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就這麼離開可以嗎？我看達拿很受傷的樣子。」

　普羅塞目不斜視的往前走。

　修普諾斯：「他該習慣了。」

　普羅塞點頭，「瞭解。」

　然後兩個人瞬間沉默下來，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沒有達拿都斯作為橋樑來展現彼此的默契，他們兩個生疏的比剛認識時還僵硬。

　修普諾斯：「咳，去我那裡吧，我又找酒神要了幾瓶好酒。」

　普羅塞瞥他，「在這之前就沒有什麼想和我說的嗎？」

　修普諾斯：「……」

　普羅塞向前的腳步停止不動，他看向和他保持一段距離停下的睡神，目光深沉。

　冥界的風吹過他們，枯萎的樹枝歪下半邊兒身子，腳下的泥土是黑色的，岩石則是紅色的。

　他們兩個寂寞相對，兩個人站立的位置正好空出的距離，在沉默下好似越變越大，越來越深。

　普羅塞看向天空，故作輕鬆的說道：「今天的場景不覺得和那天很像嗎？」但當話真說出口的時候，輕鬆也變成了感慨，他望著天空上的紅月，神色複雜。

　修普諾斯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是啊，」語氣也很沉重。

　「你瞧，赫卡忒今天也在天上執行著天時的過渡，在不見光的冥府，靈魂在黑暗中掙扎，這本來是對他們的折磨。」普羅塞轉過頭，對著修普諾斯，「有多少罪，在衝動前坦誠點就好了。」

　修普諾斯嗓子發緊，知道這是普羅塞在給他機會，但是他的嘴巴好像失去了控制。

　「我……」

　普羅塞抿緊嘴唇，眉頭皺起，聲音中透出嚴厲，「修普諾斯？」

　睡神豁出去的閉上眼睛，「我喜歡你！」

　普羅塞張開的嘴閉上，沉默的聽著。

　「我喜歡你，普羅塞，」說出口後，修普諾斯覺得不難再說出來了，他一口氣的把所有掙扎暴露出來。

　「對不起，我什麼都不敢說，卻只敢遠離你。」

　「所以你才會討厭我的吧？這樣怯懦的我。」

　普羅塞面無表情的對握緊雙拳等待審判的修普諾斯，他看起來就好像豁出一切般的決然。

　嘆了口氣，他說道：「我討厭的正是你這一點。」

　果然……修普諾斯苦笑。

　「但也不止這一點。」

　修普諾斯：「嗯？」

　普羅塞頭疼的揉住鼻翼兩側，「該怎麼說呢？我從來不覺得愛情和友情是衝突的事情，我們又不是女神，心思那麼細膩婉轉幹什麼？又不是拒絕了連朋友都做不成！」

　修普諾斯：「……你的意思？」

　普羅塞冷靜的看著他，「你告白我拒絕，這不是你早就可以想到的結果嗎？」

　是的，所以我才止步不前，不敢說出來。

　修普諾斯默認了普羅塞的話。

　普羅塞：「既然你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那麼我來到冥界的目的就是哈迪斯，所以我不會把目光投放在其他人身上，不好意思，我心有所屬，所以哥們，要不要去喝一杯，我陪你解解愁？」

　修普諾斯啞然的看著普羅塞，他的神經有這麼粗嗎？

　普羅塞翻了個白眼，「別腹誹我，除了我是你暗戀對象這一身份，我還是你朋友，這種時候陪著你有什麼錯？」

　修普諾斯茫然臉，「不，一般情況下都不會這麼做吧？」

　「煩死了，」普羅塞皺起眉頭，「關鍵是你想不想我陪你喝酒？」

　修普諾斯愣愣的，他有點反應不過來的說道：「是的，我想……」

　兩個人一起喝酒，然後一個人耍酒瘋，一個人無奈的情景，已經二十年沒再體會過了。

　「所以就是這樣，」普羅塞嘴角挑起，眸子發亮，他好像能看到那些美酒自動跑到他面前一樣熱情，「那我們就走吧。」

　修普諾斯點頭，無奈的說道：「好。」

　普羅塞走上這條二十年沒再走過的路卻不見生疏，修普諾斯退後一步，看著他越來越遠的背影，垂下眸子，終於釋然的發出一聲輕嘆。

　然後喝酒的時候，發酒瘋的那個換成了他。

　普羅塞哈哈大笑的聽著他源源不斷的吐出，哈迪斯是怎麼委婉的讓他和普羅塞和好，而且期間還夾雜了不少睡神的吐槽。

　修普諾斯喝的臉蛋通紅，他頭疼的抱著頭，「所以說有這麼秀恩愛的嗎？擔心還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那張冰塊臉讓我怎麼能接受普羅塞喜歡的是這種類型啊！按吸引人的程度來說，不是我更有優勢嗎！」

