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賀文 暮日番外篇之＜感謝有你＞

北方帝國有位以果決剛強著稱的宰相，他是昊悍陛下的左膀右臂，與白相一同支撐這個龐大而富庶的帝國，關於他的傳奇事蹟，流傳了幾個世代都依然為人們津津樂道，而在當代，他無疑也是眾人注目的焦點、談論的對象。

帝國沙相司澄遠，住在流蘇城西一處偏僻的院落，屋前的老槐樹枝葉茂密，但因位置路小巷狹，少有人車出入，因此雖是堂堂的沙相宅邸，論起熱鬧富貴，還不如商賈人家。

而這沙相宅邸裡，眾人皆知，沒有成群的奴僕家丁，沒有美艷動人的三妻四妾，沒有令人瞠目結舌的財富擺設，只有一位男人和一名小孩，那就是沙相大人的家眷。是的，所有帝國百姓都知道，他們的沙相大人不愛嬌滴滴的柔美女子，只獨寵那位有著奇異藍眼名喚御昂非的異國男子。

饒是如此，還是有不少男男女女，懷抱著各種不同的目的，想要進駐帝國最有權勢之一的沙相大人的家宅。

「張員外，那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回頭我請人把先合同寫好，再呈陛下過目。」談成了一筆合理的買賣，澄遠顯得十分愉快，他輕啜一口上好的春茶，腦裡一邊飛快的思量著下一步的行動。

「是，就這麼定了，這買賣對大夥都有好處，我想染布坊那兒也不會有意見的，當然，我知道大人的作風，為了避免將來有糾紛，還是要一一白紙黑字寫明白的。」一名面貌看似稚嫩的年輕人態度輕鬆的說道，別看他年紀輕輕，其實他已經是帝國數一數二的富豪，年歲才過三十，已經被稱做員外了。

「呵呵，做事謹慎，辦事效率高，難怪張員外的事業拓展的這麼快，聽說分店已經開到遠西邊去了。」澄遠毫不掩飾對此人的欣賞，也不吝於讚美。 「大人，既然買賣談成了，咱也不這麼客套了好吧？您也別叫我張員外了，在沙相面前稱員外，我這臉皮還要不要阿，如蒙不嫌棄，就直接喚我名字，叫源衛得了。」他笑嘻嘻的說道。

「好阿，人稱吃錢不吐錢渣的源衛先生。」澄遠故意開他玩笑說道，但心中沒有任何貶低他的意思。

張源衛本是玄武國人，家中世代都是貧困佃農，但他心中懷抱著熱情，不願對命運低頭，他深具遠見的發現了北方帝國漸漸崛起而產生的龐大商機，不顧家中父母的反對，也不顧旁人譏笑他要到蠻夷之地發展的奚落，毅然決然的隻身來到流蘇，從茶樓的跑腿小二、臨時的運貨工、大戶人家的門丁，做到現在是龐大事業群的老闆，旗下的布莊、錢莊、茶樓、酒館、當舖不計其數，成為人人稱羨的年輕富豪。

「大人笑話我了。」張源衛十分佩服眼前這位沙相大人，若非有他主導著整個帝國經濟，

將之引往自由開放，以自己一介寒貧的外國人身份，想必也難在這兒打出一片天下。

「呵呵，我有說錯嗎，你悄悄派個人去這附近的各家高門大院裡去探聽看看，不說你是是見錢眼開貪心鬼的人還真是稀少阿。」澄遠笑鬧道，他心知肚明，財富是會讓人眼紅的，尤其是這樣一名出身背景不富不貴，靠著白手起家擁有萬貫家財的人。

張源衛的生意愈加的成功，那些因為繼承擁有龐大家產而不思進取的商賈世家所遭受的損失也就越加慘重，流言與中傷便傾巢而出，流蘇城裡談起張源衛，都說他是貪婪的商人，連一點點小錢都要大賺特賺。

但事實為何，只有有智慧探究的人才能明瞭，可惜的是這世間的人多半愚昧無知，只喜歡輕鬆簡單的聽信傳言，卻懶惰的不願費心去挖掘真相。

「大人你是知道的，巨大的成功總是伴隨著更多的反對，像您貴為沙相，在帝國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在這天下之中，有成千上萬的人支持著您，相對的，也有成百上千的人反對著您，但這些反對的聲音依舊不能動搖您改革的意志，您總是堅持著自己的立場與原則，讓源衛十分尊敬。」這不是恭維之詞，而是道道地地的真心話，張源衛的雙眼誠摯，沒有一絲虛假。

