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目錄第160章
尖叫響起來的時候,明珠瞪圓了眼睛。
這一幕很熟悉的呀。
「本王不抽人已經很久。」慢吞吞收回了腿,齊涼平靜地說道。
他的對面,清麗可人的少女已經仰天翻倒在自家的馬車上,聲息全無。
「還有你。」齊涼看著那個哆哆嗦嗦,用痛恨的眼神看著自己的,與那少女同來的青年。
「去抽他!」不知為何,明珠總是對那白皙俊逸的青年十分不喜,她鬆開了自己的小爪子,仰頭用命令的語氣對齊涼吩咐說道。
齊涼扭頭看她,抿了抿嘴角,似乎有些不願意。
只是他從來都是個聽話的好僕人的,見主人不悅地看著自己,到底陰鬱地走到了那青年的面前。
那青年嚇得手中精緻的泥金摺扇都落了地,顧不得身上一塵不染的白衣已經叫車上的灰塵沾染,用驚恐的眼神看著齊涼。
「你敢碰我一下,父王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他側目看了一眼橫躺在馬車上的那個少女,見她半天都一動不同,似乎叫齊涼的一腳給踹得死過去了,知道齊涼素來心狠手辣的。
他雙手抱著肩膀,用護衛自己的姿勢與齊涼尖叫道,「你這個不仁不孝之徒!父王罵你真的沒有罵錯!心腸狠毒,殘害兄弟,你,你不配為人!」他方才的瀟灑秀致,似乎在齊涼的面前都不見了。
齊涼緩緩抽出腰間的重劍,劍鋒凜冽!
「你這個畜生!」那青年嚇得不輕,頓時尖叫。
齊涼冷笑了一聲。
「阿涼若是畜生,生他的是什麼?」明珠聽這青年口口聲聲「父王」「兄弟」,心中頓時了然。
她入京快兩年,竟然這才是第一次遇到寧王府之中的人,只是才見一面,就叫她看見齊涼叫這群小人欺淩。她心中不知為何只覺得痛恨到了極點。她提起力氣走到齊涼的身邊,與他並肩站在一處,看著地上投射出的交纏在一起,不再孤單的影子,仰頭傲氣地哼了一聲。
小小的女孩兒眉目似畫,面容晶瑩,似乎在日光之中變得透明。
那青年的目中也閃過一抹驚豔。
不過想到這姑娘一句話就叫方才的少女滿腔籌謀成空,還成了京中的笑柄,這青年眼神又毒辣了起來。
「你是何人,竟敢辱及寧王府?!」這姑娘方才肯定是罵甯王老畜生啊,這青年也自知口誤,恐叫甯王遷怒,頓時面上變色。
「寧王府還用辱?本就是那麼個玩意兒。」明珠哼了一聲,彈指,一團粉末在這青年的面前炸開,飛快地叫這青年吸進了鼻子裡。她見那青年下意識地茫然看來,安靜地用自己黑沉的眼與他對視了一瞬。
「不要看他。」齊涼捂住明珠的眼冷道,「髒了你的眼睛。」
不知為何,明珠的臉驟然蒼白得叫齊涼心裡發慌。
「你……汪!」這青年只覺得眼前那少女的眼漆黑幽深,然聽見齊涼的話才要出聲,頓時大驚失色。
他俊逸秀致的臉都猙獰了,想要張嘴,卻依舊吐出了一聲狗叫。
「這個最配你了。配你全家。」明珠看著這滿面驚恐與憤怒,還帶著幾分畏懼的姿態看著自己的青年,扒拉開齊涼的手傲慢地仰著自己的小腦袋說道。
那青年一張臉漲得通紅,似乎想要撲上來撕碎了明珠,可是卻不得不停住,用驚懼的眼神捂住自己的嘴。
他的聲音,一出口就成了狗叫是個什麼情況?
他猛然想到方才的那團粉末。
「他,是本縣主庇護,再叫本縣主聽見你侮辱他,就不是狗叫,本縣主下回叫你趴在地上當條狗!」
明珠一點兒都不隱瞞叫這傢伙成了這樣兒是自己幹的,見眼前的青年捂著嘴驚慌得不行,她目光沉沉地說道,「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南陽侯府的顧明珠。寧王府若想要尋我報仇,儘管來!」甯王與她外祖宋王素來不大投契,時有不恭。她母親昌林郡主又從來與甯王不睦,為了齊涼屢次與甯王交惡,此時再加一個湘怡縣主,想必甯王也不嫌仇人多。
且她親爹顧遠,可不是一個隻會傻笑的傢伙。
「記住了沒有?」明珠覺得還是欺負人最叫人心裡歡喜了,與這青年冷冷地問道。
「他不敢尋你報仇。」敢上門齊涼肯定送甯王一劍。
那青年見明珠出身南陽侯府,那就是傳說中宋王的外孫女兒了,頓時眼眶通紅。
傳聞跟現實對不上啊!
說好的帝后太子交口誇讚,純潔得跟天山雪蓮似的那個好姑娘呢?
皇帝陛下可沒說過這姑娘會下毒啊!
