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嘖,心機
阿元是被一包尿給憋醒的。
這實在少見,通常來說,他的尿意總是在睡夢之中毫不掩飾的傾瀉而下,而自個兒則安穩的連手指頭都不挪動一下。
可今天早上,他到底是已經醒了。阿元的眼睛半睜半合,扶著床柱子慢慢的坐了起來。他的發絲不太服帖,有一撮卷卷的翹著,瞧著便是一副呆樣。
「爹,爹!」他既已經醒了,便知道尿尿要去外頭,此時忙不迭撅著屁股邊爬動邊呼喚季蕭。
沈淮較常人五感敏銳些,阿元才叫一聲,他就已經睜開眼睛,不等阿元喊出第二聲,他就立刻摀住了懷中安睡的人的耳朵。
季蕭眉頭舒展,一隻手還放在沈淮的腰上,十分信任的抱著。他只忘了一點,阿元什麼時候長成了這般大?
「尿,尿了,」阿元憋尿憋得厲害,這會兒眼眶裡淚水打轉,可憐的都快要哭出來。他也管不得沈淮怎麼又睡到了自家床上,只見他醒了,便立刻知趣的改變方向,爬到了沈淮身邊揪住他的衣擺,急急地催促道。
沈淮小心翼翼的將季蕭的手拿開,又飛快的抱起阿元,才入手就覺察到一股子濕意蔓延開來,他連鞋也顧不得穿,一手提著阿元推開門就奔到了院子裡。
尿布一扯,阿元的尿柱飆出去四尺高,澆在乾巴巴的地上顯出一灘濕漉漉的痕跡。
阿元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沈淮抓著阿元尿的有些濕了的尿片也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一旁起了個大早來砌磚的侍衛們卻給這一幕弄得一動不敢動。
平王裡衣不整,髮絲凌亂,光著腳一手拎著一個奶娃娃把尿,另一手還握著沾了尿的布片,這奇景是撞了什麼大運能見著?眾人心裡又是驚又是怕又是忍不住偷偷的看過去。
沈淮卻不在意,幫自己兒子把尿罷了,有什麼稀奇?他將阿元拎回來,一手環住這小肉蟲的腰,用尿片在他還滴水的小鳥上擦了擦,便壓低聲音道,「還睡不睡?」
阿元在沈淮懷裡撅著屁股,費勁的仰頭回看他,連連道,「睡,睡。」
沈淮回房將人偷摸的塞進季蕭懷裡,自己賊兮兮的抱著衣服走了。
這活像是偷人歸去的場面,侍衛們沒一個敢再看的。
季蕭昨夜思來想去的睡得有些遲,雖不想承認給安遠說中了掛念沈淮的心事,可自個兒內心到底是清清楚楚。因晚睡的緣故,早上他便醒的遲了。
季蕭一睜眼,阿元胖乎乎的臉蛋就湊在他的臉邊,小傢伙正撅著嘴打呼。他習慣性的伸手往下一摸,原本預想著要入手一片濕漉,卻沒料只摸到兩瓣光不溜秋白嫩適手的屁股蛋,在往草蓆上摸,也是干爽的。
真是奇了。
季蕭坐直身體,想了想,又想了想,卻怎麼也想不出個二三五六來。
外頭砌磚抹牆的事情從昨兒個夜裡開始便沒有停歇過,等季蕭穿戴整齊走出房門親眼見著了,那院牆已經是他記憶中的兩倍那麼高。他來不及驚嘆,就見隔壁屋裡沈淮極精神的走了出來。
沈淮將自己的一張俊臉壓在窗戶後頭,做賊一般的盯了大半個時辰,等的就是這一會兒。
他瞧著季蕭白嫩又紅潤的臉蛋,心癢難捱,又不無得意的露出一絲笑意。自己昨天夜裡可沒少親,這會兒阿蕭臉色白裡透紅,說不準就有自己的一分力氣呢,准保就是這麼一回事。
「阿蕭今天起得晚了些,」沈淮大步向季蕭走去,爽聲道,「可是昨夜有些什麼心事記掛在了心頭?」