「好你的源衛先生，拿我來替你辯護，不過…你說的有道理，就說剛才談成的這筆買賣，朝中就有不少人暗指我心有所偏，那麼多商家不選，有的提出的品質更好、有的提出的價錢更低，我都不要，卻獨厚你張源衛，天知道那些人舉薦的商家都是什麼樣的貨色，要不短視近利、要不奸險巧詐、要不毫無誠信可言，我絕對不懷疑如果我把這筆關係帝國軍需防務如此重大的購買案交到他們手上，未來十年會給帝國帶來多大的麻煩。」澄遠搖搖頭，又啜一口春茶。

因此，就算源衛提出的價格比較高，品質也不是最好，但這是一筆最公道合理的買賣，源衛的人品誠實正直，且守信用，他相信源衛會穩定的供應帝國未來十年所需的軍用衣物。至於那些開低價想濫竽充數，拿貴族用的衣料來競標的傢伙，他是一丁點機會都不會給他們的。

「大人繆讚了，源衛只是知道，以欺騙和損害他人所賺得的財富不會持久，我貪心的想要子子孫孫都富富貴貴呢。」他是貧寒出身的人，知道那種沒有錢的痛苦，沒有錢，為了生存就會捨棄尊嚴，人沒有尊嚴，就跟狗一樣，任人踐踏。

「呵呵，說到這，你最近不是才添了個小壯丁嗎？喜獲麟兒，乃人生大事，非要恭喜一番不可，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澄遠掏出懷中一只木盒，放在桌上。「別拒絕，這只是一塊長命鎖，給小孩保平安的。」

「恭敬不如從命，源衛代替小兒謝過大人了。」以他張家的財富，打千萬個金鎖都不過九牛一毛，沙相完全不必送什麼金鎖來拉攏他，這純粹只是一份祝福，而這樣真摯的祝福是用萬貫家財也買不來的。

「相公。」一名有著溫婉微笑的輕盈女子掀起珠簾，款步而來，懷裡還抱著一名酣睡的嬰兒。

「淑芳，怎麼來前院了？快來見過沙相大人。」張源衛一見妻子，便起身將她扶了過來，體貼與柔情蜜意可見一般。

「不必拘禮了，夫人甫生產後，身子想必還要調養，還是快快坐下吧。」澄遠笑道。

「真是不好意思。」領著妻子一同坐下，張源衛自然而然的接過寶寶，輕聲問：「怎麼不多躺一點，大夫說妳生產消耗過大，要多休息的，寶寶交給奶娘帶著，妳放心，況且又將入冬了，萬一著涼了如何是好？」

「相公，還有人在這兒呢。」丈夫的關心讓她倍感溫馨，但還是不免害羞，臉頰飄上兩朵紅雲。「大人，您別見怪，他私底下就是這樣囉囉嗦嗦的，連我要出門買些胭脂，他都可以緊張個半天。」

「哪裡，源衛先生寵妻之名，可是聲名遠播，好多人都說，男人最怕做張源衛的生意對手，女人則最愛做張源衛的紅粉知己，喔，不過夫人別誤會，妳丈夫可是帝國富豪圈的異類，不僅不涉足最賺錢的妓院事業，跟他談生意，只要約在妓館，那肯定是碰一鼻子灰，我敢以沙相之名保證，他在外面絕對沒有對半點對不起你的事情，呵呵。」這也是澄遠欣賞他的原因之一，白手起家的富豪，哪個有錢之後，不是開始三妻四妾、左擁右抱，但張源衛沒有染上這種惡習，他反而花更多的時間在陪伴他的妻子。

「嗯，我也相信他不會。」看著正在試圖逗弄兒子的丈夫，她露出深信不疑的幸福微笑。

『哇哇～哇～哇哇～哇～～』一陣驚天動地的哭喊聲響起，搞著這名年輕富豪手忙腳亂，笨拙的安撫兒子，卻成效不彰。

「淑芳，怎麼辦！？劍非是不是哪裡痛？怎麼哭成這樣？哦～不哭不哭～」他這副手足無措的樣子要被人看見了，肯定會好好嘲笑一番。

「傻瓜，他好好的在睡覺，你硬要吵醒他，當然會哭啦，我看看…嗯…好像是餓了，我抱他去餵奶吧。」從丈夫手中接回寶寶，她朝澄遠點了點頭，說道：「失禮了，大人。」說罷，便回後院去了，自始至終，她的態度落落大方，得體得禮，給人非常平易近人的舒服感覺。

