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目錄第214章
他看著口硬心軟的小姑娘彆彆扭扭自己走了。
走兩步,撲棱撲棱耳朵,還回頭偷偷兒看他。
對身後的榮貴妃再也沒有了興趣,齊涼心裡柔軟得一塌糊塗,拔腳就追了上去。
收穫了一個紅著臉的小姑娘,還有一條哭得眼淚吧唧的小蛇。
蛇大人在主人懷裡日日夜夜的,主人只知道「思無邪」!
原來思無邪也很叫蛇傷心呐。
小蛇抽抽搭搭拿尾巴尖兒給自己擦眼淚,順便用嫉妒的眼神去看壞人類。
齊涼對它沒有什麼興趣,手下敗將而已,只跟在明珠身邊亦步亦趨地問道,「都思什麼了?」
是不是有點兒嬌羞有點軟羞澀有點兒想要與郡王殿下這樣那樣呢?淩陽郡王頭一次發現自己生命裡充滿了色彩,見明珠扭頭不肯理睬自己,遠遠地昏暗的夜色裡,正有一個沒有出宮板著臉看這兩個小東西的昌林郡主,頓時揚起了自己精緻的下顎,緩緩走到了未來岳母的面前。
「吃錯藥了罷?」見齊涼用眼角兒居高臨下,傲慢地看著自己,昌林郡主一臉莫名其妙。
「哼!」俊美青年用力地哼哼了一聲。
在他的眼裡,昌林郡主也已經是手下敗將了。他有心將自己心裡的喜悅與岳母分享一下,就用十分炫耀的表情說道,「珠珠思我了……還很邪!」
這話說得好怪,昌林郡主壓根兒就沒聽明白,自然不能領會郡王殿下究竟在得意什麼,含糊地嗯嗯了兩聲敷衍過去,便心疼地拉著了明珠的手。
「那就是個討厭的人,你理會她做什麼!」昌林郡主十分怨恨榮貴妃,不過榮貴妃這幾年都沒有什麼好日子,不是被罵被關就是被打,昌林郡主就不大樂意理會她了。
見明珠對榮貴妃依依不饒的樣子,她便勸道,「你身子骨兒弱,操心她的事兒,更不舒坦了。」她知道皇后背後叫宮人欺負榮貴妃給她出氣,心裡越發感激,見明珠抿嘴兒看著自己,卻突然明白了明珠的心。
明珠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因榮貴妃曾經傷害過她。
昌林郡主眼角就露出幾分難言的感慨,慈愛地看著明珠歎息道,「我的好閨女!」
她就不再阻攔明珠了。
齊涼橫著昌林郡主欣慰的臉,突然覺得自己的炫耀繃不住了。
他伸手拉了拉明珠的柔軟冰涼的美麗衣裳,有些委屈。
明珠回頭拍了拍他的手,似乎是在安慰,也似乎是……有點兒敷衍了。
昌林郡主卻覺得明珠給自己在齊涼麵前出氣了,仰頭,美豔奪目的面容愈發嬌媚。她一路仰著頭挽著明珠一同出宮,待到了侯府大門口,笑眯眯十分慈愛地叫淩陽郡王滾回自己的王府去,這才帶著明珠一同回了家。
一進門她就見顧遠奄奄一息地蹲在門口兒,仿佛連頭上的耳朵都耷拉下來,沒精打采的。然而見了妻子與閨女,南陽侯的眼睛頓時就亮了,從地上爬起來就竄到了她們的面前。
「等久了罷?」昌林郡主就心疼地摸了摸顧遠的頭。
顧遠被摸得眼睛都眯起來了,恐昌林郡主踮腳累著,急忙彎下強壯的身體,叫昌林郡主摸得舒坦點兒。
「等你吃飯來著,餓死我了。」顧遠表示自己還沒吃飯呢,揉著咕咕作響的肚皮與昌林郡主抱怨說道,「你說去去就回來,咱們一同用飯的,我哪裡先吃呢?」
見昌林郡主心疼地看著自己,南陽侯頓時在心裡打了一個滾兒兒,殷勤地湊在昌林郡主耳邊表忠心說道,「只要你說的話,我從來都不會陽奉陰違的。說等你回來吃飯,就一定回來吃飯!」他深情款款,努力用英俊悍武的臉表達柔情似水。
昌林郡主面上柔得一塌糊塗。
「父親吃了八個肉餡燒餅,確實沒吃米飯。」顧懷峰就在他的身後緩緩走過,面無表情地說道。
柔情似水遭遇史上最強寒冰!
「哼!」昌林郡主一板臉,扒拉開南陽侯就往上房去。
「你!」都說父子是冤家,南陽侯心都叫長子給傷透了。
「阿瑜教我這樣說的。」顧懷峰順手兒賣了弟弟,一攤手,在給親爹告狀之後,施施然不帶走一片雲彩地走了。
顧將軍也是有家世的人了不是?