「我很不喜,寧王府叫你委屈。」僕人是只有自己能欺負的,明珠見齊涼手中握著長劍,用尖銳的劍鋒對著所有對他刻薄的人,偏頭小聲兒哼了一聲。
「舍妹的意思,就是南陽侯府的意思,若甯王殿下心裡不高興,只來侯府理論。」顧懷瑜見齊涼側頭,那雙黑沉的眼靜靜地,執著地落在自己妹妹的臉上。
他看著她的眼神那樣專注,似乎她就是他的一切。這樣的認真,叫顧懷瑜心裡也生出幾分感慨,對那個捂著嘴不要叫人聽見嘲笑自己的青年緩緩地說道,「至於郡王殿下,乃是我家的……」他抿了抿嘴,糾結地說道,「家人,可不是公子能羞辱的人。」
他的目光掃過依舊人事不省,四仰八叉躺在車上的少女,嘴角勾起譏諷的笑意。
「甯王殿下的喜好,真是越發叫人詫異了。」這麼個想要博名聲,卻不把自己收拾好的姑娘,甯王竟然還敢放出來。
那青年也看向少女的方向,看向顧懷瑜的眼神愈發憤怒!
不是他不想看別人,實在是面前只有三個,齊涼是個活閻王,那個顧明珠是個能叫自己當條狗的存在,他自然只能去怒視看起來最好欺負的顧懷瑜了。
看起來文弱書生一個,沒有什麼威脅啊!
顧懷瑜似乎聽到這青年心裡的話,卻只是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他回頭去看齊涼,見這青年收回了目光,安靜地立在明珠的身邊,似乎只要在明珠身邊,就已經滿足了。
華衣奢麗,俊美奪目的青年,與婀娜纖弱的美麗少女立在一處,似乎真的仿若畫卷。
「公子慢走,咱們不送了。」這馬車周圍的下人都已經戰戰兢兢地躲在一旁,似乎真的很害怕齊涼的樣子。
顧懷麒笑眯眯地看著這青年似乎得了赦令,連滾帶爬地就滾上了車,將那少女給拖進了車裡。那車吱呀一聲動了起來,幾乎是逃也似的飛快地離開,餘下的下人都不敢看齊涼一眼,紛紛追著那華麗的大車去了,這才回頭與齊涼笑問道,「不知這是寧王府的哪位公子。」
甯王府中,元妻嫡子齊涼,繼室嫡子外加許多庶子,誰知道誰是誰呢?
「老二。」齊涼話音剛落,人已近動了。
他接過身後侍衛雙手奉上的一柄黑色的鐵劍,猛地將此劍擲向那輛馬車!
就聽一聲尖叫,馬車的半邊都被擊碎,那鐵劍去勢不減,帶著烈烈的呼嘯之聲,重重地擊在了車輪之上。
一聲巨響,那車輪叫鐵劍擊碎,之後一聲「汪!」的尖叫,一個青年抱著昏迷的少女,從車中翻滾飛出,跌在了地上飛快打滾兒。
就這個彪悍的樣子,還需要自家妹妹出頭?沒有明珠,想必淩陽郡王也等叫這群傢伙恨不能爹娘少生了八條腿。
見那甯王府二公子已經丟了懷裡的少女玩命兒從地上爬起來跑了,顧懷瑜的眼角就帶著幾分淡淡的笑容。
「極好!」他斷然沒有想到,自家妹妹還在一旁拍手表示郡王幹得好。
「他似乎是如今王妃所出?」京中宗室不知多少,誰能記住家裡都有誰呢?只是齊涼不同,他親近明珠,顧懷瑜為了妹妹自然對甯王府更關注一些。
齊涼提起了那青年的序齒,頓時就叫顧懷瑜想起來了。他摸了摸自己精緻的下顎,若有所思地看著那逃竄的青年,見齊涼冷笑,目光之中充滿了殺機,便輕聲緩緩地說道,「傳聞甯王最寵愛他,只是沒有想到,德行不堪若斯。」
甯王府二公子齊歡,乃是甯王繼妃的獨子,也是甯王最寵愛的一個兒子。
明珠眯起了眼睛。
兩個嫡子,一個名為涼,一個名為歡,偏心到了這個份兒上,她心中更加討厭甯王。
早知道是這麼個貨色,她就該叫他一輩子都當條狗!
只是這齊歡,似乎與齊涼年紀仿佛,就叫明珠明白了什麼。
也就是想明白了,她心中越發惱怒。
「追上去!」她拉著齊涼的衣袖,依依不饒地說道。
她小臉兒上滿是憤怒,都是因齊涼被冷遇的緣故,齊涼看著她滿心都是為了自己,卻覺得什麼都不必在意了。
「不過是嫉妒我。」他看著齊歡逃竄的樣子,看他這般在光天化日之下不堪的樣子,嘴角微微勾起。
打從齊涼生母過世,甯王扶正繼妃之後,就一直想要將寧王府世子位戴在齊歡的頭上。
從前還好些,一年一次請封的摺子。可是這些年似乎是甯王繼妃的枕邊風蠻高明,也或許是甯王覺得自己造孽太多命短,幾乎是每隔月餘,便往宮中上摺子請封齊歡為甯王世子。
只可惜這些摺子都叫皇帝給扣住了,且皇帝說得很對,若封世子,怎麼能越過元妻嫡子,改立次子呢?齊涼並無過犯,養育宮中承歡皇帝膝下,這哪裡有甯王嘴裡說的不孝呢?這是最大的忠心與孝順呐!
忠孝雙全的嫡長子都做不得世子,那餘下的小蝦米們,更不要想了。
因此眼下,寧王府最得寵的齊歡,也只是「二公子」,連個爵位都沒有。
說起來也是心裡苦。
「過得不好麼?」明珠抿著嘴角聽著,到了這裡,方才滿意點頭說道,「過得不好,本縣主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