澄遠看她離去，對張源衛說道：「真是個好女人，不是嗎？」

張源衛一笑，驕傲回道：「是阿，她是最棒的女人，也是我夢想中最好的女孩，你知道我出身實在不好，但她還是願意跟著我，現在有些人譏笑她一個小小的饅頭舖女兒竟然攀上了枝頭做鳳凰，說她是因為錢才嫁給我，但我知道，她不是為了我的錢，因為我們認識時，我根本沒有錢，我那時只是在路邊的臨時運貨工人，有一頓沒一頓的，身上連一兩銀的聘禮都拿不出來，但她還是堅持要跟我成親…」

「如果沒有她，就沒有今天的張源衛，如果沒有她不畏懼我的壞脾氣，給我幫助，給我建議，在我挫折時，陪著我，給我安慰，在我生意失敗、負債累累時，她的不離不棄，我今天不會擁有這麼多財富，我的事業，是她成就的。」說起愛妻的好，張源衛無法不感動，他深愛自己的妻子。

「大人不也是這樣嗎？」話鋒一轉，張源衛抬頭笑道。

「我相信沒有御大爺，今天的沙相大人絕對不會是這個樣貌。」他是個成功的商人，一個成功的商人定會廣泛收集各種有用的資訊，包括那些擁有國家決策權限者的生活背景、點點滴滴。

「呵呵。天色晚了，我也該告辭了。」澄遠笑而不答，拱手辭別。

「不送大人。」不需要得到正面答案，只要是有智慧而肯去探究的人，都能明瞭御昂非之於司澄遠的意義，那絕對不是坊間所說那樣───御昂非是沙相大人的男寵。

澄遠又回議事廳處理了一些相關的後續事宜，等到告一段落時，已是日落西山，夜幕垂降了，他踏著星光餘暉返家，一推開大門，不意外的窗內仍是暈著一層柔和的暖光，澄遠站在庭院，內心一片柔軟，在外面那個以鐵腕剛硬聞名的沙相已經不復存在，站在這裡的，只是一名渴望著溫暖懷抱的單純孩子。

『嘰───』

內門被拉開了半邊，一部輪椅探了上來，輪椅上的男人左右張望了一下，立刻就找到自己的所在，對著自己漾出了極其溫柔的淺笑。

「小遠，回來了怎麼不快點進來，夜深天涼，別站在外邊，快進屋吧，今天煮的都是你最喜歡吃的菜呢。」說完，見澄遠還是呆呆的站在原地，以為出了什麼事，便急著過去看，他平時冷靜，這時候卻顯得格外笨拙，輪椅在只開了一半的門邊上擦擦碰碰的，一時之間就是轉不出去。

司澄遠眼眶一熱，腳步飛快的迎了上來，接手去推他的輪椅，俐落的擺脫進退不能的困境，嘴上忍不住碎碎唸道：「告訴你幾次了，我晚回來就不要等我了，吃過就先睡了吧，你老是這樣溫著菜等我到半夜，是想讓我愧疚早點回來嗎，我可先告訴你，該做的事情沒做完，我不會停的，不做完的話，明天會更多，很多事情就會積壓在那裡，以後的麻煩會更多，所以一定要………」不知道為什麼，一開口話就停不住。

「小遠。」那人輕輕開口喚了一聲，澄遠便不自覺的慢慢安靜了下來。

「你討厭我這樣等你回家嗎？」仰頭凝視著自己的藍眸裡盈著點點關懷，這個男人總是包容著自己所有的任性與缺點。

澄遠靜默了一回兒，搖搖頭。

「不…」

「……我很感謝你總是對我這麼好，昂非。」他低頭，充滿感情的將一吻印在男人額頭上。

你是助我展翅高翔的風。

過去如此，現在如此，未來也是如此。

沒有你

我永遠看不見天空的蔚藍

沒有你

我也無暇讚嘆世界的廣闊

沒有你

我一輩子都不會知道幸福的感覺

「進屋去吧，我晚飯都沒吃，餓壞了，昂非你要陪我一起吃。」

「呵呵，那有什麼問題。」

< END >

在玩瘋懶瘋的同時...某心終於還是敖出了一篇中秋賀文，餅舖中秋不出月餅怎麼樣也是不行對吧XD

請笑納暮日的小小番外篇鬆餅，希望在月圓團圓之夜，大家都想起真心對待自己之人的好，然後坦誠的表達感謝之意^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