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德比馬上回過神來，指著天空上的虛影說道：「這就是神。」

　神？

　伊達拉莫名生澀的念出這個字眼，因為在艾瑞的世界並不存在神這樣的生物，所以就連類似的詞都沒有，但如今，這被新造出現的詞在唇齒間被唸誦出來，卻彷彿有著不一般的生命旋律。

　「神。」

　「是的，這是神，」德比嚴肅的說道：「世界的主人！」

　伊達拉發出近似呢喃的低語，「這簡直難以置信。」

　德比失笑，英俊的臉上儘是理解，「在第一次見到神時，我也無法相信竟然有這樣的存在。」

　普羅塞肆無忌憚的使用著春神神格，為了霸佔這個世界的所有信仰。

　而虛空之中有形無質，有質無形的規則也彷彿理解了他的存在，幾乎是毫不猶豫的把相似的概念附著其上。

　生命，植物，繁衍，顏色等等世界需要的部分統統加注在春神神格上，這讓這個僅僅因為光明神格的餘蔭而進階主神的春之神格飛速成長。

　同時冥府的告慰與安息的神格也被附加了許多符合這個世界的規則。

　三顆質量等同的神格彼此碰撞，互換著不同世界，不同的規則體系，而作為這趟時空旅行的直接受益人，普羅塞的氣息越發晦澀的讓人看不透了。

　如果說他之前還神光四溢，一見就能想到他是神，那麼現在看著他的人可以聯想到平時不會注意到的一粒沙石，聯想到腳邊踩過的一株花草，聯想到世界萬物，他不再止於神這一步。

　輕輕吐出一口氣息，像是吹散了無數故事，普羅塞張開的眼裡閃過睿智的光澤，又有無數的時光在這樣的注視下悄然流卻。

　普羅塞動動視線，彷彿才自那麼玄奧的境界中回過神，輕飄飄的說道：「就差一點兒。」

　只差那麼一點兒，多年夙願就可以達成。

　他來到這個世界，果然不是偶然。

　新晉陞的這個世界的創始神淡然的掃過一眼，那些小心翼翼看著他的精靈，似乎發現他不再四溢著神光，怯生生的問道：「神啊，我們可以靠近您嗎？」

　神是他在這個世界的稱呼，因為唯一，即使被叫做神也無所謂，不需要名諱這樣多餘的代稱。

　普羅塞輕笑道：「當然可以。」

　得到允許的回應，精靈少女驚喜的和身旁同伴交流，他們輕手輕腳的靠近，圍著他坐成一圈。

　有大膽的精靈還主動幫助普羅塞打理長發，為他戴上花環點綴那頭流光溢彩的美麗頭髮。

　普羅塞溫和的縱容著她們的動作，這些少女在碰到他的翅膀時，還會因為那份獨有的華麗視覺而驚呼著發出喜悅的感嘆，彷彿從未撫摸過如此柔軟的事物。

　「你們有什麼想問的嗎？」

　精靈們的眼神互相交流，然後由一名膽子最大的少女站了出來。

　「我叫蘿拉，」精靈少女這麼自我介紹，然後禮貌的說道：「請問您為什麼是神呢？」

　「你是想問什麼是神吧？」

　普羅塞笑著伸出手，點上少女的鼻尖，一隻蝴蝶憑空出現，多彩的蝶翅伸展開彩色的流光，在少女驚訝的眼神中悠然的飛走了。

　「可以告訴我嗎？」蘿拉這回真的對普羅塞產生了好奇。

　普羅塞：「全能的……便是神了。」

　蘿拉看向身後的那群同伴，他們也像是不能理解這個回答，她大著膽子說道：「那您能生孩子嗎？」

　普羅塞：「……為什麼這麼問？」

　蘿拉困擾的說道：「因為我們族地裡再也沒有小孩子了。」

　普羅塞挑眉。

　蘿拉拉過一名身形纖瘦的男性精靈，對著普羅塞說道：「迪迪是最後一名幼崽，卻也在昨天成年，我們的族裡已經很久沒有幼年精靈誕生了。」

　「所以？」

　蘿拉抿緊嘴唇，對好整以暇的普羅塞懇求道：「請讓我懷孕吧！」

　普羅塞：「雖然可以，但是你確定要這麼做嗎？」

　剛領悟的生命神力能夠輕易讓她懷孕，但是在他的設想裡，第一個幼子可不是這麼來的。

　蘿拉張張嘴就被身旁的精靈迪迪拉住了，「不要衝動，蘿拉。」 迪迪制止住對方後，看向自稱為全能的神。

　「女孩子可不能對男性說出這樣的話。」

　普羅塞微笑，「我也這樣認為，尤其是在我有喜歡的人的情況下。」

　蘿拉愕然，這才想到她話中的歧義很嚴重，紅了耳尖的囁嚅道：「對不起。」

