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我漠然的坐在梳粧檯前，如同木偶，任憑四大宮女和洪英為我穿衣梳頭。

今天是我的帝君冊封儀式，同樣是軒轅擎天的大婚。

軒轅擎天已經穿好帝服，一身深紫龍袍，頭戴帝冠，面容嚴肅冷靜，更顯霸氣威嚴，他坐在旁邊看著鏡子中的我。而我穿著深紫的鳳袍，頭戴鳳冠，面無表情，眼神冷漠如霜。

“皇上，帝君陛下，吉時到了，該去檀花台祭祖參天了。”洪英恭順的說。

軒轅擎天氣勢凜然的站了起來，走了兩步，握住我抬起的手。

我借力起身，黛綠的長髮在鏡子中甩出一個漂亮的弧形，落回，靜止，齊到小腿肚。

檀花台，處在離皇宮三十裡遠的地方，是神山檀山山脈的其中一座大山，叫檀靈山，山腳到山頂都建了美輪美奐的行宮；檀花台是建在山頂的一道千階以上的祭壇，祭祖祭天，它的旁邊是可容納萬人以上的大廣場，全部是黑色岩石整塊打磨鋪成，顯得大氣厚重、嚴謹神聖。

南軒婚禮的風俗是一定要祭天祭祖的，這樣，等於是拜高堂。當然娶正妻才用如此。

與軒轅擎天手牽著手走上那一千階的檀花台，在禮部尚書姜上田的每一個報禮步驟之下，焚香、跪拜、叩首、祭天、祭祖、灑酒、落香、交換、系君、掌印、交杯、引血……禮成！

最後擊鼓放炮，所有的人跪拜高站在檀花台頂端的我和軒轅擎天，齊聲高呼：“吾皇萬歲，帝君萬歲！”連呼三聲，響徹雲霄。

回程的時候，我坐在龍輦上，被軒轅擎天抱在懷裡，身體很累很累。

昨天晚上，快被凍死時，軒轅擎天把我從蘇向陽的手上接過，然後叫洪英把蘇向陽送回他的府邸了。我卻被軒轅擎天抱進後面的溫泉池，慢慢的回暖，不，那是不可能的。因為軒轅擎天在脫下我的衣服的時候，看到我身上的痕跡，一個醋吃下來，就是把我狠狠的做了半宿，我連罵他禽獸的力氣都沒有了，我想就是我罵他他也會說只對我禽獸。然後，我的身體暖了，也同樣是動彈不得。而早上五點就被從床上挖起來，趕到檀花台的行宮，就算吃下了幾粒清補丹，那一路上我也幾乎沒有睜開過眼睛。

剛進入楓城的外城城門，就看到夾道的人群延伸到了城門外，在等待著。

十六匹角馬拉著的龍輦的前面有威武的儀仗隊和士兵開路，後面跟著長長的官隊和軍隊，都是高頭角馬。

我被軒轅擎天摟著腰站在龍輦前面的平臺向街道兩旁人山人海的百姓揮手，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

真是熱鬧啊！真是熱情啊！龍輦經過的地方就是跪下一大片，高呼萬歲；過了他們就自己起來，兩邊的人群如同波浪一樣，跪下，高呼，起來，然後同樣高聲議論。

雖然很多人，但是我看到了秦勻開，我向他微一點頭，然後眼神移開，看向他的旁邊，咦？夜冰和劉任遠來了楓城？那真是太好了，剛好現在我走不了，等過了這幾天就去找夜冰問清楚混沌花的事，希望他們不會太快離開。

我還看到了羅安羅定，他們站在人群的後面，小憶騎在羅安的脖子上，揮舞著小手大聲叫著。龍輦經過那裡時，羅安把小憶放下，跪下了。最讓我吃驚的是大哥虛弱的被阿事攙扶著站在巷口的陰影中，等過了我回頭再看時，他們沒有再站在那裡了，回去了嗎？大哥的樣子真讓我擔心，一定要儘快出宮去問清楚。

百姓們的目光一般帶著敬畏和崇拜，可是我還收到了一些很隱蔽的奇怪的眼神，我想定是這張皮相惹的禍。

這一段從外城到內城皇宮前的天一正宮門的路，才三裡路，足足走了兩個多小時。

天一正宮門是皇宮的正門，它的旁邊還有兩道小門，不過也高三米三，寬兩米，那是給臣子上朝時或平常急事走的，而正門，只有皇帝和帝君可以走。所以，走到天一正宮門時，前面的儀仗隊和士兵，後面的官隊和軍隊各走天一正宮門旁邊的小門，還要齊下角馬。

打開天一正宮門，門後跪著兩排人，一排為皇宮內所有的宮妃和男寵，一排是沒有跟去檀花台的官員，還有一排站著微躬腰的賓客。

從那排賓客中射來一道非常淩厲的視線，也傳來一道傲慢喜悅的目光。

先對上北冥國四王爺歐陽燦淩厲冷酷的視線，我微笑；再對上東順國三王爺（封王爺了）重羽昊傲慢的笑容，喜悅的目光，我微笑。

剩下的人都不認識，哦，還見到一個熟人，是西滇國的藍天將軍藍天詳。那個與藍天詳站在一起的應該是中林國的六皇子玲瓏玉吧。

回到騰龍宮洗了一個澡後，換上另一套帝君袞服，亮紫色，全套描金繡銀，百鳥朝鳳。頭上金紅色的鳳冠取了下來，換成了稍簡單一點的帝君白玉冠，髮式沒有多大的變化。

軒轅擎天也換上與之同款的皇帝袞服，亮紫色，整件描金繡銀，九龍戲珠。頭發散下一點，兩鬢的發被放了下來，垂在胸前，少了嚴肅，多了邪魅。

晚上八點整，我們走進了國宴宮，比鬆香殿還有大的宮殿。

在一聲高過一聲的高宣聲中，我與軒轅擎天手牽著手走進國宴宮，踩上臺階，在那個高高在上的寬大帝座上坐了下來。

眾人齊呼“吾皇萬歲，帝君萬歲！”

