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成婚的第二日,韓玠與謝璇盛裝麗服,同往宮中拜見長輩。
因皇后尚在禁足,到了元靖帝那裡的時候,後位虛設,段貴妃和婉貴妃左右陪著,竟然還有許久未見的玉貴妃。
晉王過世已有兩年多的時間,玉貴妃最初瘋瘋癲癲,近來漸漸的有所好轉,只是依舊沉默寡言。她原本氣質高華,如質地溫潤的美玉,同俏麗綽約的婉貴妃站在一處時各有千秋,經了這兩年的磋磨之後,那股卓然高華的味道收斂,比起旁邊兩位貴妃來,就黯淡了許多。
韓玠攜謝璇莊重的三跪九叩,一個高健英挺,一個嬌美玲瓏,王妃的冠服襯托著出眾的容貌,站在韓玠旁邊毫不遜色。婉貴妃雖為貴妃,到底不是正宮不能坐在正中受禮,從旁瞧著的時候,臉上全是笑意。
元靖帝有意照拂玉貴妃,指著韓玠介紹,「這就是信王,你們大概還沒見過。」
玉貴妃抬眼看著韓玠,「臣妾久居樂陽宮中,還未曾與信王見過。」
元靖帝便又指著謝璇,「這就是恆國公府的六姑娘,你大概也沒見過。」
旁邊婉貴妃微微一笑,並不敢在玉貴妃跟前提當年晉王的事情,便沒出聲,倒是玉貴妃自己說了,「這我倒是見過的,從前五公主喜歡召她來陪著玩耍,也去過我那裡,十分懂事乖巧。如今成了信王妃,自是叫人高興。」
謝璇對於玉貴妃,總有一種特殊的情緒。不止是為了其卓然氣度,也為了隱瞞晉王下落的事,這會兒瞧著她消瘦憔悴的面容,有些心疼,便再度屈膝行禮問候。
玉貴妃也是一笑,便即低頭喝茶。
元靖帝給兩位新人賜了座,還沒說兩句話,就問婉貴妃,「思安該睡醒了吧?」
思安正是小皇孫的名字,謝璇未料小皇孫如今就在這裡,倒是有些詫異。
婉貴妃便叫身側的宮女過去瞧瞧,不過片刻邊有人來回稟,「小殿下睡得正香。」倒惹得段貴妃道:「皇上對思安可真好,時刻都掛念著,這才睡下沒半個時辰呢。」
「宮裡孩子少,難得他乖巧,自然疼愛。」元靖帝也是樂呵呵的,看向韓玠,「玉玠如今也娶了王妃,該早點給朕添個孫子。」
韓玠一本正經的回答,「兒臣自當盡力。」
段貴妃便在旁笑道:「我瞧著信王妃年紀不大,不過十四五歲吧?」她意味不明的抿了抿唇,瞧著元靖帝,「不止孩子們要盡力,皇上也該記得多施些恩德,才好多添幾個皇孫。」
元靖帝只點了點頭,卻未接下文。
在這裡做了有小半個時辰,元靖帝才打發她二人去給惠妃問安。
兩人告退而出,去往華章殿,中途碰見了寧妃,各自一怔。
寧妃彷彿比從前更沉默了,自打三公主出降之後,她的身邊沒了陪伴,就算元靖帝瞧著大公主的面子多照拂了幾回,大公主也時常入宮看望,也未能掃去她臉上日漸濃郁的淒哀之色。如今宮廊相遇,明知道對面站著的就是自己的孩子,寧妃卻不能多說半句話,甚至要以普通宮妃的身份跟韓玠這個王爺互相見禮。
韓玠也有點僵硬,然而元靖帝既已將他記在惠妃名下,他就只能是惠妃的兒子。寧妃於他,不過是父皇的普通妃嬪而已。
隔著幾步的距離,他收回目光,肅然問安。
