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咳咳，」精靈長老恨鐵不成鋼的猛咳聲總算喚回了德比的魂兒，他尷尬的看著在場的三位，其中兩個還是看著他長大的，頓覺丟人的不得了。

　普羅塞笑著擺擺手，「我知道我美，看呆純屬正常。」

　正想教訓德比的精靈長老腳下一歪，差點跌倒，精靈王沉穩慈愛的身體劇烈抖動，德比差點又紅遍全身。

　「好了，不開玩笑了，我繼續這樣下去反倒讓你們不安，」普羅塞撐著下巴，目色迷離的說道：「德比，去把這袋子的種子分送給所有精靈的首領，這個任務需要你踏過整個大陸，也許直到死亡你都沒辦法回歸故土，即使如此，你願意嗎？」

　德比渾身打了個激靈，耳尖發紅，與之前的尷尬不同，他這是激動。

　終於……

　「是的，我同意！」

　終於有只有我才能做的重大任務了！

　長老還想說什麼，但看到這孩子眼睛裡綻放出的光芒，任何阻止的話都說不出口。

　普羅塞隨意的點著頭，雖然說的嚴肅，但他看起來對走遍大陸這件事兒並不怎麼在意。

　「很好，那你今天就出發吧。」

　「什麼？」長老失聲喊道，見所有人都看向他，不好意思的咳嗽一聲，說道：「這是不是太快了！」

　準備呢？告別呢？這麼倉促出發，即使是德比也會……

　「好的，我馬上就去收拾行李！」

　說完，德比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精靈長老滿肚子的話就這麼堵在嗓子眼。

　「呵呵，」普羅塞笑著說道：「不需要那麼擔心，」手指拎著酒杯輕輕搖晃，修長的手指被這褐色的木杯襯得格外白皙透明。

　「我會保佑他的，只要他信仰我。」

　「信仰？」長老對這個詞不明所以。

　精靈王倒是垂下眸子，「如果您能拯救世界，那信仰您對於我們才是庇護。」

　窗外的晨光灑滿精靈王居住的大樹，光線為翠綠的枝葉蒙上一層細紗，普羅塞現下的位置就是窗口邊緣，幾塊夾在樹影間的斑駁光影鋪滿全身，照耀的他虛幻又神聖。

　長老看著這樣的他，心中最後一絲疑慮也消失掉了，他沉穩的說道：「德比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我不能保證他能信仰您。」