「那燒餅可小了,跟沒吃差不多。」顧遠顧不得抽兩個敗家兒子了,可憐巴巴在昌林郡主身後亦步亦趨。他比了比自己蒲扇一樣的大手,很無辜地說道,「還沒有巴掌大,就是吃個味兒。」
他垂頭喪氣地跟著妻子去了上房,不敢跟妻子坐在一起,只好縮在下頭的小椅子裡,就見閨女正瞪著一雙漂亮的黑眼睛看著自己。他心中一動急忙拉著明珠含淚說道,「且很難吃,爹爹只是不願叫你哥哥們擔心,因此才勉強……」
他就見眉目似畫的小姑娘沖著自己伸出了一根潔白纖細的手指,在他的嘴角碰了一下,之後一臉鄙夷地看著他,示意他看自己的手指。
南陽侯垂頭。
好大一抹芝麻粒兒。
南陽侯被人贓並獲,終於認罪了。
「父親吃得開心。」這明顯是吃得開心了才有這麼多芝麻沾在臉上,明珠哼了一聲,叫一旁忍笑的丫頭去端些湯水來。
吃得這樣乾巴巴的,確實得用湯水滋補一下。顧遠被閨女為自己的心感動了,震撼了,虎目含淚,頓時就把小小軟軟的小姑娘給舉了起來,在湘怡縣主「愚蠢的人類還不快將本縣主放下來!」的陰沉臉色裡,與「弄死他算了!」臉的閨女蹭了蹭自己的大腦門兒,這才夾著「馬上弄死他!」的充滿仇恨的閨女與昌林郡主大笑道,「都說閨女是貼心小棉襖兒,果然如此!」
還是閨女知道心疼人。
昌林郡主笑得歪在一旁,卻不解救可憐的閨女。
她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可是看著對面嬉鬧的父女,眼角卻有些酸澀。
如今的她,真的很幸福。
「不要叫珠珠真的惱了。」昌林郡主笑了一會兒,見湯水上來了,是滋潤滋補的百菌湯,便招手叫顧遠過來,看著顧遠先吹涼了手上的那碗小心翼翼地喂給「看在服侍周到的份兒上!」的閨女。
她充滿了感情地看著自己的丈夫,見他仰頭自己也開始大口喝湯,這才突然與顧遠問道,「大房在宮中的那個庶女,你可知道?」見顧遠臉色一沉,將碗重重地頓在桌上,便柔聲道,「氣大傷身,為了這起子小人置氣,多不值得。」
「提起他我就生氣!」顧遠見明珠小腦袋垂在自己肩膀上,急忙把她安置在了一側的軟榻上,親手給蓋了薄薄的錦被,這才壓低了聲音皺眉說道。
昌林郡主露出幾分不解。
「當真是……」顧遠便拍著大腿歎氣道,「蠢貨!還真往恪王面前去了!恪王從前看不起他都忘了,腆著臉沒有一點兒做長輩的樣子,倒像是個奴才!」
靖北侯沒有差事不能上朝,不過侯爺是個鍥而不捨的人,專門兒蹲守在下朝處,見了恪王就屁顛屁顛地迎上去。後者也不知是不是心機深沉起來,還真在百官面前和氣地叫了一聲「舅舅」,只是這舅舅大概不大好使。
至少顧明玉,是真被捆著跟齊三一同被關到京郊的莊子上去了。
恪王屁都沒放一個!
「他真是找死啊。」恪王心性頗有些涼薄,只怕對靖北侯沒有什麼真感情,沒準兒什麼時候就把靖北侯給賣了。
「那也是他自己選的路,叫我說,就算找死,也是活該。」昌林郡主冷笑說道。
「只恐連累我。」顧遠所擔心的,也只有這個了。至於為靖北侯的身家性命擔心……南陽侯還真沒有這麼一種高尚的情懷。
這個倒是真的,畢竟一筆寫不出兩個顧字,前些時候明珠不就是叫顧明玉給連累了一下麼?昌林郡主也有幾分擔憂,不過想到她與明珠在御前得寵,便笑著說道,「怕什麼,陛下寵愛珠珠,自然也會明白你的真心。」見顧遠笑呵呵去用侍奉神明的模樣兒去服侍明珠十分討好,她噗嗤一聲笑了,這才正色說道,「他養在宮裡的那個庶女可不是省油的燈,珠珠都與我說了,沒準兒鬧出什麼。」
她原原本本將那少女的事兒說了。
顧遠一怔,頓時露出譏諷之色。
「這就是她心心念念愛護有加的丫頭!」顧遠摸了摸明珠的小腦袋,突然有些心疼。
他的閨女,竟然是因這種貨色,過得這樣辛苦。
「不必理會,叫她們自己作去罷。」顧遠英俊的臉色慢慢地冷酷起來,見昌林郡主一怔,斂目淡淡地說道,「自己想要死,咱們為何要攔著?」靖北侯既然想給皇帝做個老丈人抖一抖國丈的威風,他還攔著做什麼呢?
不過恐日後靖北侯連累了南陽侯大人,糾結了十數日之後,南陽侯終於想到了一個很好的主意。乃至一個陽光燦爛的正午,南陽侯施施然在老太太面前晃悠了一圈兒,之後滿面怒色出府,將靖北侯從甜膩香軟的*窩裡給拖了出來,眾目睽睽一通暴打!
「畜生!」他憤怒地一拳揍得靖北侯眼冒金星,巨大的吼聲把街道兩側的宅院都震起來了。
「老太太想念你想得哭泣,你竟然連親娘都不去看?!」他指著不遠處的青樓罵道,「女人都比老太太要緊?!你這畜生,不配為本侯兄長!」
不過他大哥不是早不行了麼,在青樓……多遭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