寧妃也未挪動腳步,只是打量謝璇,「這位就是信王妃了?果然好容貌,襯得起信王的威儀。」
「寧妃娘娘過獎了。」謝璇雖也感慨,倒沒那麼多的情緒,「春光正好,御花園裡的花怕是都開遍了,娘娘這是要去散心麼?樹蔭底下風涼,該多加件衣裳的。」
寧妃指了指身後帶了披風的宮女,笑道:「無妨的。」
片刻的沉默,似乎也尋不到什麼合適的話來說,她便抬步向前,「你們自去吧。」擦肩而過,臉現黯然——她知道這條路是同往華章殿,也知道今天是信王攜新婦拜見母妃。
這一切,原本是屬於她的。
拜見過了惠妃,謝璇心滿意足的回憶著美味,出宮的時候就有些感慨,「我瞧寧妃娘娘更消瘦了,三公主進宮的次數也不多,她那兒大概也冷冷清清的。見了你,又不能夠親近。」
韓玠名正言順的將她攬在懷裡,「宮裡誰不是如此?」
「是啊,晉王離開之後,玉貴妃的日子恐怕比她更不好過,這兩年總沒見著她,今兒一瞧,整個人都和從前不一樣了。從前像是精心養著的美玉,溫潤而內蘊,如今就是失了打點,畢竟沒了光澤。」
「你也這樣覺得?」韓玠低頭,順道在她臉上蹭了蹭。
謝璇這會兒背後有韓玠做墊子,雖不及枕頭柔軟,卻格外暖和寬厚。她昨夜被韓玠又折騰了半宿,此時頗為睏倦,隨著馬車的搖晃,便慵懶著沒多動腦子,只是道:「難道不是麼?從前當得起玉的封號,也襯得住貴妃的尊貴,如今到底是失色了。」
「玉貴妃才是最聰明的。」
「怎麼說?」
「她這副樣子,正好坐實了晉王離去的哀痛。」
聽這語氣,難道內裡還有貓膩?謝璇精神稍振,翻身問他,「難道她知道……」
「晉王留了個信物給她,我想她能猜到。」韓玠也沒有十分的把握,只是道:「玉貴妃能得盛寵,可不止是為了容貌。皇上至今都留著她的貴妃尊位,頗含幾分敬愛,這樣的女人,就算喪子哀痛,又怎至於瘋癲?」
「當時的消息太駭人聽聞了啊。」謝璇咕噥,「你那些骸骨交過去,又有獒犬和惡虎為證,自家兒子被吃了,是個人都承受不住。」
「可她當時雖震驚哀痛,卻未發瘋。」
這樣說來,似乎確實值得咀嚼。若玉貴妃能猜到實情,那自然是最好的,等到越王這個毒蛇沒了,按照晉王的意思,尋個合適的時機讓他回歸也未嘗不可,不過得想辦法與當年的事自圓其說罷了。就算不能回來,母子二人分隔在宮廷內外,雖不能見面,能留得性命各自安好,也勝過在獸籠裡廝殺,陰陽相隔。
而當年的事情,謝璇一直感激韓玠的仗義相助。
她撐起身子,飛快在他唇上親了一下,便又坐回角落。
晚間用飯過後,韓玠帶著謝璇在王府裡散步一圈兒,月上柳梢,鶯儔燕侶,自是難得的安然時光。就寢的時候時辰尚早,謝璇趁著韓玠去盥洗的空當尋了本書瞧,待韓玠穿著寢衣過來的時候,便無處可逃,被輕易撈進了懷裡。
床榻寬大軟和,韓玠盤腿端坐,目光掃向謝璇手裡的書,「在瞧什麼?」
「拿話本子打發時間,不過裡頭寫到些衣裳首飾,倒是挺有意思的。」謝璇將書卷擱在枕畔,「等這兩天忙完了,我就去瞧瞧溫姐姐,這陣子太忙沒顧上,不知道夏衣準備得如何了。」