　「信仰這回事不需要任何人保證，」普羅塞嘴角掛著像是夏日還殘存的□□一樣的笑意，「他是個很有潛力的孩子。」

　大膽，不認輸，單純又執著，能從森林中第一個發現他存在的精靈，本身就意味著他與自己牽扯不清的關係。

　所以把事情交給他，普羅塞很放心。

　精靈王垂下眸子：「感謝您的信任。」

　普羅塞左手隨意搭在窗沿，披在手臂上的長巾垂下一角，他穿著異常暴露，卻不會讓人感覺到淫邪，只覺得神聖不已。

　他輕緩的拂開照耀了整座森林的陽光，對著天空比出一指。

　「在我的命令下，光啊，為我而歡唱吧。」

　當無形的光有了主人，它們會像是童話中的妖精一樣跳躍而出。本是虛無之物的它們有了實體，自然會搧動著小巧透明的翅膀飛的到處都是。但它們雖然調皮，卻聽從主人的命令。

　光之妖精們的齊聲。

　「歡唱吧，光啊！」

　「歡唱吧，光啊！」

　「歡唱吧，光啊！」

　在妖精們欣喜的告知著這座森林的未來時，永恆的白晝已經在神靈的妙手下驅逐了黑夜的恐怖。

　普羅塞搧動翅膀，輕巧的飛出這間屋子。他迎著太陽的方向，七彩的流光在他背後繪出美麗的顏色，彩虹像是被他牽引般架起。

　這一天，在森林中的精靈都看到這神奇的一幕，然後低語森林再無黑夜。

　三十六隻羽翼分別對準不同的方向，卻整齊的彎起張開，白色的羽毛紛紛落下。

　上半身並無衣物，卻高潔的不允侵犯，在神的光下，太陽都被他所控。

　歸屬他的眷屬自虛無的光線中誕生，它們飛到他身邊嬉戲打鬧，歡唱跳舞。

　普羅塞在這時下達了第二個命令，「賦予那些精靈力量吧。」

　光之妖精眨著眼睛，大大的金色豎瞳互相看看，立刻尋著適合自己的精靈飛去，然後在他們的尖叫聲中親上他們的嘴巴，然後契約締結。

　普羅塞想了想，還差些什麼呢？

　這時，春神神格騷動般的催促著他，普羅塞輕笑：「知道了，還差這個。」

　手掌張開，自指縫間遺落一顆和德比袋子裡一樣的種子，那顆種子落地發芽，並在春神的神力下迅速變的高大。

　「高大？」普羅塞調整著樹的大小，發現這樣還不夠，光是高大並不能代表什麼，所以他有了個好主意。

　森林中所有的樹都向種子長成的高樹靠攏，它們像是被集合到一起，又像是敬慕著樹王，把自己的枝冠垂在它之下。

　當所有的變動完成，普羅塞站在這棵大樹的頂端，低下頭，就能看到無數樹冠在它的半腰安靜折服，天空中飄蕩的雲彩，也不過是在整棵樹三分之二的位置。

　這是棵別說是目測高度，就連寬度都沒辦法測量的巨大樹木。

　普羅塞為它取名。

　「世界樹。」

　祂創造了世界樹，祂自樹上落下，祂是世界之神，祂是天上之神。

　後世的精靈文化中記載著這樣一段話來形容世界樹被創造之後，神靈降臨的場景。

　那個時候的艾瑞世界已經是徹徹底底的高魔社會，發展出的各項武技和魔法被熟練的運用到生活之中。而魔法發展的同時，手工業也並未被落下，身形高大的傀儡常常出沒在戰場。

　神創造世界樹後的幾千年，他們仍是虔誠不已，對神的誦讀在每個教育機構都能聽聞。

　而精靈的孩子們學會的第一句話，一直都來自信仰。

　祂。

　是精靈意識中認為的神的敬稱。

　神並無性別，因為祂無比公正。

　不管多少年後，精靈們對神的存在是如何揣測，又是怎樣像對待父親母親那樣崇敬著世界樹，但這棵世界樹被創造出來時，卻只有這一個種族看到，也就是後來的白精靈。

　今天正是歷史中被不斷傳頌的那一天，對精靈的社會來說，這是不亞於創世的偉大事蹟。

　張開白羽的神靈自天空降臨，那些活潑可愛的生命圍著他轉著圈，鮮花也會為他的存在開放，草木因為他更加鮮綠。

　即使他赤著足，身披白布，卻無暇無污。

　正是理想中就該存在的那一位。

　背後的巨木拔高過雲端，這是神的造物，也是神的權柄。

　神的面容美麗的模糊不堪，在眼前只留下驚豔的虛影，但神的力量，卻充斥在了精靈的生活之中。

　那些小巧可愛的光之妖精，成了精靈們最好的夥伴。

　但說是說了這麼多，其實普羅塞只是把聖光的概念賦予了生命，並把那些生命交給了這些精靈而已，不過他們倒是在很多年後非常開心的把自己改名成白精靈。

　普羅塞彷彿沒有重量一樣唯美的落到地面，腳掌踩過的小草更加青翠，他衝著循著他的神光而圍過來的精靈說道。

　「這將是我，全能的神賜予你們的第一個禮物，三日後，第二個禮物會被你們發現。」

　說完他的身影變得虛幻，像是碎烈的金屑一樣消失在這個早晨。

　出外轉了一圈就回來的普羅塞，對和那些精靈表情一樣震撼敬慕的精靈長老說道：「送你們幾個小禮物。」

　「您賜予的禮物，真是無比珍貴。」精靈王恭敬的低下頭。

　展現了這番神蹟，這位心思深沉的王者終於有了臣民的自覺。

　普羅塞笑了笑，口氣微妙，「我的禮物也不都是那麼珍貴的。」

　在另一個世界，他的禮物可是非常殘酷的那種。

　合上眼眸，異世的十字之主，彷彿身臨戰場，看到了那些信徒是怎麼超脫了死亡，把生命化作一道道焚燬神祇的烈焰。

　當那一個個被他限制的底牌揭露出來，相信再過不久，人神之間就會再度恢復平衡狀態。

　普羅塞默然想道。

　到了那個時候，他再回到那個世界，應該就不僅是以神王的身份，而是……

　提起那個無數世界，無數神明都難以企及的目標，他的眼中充滿了野心，掃過在場的兩個精靈，他的臉上浮現笑意。

　是的，一個世界不行，那就兩個，兩個世界不行，那就三個！

　他相信自己，肯定會站在無人可及的頂峰！

　「普羅塞未來可是代表至上，無上的那類神祇，哈迪斯，你這樣慢吞吞下去，可是完全不行啊！」

　就在普羅塞宣告內心的意志時，另一道聲音彷彿心有靈犀的對著冥王這樣說道。

　哈迪斯懶懶的掀起一邊兒眼皮，嘴唇輕輕抖動，什麼都沒說，彷彿倦怠。

　「一言不發，面無表情，長的雖然好，但這副死氣沉沉的樣子，他到底是怎麼看上你的？」

　那道聲音還在說著，哈迪斯皺起眉頭，覺得吵耳的很。

　「別皺眉啊！你是不是嫌棄我？真是過分，好歹我是你父親，竟然被兒子嫌棄的這麼明顯！」

　哈迪斯彷彿終於忍無可忍的點出這道聲音的主人。

　「卡俄斯。」

　「是我喲！~」

　在眾神的認知裡早就沉睡在混沌中的卡俄斯，竟是精神百倍的騷擾著冥王，而且從他話中的意思，他似乎還認識把這個世界攪得一團亂的普羅塞。

　哈迪斯冷漠的說道：「你來此的目的。」

　卡俄斯悲傷的說道：「我都把世界借給你們兩個來玩了，你們兩個要是不給我出一個主宰，我就真是太虧了啊！」

　哈迪斯漠然道：「如果只是這樣你可以回去了。」

　遭遇逐客，卡俄斯語氣突然轉變成玩味，「哈迪斯，讓普羅塞來到這個世界是你的要求，但是當光明神王改為光明主宰的時候，你還能像現在這麼從容嗎？」

　「繼續執著的當著冥王，你的實力明明不止侷限在這個冥界，」卡俄斯好似提醒般的說道：「如果繼續沉默下去，你也許會一無所得。」

　哈迪斯冰冷的黑色眸子裡有銀光逐漸湧了出來，這是絕對秩序的深層體現，也是經過磨礪的至上規則。

　「你說我說的對吧？」

　卡俄斯見狀，低笑著點出哈迪斯一直無人知道的神性根源。

　「律法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