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憶何人
意穠一瞬之間沒反應過來,接著便滿臉通紅,尷尬的轉過頭。
「娘問你話呢,跟你親娘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淩氏皺著眉道:「我進宮這一路上,那位謝公公一直跟我說著些閒話,不小心透出了一句,當時我心裡也只是存個疑影兒罷了,這會兒見了你才知道八成是確有其事了……」
她歎了口氣,「娘懷著你的時候就十分不易,有一回陪你祖母去上香,娘大著肚子,下馬車時不小心撞了她一下,你就在娘肚子裡折騰開了,險些沒要了娘的命。你祖母一進那道觀,觀主就說她的運道方才被一位小貴人衝撞掉了。你祖母自那時起便不喜歡你,後來你出生後,她還常說你哪裡是什麼小貴人,賠錢貨罷了!娘也沒跟她一般計較,只不過娘心裡還是覺得你將來定能成為貴人的。」
意穠不耐煩聽,嘟著嘴道:「娘你想說什麼?」
淩氏將眉毛豎起道:「我都說得這麼明白了,你還問娘想說什麼!」她撫了撫意穠的頭髮,又緩了聲氣道:「娘雖然沒什麼大見識,卻也是讀過些書的,改朝換代是大勢所趨,並不能因人力而改變。況且娘只是個婦人,管不了什麼家國天下,只管自己的夫君兒子女兒過得順遂就滿足了。再說了宣和帝連著貶黜你爹爹,連同你哥哥也早就繳了兵權,他也不是個明君,所以誰來當皇帝娘也都不在乎。而且娘覺得聖上不錯,他救過你,長相也好,沒有對百姓濫殺無辜,對咱們這樣的人家也都頗為禮遇,只要他對你好,娘就沒有什麼不滿意的了。最重要的是,」她看著意穠,定定道:「你跟他已經有了夫妻之實,他既誠心立你為後,娘自然是高興的。」
淩氏這便是明白的表明態度了。
其實當母親的心大概都是這樣,什麼家國天下、教條禮法,都不及女兒的幸福重要。那些東西,又與她何干呢?
意穠垂下頭,並不吭聲,淩氏也知道她的脾氣,不能逼急了,得讓她自己想明白。
淩氏見意穠的臉瘦削下去,心疼得很,絮絮嘮叨著讓她好生補養。因到了年下,沒有幾日便要過年了,淩氏便也跟意穠說了些家中的瑣事,又與意穠一道用了飯,意穠這兩日一直都不大吃得下,但這一回被淩氏瞪著,她這一頓可是沒少吃。
淩氏臨走時,又囑咐了意穠一回,讓她好生顧著自己的身子。意穠命憶畫親自去送淩氏出宮門,憶畫引著淩氏,兩人才出了景春門,竟見容錚等在那裡。
他穿了一身玄袍,只領口與袖口處碼著細密的銀線牙邊兒,頭上束著白玉冠,並不是九五之尊的模樣,反倒有些見長輩的意思。
淩氏愣了一瞬,便給容錚行禮,容錚回了半禮,臉不紅心不跳的道:「岳母大人。」
謝通暗贊了一句自家主子的臉皮,悄悄覷了眼淩氏,見她略有些不自在。
容錚繼續道:「意穠對朕有心結,還請岳母大人常進宮開導開導她,岳母大人來陪她說說話兒,她也高興。」
淩氏聞言心頭一跳,這裡頭果然還是有事故的,可意穠那死丫頭嘴硬,她愣是沒問出來,她只隱隱覺得大概是意穠在大虞時發生的事情。淩氏畢竟是有誥命的,先前也常進宮面聖,過了剛開始時那份不自在後,這會兒腦子裡已經有了數種猜測,只擔憂意穠曾經受過什麼委屈,便道:「意穠這孩子心思良善,處事有不妥當之處,還請聖上多擔待她些。」