　迪迪似乎詫異於普羅塞口中的喜歡，說道：「神也是有伴侶的嗎？」

　普羅塞點頭，欣然道：「他是一位死亡之主，行事冷酷、理智，紀律嚴明，但公正無私。」

　「聽起來是一位……很了不起的神靈呢。」精靈們交耳私語，像是沒有想過神也是和他們一樣有著愛人的吧。

　在這個沒有神靈概念的世界，想要讓神的存在越發深入人心，所需要的不只是時間還有手段，幸好普羅塞最不缺的就是後者。

　他輕笑著解釋，「是的，很偉大，掌管著人們死後的榮譽，而且……」

　哈迪斯的屬性到底是不是死亡還不一定呢。

　普羅塞彎起眸子，藏起一切對愛人的測度。

　該怎麼說呢？這次掉馬，也有些不像是表現出的那般含義。

　蘿拉追問道：「而且什麼？」

　「而且我該離開了。」

　蘿拉神色錯愕，沒有理解話題是怎麼轉移到這個上面的。

　迪迪急急說道：「你想要放棄我們嗎？」顯然他被精靈王和逐風長老告知了許多東西。

　普羅塞眨眨眼，溫柔笑道：「怎麼會，我能做的已經都做的，剩下的，就要看德比了。」

　「德比？」

　蘿拉訝異的重複。

　普羅塞點頭，「沒錯，德比喲。」

　緊接著他的身形變的虛幻，但無概念的神性卻越發宛若實質，透過神格的媒介，普羅塞看到自己的神力宛若液體般凝著，圍著三顆神格緩慢流動。

　一想起哈迪斯就覺得繼續待下去不行，他要趕快離開才可以。

　普羅塞衝著他們微微一笑，在消失的最後，緩緩說道：「神，是無處不在的。」

　隨後，他像是一陣風，融入到森林的各處。

　看到這一幕的精靈發自內心的感覺到驚嘆。

　木屋裡的精靈王睜開眼睛，他蒼老的皮膚被無形的力量剝落，身軀變的強健，容貌恢復青年時期。

　伊姆望著鏡子中的自己，翠色的捲髮長及腳踝，白皙的皮膚散發勃勃生機，除了那雙眼睛在時間的打磨下透出滄桑，這具身體無論從那個角度看，都和年輕人一樣。

　他嘆了口氣，「您離開了，還做了這樣的事，真是感激不盡。」

　虛空中彷彿有輕笑聲回應他的謙虛，輕鬆破開世界走出去的普羅塞，在艾瑞的規則把他侵蝕成本土神靈之前溜走了。

　這措手不及的一下子，讓世界的表層規則憤怒不已。

　普羅塞在虛空中看到下方呈現銀白交錯的雲霧狀球體，那就是他剛離開的世界，在那些白霧之中，居住著許多精靈。

　他笑了笑。

　「還會見面的。」

　下次見面，普羅塞決定把哈迪斯拐過來一起當這個世界的神靈，他管天上，哈迪斯管死亡難道不是更贊？

　最重要的是……聘禮出的這麼大，才能展現未來主宰的格調！

　然後普羅塞又想起正在亂戰的卡俄斯世界，勾了勾嘴角，他再回去的時候，一定要把神王擼了，讓哈迪斯當神王。

　背後的三十六翼伸展，他飛過時空亂流，與之前的危險不同，這一次的他輕易的在混亂的罡風裡穿梭，周圍的規則殘片一點也沒影響到他。

　雪白的翅膀拍開擾亂視線的世界碎片，這是不少毀滅後的位面留下的最後遺蹟，它們被時空的引力拉到這裡，所以也使得穿梭時空變成了非常危險的事情，一不小心就可能掉到裡面和那塊碎片一起毀滅。

　但這對許多神祇來說避之不及之地，在普羅塞眼裡卻遊刃有餘。

　整個人都煥然一新的他，雙眼清晰的分辨出位面上出現的不同規則，他總是能在恰好的位置躲避開來，然後繼續前進。

　這讓他在回到自己世界的時候，輕飄飄的不像是進行了異世之旅。

　普羅塞看著這顆土黃色與蔚藍交錯的世界表層，吐了口氣，頗有一種終於回來的疲憊。

　翅膀抖抖，普羅塞搧動羽翼融入進去，像是水與水之間的沒有排斥。

　雙眼在簡短的失神後張開，光明之主勾起微笑，一瞬間所有有靈的生命都感覺到自靈魂深處出現的親近。

　各地的種族驚喜的意識到他們的神王回來了，神國裡的英靈也在光明之中歡呼他們的主人回來，就連老對頭黑暗系那一群神，也愕然的看著自虛空中逐漸下落的純白影子。

　普羅塞雙手張開，神性天成，對著這個屬於他的世界輕輕吐出一句話。

　「我回來了。」

　然後……全世界都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