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我們之間,不容人插足!
碧空暖陽,荷風送香,在接天無窮碧綠的荷葉中,那一處朱紅的亭子,便成了一點硃砂,最是惹眼不過的。桐疏略瞇著眼兒,轉頭看著水中隨風搖擺的荷葉,忽的想起了奶奶做的荷葉粥來,清寧的荷葉香氣陪著糯糯的米香,確是叫人極難忘懷的滋味。
「現在荷花還沒開,等過一個月,荷花開了的時候,這裡更美呢。不過我更喜歡地球上的荷花,總覺得這裡哪怕繁育的再好,也少了幾分味道呢,下次有機會的話,紀小姐也可以同我一起去轉轉的。」
桐疏擱下聞香杯,略偏了頭看著淺笑盈盈的杜衡,心上也不住為這女子的樣貌感歎幾句:「是麼?可惜我個粗人,倒是沒覺得荷花有什麼不同,倒是更惦記荷葉粥一些。」忽的,桐疏又轉頭問明思:「明思,咱們給碧螺島的近水邊上種上荷葉如何,也別去加那些亂七八糟的增長劑了,就由著它慢慢的生長,這樣味道才更好些呢。」
「喜歡荷葉粥?」岳滄聞略低著頭,嗓音依舊清冷,但比著同杜衡在一起的時候,那溫度是高了也不住多少。
「是啊,可惜荷葉好像都加了增長劑,吃起來總覺得怪怪的。少了什麼。」
「等會采幾片回去,這裡沒加增長劑。」岳滄聞與桐疏說話的時候,總喜歡略低著頭,漆黑的眼珠子只定在桐疏一人臉上,似乎周圍所有的人都不在他注視範圍之內。杜衡強笑了笑,似有些為難道:「岳家主,這只怕不好吧,這些荷葉都是清逸園的主人精心栽種的怎好多了人心中所好……」
岳滄聞抿唇,極不喜有人在他同桐疏說話的時候插嘴,淡淡掃了杜衡一眼,又端起茶杯淺淺抿一口:「岳家的主母,幾片荷葉還要的起。」
明思見罷,「撲哧」一聲笑了:「杜……杜衡小姐是吧,你不知道麼,別說我姐姐想吃荷葉粥,就是我姐姐想給這滿池子的荷葉採了扔著玩兒,蕭岳家主也定會叫人準備的,是不是啊,『姐夫』。」
最後「姐夫」那兩個字咬的不可謂不重。杜衡面色略一僵,眼角的餘光直往岳滄聞身上轉。
「滿池的荷葉多了些。」蕭遲斂目,端過茶杯給桐疏續了一杯白水,渾似沒瞧見杜衡眼底劃過的一抹喜色,給水吹涼一些,遞給桐疏,狀若詢問:「可喜歡清逸園?」
「喜歡啊。」桐疏雙手捧著茶杯,淺淺的抿一口,一雙琥珀色的眼兒圓睜著,不明所以的看著蕭遲。
「那就買下清逸園吧,以後想吃荷葉粥了,來采便是。」
「……」桐疏緊緊捏著杯子,費了好大的攻擊功夫才給水嚥下去,不然給岳滄聞這一驚,還真得出醜了不可肉呼呼的小手輕悄的爬上岳滄聞腰間狠狠一擰,還不忘嗔怪的瞪了岳滄聞一眼。
杜衡更像是噎著了人,半天竟說不出一句話。只也不知,清逸園的主人知道不過因為她的幾句話就叫清逸園不保,會不會上門找她拚命「咳咳,看方才紀小姐泡茶的動作很熟練,泡出來的茶水也是極好的,不知紀小姐的師承是?」
見杜衡轉移話題,桐疏也不欲揪著不放,「不過是爺爺喜歡喝茶,我經常泡給他喝談不上什麼師承的。」只是進了《安眠》之後,賀大爺又揪著她泡茶的火候做了些糾正。這才更得心應手。
杜衡略顯驚訝的看著桐疏,輕輕給茶杯擱下:「那紀小姐的爺爺定是個有名的茶道大師吧,我爸爸還特意送我去宋毅先生那裡學過才敢勉強同紀小姐相較呢。」
桐疏笑瞇瞇的看著杜衡略揚起的下巴,一點也沒遮掩道:「那真抱歉,我爺爺只是餓普通的平民,不是什麼茶道大師。」
杜衡略張了嘴,有些不敢置信,但又很快的言笑如初 :「真是不好意思,紀小姐。我是沒想到,原來平民中也有紀小姐這樣的高手真是值得人佩服呢。」
「沒什麼佩服不佩服的,只要愛茶,就會用心去泡茶,哪有什麼大師不大師的分別,若是泡不好茶,也只能說是愛茶愛的可還不夠。我爺爺便是嗜茶如命的,自然不想糟蹋了好茶。至於那些不喜茶,還學著泡茶的,要麼是被逼出來的,要麼便是附庸風雅。就像我這個不喜茶的,可不就是附庸風雅麼,至少就這手藝也能朝人吹噓一番朝哪個大師學的,怎麼的也別叫人看輕了是不是。」
杜衡臉立時紅了,輕輕咬著嘴唇,水汽在眼底打著轉兒,似是不叫人看見她臉上那一份委屈,極快的低下頭,就露出一段瑩白細膩的頸子,好不楚楚可憐桐疏心上升起一股子厭煩,正朝岳滄聞扔眼刀子,便見岳滄聞不知是接了誰的通話請求,竟起身要離開。
「這是要去哪兒?」
「談點生意。」,岳滄聞起身站在一邊,等桐疏,卻不想被杜衡給打斷了:「岳家主既然有事情要談,咱們還是別打攪了,紀小姐陪我說說話可好?」
「也好。」桐疏也不想耽擱岳滄聞談生意,當然,更想知道,杜衡留她下來是要說什麼。
