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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日藍濤終有悔》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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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賦無事,不如聊咱上國的風土民情,彼此相互瞭解,也可以減少誤會是吧。」玄武使大名為葉兼,陰險之貌是有,但又非那種赤裸裸的愚知,他一人立於帝國大殿上,左右皆敵,還能談笑風生,可見非魯直奸臣。

「外使儘管暢所欲言,朕也有興趣聽聽。」昊悍虛應故事,知澄遠記掛著家裡,可當前也只能按兵不動,乾著急也沒用。

「那本使就來說說那風光明媚的江南──江南是個好地方,像一風華茂盛的女子,三潭印月是她的明眸皓齒,寶翠流霞是秀髮上的珠釵,九溪煙樹是覆面的輕紗,曲苑風荷是婀娜的身姿,滿隴桂雨是小袖邊兒的蝴蝶,阮墩環碧則是她腳踩的青綠繡花鞋。說景,那真是說不完的美,天上人間,不過如此。說人,江南少女,溫馴玲瓏,嬌俏可愛,赤著一雙巧足,踏著田里的水波,曼聲低唱著相思情歌,男人看了,沒有不酥心的。」他描述的眉飛色舞,情景入聲,生動無比,當下好幾個大臣腦海中就勾勒出了栩栩美景,不由得心生嚮往。

「可是…」他話鋒一轉,又道:「江南還有一處好,就是大爺多!杭州、蘇州幾個省府大城,那商人來來往往,交易熱絡,一擲千金者,比比皆是。華服秀繡,玉樹臨風,後頭跟著幾個小僕小妾,大搖大擺在街上走的公子哥兒,放眼看去,沒十個也有七八,比排場、比闊氣、比文采、比風流,人文薈萃,一個精彩三天三夜都道不完啊!」葉兼比手劃腳,把景致刻劃的入木三分。

「真有這麼好!?帝國的富人也不少,流蘇城裡大戶人家哪個不是家財萬貫,就沒你說的那般繁茂。」某個大臣忍不住跳出來駁口。

「這其中奧妙,我不戳破,你們可就不知了,有錢算什麼!比誰家的財多,這俗氣。」他不以為然的笑著搖搖手,停頓了會兒,吊人胃口,見眾人都聽了入迷,連聲催促,他才繼續道:「錢財不用,那跟貢在家的菩薩有啥兩樣,難不成還真拿來拜?錢,就是要使的!別的不說,就說杭州商人,那使錢的手腕,可非同一般人那樣氣粗,是要講究格調,講究趣味,還要講究創意呢!」

「哎,這話老夫就不懂了,使錢不就那麼回事麼,哪這麼多講究!?」說到興頭上,見陛下也沒制止,乾脆七嘴八舌討論起來。

「哈哈,實話說,這我也不是專家,食君之祿,分君之憂嘛,我月俸才那幾兩錢,使不來杭州商人散財的手段,這精彩由我說,不真切,倒不如我讓當事人給各位說說。」是啊,月俸幾兩錢,額外卻是污了不少,嘿嘿。

葉兼徵得昊悍默許,喚另一人上殿。「吶,這可是道地的杭州商人,在當地世代經營,『梁記鹽行』這塊金字招牌,還頗有名望呢。他來說故事,再適任不過了。」站在葉兼身旁的男人,一看就是商人相,福福態態,肚皮上還疊著幾圈油水,

「難得有緣來此,不多吊各位大人胃口,俺就說說最精彩的一個例子。」他清清嗓子,笑起來眼睛被肉擠得都快看不見。「某年秋末,曬鹽的工告一段落,俺們幾個鹽商照例要犒賞底下辦事的鹽工、夥計,大夥一起樂活樂活,各位大人,若是你們想犒賞府上的下人,會怎麼做呢?」

「這還不簡單,打幾個賞銀就夠他們歡天喜地的磕頭感恩了。」大臣甲。

「要不請吃喝一頓,不用好,中等菜色,哪一個見到你,不鼻涕眼淚地謝老爺恩賞的。」大臣乙。

「再不,就放他們兩三天假,返家探親,這個最划算,不花一毛錢。」大臣丙。

「呵呵,一般爺兒會這麼辦,可俺們杭州商人不興這套。」他不疾不徐,逐漸揭開神秘面紗,這過程惹得眾人更心養難耐。「杭州有個著名的花樓,叫做『尋芳閣』。各位大人裡有沒有聽說過的?」

「這個我知道!尋芳閣是玄武之國最大、最豪華、也最誘人的銷魂窟、美人窩、小倌館,聽說裡頭男的俏、女的豔,沒有一個不是天人之姿啊!」大臣丁興奮說道。

「沒錯,那尋芳閣正是讓大爺舒爽的地盤,光進門費…」他倆手食指交叉,比給他們看。「十兩白銀!足足十兩白銀,對俺大爺來說,這九牛一毛都稱不上,可對那些低賤的鹽工、夥計而言,十年也不見得攢得足十兩白銀啊!莫說進去,就連鑲金的門邊都摸不著一手,就會給人攆出去了。」