　說完一拍桌子，暴走般的嚷嚷道：「普羅塞真是沒眼光。」

　被睡神念叨的春神端著一杯酒，欣然的送到嘴裡，「酒醒後你想到這麼沒形象的自己會後悔的。」

　修普諾斯醉的直嚷嚷，「什麼後悔，我怎麼後悔！我後悔當時沒有說出口啊！白白給了他們二十年加深感情。」

　「那還真是抱歉，」普羅塞又給自己倒了杯，說起來他要不要也去認識一下酒神，他釀的酒真是美味。

　修普諾斯把臉深深埋進胳膊之間，嘟囔道：「普羅塞，你到底喜歡哈迪斯什麼？」

　「不叫陛下了？」普羅塞搖著杯子裡的酒水，好笑的說道：「應該說是屬性相合呢？還是天生的吸引力呢？看到他的一瞬間，就感覺他的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合自己胃口。」

　「我的靈魂在叫囂著得到他，所以處心積慮也好，強取豪奪也好，能讓自己發自身心想要得到的東西，不管是人，還是神，都要拿到手裡。」

　普羅塞一口喝掉杯子裡的神酒，幾絲血一樣紅的顏色從他嘴角滑落，他溫柔的笑意平添幾分不容拒絕的強硬。

　「說起來，修普諾斯，我才要說聲不好意思，你們這個世界的冥王，我就不客氣的收下了。」

　把修普諾斯的藏酒喝光後，普羅塞照顧著耍酒瘋的睡神，架著他把人扔到床上，看看天色，覺得差不多到約定的時間了，就離開了睡神的小屋。

　他走出房間的時候，原本應該沉睡的修普諾斯睜開眼睛，眼中一片清明。

　普羅塞尋著小路很快走到山谷前面，一身黑衣的冥王早就等在那裡，他高興的想出個主意。

　哈迪斯正在花谷前等著普羅塞的到來，他知道對方離開就和修普諾斯去修復關係了，而且這件事還是他促成的，所以普羅塞來的稍晚自己也能理解。

　二十年冷戰的兩個人一定有很多話要說，他也習慣在欣賞繁花中消磨時光，但今天的花谷有些不同。

　正確說是因為春神想要給他一個驚喜的關係而有些不同。

　光是冥王腳下的花枝開出了更多花苞，綻放開來的花朵圍著哈迪斯吐出香氣。

　這樣的變化，讓哈迪斯下意識尋找起普羅塞的身影。

　「你在哪兒？」

　看了一會兒卻沒發現人在哪裡的哈迪斯，奇怪的問道。

　就在這時，一條逐漸展開的花之路直連到冥王腳下，而春神正從不遠處緩步而來。

　普羅塞笑著說道：「喜歡嗎？」

　哈迪斯看著袍角上都沾滿花米分的驚喜，他默默說道：「還好。」

　普羅塞呵呵笑了幾聲，這副苦惱的樣子真有趣。

　「哈迪斯，喜歡我嗎？」

　他彎著腰問道。

　哈迪斯：「喜歡。」

　普羅塞挑眉：「有多喜歡？」

　哈迪斯淡淡看他，「做我的冥後吧。」

　普羅塞：「……」

　哈迪斯認真的對他說道：「冥界需要一位女主人，而我需要一位……」

　普羅塞斷然打斷了他，不爽的接道：「繼承人？妻子？哪一個？」

　哈迪斯托住普羅塞的臉側，黑色瞳孔中倒映出他的面容，低聲說道：「我需要一位春神。」

　周圍的花朵像是感覺到春神的心情一樣，迅速開放到了最豔麗的時段，漫山遍野的春之花把冥界變的不像是冥界，正如春神把冥王變的不像是冥王。

　一陣風吹過，成了告白最好的幫助，它捲起了五顏六色的花瓣，拂在他們兩人的身上。

　普羅塞怔怔的望著冥王。

　哈迪斯伸出手，摘下他頭上落下的花瓣，順便把他腦後的發環解開，金色長發散落肩頭，他挑起一縷，落下輕吻。

　「你同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