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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你還要嗎?》第78章
☆、第78章 已換

 大皇子與二皇子在藏書閣樓下等了約莫大半刻鐘,聽見後頭又傳來匆匆的腳步聲。兩人齊齊回頭,見著另外的幾位公主皇子也都形色狼狽的往這邊來。

 兩人收回目光,沒有露出訝異。

 這種事情不是一次兩次,也只有這幾個整天不知何故的至今還能顯出匆忙。

 待一眾公主皇子到齊,又等了兩柱香的時間,裡頭有面目和善的宮人走出通傳,讓人都一起進去。

 藺羨與皇帝並排坐在主位上,她的眉目被細緻的描畫過,妝容也格外整齊端莊,瞧著不過二八,與皇帝一起看著如同璧人。皇帝則更顯的漫不經心些,他手裡拿著一小捲紙,面上帶著柔和的笑意,看也沒看下頭跪著的人。

 「見過父皇,見過母后。」幾位公主皇子齊齊行了大禮,俯身等著藺羨說話。

 「起來都起來,」藺羨面上的笑容不減,語氣溫和的開口道,「同你們說過以後不需行這樣的大禮,怎麼都沒記著?」

 儘管她這樣說,下面的人明著都承了意,可人人都清楚這不過是句虛浮的客套話。半個月一次來見安,人人都是走個場面罷了。

 藺羨例行一個個體貼問過去,問完話也不留,一個個的讓人走了。若是照著平常此時必定走個乾乾淨淨,今兒個二皇子卻面色猶豫,等一屋子人走的乾淨也站著沒有動彈。

 藺羨抿了一口茶,找出些耐心來應付他。皇帝卻放下手裡的紙片,皺起眉頭問道,「還站著做什麼?」

 二皇子給皇帝一催,面色越發緊張,他緊緊低著頭澀聲道,「父皇、母后,兒臣有一事想問。」

 「什麼事?」藺羨扣了扣手裡的茶盞,低頭看著那茶葉在水杯裡虛浮的飄動。

 二皇子一鼓作氣說出心中所想,「兒臣聽聞,聽聞送去南地平王那裡的陸家幺女已然殞命,不知真假……?」

 藺羨輕笑,她隨手將茶盞放去一邊,道,「你的消息倒是挺靈通,昨日我和你父親才得到的信報,今天一早你便知道了?」

 這話說的輕輕巧巧,可落在二皇子耳朵裡卻轟然如同驚雷。他腳步虛軟的連忙跪下,顫著聲解釋,「今天早上兒臣在大殿之外見到了宰相大人,閒話間說起才知道這消息,並非、」

 他蹩腳的解釋讓皇帝聽不下去,「成了,並非什麼要緊的事情,死的確死了,她死了又與你何干?」

 二皇子這一副軟骨頭的模樣讓皇帝看了便心煩意亂,連帶著更加不順眼。

 二皇子紅了眼睛,咬了咬牙,頓了頓才將話在心裡整理通順,「兒臣越矩了。」

 他自懂事起便心悅陸宛茵,卻不想她會被送去南地自己的叔父處,更不想不過幾個月的功夫,那麼好好的一個人便沒有了生息。這一次次的無能為力敲打在二皇子的心頭,讓他越發的憎惡起自己的無能來。

 「下去吧,我乏了。」藺羨懶得應付這些事情,一杯茶喝完,她的耐性也就告罄,忙不迭的將人趕了出去。

 皇帝看著那一小幅畫著光屁股阿元的紙片,念道,「找畫師將這畫臨摹下來,掛去我書房。」

 藺羨在一邊換衣服拆頭髮,聞言道,「不不若讓阿蕭畫一幅大的送過來,我也覺得有趣極了,然而,」她想了想又覺得不妥,「阿蕭的肚子不知有沒有大起來,阿淮定護的緊不許他畫呢。」

 皇帝站在一邊深以為然,「恐怕是的。」

 「等他們再生一個,我就讓人把阿元接過來,小心肝兒實在是可人疼,」藺羨笑眯了眼睛,須臾又想起方才二皇子的蠢笨模樣,不由看了沈馳一眼,道,「看看你的兒子,和阿元實在沒得比。」

 沈馳失笑,「這怎麼也生氣了?老二他又不是這一天兩天的事情,他若是想要攪進這一池渾水裡,那也是他將自己的命給扔了,況且,我的兒子又不止這麼一個,有兩個聰明的便足夠了。」

