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天價
時間呼啦呼啦跑得飛快,自桃樹身隕那天算來也過去十幾天了,每天被好吃好喝的伺候著,身體還不能動彈,到哪裡都是人抱著走,心裡更是沒有什麼擔憂煩悶的事情,正所謂心寬體胖啊心寬體胖,這些日子倒是叫南歌在遊戲裡長了不少肉。對此每天將南歌抱進抱出的千炙和秦西兩人自然是最清楚了,千炙倒還好,秦西可是不客氣得很,每次一抱起南歌必定會說「抱小豬仔嘍」,叫南歌氣得牙根癢癢的,問候了那好賴不分的擬真度好幾句。
好在十五天後南歌的眼睛總算能看見了,因為祭奠導致的體虛問題也解決了,南歌高興得像離了籠子的鳥兒,成天在村子裡撒丫子跑,連跑帶跳的撒歡,賀大娘他們雖會笑嗔幾句沒規矩,但看南歌精神頭極好,又整天笑呵呵的,一點也沒有受前幾天那糟心的事情所影響,他們也放心不少,連平日裡對玩家的臉色也好上許多,這可是叫看了NPC好些日子黑臉的玩家們高興得差點抱在一塊。
這般嘻嘻鬧鬧的直到下線時,南歌才想起今天是和岳先生約好拿琴的日子。一想到今天就能擁有一架自己的古琴,南歌心裡十分激動,恨不得現在就見到那把屬於自己的琴呢。
待紀桐疏匆匆忙忙下樓的時候,紀執已經坐在沙發上看論壇了,他一見她下來就將手上的光腦放下,看樣子是特意在等她的。紀桐疏倒是沒有察覺,幾個蹦跳就衝到紀執懷裡黏糊起來,可是紀執還沒適應自家妹妹的熱情,臉上一紅,身體下意識的一僵,但接著就放鬆下來,他常年鍛練,練出了一身硬邦邦的肌肉,就這麼繃著,他還擔心硌著桐疏,只是……
紀執一面手忙腳亂的拍著紀桐疏的後背,一面微瞇了眼,腦中飛快的旋轉著。
桐疏的異樣他如何不知道?雖然他平常對旁的事都漠不關心,但一牽扯到他的寶貝妹妹,那可就另當別論了。她自昨天下遊戲後就變得愛黏人,也不再嘰嘰喳喳的說著遊戲裡的事情,想也知道定是出了什麼事,而且關於傍河村的新聞在論壇上可是天天都有,可以說傍河村已成為眾所矚目之地,就比如這次在論壇裡掀起軒然大波的怪物暴動事件,再想想桐疏昨天的表現和上層人士間的傳聞,紀執那般聰明,自然是將之和自家妹妹聯想到一起,只是擔心桐疏回想起來心裡會難受,所以沒有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虐殺靈族嗎?紀執不知道具體過程,但虐殺兩個字就夠解釋一切了。紀執低頭看著膩在他懷裡絮絮叨叨說著村裡事情的桐疏,眼底的柔情幾乎滿溢,又含著滿滿的心疼,若說以前收養這個妹妹只是出於責任,那麼現在相處下來,桐疏就是任誰也不能碰的逆鱗,雖然他動不得葉家那個龐然大物,但夜甜……紀執微垂了眼睫。
窩在紀執懷裡的紀桐疏沒有看見,現在的紀執哪裡還是她那個愛臉紅又寵溺她的哥哥啊?現在的他才是外人眼中真正的樣子——殺伐果斷,心狠手辣的冷面羅剎。
今天早餐還是清粥配著小菜,只不過飯桌上卻多出了一個人來,那就是一大早就急急忙忙跑過來的許明思。自從前天兩人相認後,紀桐疏就多了一個小尾巴,基本上許明思都會在大清早就跑來紀家,到晚上才嘟著嘴巴不情不願的回去,分明是個咋咋呼呼又愛熱鬧的性格,但為了紀桐疏,生生的將那跳脫的性子收了起來,在紀桐疏畫畫或刺繡的時候,只睜著一雙圓圓的眼睛看著,絕沒有一句多餘的話,甚至連呼吸聲都小上許多,叫南歌看了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感動。雖兩人剛見面的時候不是很愉快,但人心總是肉做的,許明思對她是真心的好,也是真心的喜歡,何況她也只是驕縱一些,為人還是非常直爽單純,所以一連兩天相處下來,許明思就成了紀桐疏在星際12世紀第二個親近的人了。
「嗯~好香啊,還好我今天沒有吃早餐,姊姊妳給我多盛一點啊。」唔~好像在南歌不忙的時候,許明思又是一個聒噪的小山雀啊。
那尖尖細細的嗓音,那像猴子一樣在飯桌旁扭來扭去的樣子,叫紀執眉頭蹙得死緊,就見他眼一橫,對許明思輕叱一句,「閉嘴!吃飯!」
許明思被紀執吼得身子一哆嗦,明明有些畏怯,卻硬是強撐著,豎起眉毛吼回去,「你吼啥啊?嗓門大了不起啊!」南歌在一旁看著又爭吵起來的兩人不由得暗暗撫額,這兩人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是同父的兄妹,怎麼紀執和明思就跟冤家似的呢?