「還去玄武南街紅螺巷?」
「那兒離咱們有點遠,鋪子開張之後,如今盈利不少,固然是掌櫃的辛勞、夥計們出力,最要緊的還是有溫姐姐撐著。我打算給她在京裡買一處宅院,也好叫她徹底安頓下來。」
韓玠盥洗後渾身暖熱,在她額上親了親,「隨你安排。」
「對了,高大人還沒回來麼?」
「我最近沒見他,應該還沒回來。」廊西的事情牽涉太大,謝璇目下知道了也是有害無益,韓玠並未對謝璇說過,只是含糊道:「恐怕還得一兩個月的功夫。」
「他如今可是皇上跟前的紅人了。」謝璇已經將伺候的人屏退,瞧著香爐裡輕煙散盡,便趿著繡鞋過去,取過香勺往白玉精雕的香爐了添些研磨得極細的香末。白玉溫潤,上頭鏤刻著百子戲鬧的紋樣,兩耳上垂著玉鏈,被謝璇海棠紅的衣袖覆蓋。她添香的手法嫻熟又雅致,纖細的手指握著白玉勺,兩者幾乎同色。
她輕輕的將香末撥出紋路,轉頭朝韓玠嫣然一笑,「瞧什麼?」
「就是覺得好看。」韓玠瞧著海棠紅繡春草寢衣包裹著的曼妙身段,那嫩白的肌膚在燭光下被寢衣的顏色一襯,愈發瑩白。
這樣相伴的時光彌足珍貴,他將回到床榻的謝璇圈入懷裡,「明天咱們哪兒都不去,就在書房待著。」
「又誆我給你研磨?」謝璇立時就能猜到他的打算。
「晚上我給你揉腿。」韓玠懂得投桃報李,「後頭咱們回去看老泰山,再後面還得去平王府和越王府,事兒還不少。」
「先去平王府麼?」
「嗯。」
「越王如今正得聖寵,且平王畢竟是畏罪自盡,怎麼卻排在了前頭?這種小事上招惹越王,似乎沒什麼必要。」
「你表姐生下的小皇孫思安才是真正的得聖寵。反正這些全都是做給父皇看的,越王不足為慮。」韓玠索性閒著享受閨房之樂,將謝璇的腿放在膝頭,從腳底開始慢慢揉搓。漸漸的過了小腿,越過膝蓋,撩起寢衣抵達豐潤修長的大腿。
像是有些猶豫,他的手在膝蓋上方逡巡不前,游移著不敢到腿根上去。
謝璇原本瞇著眼睛舒服得歎氣,這時候也覺出不對來了,連忙坐直身子,一把捧住了他的手掌,「不許越過膝蓋!」
韓玠有點惋惜,「娶個十四歲的媳婦兒,天天眼饞卻不能肆意溫存,玩火時只焚自己不焚你,這才叫飲鴆止渴。璇璇,還要等多久?明年總可以了吧?」
「唔,這就嫌棄我啦?」謝璇忽然想起白日裡段貴妃那一句隱晦的建言,便在韓玠唇上輕輕咬了一口,「想現在就要皇孫,不如從了皇上的意思娶個側妃?」
「夫人有命,焉敢不從。」韓玠擺出從善如流的架勢。
謝璇便坐直身子,惡狠狠的告誡,「你敢!」
韓玠笑了笑,伸臂將她緊緊圈入懷中,側身一轉,輕易將謝璇壓在身下。寢衣不知何時已經亂了,他眸中火苗躍竄,貼近了問道:「不敢什麼?」
屋內床帳微拂,窗外月移影動,驚起還未安眠的棲鳥。
夜風沙沙的掠過地面,搖動窗戶外的芭蕉葉,牆根下養著的貓低低叫了一聲,夾雜著屋內隱約斷續的嬌笑。
次日一整天都膩在書房裡,夫妻倆都受謝縝的點撥學習書法,便各自寫了一幅字,吩咐人連夜裝裱起來,算是成堆禮物之外單獨的心意。
王府長史司早早的就通知謝府迎駕,夫妻倆抵達的時候,謝縝和老太爺已經在廳上等著了。