軒轅擎天說了一些什麼話，我也沒有注意聽，因為我全部的心神都拿來抵抗身體那一波又一波的疲倦，眼皮在打架，很想就這樣倒下去睡上三天三夜。

就在我睜著眼睛都快睡過去時，洪英的一聲大喊把我震清醒了一點。

“來賓獻禮！”

呃？！怎麼是現在獻（送）禮呢？不是應該早先就把禮送到禮部嗎？最少現代去某個酒席就是送了禮才能進門（有點誇張，別盡信）。

我斜靠著龍椅的扶手，懶懶的坐著，右手肘撐在扶手上，手背支著臉頰，眼皮下耷，看著底下獻上的各種精美的禮物，無非是一些夜明珠、玉、金做成的大物件，或是屬國的特產，沒一樣感興趣，因為太大了，我帶不出宮，就算帶出宮了，也難出手，因為它們一看就是宮中出品的，誰敢收啊？！

“清兒，很累嗎？靠著我吧。”軒轅擎天一邊輕柔的說，一邊動手把我的身子扳到他的懷裡靠著。

我沒有掙扎，也沒有說話，只是隨著他的動作調整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

“軒轅陛下與帝君陛下的感情真是讓人羡慕。本王代表我北冥皇上向軒轅陛下和帝君陛下敬一杯，祝你們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歐陽燦端起一杯酒走到殿前站定，威勢不減，眼睛狠狠的看著我，嘴角掛著諷刺的笑痕。

‘早生貴子’，這真是諷刺！歐陽燦說這個詞就是為了諷刺軒轅擎天，諷刺南軒國。因為同性結合本就難以孕育後代，何況是父子，在這片大陸還沒有誰聽說過父子結合而生子的例子。歐陽燦終是打錯算盤了。

我聽到軒轅擎天毫不在乎的大笑說：“承四王爺貴言，清兒現在有了快兩個月了。”

那一瞬，我的腦海一片空白，什麼都感覺不到，只是一瞬，殿內的聲音如潮般湧向我的耳中：驚呼聲、歡騰聲、懷疑聲、恭喜聲……各種聲音都有。

我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看著下面人們的百態怪況。軒轅擎天，你不就是想切斷我一切有可能的後路嗎？

我無所謂的笑了笑，道：“是呀，本君有了身孕，不能飲酒，還請諸位多多包含。這裡，本君就以清水代酒，謝過各位遠道而來參加本君和擎天的婚禮。”然後拿起一隻空杯，緩緩的抬起，讓洪英倒滿一杯露珠漿，眼神淡淡的從下面的每個人的身上掃過，微笑著，仰頭把露珠漿喝了。

站在殿前的歐陽燦眼神一凜，握杯的手微抖，杯中的酒水輕漾，仰頭把酒幹了，朝我露出一個別有深意的笑容之後，再說了幾句客套話退回椅子上坐著了。

氣氛很是熱絡，梨園戲班還沒有離開南軒，本來上次月宴過後就該離開的七皇伯聽到我和軒轅擎天會在今天大婚，所以留下來排練了更大的舞來慶祝；或許是雙喜（大婚加有孕）臨門，坐在底下的南軒人也都高興得很，有些還飲酒失態了，被宮人們扶下去了。

只是宮妃和男寵的那一堆就有點黑壓壓的雲朵飄著，我只瞟了一眼，那群扭曲了臉孔和心靈的人實在是太難看了，她們會怎麼做呢？特別是那幾個品階較高的妃子，最有趣的是還搞不清楚狀況的情妃和玲瓏佩兒，她們不會以為軒轅擎天不治她們的罪是因為愛她們吧？！真是愚蠢的女人！

皇子們的那一排也都是很有趣的表情，小鳳的反應最是好笑，小臉皺成了一隻小包子，很哀怨的看著我，我給了他一個安撫的微笑，從桌子上拿了一隻碟子裝了好些水果讓洪英幫我送了過去，才讓小鳳又露出了可愛的笑臉。其他人只是笑笑就過了，他們又不是小鳳。

蘇向陽坐在陳征華的旁邊，看不出什麼表情，只是他的眼神還是讓我害怕，我感覺到，他還不死心，他還沒有放棄！

陳征華獨自飲酒，眼神落寞，許是感到我看過去的目光，他抬起頭望了過來，眼中飛快的閃過什麼，然後又低下頭喝酒去了。

身上那道怎麼忽略也忽略不了的視線讓我心頭火起，順著那道射過來的視線的方向回望過去，歐陽燦！如果綁架我的人與你有關，我定回報與你！

在我與某人互瞪的時候，軒轅擎天又說一些什麼話，然後站起來，一把抱起我。

“清兒，我們回宮吧。”

我柔順的讓他抱著，轉頭向殿內的人微笑，只幾個熟人那裡視線停留久一點。

“恭送吾皇和帝君陛下！”百官跪地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