 藺羨托腮跟著笑了,她得意道,「我生的,自然是聰明極了的。」

 一旁的宮人們都是服侍多年的,知道兩人的脾氣,此時聽了也並不覺得奇怪只忍住笑意罷了。

 遙遙南地,季蕭坐在房裡連打了兩個噴嚏。

 在軟毯上坐著的阿元連忙抬起頭看季蕭,又伸出自己的小手摸摸季蕭的腿,擔心道,「爹,病了。」

 阿元想起從前在小院裡時給季蕭放在小鍋裡洗澡,也是泡的熱乎乎的出一身汗,身上的難受勁兒就好了大半。此時他想起這一出來,連忙站起來抱住季蕭的腿,催促道,「爹,泡湯,」他的小手一指,示意季蕭到淨房裡去。

 季蕭放下手裡的算盤,摸摸阿元的臉,以為是這小湯圓記住了泡湯玩水的滋味,「這些天都連著泡了三五次,你還要玩呀?」

 阿元趕緊搖搖頭,奶聲揪住季蕭的衣擺,言辭切切,「爹,泡。」後頭想了想,又補了一句,「阿元,一起。」

 說到底還是想要將自己帶上。

 「兒茶,」季蕭偏頭對外間道。

 兒茶聞言快步探頭進來,問,「爺,有什麼吩咐?」

 「帶阿元去後面泡個熱湯。」季蕭將阿元抱起來,在他的臉頰上親了親,囑咐道,「阿元聽話,和兒茶去泡湯?」

 阿元一把抱住季蕭的脖頸,睜圓了眼睛,「爹,也去。」

 季蕭看看桌面上堆著的賬本,揉了揉自己的額心,無奈道,「爹這裡還有些事情,阿元自己去。」

 阿元一下鬆了手,撅著嘴巴任由兒茶抱去了淨房,須臾裡頭便傳來咯咯的大笑聲。

 季蕭抿唇臉上多了些笑意,又翻開另外一本賬目,耐性細緻的核算起來。

 平王府的產業多,儘管下頭送上來的都是總賬,可總賬也吃不住一時半刻的核算,這些別人沒法經手都是季蕭自己一點點算。好在次數多了,他也慢慢習慣,知道怎麼快怎麼慢。另則還要加上前頭從杭城送過來的季家的產業,這也需季蕭自己算著。

 院子裡的小黑與小白貓躺在一塊曬太陽,顯得懶洋洋,連外院有人過來也沒吝惜給個視線。

 今春站在門邊通報,「爺,外院的嬤嬤們來了。」

 這些嬤嬤管的是下月在即的婚事,如今多多少少都已經準備妥當,這會兒過來是為季蕭量體裁衣,準備婚服。

 自從有了孕事,又回到了平王府,季蕭日日三餐之外多有進補,吃到如今已經不似從前纖瘦,臉頰下也多了些軟肉。看著沒有多大的不同,摸起來軟乎乎罷了。

 沈淮三五不時的捏住季蕭的手和臉,揉揉按按樂的開懷。

 這會兒嬤嬤們用軟尺量過,也道,「爺的腰身同上回比又變了些,看做婚服的時候要留些餘地,到時候能隨時改動。」

 雖沒有直接說出胖了,季蕭心裡也清楚,他臉頰泛紅,點了點頭,「怎麼妥帖怎麼來吧。」

 嬤嬤又留下與季蕭選定了花色與各類用的,這才緊著告了退。

 外頭的大夫已經等候多時,見裡頭的人出來,連忙讓人通傳。

 五天來診一次脈,大夫早已經沒了前頭見男子也能受孕的驚奇。他只將每一次給季蕭診脈的經驗都暗暗記下,等以後在遇見這樣的病患不至於手忙腳亂。

 「夫人的脈象平穩,身子比上一回又調養的好了許多,那藥膳依臣看還吃往下吃的好,不過藥劑可以減少一些,藥膳麼,做法也好換一換,省的夫人吃的口淡。」

 大夫一邊說一邊寫,言語間讓季蕭很是鬆了一口氣。

 「那些藥膳味道做得好,可長久吃的確口淡,不知要吃多久?」他問。

 大夫答道,「等下一回來看,若是夫人的身子再好些,那便能歇一歇,如今才兩個月餘的身子,要緊著些,等三個月以後胎位穩了,就能放心許多,到時候便可停了,太補若是胎兒長得太大,又是不利於夫人生產的,照夫人說,頭一胎生產時將身子虧得大了,後頭又沒有好好養護,如今一點點撿起來,都是細緻的活,需要耐心對待才是。」

 季蕭點頭。

 大夫停下手裡的筆,想了想,道,「夫人若是覺得藥膳吃多了不喜,那安胎藥和安神藥,我可煉製成藥丸,每日睡前就水服下便是。」

 「這樣也好,」季蕭鬆了一口氣。

 淨房裡的水聲嘩啦啦的停了,須臾阿元給換上了厚裡衣從裡頭給兒茶牽著走出來。他一看見挎著藥箱的大夫,眼睛便亮了。大夫來的次數多,他已經知道這個是什麼意思,趕緊扭著屁股跑過去,將自己粗胖的手腕往外一甩,道,「給我也太太。」