淩氏走了之後,容錚才轉身去朝乾殿見幾位臣下,當他揉著額角回到書房內殿時,已經是入夜時分,宮中四處都已掌了燈。內殿裡十分暖和,窗臺上的花瓶裡還插著幾枝紅梅,巨大的落地罩上掛著茜色的蟬翼紗幔帳,四邊角落裡水紅色宮燈氤氳出淡淡的光影。
四下裡悄悄無聲,她不在。
宮人們都屏息而立,容錚沉著臉坐在圓桌旁,一下一下的在桌面上輕叩著手指。
意穠回來上階陛時,略一抬頭,便看見容錚正站在簷角燈籠投下來的光影裡,臉上沒什麼表情,看著她,開口道:「這麼晚,你去哪兒了?」
意穠進到內室,由宮人伺候著解了大氅,才淡淡道:「我去哪兒了,聖上又豈會不知,我身邊的人不都是你安排來盯著我的麼?」
容錚握緊了拳頭,心腸幾乎絞在了一起,她還能若無其事的站在他面前,冷冷道:「我要沐浴了,請你出去。」
半晌,容錚突然「呵!」地笑了一聲,一把將她抱起,咬牙切齒的道:「我給你洗!」
浴室內已經放好了熱水,四處水霧彌漫,容錚不是頭一回給她洗澡了,輕車熟路的去解意穠的衣襟,意穠掙扎著不肯,他一用力,將她的襖襟撕開了,露出裡面煙粉色的肚兜來,遮著柔軟的胸乳,看得他心頭一陣燥熱,又動手去解她的裙子,才發現意穠在止不住的發抖。
他心裡一緊,知道定然是上一次在季家時將她嚇到了,手上卻沒停,他將她剝乾淨了,兀自放進浴池裡,又脫自己的衣服。
意穠氣得臉都白了,不管不顧的便要出去,容錚將她撈過來,箍在懷裡。他肩背寬闊,腰線勁瘦,只是當胸有一道極長的刀疤,像是傷得很深,接近心口的地方才長出新肉來,意穠掙扎時推打在了那處新肉上,容錚悶哼了一聲,疼得臉色都猙獰起來。他扣住意穠的下巴,眯著眼睛道:「你想殺了我,再做一回寡婦?」他低頭咬噬著她的耳垂,將她的手貼在自己胸前的傷疤上,「我就不應該將他們關到尚刑司,直接下到死牢,看你還怎麼去看她們,怎麼跟我鬧!」
意穠被強壯有力的男性身體緊箍著,一動都不能動,她別過臉道:「我是季恒明媒正娶的妻子,雖然未行三拜之禮,卻也是季家婦了。我去看看她們,理所應當。」
容錚似笑非笑的道:「妻子?那容鐸呢?你與他和親,可是寫在了兩國的文書上的。」
意穠臉色煞白,眼淚倏地就流了下來。容錚沉著臉,他知道她心底最介懷他的是什麼,容鐸死在她面前,她始終都忘不掉。見她渾身抖得厲害,容錚心底的酸澀與怒意「騰」地就湧了上來,他湊過去狠狠的吻住她顫抖的唇,用力的吮吸研磨,無所不用其極,幾乎要將她吸入自己的肚腹之中。
無盡的酸澀之後便成了濃烈的情欲,他只想狠狠的要她。
他將她放在浴池邊上,將她兩條腿架起,什麼也不肯聽她說,正要抵上去,卻見意穠嘴唇都有些發白了。他腦中頓時嗡地一聲,想起大夫囑咐過的話,立刻將她抱起來,給她換上寢衣,抱回了內殿。
意穠縮在錦被裡,緊閉著雙眼,容錚在一旁喚了聲:「意穠……」
意穠翕動著嘴唇,只平靜的說了兩個字:「你走。」
容錚緊抿著唇,心裡抽痛,他讓她怨憎、痛恨,他成了她連看一眼也不願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