自兩家退親之後,先是韓玠進入青衣衛照拂謝家,後有靖寧侯府被禁軍圍困,謝老太爺梢有觀望,及至韓玠身份驟轉求取謝璇,謝老太爺也是喜憂參半,如今再見面,謝老太爺的心情就有些複雜。
韓玠還是和從前一樣,備了謝老太爺癡迷的奇石和謝縝喜愛的字畫,然而話裡話外,已不像從前那樣有意照拂,只是將其作為尋常親眷罷了——
這整個恆國公府,他真正感念牽掛的,無非謝璇姐弟而已。
今日的謝澹還在國子監裡讀書,沒能趕回來,韓玠同謝縝父子寒暄完了,便同謝璇入榮喜閣中,拜見謝老夫人。
榮喜閣就在內外院銜接的地方,有時候謝老太爺和謝縝不在,老夫人也會在這裡見男客。相較於謝老太爺的客氣,老夫人這裡就表現得熟絡多了,將兩人請到客廳裡奉茶,因為是王爺親臨,並不敢叫隋氏和兩個女孩兒來打攪,只她自己作陪。
她算是看著韓玠長大的,婦人家與男人終究不同,哪怕知道韓玠如今是皇子,心底裡畢竟還抱著對韓家小子的親近,於是說話也鬆快許多。
韓玠耐著性子坐在那裡,聽謝老夫人一會兒誇謝璇懂事,一會兒又說她少經世事,還需韓玠扶持指點等語,自是一一應著。
坐了兩盞茶的功夫,臨走時跟謝珮、謝玥見了見,便依舊打道回府。
謝璇前世今生對於恆國公府的感情都不算深厚。前世自不必說,今生雖然沒了羅氏和岳氏的噁心,到底芥蒂難消,對著謝縝和老夫人兩個長輩的時候雖能言談自如,卻很難親近起來。從前對謝老太爺還有稍許的敬仰,自韓玠入獄那回之後也有疏離。除了至親的謝澹之外,算起來唯有謝珮母女還算投契,可惜今日有韓玠在,也不能多處。這般匆匆回門,離開恆國公府的時候就有些感慨——
「從前姐姐在的時候,還覺得府裡有許多可以貪戀的地方,如今卻也就那樣了。倒不如哪天去國子監裡看看澹兒,還能更高興些。」
「等拜會過平越兩個王府,就把許少留和衛遠道請過來,你們姐妹幾個正好聚聚——你那位三姐姐,似乎也是不錯的吧?」
「三姐姐和二夫人很不同。小時候覺得她傲氣得可厭,如今卻覺可敬。」
韓玠攬她入懷,將她的手裹在掌心把玩。
人心世事,總要歷久方能體悟。
謝玖長在謝紆和岳氏膝下,卻還是保持初心不與合污,確實是難得的。
三月中旬,風和日麗。
韓玠近來新婚不必多勞朝堂之事,用過早飯之後,便同謝璇往平王府去了。
自小皇孫陳思安出生後,元靖帝便多派了些侍衛來守衛王府,暗處更是有不少青衣衛盯著。這府裡平常不接待外人,自是門口羅雀,平常兩三個月也沒半個客人。誰知今日蹊蹺,門房迎著韓玠進去,竟瞧見了好幾輛其他府裡的車馬——
有兩輛極為貴重繁麗,看其裝飾,應是端親王府的。另一輛相對素簡一些,韓玠並沒認出來,據謝璇所說,是她舅舅陶從時府上的。
平王府中跟這兩家有關的無非側妃陶嫵,今日這架勢,大抵還是為了思安。
韓玠同謝璇對視一眼,謝璇也沒料到這兩家恰巧也在,便仰頭道:「我沒告訴舅母今兒要過來的事情。」
「我知道。」韓玠握住她的手,掩在寬大的袖中輕輕一握,「或許只是巧合。若不是巧合,回頭我會處理。」
