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回頭周慶又兩天沒去上班,鄭功東電話一來,讓他去。
周慶想想,去了。
鄭家太子爺召喚了他,臉色陰沈。
但卻承認了錯。
話也跟周慶說得明白,以後不會再犯。
兩人這麽多年,什麽風雨都經過一些,早就連呼吸都是一體的了,其實說斷就斷這種事,但凡有一點心軟的都成不了事,換而言之,如果不是周慶那絕決成性的心性,他們也不會分得那麽乾脆。
可是,周慶畢竟是周慶,不是任何一個別人。
對他而言,分了就真是分了。
他不是沒想過鄭功東的好,可是,與鄭功東好的時候,他也付出了他全部能付出的。
那樣的他,都換不了鄭功東的全心全意,等到後頭,他更老了,而年輕的人卻是一拔又一拔的,鄭功東又怎會不再起心思?等他們那時候把那點以往的恩愛也磨得沒了再說來散,那也太難看了。
周慶不傻,也不想對自己太壞,他沒必要把自己弄到最難看的境地去。
也不是他不相信現在鄭功東的誠心挽回,鄭功東對他有感情沒感情他最清楚──畢竟這麽多年,自己對他的好,石頭也得動下心。
現在斷了,以後再見面的時候彼此還能臉上好看些。
真要在一起,怕是會變成仇人。
周慶不覺得自己有那個允許鄭功東撚三搞四的本事。
他做不到的,不會去做。
周慶是一句話也沒說離開了鄭功東的辦公室的。
走的時候,有些黯然。
那麽愛過的人,恨的時候也是全身遍骨的疼,就這麽以後誰也跟誰沒關係了,哪可能真的沒傷感?
可是再痛也得走,不能在一起一輩子,好歹也給往後的自己留點念想,不要在同一個人身上一敗再敗,那樣這人生也太悲催了。
周慶帶著自己那點傷感決然地走了,鄭功東見低下頭都挽回不了人,把辦公室的東西都砸了,咆哮如雷。
最後,這個如鐵一般的男人哭了。
他就真的鬧不明白了,為什麽就犯了那麽點錯,那個口口聲聲連命都給他的人,怎麽就走得那麽乾脆呢?
往後一來個月,聽說鄭功東又有了新歡時周慶心如止水。
其實誰都沒誰都能活,說不定,還活得更漂亮。
鄭功東就如是,聽說新泡的男人年輕又有才華,家世還不錯,據說人性格還挺好,還堵上了鄭家老爺子的嘴。
看吧,這種男人,任何時候都是搶手貨,舊愛沒了,新歡會趕緊著替上的。
當然,舊愛有了新歡,周慶也沒那麽悲情。
他雖然也近四十歲了,但眉目之間的那些出色不是誰都能擁有的,他這樣飛揚跳脫的人,歲月給予他一些欠操的磨難的同時也難免也給點好東西意思意思下,這句話的意思是──男人老了不拼年輕,拼的是眉眼之間的那點故事,或者說,是氣質。
其實,他也不那麽老,保養得還挺好,尤其有條姓張的狗圍著他身邊,比他更操心他的保養問題後,周慶現在都不怎麽擔心自己老得老臉皺皮了。
而對張時瑞,周慶也沒用太多心,他覺得他身為一個比這小年輕多吃了幾年飯的老傢伙,對後輩的最好的寵愛就是他想愛的時候好好給他愛,完了散了的時候好好散,不要給人家找什麽麻煩。
尤其是這張傻狗對他這麽用心,真是擔當得起他的好了。
周慶這人儘管性格不怎麽好,但對人好的時候那是真的好。
在床上無比滿足張時瑞不止,連帶的其它的也包辦了。
像送張時瑞上下班,沒事給張時瑞做做飯,要是心情再好點,張時瑞撒個嬌要他去開大半個城市的車去買個小點心吃吃的事他都幹。
有天張時瑞叫他去接他下班,這年輕人還叫他背他從辦公室到地下停車室去,周慶也是笑駡了句去你媽的之後就把這高自己不少重也不知道重多少的賴皮狗背了下去。
也不管當時一路人對他們的側目驚詫。
周慶就是這德性,他要是對人真心要好了,挖心掏肺也無關緊要得很。
張時瑞現在事業愛情雙得意。
每天都笑得合不攏嘴。
跟著張父彙報的時候,也頻頻跟他老父諂媚,說哪天兩老心情好,可不可以留個空檔見見你家寶貝兒子的那男人。
張父被這沒出息的兒子逗得發笑,其實這陣子,兒子一下子就比以前出息了好幾個百分點指數這事,他也有點被震住了。
沒想到,他兒子也有這麽開竅的一天。
不管如何,他對周慶也沒那麽抵觸。
而且周慶那老小子,他也見過──他真的沒見過那麽不怕死的男人,雖然骨子裡帶著那麽點邪氣,但那種勇猛卻是沒幾個人能擁有的。
那是個男人中的男人。
雖然愛的也是男人,而且現在跟的還是自己兒子,但張父也算是想開了,管他的呢,他有兩孫子,兒子算得上是托他的福開了竅,要是他們能好好過日子那就讓他們過。
要是不能,張父也不擔心──周慶雖然狠辣,但不是那種對舊情人會往死裡下手的人,瞧他對鄭家那小子的情義就可見分曉。
張時瑞見父母不反對,也樂得哈哈的,但也沒突兀地讓周慶去見人。
其實他心裡也清楚明白,他跟周慶還沒到那份上。
他們還需要點時間。
首先,張時瑞帶了兩兒子去見周慶。
兩個小子其實都要比張時瑞聰明,他們跟張時瑞相處吧,也不太父子,倒像哥們。
於是出發見人前,張時瑞就跟他大兒子,同時也是大兄弟的張時年商量:“見著周老大了,你得好好喜歡他,儘量的,討好他一些,回頭我給你打錢進去,你愛買啥就買啥去。”
大兄弟不屑:“錢是個什麽鳥東西?那東西我有得是,我要槍。”
立志要成為新一代最橫行霸道的軍火商的張時年根本懶得稀罕什麽錢。
而張時瑞連反抗都沒有,為了討周慶完全不惜血本,當下點頭說:“好,給你。”
他也管不得他兒子這年紀其實是最好安份點的年紀。
接著他跟小兒子,也就是他的小兄弟的張時華商量:“那你要什麽?”
張時華比較憐恤他這個總是像只蒼蠅滿世界歡樂地飛的父親,覺得他好不容易有人要了不容易,於是搖著頭歎息著說:“我不要什麽,爸爸,你要是很喜歡他,我會幫你搞到手的。”
小軍師的憐憫張時瑞沒聞到,但卻聽出了小兒子的真心誠意,於是歡喜地把小兒子抱起來舉高,放到自己肩上坐著,同時熱情洋溢地召喚著大兒子,“走,咱們見周老大去。”
大兒子與小兒子在此時,不約而同地,向天齊齊翻了個大大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