許明思是小孩子心性鬧個不停,紀執是懶得理她,兩人一個氣呼呼的,一個冰著一張臉,夾在中間的紀桐疏著實不太好受,所幸用過早餐後這兩個冤家就要分開了。只是許明思看紀執要走了,便故意撲到紀桐疏身上黏黏糊糊的蹭來蹭去,還滿是挑釁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那動作,分明就是個害怕玩具被搶走的任性小丫頭,實在是不符合她成熟的外貌。
紀桐疏無奈的搖搖頭,拍拍她的腦袋道:「好了,我們收拾收拾準備出門吧,今天要去岳先生那裡拿琴呢。」
一提到古琴,許明思的眼睛就像星星一樣閃耀,小腦袋更是像搗蒜一樣的猛點著,「對對對,姊姊我們快走吧,我也好想看看新的古琴是什麼樣子呢。到時候我也買一架,妳教我彈好不好?」
紀桐疏好氣又好笑的扯住要把她往外拽的許明思,「妳看看,我屋子還沒收拾,衣服也還沒換,妳是打算拉我去哪裡啊?」
許明思看了眼紀桐疏身上的居家服,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道:「呵呵,姊姊妳快點上去換衣服吧。」
受《安眠》的影響,最近紀桐疏喜歡上了偏古風的衣服,今天她特地挑了一件純白的輕紗連身長裙,衣袖是荷葉邊的設計,裙擺長至腳踝,上身是乾淨的純白,裙子的下擺紀桐疏用特殊的顏料繪上了淡彩山水,感覺像是把水墨畫穿在身上一般,頭髮也用髮簪半綰了一個精巧的髮髻,一半的青絲就隨意的披著,這麼一看,可不就是一個從江南水墨畫中走出的女孩兒嗎?
說起紀桐疏這髮髻,還是上次將簪子買回來的時候,她照著遊戲裡的綰的呢,雖在古琴上她受到的打擊不少,但這髮髻卻學得異常順利,也算是給她一些安慰了。
一旁的許明思看著隨紀桐疏步履間輕輕搖曳的簪墜和那精巧的髮髻,眼熱得厲害,直說今天要去買一瓶長髮劑,養長了頭髮也綰一個試試,最後還是紀桐疏拉著她出門,才讓她那灼灼的目光從她頭髮上移開,不然她的頭髮非燒起來不可。
再一次上街,紀桐疏可是比上一次不知道舒服多少呢,這次由許明思開車載著,姊妹兩人有說有笑的,眨眼便到了貿易中心,只是十分意外今天12樓的古文藝物品銷售中心人還不少,三五成群的,比起那日人多了何止一倍啊,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聚集在這裡。
許明思看紀桐疏佇立著不動,直衝裡面一大撥的人瞧,想也知道她在想什麼,便主動為她解釋道:「他們都是被《安眠》招過來的,由於《安眠》是以先古時代為背景,所以大家也都對古文化感興趣了。」
紀桐疏恍然大悟,心中暗自為《安眠》受到眾人喜愛而高興,想來《安眠》的影響會越來越大,大家也不會再那麼依賴機器人,進而發現文化生活的樂趣吧。
商場的人雖多,但多數還是衝那古代服裝、首飾去的,相宜軒中賣的多是書畫古琴之類的東西,生意倒還是像原來那般清冷,紀桐疏進來的時候店裡一個客人都沒有,就只有那位岳先生在那裡靜坐著畫畫,她見人家手上正忙著,連忙一把拉住正要過去叫人的許明思,兩人就在一旁候著。
「怎麼在那裡站著?快坐啊,我這沒那麼多規矩。」岳行端雖在畫畫,但還是警醒得很,抬頭見紀桐疏在一旁站著,旁邊還有個短髮的小姑娘正眼巴巴的看著他,就微笑著招呼兩人坐下,寒暄了片刻,便將紀桐疏預訂的古琴拿出來。
這把古琴很是小巧,通體黑色,隱隱泛著綠光,那樣式是南歌最熟悉不過的,可不就是她學琴時用的綠綺嗎?素手撥弦,琴音清亮如山泉叮咚,低沉彷似風過山林,含蓄而深沉,古樸而典雅,一聽就知道這琴的不凡,不禁暗怪自己那天沒問古琴的價格就訂下來,若是付不起價錢該如何是好?
岳行端活到這把年紀,那雙眼睛早就練就得跟火眼金睛一般了,何況紀桐疏又不是善於掩飾表情的人,她那點心思自然是被他看得清楚明白,也不點破,只問道:「可是喜歡?」
紀桐疏的視線自琴拿出來後就沒移開過,哪是不喜歡的樣子?她忙點著小腦袋回答道:「喜歡。」又一想到古琴的價錢,心中暗暗打鼓,她舔了舔嘴唇道:「不知道這價錢……」
岳行端兀自抿了一口茶,眉毛也沒有抬一下的道:「五百萬聯邦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