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南歌和孫猴子的關係
既然千炙和秦西要來學書法,自然是不能將書案擺在南歌屋子裡了,賀大娘遂將南歌房間邊上的一間屋子收拾出來,又備上桌案文房四寶之類的,想著以後賀大爺回來了,有個專門的房間供南歌他們師兄妹學習書畫也是不錯的。
桌案還是紫檀雕花的,南歌的桌子靠窗,正對著那一株桃樹,左邊是千炙的桌子,右邊放的是秦西的。南歌房裡的桌案依舊留著,算是有個單獨習作的地方。
這一通忙活下來就到了下午,筆墨紙硯自然均是最好的,今天也不趕時間,幾個人說說笑笑的吃罷晚餐就各自回家去了,約著明天下午過來習字。
晚間南歌又同桃樹說了一會子話,本來想著再給他一些生之力,但桃樹拒絕了,說是上次南歌給的還沒有消化完,不能貪多,南歌也就沒有說什麼,只向桃樹道了別,回屋去了。
「又去和桃樹聊天啦?」賀大娘見南歌從院子裡回來,就知道她又去找那棵桃樹了,這丫頭還真當得起這靈族之名,和那幫子生之靈好得很。
「是啊,桃樹爺爺給我講故事來著,很有意思呢。」南歌依著賀大娘的指示坐在妝檯邊,從銅鏡裡看著賀大娘將丫髻散開,一下一下的梳著。
「哦?今天與妳講了什麼啊?」賀大娘將打結的地方一點點的梳理滑順,又細細理著髮絲,手上的動作輕輕柔柔,叫南歌舒服得眼睛都瞇起來了,像一隻被主人順著毛的貓兒。
「桃樹爺爺今天跟我講了我們靈之一族的由來呢,現在我才知道原來靈族的人那麼少,還沒有爹爹和娘親呢。」
「當然啊,靈族是天地間自然孕育出來的,你們的父母啊,就是天地日月呢。」不知道為什麼,南歌聽賀大娘說自己是天地日月孕育出來的,忽然就想到了那個從石頭裡蹦出來的猴子……
幻想了下自己一身毛毛,爬到樹上抓耳撓腮嘰嘰呱呱叫喚的樣子,南歌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她那一臉的怪異讓賀大娘在銅鏡中看了個分明,哪裡不知道這丫頭又在胡思亂想了?只無奈的敲了敲她的小腦袋,叫她回神。
南歌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道:「我是忽然想到了孫悟空,話說我們的身世很像來著,說不定我們就是親戚呢。」
賀大娘噗嗤一笑,點了點她額頭道:「一天到晚的就知道胡思亂想,我看啊,妳皮實的樣子可不是個小猴子嗎?」被說成是小猴子,南歌也不惱,缺心眼的呵呵直樂,又被賀大娘嗔了句傻子。
待頭髮梳理完了,南歌就叫賀大娘坐下,賀大娘白日裡做了那麼些漆活,現在又為她的頭髮打理了那麼一會子,肩背定是酸痛得厲害了,南歌想為她搥搥,讓她解解乏,以前就常這樣給爺爺奶奶搥肩,手上的功夫還是不錯的。祖孫兩個嘀嘀咕咕的說了好一會話,才各自回房。
今天南歌和桃樹聊天的時候算是正式瞭解了下自己的種族,靈之一族不可謂不是天地的寵兒,除了所有生靈的友好與信任外,每個靈族都有與生俱來的兩種屬性,就像她的水屬性和木屬性,聽說隨著生物好感度的提升還會有驚喜呢,至於驚喜是什麼,桃樹爺爺賣了個關子,神秘兮兮的衝她說以後她就會知道。
當然,靈之一族也有先天的缺陷,靈族的成長相當緩慢,需要付出兩倍的代價才能長成,這也是《安眠》裡靈之一族稀少的原因,一般的靈族還來不及長大就失去了生命,而且身為靈族,若是行為不慎,有悖天理,就會剝奪靈族的資格。
資格被剝奪的下場就是成為墮落者,連普通的妖靈都稱不上,將受到所有生靈的厭惡、唾棄和敵視。南歌一聽桃樹這麼一說就不由得拍拍胸脯,慶幸自己沒有幹啥壞事,成為墮落者可不是好玩的呢,所有生靈的敵視?那還玩什麼啊?只能刪號重來了。
而《安眠》對刪號的懲罰可不輕,在原屬性基點上降低五分之一(屬性基點是指人物出生時的屬性,和升級時增長的屬性是不一樣的,例如一個人的智慧的屬性基點是3,那他將來獲得100智慧的實戰效果,絕對比不上4個基點的人獲得的50智慧,也就是說出生時的基點值決定將來自身的職業和技能,就像南歌那幾次系統獎勵的屬性點就是屬性基點)。
胡思亂想了好一會,南歌才躺上床,連接網路看起論壇來。雖早就知道《安眠》非常火爆,遊戲接入端的訂購量更是一直在追加,基本上每隔幾分鐘天空就會有白光劃過,告訴大家又有一個新人到了。