 大夫也已經習慣了阿元這小崽子,笑著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指尖點了兩下,低頭對模樣認真的阿元道,「小世子的脈象平穩,身體強健,無須擔憂。」

 阿元便一本正經的又將自己的手收回去,指了指大夫的藥箱,道,「給我藥。」

 他總見著自己的爹爹吃藥,最近的藥不似以往讓他見了便要哭,反而坐在雞湯鴨湯裡,讓他垂涎不已。阿元肚子裡的饞蟲上來,這會兒催著大夫也給自己吃一些,大有一副不給吃藥便沒完的意思。

 大夫一愣,又笑起來,湊近了逗阿元,「世子殿下沒有生病,沒有藥吃。」

 「吃藥,吃肉!」阿元瞪著眼睛,覺得大夫是在誆騙自己。

 季蕭低下頭雙手環住阿元的肩頭,「阿元別鬧,你吃什麼藥?」

 「爹的藥,」阿元仰頭看他,仍舊不放棄。

 大夫想了想,將斜挎著的藥箱放好打開,引得阿元墊腳去看。他也不賣關子,徑直從裡面拿出一小瓶藥丸,又道出一顆圓滾滾的藥珠子遞給阿元。

 阿元半點兒不客氣的啊嗚一口吞食下去,吃到嘴裡嘗出蜜糖一般的甜喂,眯著眼睛連連道,「好,藥,好藥。」

 那大夫又將藥瓶遞給季蕭,道,「夫人,這是清熱潤喉的藥丸,小世子吃了也無礙,平日裡一顆兩顆可做糖吃,若是有咳嗽濃痰一類的,給小世子吃了也可化解。」

 季蕭仔細聽了,連連點頭,又命兒茶將藥瓶收好。

 阿元得了一顆糖,心下對這大夫大為滿意,一路將他送到了門口,還對他招手,高聲道,「再來,再來。」

 沈淮正走到門口,隨手對那行禮的大夫擺了擺手,卻聽見阿元奶聲奶氣的聲音,再往裡走,就看見阿元圓滾滾的背影,正往裡屋去。

 阿元顛顛的走到季蕭身邊,雙手巴著凳子墊腳往桌上看。方才大夫放在上面的藥瓶已經不見蹤影,他睜大眼睛偏頭問季蕭,「阿元的,藥?」

 「給你收起來了,」季蕭摸摸他軟乎乎的下巴,眯眼笑道,「等晚上爹吃藥的時候,阿元和我一塊兒再吃,白天可不許找了,知道嗎?」

 阿元萬分不捨的舔了舔嘴巴上留下的甜蜜餘味,忍痛點頭妥帖,「好。」

 「王爺,」外頭響起小丫頭的行禮聲,季蕭拍拍阿元的屁股,「去看看你父親回來了。」

 阿元聞聲連忙扭頭跑過去,站在軟毯的盡頭仰頭看著沈淮一路從外頭進來。

 「乖兒子!」沈淮一把將阿元抱起來放到自己肩上,讓阿元居高臨下的坐著。阿元本因為沒了藥吃而興致不高,這會兒立刻熱情的歡呼起來,顛著自己的屁股上下亂竄。

 若不是沈淮的力道穩,早不知掉下來千八百回了。

 季蕭也跟著從裡頭迎了出來,見沈淮笑的舒暢,有些驚奇,「晉和今日回來的早,怎麼這般開懷?」

 沈淮停在他面前,又將阿元遞給季蕭,一邊解著自己的外衣扣子一邊道,「今日好消息不斷,自然開懷。」

 他脫下帶著寒氣的外衣,又換上便服,這才摟住季蕭,帶著他往裡坐在了軟榻上。

 跟著進來的丫頭此時都低著頭無聲的退了下去。

 「一是南地蠻族誠心歸順,下月就將派人前去上任,往後同文同語,可以通商往來,時日一久南地便沒有什麼可憂慮的,二則陸宛茵那邊也有了下落,她此時人在燕地趙軒那裡,三麼,」沈淮低頭在季蕭的唇上重重的親了一口,「婚期越發的近了,我還有什麼不高興的?」

 「陸宛茵她去了燕地,不就……」季蕭摟住阿元的胖腰,有些驚異。

 「她一個人是鐵定去不成燕地的,後頭是宰相的勢力沒得跑,」沈淮接著季蕭的話道,「宰相意欲與趙軒聯合,將自己女兒送過去是最好的辦法,可不能明面上來罷了,你無須擔心,兄長清楚明白這些事情,如今這樣不能說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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