季蕭給他一句話戳中了某些隱秘不可說的心事,又是羞赧又是不安,他不大會掩飾,此時眼神便閃躲起來,支支吾吾的不知怎麼開口。
「可是這些人吵到了阿蕭的睡眠?」沈淮的腳步在季蕭身邊定住,他抬手指了指已經開始收尾的侍衛們,聲音在季蕭沒注意到的時候降了兩調。
那幾個被指到的侍衛通身一僵,心中立刻祈求起季蕭切莫點頭,否則少說他們也要受個十幾軍棍的責罰。
「並不是的,」季蕭這才馬上抬起頭來連連搖道,「他們很好,沒有弄出什麼聲響。」
說到自己就像個小啞巴,可到了別人那裡卻敢立刻站出來了。沈淮忍耐不住撲哧一聲笑道,「成,還有一事我要和阿蕭你說一聲,」
季蕭聞言,連忙睜大眼睛,表明自己願聽其說。
沈淮強忍著親一親他那雙明亮杏眼的衝動,錯開視線看著季蕭的下巴道,「早上我聽見阿元在哭,便將他抱了出來,原來他是要撒尿,你看那一灘,」他說著指了指一邊的院中顏色稍深的地面,「便是他的東西,你睡得很熟,我便沒有叫你。」
沈淮這麼一說,季蕭便是信了,心裡又是自責又是後悔。
昨兒個夜裡想那麼多作甚?這下連阿元的事情都顧不上了,季蕭偷偷抬眸看了沈淮一眼,他劍眉朗目,英氣十足,就算是臉上有兩條不知什麼弄出來的紅痕依舊無法掩蓋其中風華,怎麼會這麼好看?
季蕭給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差點兒一把推開面前的沈淮。他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樣子實在古怪,藏在衣袖裡的指尖恨不得攪到一處去。
沈淮伸手攬過他的肩膀,湊近了仔細看他的臉色,又關切的問道,「阿蕭可覺得不舒服?我看你這臉色不太對啊。」
季蕭這些便更是侷促不安,他低著頭儘量保持者鎮定,小聲道,「沒,沒什麼,我要給阿元做早飯去,改日再和晉和你說話……」
話音才落,他幾乎是落荒而逃。
沈淮站在原地,神色一改關切,只露出一抹得意至極的笑意來。
太不對了。當季蕭發覺自己對沈淮竟似乎有了些不可言說的心思後,便糾結的明躲暗躲了沈淮好幾天。好在這些天沈淮外頭的事務似乎也不少,兩人白天見面的時候便少了很多。
季蕭又是鬆了一口氣,又是有些失落起來,只是他忘了想起來的是,自己原先對平王的那點擔憂,竟不知何時飛去了天邊。
小酒館平日裡沒什麼大生意,多半是街坊買酒去喝,季蕭在小窗後頭托腮發呆,日子便平順流過。
這日,阿元照例給季蕭放在小木桶裡。木桶旁邊給人做了個木托架,裡頭一溜的各式時下興著的小玩意兒。阿元一本正經的站在木桶裡,摸摸這個,又碰碰那個,苦惱的如同錢多的不知如何花使的土財主一般,展露出難以抉擇的神色。
沈淮每日花一樣玩具收買,此時已經牢牢地將阿元的心綁在了自己身上。
小傢伙一見他就扭動著身子高聲叫爹,誰擋就跟誰急。沈淮面上不以為意,可私下卻找著機會就暗搓搓的將阿元抱過去親上一兩口,一字一頓的哄騙他喊爹。堂堂平王,身上一摸就是一塊桂花糕跟拍花子有的一拼。
此時季蕭坐在阿元身邊,手裡拿著兩塊布料比划來比划去,思索著第一針該下在何處。
別的他拿不出來,就打算真心實意給沈淮做件衣服當作回禮。
一道聲音打破寧靜突兀響起。
「季老闆,家裡還有多少酒?今日給你做個大生意!」
外頭一群後生熱熱鬧鬧的將腳步停在了小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