但現在看著論壇中冒出的新帖子才知道,自己想得還是太簡單。看那些技術帖、資料帖之類的不斷被頂了上來,瀏覽和留言的人數更是成倍的增長,一堆又一堆的新人抱怨著遊戲的擬真度、超低的掉落率,意外的是倒沒見人抱怨著生活有多艱苦。
這叫南歌有點擔心那個有自己相片的帖子被翻出來,忙仔細再找了一遍,結果找到的只有帖子被刪除的信息,想著大概是最近論壇發帖太多,管理員擔心可能會影響論壇正常活動就刪掉一些冷門的帖子,於是放下心來,也算了卻了她一件心事。
南歌又看了一些搞怪、逗趣、吐糟的帖子,才心滿意足的睡覺,明天還有兩個人來同她學書法呢。
第二日秦西和千炙到的時候,南歌已經寫到攻裡之劑裡的歌訣了,整整齊齊的簪花小楷落在宣紙上,看著很是精巧舒心。
千炙拿過宣紙來仔細看了看,笑著誇讚道:「難怪師父誇妳了,寫得很不錯呢。」
秦西斜靠著桌子只抬眼皮子看了一眼,不以為意道:「她寫得好有什麼奇怪的?寫得不好才奇怪呢。」千炙只笑笑,什麼也沒有說,依著南歌的指點來到自己的桌案前。對於古色古香的書畫用具,兩人都有些無奈,看著皆是精美絕倫的東西,可就是不會用啊,特別是秦西,那兩條眉毛擰得都要打結了,叫南歌悶著直樂,怕笑了出來惹得秦西惱羞成怒,忙教兩人書法來轉開注意力。
墨汁早在南歌沒事做的時候就幫著研好了,南歌一示範,兩個人握筆的姿勢倒是似模似樣,只一寫到紙上就成了一條條黑黑的毛毛蟲,手還抖得厲害,和她剛開始學書法時一個樣子,倒讓南歌想起爺爺教自己寫字那時,她可不就是這樣子的嗎?因為心裡多了些事,在教導的時候也分外的用心,點、勾、提,從一筆一劃開始,再到一些簡單的字。
既然要教兩人書法,握筆是最練功夫的,得提點著些。兩人都是聰明的,只一開始寫字的時候難免手抖,好好的一筆寫得歪七扭八,秦西看著耐不住就想扯了,南歌忙制止,「剛開始都是這樣的,別扯了。看著一地的廢紙,心情都壞了,你就一字一字的寫下去,等通篇寫下來就會覺得看著還是不錯的。」
南歌以前寫字的時候也愛扯紙,爺爺一開始也由著她,一筆寫不好就扔,扔到最後,她瞧見一地的廢紙,一個寫好的字都沒有,喪氣得寫都不想寫了。見南歌吃足了苦頭,爺爺才同她說一些要紮紮實實一步步來,切忌心浮氣躁之類的話。
也怪那時候自己犯倔,若不吃些苦頭,定是一頭撞過去,十頭牛也拉不回來。千炙秦西他們都很聰明,自然分得清好賴,依著南歌的指點一步一步來,兩人雖都是南歌一手教出來的,寫過幾張後,卻已經有了自己的風格。
秦西的字肆意放縱,不拘一格,看著很是瀟灑;千炙的則看起來圓融端正得多,只是瞧那還算規矩的字,內斂的鋒芒卻不比秦西的少。果然字如其人,古人誠不欺我。可不就是如其人嗎?秦西就是一隻呲著牙的獅子,千炙則是一條閉著眼睛看似安詳的獵豹,哪一個都不是好惹的。
現在兩人的字,相比她的是少了那一份熟練精巧,但其中的風骨,卻是南歌及不上的。男人與女人,初學寫字的人與寫了好幾年字的人,其中的差別誰又能說得清呢?
一篇篇寫下來,其實都是一些單字,挑的多是些涵蓋面較廣的字,但這般翻過來覆過去的寫著,也不見兩人抱怨無聊,就連最耐不住性子的秦西,也肅起一張臉來,一筆一劃寫得分外認真,南歌暗笑,她讀大學的時候,只要一開書法課,好些沒有學過書法的人就會抱怨多多,但一節課下來就收不住筆了。書法就是這點叫人著迷,書寫的時候心手合一,呼吸也會跟著平緩下來,凝神靜氣,精神全放在筆上,那一刻全神貫注的滋味很難有人不沉浸在裡面。
賀大娘見著幾個孩子忙活了好一會了,不由有些心疼,端了新做的點心,想著叫他們吃些東西鬆乏鬆乏,「也有些時候了,休息一會吧。」
看著端來幾碟子點心的賀大娘,除去南歌的笑臉有些扭曲外,千炙和秦西很是高興,畢竟他們在遊戲裡是真正吃過苦的人,在連續吃了十幾二十天的青菜饅頭後,現在見到賀大娘端來的精巧點心就覺得可愛起來。師兄妹三人一邊吃著,一邊同賀大娘聊天,倒是開心自在,千炙處事圓融,本就是八面玲瓏的人物,自然是與賀大娘說笑自如,秦西卻有些彆扭,話不多,只偶爾插上一兩句,看得出有些不自在,但架不住賀大娘慈愛熱情,最後他的臉居然紅了。
只一個下午,兩個人再面對笑瞇瞇端點心進來的賀大娘,感覺卻又是另一番滋味了,千炙還好,估計許是鍛煉久了,笑容尚算如常,秦西那抽搐的嘴角倒是叫南歌好好的樂了一把,他們是師兄妹,有福同享,有難也應同當才是啊,何況這還不是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