「難道梁爺是…」大臣戊似乎猜著了。

「哈哈,俺幾個大中盤鹽商,聯合起來包下尋芳閣一整天,底下的鹽工夥計通通有份,盡量嫖!嫖幾個都算老爺頭上!就算紅牌,粗賤小工也有機會上,搶到就贏!熱鬧的程度轟動整個杭州城,我梁記的名號也無人不曉啦。」他洋洋得意,姿態好不威風。

「哦哦哦哦!竟還有這等犒賞法!?」包下整棟花樓,這要付多少銀兩,平日不可高攀的名媛伶妓如今都能一逞為快,那些下人怎麼能不死心塌地呢!

「其實小人也沒什麼了不起,帶人帶心麼,話說回來…從剛剛入殿,我就一直覺得…那位大人很面熟啊…」眾人順著他視線看去,末端不就是沙相大人麼。

「哪裡面熟?」葉兼邪邪問道。

「…這個…小人…想想…」梁胖子搓搓豬掌,突然恍然頓悟貌,驚愕大喊:「啊!他是尋芳閣裡畜字樓的那個男倌!!!」

殿上喧囂──

「荒唐!胡言亂語什麼!」昊悍大怒。

在大殿上公然談論風花淫穢之事,已是過份,竟然還侮蔑朝廷官員是賣身的男妓,是可忍、孰不可忍!

「帝國陛下息怒,商人粗鄙,心直口快,他可能是一時走眼了。」葉兼緩頰,回頭卻朝梁胖子喝道:「睜大你的豬眼看清楚!沙相大人何等尊貴,是隨你信口開河的麼!」

長空驚覺事情不對,正想讓他們住嘴,可那鹽商卻搶先表白:「俺雖是粗人,但行商最重信譽,才不打誑語!俺確實在尋芳閣裡見過他!他是畜字樓的男妓,綁在柱角,只要十錢就能上,相貌又好,不少鹽工都說物超所值,俺聽了也好奇,興致匆匆去看,還與他有一夜之恩呢!不信的話,他左腰側髖骨上方有一黑痣,一查便知!」

他連特徵都說出來了!殿上無人不驚──厭惡、不屑、鄙視的眼神一一浮現,全數射向龍椅前方那站得直挺昂揚之人。

「陛下,老臣以為應當小心求證才是,如是虛言,大可凌遲處死這個鹽商,若確實屬實…老臣斗膽,此等不潔之輩不應再立於神聖的家國廟堂之上!玷污龍氣、有辱皇恩、毀壞體統!必速速革職,其蒙蔽聖上之大罪,猶應重懲!」老相國這幾年發言權大大滑落,就算昊悍讓他開口,也無人附和,他這麼一主張,竟有超過三分之二以上的重臣支持,另外三分之一似也默同。追根究底,還不是自尊作祟,若是自己真是屈就在一男妓手下辦事,何等恥辱!有何顏面見江東父老!

「……」昊悍愕然,情況急轉直下,該如何解套?他虎目瞪視,一瞥而見葉兼嘴角的譏笑,當下醍壺灌頂,領悟到這一切都是精心安排的!!!

黑皇存心不讓澄遠再繼續為帝國效命!?

昊悍乍時一股氣從中來,好重的權謀,竟隔著迢迢時空把自己耍在掌上玩弄!恁是太瞧不起人了!!!管澄遠倒底之前是不是男妓,如果朕就是要重用他,你又奈我何!!!

他正欲獨排眾議,力保澄遠,眼前驟地跪下了兩個男人。那是───他親點的沙、白二相。

「陛下,請聽臣(沙相)一言。」兩人異口同聲,粉碎了大殿上的紛紛擾擾。

昊悍不語。澄遠見狀,才要開口,敏耳倏聞遠方有長短笛聲,一急、一緩、然後…連聲促促!!!

之前神態凝淡的他,此時卻臉色大變,整個人像是被狠狠從腦袋上砸了一悶棍,震得他搖搖欲墜。

「澄遠…」長空暗地輕扯他,不懂他為何突然如此。

他甫回神,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急急朗聲說道:「臣該死,臣有負聖恩,今後無顏再侍君側!就此辭去沙相一職,還權歸於主上,帶罪之身自禁在府,任憑聖上發落!」語歇,他第一次朝昊悍瞌頭,實實的三叩首,隨即自去官冠、朝服,不待昊悍任何表示,雷電似地飛離大殿。

撇下如漫天風雪覆蓋而來的種種臆測與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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