岳滄聞蹙眉打量著桐疏身上的短旗袍,只一句:「在這等我。」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想單獨同紀小姐說些話,許小姐迴避一下可好?」
明思不太放心的看了桐疏,見桐疏已經點頭答應,才警告的看了杜衡一眼,憤憤的出亭子,坐到柳樹下的一張石凳上。
桐疏略低了頭,極從容的又沏了一杯茶,微笑著示意杜衡喝,兩人都靜靜的品著茶,偶有一陣陣和暖的清風吹來,伴著陣陣的荷香。
「真是好茶……」杜衡歎息一聲,霧濛濛的眼兒盯著桐疏直瞧,柔的能滴出水來:「不過泡茶不止要茶葉好,也當用好水來陪,你說是不是,紀小姐?」
桐疏擱下茶杯接一句:「水自然是要好水,但適合才是最重要的不是?有些人喜甜,但明明有些菜餚不適合用糖,但放了糖卻能叫人吃的更開心些不是麼?」
杜衡低頭,輕輕轉著手上的珠子:「都未曾嘗過,又怎麼知道不喜歡呢?」
桐疏呵呵笑著,好像說杜衡說了什麼幾可笑的事情:「這世間上有那麼多東西值得人嘗試,但人怎麼可能一樣一樣的去嘗試?所以,在面臨很多選擇的時候,取捨才是最重要的,就如岳滄聞與我。他知道他要的什麼,我也知道選擇他不會有錯,我們便不會因為一時的好奇,去輕易嘗試,人要多接觸些新鮮的事物不假,但也要分輕重的,是不是?雖然……」
見杜衡腦袋有點埋不住,桐疏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不得不說,相比起杜小姐來說,無論容貌家世,杜小姐比我都要來的好上豈止一分,但……我自認為,我當是最適合他的女子就是我們一時出現,我相信,岳滄聞會選我而不是杜小姐。」
「紀小姐很自信。」杜衡低頭和一口茶,笑容依舊溫婉:「只有些時候,家世容貌卻是比不可少的,尤其是世家。雖然紀小姐玲瓏聰慧,氣度不凡,但有些東西是無法叫人改觀的,如此,紀小姐會很辛苦呢,若我是紀小姐,定會放棄岳家主,重新去尋找一個更適合,也會更疼惜我的人。」
「那你怎麼知道蕭遲不適合我呢?」桐疏似笑非笑,「誰能保證下一個找見的人會比蕭遲更好,家世容貌固然重要,但也要兩人契合,若只為家世或者容貌在一起,那他娶的是那一個勢力,還是一張臉?」
見杜衡睫毛輕顫了顫,桐疏又跟著聳聳肩:「當然,不排除世上有許多人真因此結婚,且過的不錯,但是我敢說岳滄聞不屑於此,更不需於此,既然兩人已經確定了對方的地位,我們之間,絕不容人插足。」
桐疏下巴微揚著,身上自帶了一分自信與篤定,分明那般嬌小的身軀,卻是能叫人心生忌憚,不敢輕視。
「紀小姐很自信,也極信任岳家主啊。」杜衡笑的有幾分勉強,拿著茶杯的手微微的發顫。「只……紀小姐如此,不擔心蕭遲對岳家主的事業造成影響麼?」
桐疏嗤笑一聲,起身俯視著手指捏的有些發白的杜衡,青瓷茶杯,白玉纖指,真是賞心悅目啊:「真正想合作的人,自然不會應為兒女情事有所動搖,若因此同放棄同岳家的生意,那我只說……那是他們的損失,因為幾單交易就要叫岳滄聞傾身相陪,他們是太看的起自己,還是太看不起岳家?」
杜衡臉一白,連眼底的霧氣都少了幾分,桐疏笑咪咪的倒掉杯中的殘茶,起身依到斜爛邊去看荷花:「這再好的茶,涼了也是難入口的今日同杜小姐相處的真愉快,待來日再續吧,岳滄聞回來了,我先告辭嘍~」
杜衡竟一時不知該接什麼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桐疏踏著輕快地步子走出亭子,一步一步走至岳滄聞身邊,被岳滄聞擁進懷中,看著他們相攜而立的聲音,杜衡不禁又想起了桐疏的那句話:「我們之間。絕不容人插足。」不止他們不容人插足,只怕別人差不進足吧……
「談些什麼?」岳滄聞擁著桐疏的腰肢,淡淡看一眼,杜衡有些僵硬的背脊。桐疏咪咪笑著,主動挽住他胳膊:「正談論茶道,看好茶要用什麼水來配。」有些事情,她既然能解決好,便不想再叫蕭遲操心,她雖然不喜算計,不多用心思。可不表示她無能「嗯。」岳滄聞淡淡的應一句,攬著桐疏向前,一併叫明思也往回走:「等會月理會送來新荷葉,爺爺也想喝荷葉粥。」
桐疏無言,知道還得朝岳家走一遭,卻犯了懶,不願多動彈。見桐疏撅嘴,岳滄聞傾身輕咬一口粉嫩的嘴唇,熱乎乎的湊到南歌嘴邊一句:「等會兒給你看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