澤決定大肆挖掘能源石，用以填充他們這個巨大的空間箱子！

　　雄赳赳、氣昂昂，藍澤拉著蒼擎一起開始忙活。他們這次首先躲入的礦洞自然就是之前經每次必來的礦洞，c級、b級礦石在這裡都有，而現在，藍澤他們直接略過c級的能源石，拿著專用的工具向著b級的能源石發起「攻擊」。

　　叮叮噹當聲再一次在這個礦洞中響起，外面時不時地傳來一些來自地面的響動——那是由大沙暴所引起的。

　　兩個半大孩子一面小心翼翼地敲打著能源石，一面時不時抬頭看看，有些擔心自己這裡的動靜太大的話會不會引得正承受著大沙暴壓力的礦洞因這雙重攻擊而就此坍塌。

　　等他們兩人挖滿整整兩個小背箱、興高采烈地爬回自家機甲中、取出空間箱子想要往裡面放能源石的時候，藍澤瞬間斯巴達了——「這東西裡為什麼不能放能源石？！」

　　難怪老頭那天把基地中幾乎所有的能源石全都拉去黑市賣掉、也不說留下點裝進箱子中！難怪他之前檢查箱子裡存放的東西時還納悶怎麼一塊能源石都沒見著？

　　合著這個東西裡面跟本不能放那種東西！！

　　藍澤無力坐在地上，抱著那個箱子可憐兮兮地抬頭去看蒼擎：「這是不是故意跟咱過不去？」

　　蒼擎彎腰、伸手、摸頭：「那就都放到機甲中存著。」

　　「那也是有限的，而且如果真的找到機會能離開這裡的時候，咱們恐怕沒辦法帶上那麼多東西。」藍澤長長歎息一聲，「算了，反正以前不知道能弄到空間箱的時候我也沒覺得真的能帶走這些東西。」

　　他以前只是準備等打探清楚能源石的價值後看看能不能找黑市商人交易，換到一些其他好保存的、價值高、體積小可以隨身攜帶的東西帶走——比如錢之類的東西——然後再離開這顆星球。

　　但在他們得到了空間箱後，藍澤就想要直接帶能源石離開了——傻子都知道在黑市上賣掉能源石的價格絕對不如將東西帶離這裡賣出的價格高。可惜的是，不知道為什麼，能源石不能裝到空間箱中。那老頭為什麼要買這麼大的一個空間箱？他有這麼多東西往裡裝嘛！

　　「既然如此……咱們就去儲物間，挖點藍星石，再找找有沒有新礦洞，看看能不能找到更高級的能源石，然後等大沙暴結束後找黑市的人打聽打聽，看哪種東西的價格最高最合適。」想到這裡，藍澤再度充滿幹勁，小拳頭攥得緊緊的，眼睛也冒出熠熠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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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日的基地中，如今看上去似乎並沒有什麼太多的不同。

　　樓克他們雖然用不了那些高科技產品、打不開機密的東西，卻能使用得了老頭收集、購買回來的各種東西。

　　「這是什麼？」一個孩子拿著一個長長的、一頭圓滾滾的東西擺弄著，不知不小心按到了什麼地方，那個東西忽然發出「嗡、嗡」聲，整個東西都震動了起來。嚇得那孩子手一鬆、丟到了地上。

　　幾個孩子圍在那裡好奇地看著在地上抖啊抖的不知名東西，當作稀奇的玩具。而另外幾個則圍在老頭的床邊，伸出手指去戳——斜躺在床上的陪伴型機器人。

　　那個自稱為「minu」的機器人每被人戳一下，就會扭動一下，然後發出：「呀~主人，壞死啦~」的聲音。然後那群熊孩子就會發出一陣爆笑聲從床邊跳開，等笑完之後再有一兩個孩子迫不及待伸手去戳它。

　　「難怪老頭買這麼個怪東西回來，看上去還真好玩。」雖然完全不理解這個機器人的作用是什麼，但難為不住這群不懂裝懂誰都不願意被人看扁的熊孩子們自己腦補。他們現在把這個和他們生理構造完全不一樣的「怪機器人」當作了搞笑玩具，只要誰閑著沒事幹就過來戳一戳。

　　別說，雖然它長得有點奇怪，但軟軟的、丟丟的、彈彈的，手感還不錯，就是有時候覺得太軟了，軟的和他們自己身上都不一樣，也難怪是個假人！

　　「樓克。」薩薩揮舞著兩條水母觸手一樣的肢體在樓克眼前晃晃。

　　「啊？什麼事？」正在出神的樓克回過神來看著面前這個圓圓的腦袋、圓圓的眼睛、圓圓的嘴巴，忍不住伸手去揉他的腦袋。

　　薩薩的缺失症表現為喜歡被人摸頭，這和蒼擎的喜歡抱個什麼東西有些相似，只是薩薩從一開始就需要其他人（沒有指定性）的摸頭殺來安撫，而蒼擎從最開始就只喜歡抱著一個古怪的玻璃瓶子——據說那是他出生前培養他的培育管，直到他後來撿到了藍澤。

　　章魚……不，是薩薩舒服地眯起眼睛，在他手底下蹭啊蹭：「我、我是問，大風暴之後咱們要怎麼做？」

　　樓克的臉上出現了一瞬的茫然，現在老頭死了，他們得到了食物、基地的支配權，可等大風暴過後呢？如果「主人」的人發現了他們的所作所為派來人抓他們怎麼辦？如果「主人」準備殺掉他們怎麼辦？

　　樓克猛然搖頭——不！雖然自己確實準備殺掉老頭，可老頭根本不是死在自己手上的！他們進門的時候老頭就已經死了！所以、所以……

　　「我們……要活著。」是的，他也不知道以後要做什麼、能做什麼。他知道挖到能源石可以去黑市換吃的，沒有老頭和「主人」的限制，他們可以換到更多更可口的營養劑，換到更多的水！

　　對！

　　「我們當初要幹掉那個老傢伙不就是因為他不給咱們足夠吃的、喝的嗎？現在他死了。」說著，樓克仿佛鼓足勇氣一樣站了起來，兩隻眼睛帶著堅定的光，握緊小小的拳頭，「我們要過得更好！沒有人能再那麼輕易的殺死我們！」

　　是的，從頭到尾，他們之所以反抗，究其因果就是老頭只要見有人有所反抗就會拿出那個東西——輕輕一按，便有自己的同類死在他的手上。他們所求的，也只不過是沒有人能再那麼輕易的傷害自己而已。

　　至於將來、未來、如何生存，這對於從小到大從沒接觸過外人的基因改造人來說，都是似乎無法想像、也沒有方向去想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