「那她們若是舊事重提……」謝璇有點忐忑。她自幼沒有母親的愛護,且高陽郡主對她格外體貼照顧,這麼多年裡培養起來的感情,甚至只次於謝珺。若只是陶嫵,謝璇自能斷然拒絕,若是高陽郡主開口,理智就未必能壓過感情了。
高陽郡主對她恩情甚厚,她固然心意已定,到底也會為難。
韓玠便只一笑,「有我頂著,你該怎樣就怎樣。」
兩人被迎入廳中,果然見端親王妃和高陽郡主相伴而坐,下首坐著平王側妃陶嫵,對面則坐著平王妃傅氏。那幾位像是才入座不久,丫鬟們忙著奉茶,廳上似乎言笑晏晏。
遠遠瞧見韓玠,陶嫵和傅氏就起身迎了過來,傅氏是正妃,自然走在前頭,「這樣好的天氣,還以為信王帶著王妃踏青去了,有失遠迎,還望勿怪。」
「王妃客氣。」傅氏是韓玠的嫂嫂,他同謝璇行禮,「貿然登門,攪擾了。」
「說哪裡話,那日你們大婚,我沒能過去瞧瞧,還覺得遺憾呢。信王妃這樣漂亮的人,上回在大公主那兒見了一回,倒叫我惦記許久。」傅氏親熱的拉住謝璇的手,打量著比她年幼許多的弟妹,「真真是水做的骨肉玉捏的魂兒,看著就喜歡。」
謝璇微微一笑,「王妃嫂嫂過獎了。」
「叫我嫂嫂就好,加什麼王妃。」傅氏擺出主人家的身份,迎兩人入廳。
謝璇的目光與陶嫵碰觸的時候,只是頷首笑了笑——從前她只是個公府千金,而陶嫵是平王側妃,那是皇家的人,哪怕是個低等的滕妾,也是要尊著的。如今謝璇已成了信王妃,比起陶嫵這個側妃來,品級就高了不少,即便對方是表姐,卻也不能亂了規矩,反過來施禮。
到得廳中,高陽郡主已然笑盈盈的過來了,「璇璇。」
「舅母。」這是正兒八經的長輩,不能比較品級,謝璇規規矩矩的施禮過後,又朝上頭年已六十的端親王妃行跪拜之禮。
端親王是元靖帝的皇叔,端親王妃便是韓玠的叔祖母,謝璇對著此等尊長,自是要莊重叩拜。旁邊韓玠也行了大禮,待端親王妃寒暄過後,便相攜入座。
方纔從遠處瞧著,廳裡四人能擺出言笑晏晏的架勢,如今近了,才覺出陶嫵的得意和傅氏的強撐。從前傅皇后在的時候,有母儀天下的正宮娘娘撐腰,即便陶嫵有端親王這個皇叔做後盾,她也能輕易彈壓得住。待得傅皇后被禁足,陶嫵誕下了小皇孫,即便傅家在朝中依舊樹大根深,傅氏還是正妃之位,在端親王幾番插手之後,傅氏也覺得有些力不從心了。
面對高陽郡主,她還能應付自如,今日端親王妃這尊大佛過來,傅氏明顯氣勢不足。
她顯然還指望著韓玠——平王府裡爭奪皇孫的事情自陶嫵生產時就鬧了起來,幾個月過去,韓玠不可能一無所知。他至今還未傾向謝璇的表姐,這無疑給了傅氏很大的希望。
「從前就聽說信王愛重弟妹,如今朝務繁忙還能親自過來,可見是伉儷情深,羨煞旁人。」平王妃微微一笑,便又關懷,「弟妹一切都習慣吧?前兒我進宮給父皇請安,父皇還誇你呢。」
這句話的真假無從辨別,謝璇尚未答言,端親王妃就開口了,「對了,思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