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看著還是嘰嘰歪歪對話的思塚和蘇向陽，我臉色發黑，捂著發脹的肚子大聲道：“我快要忍不住了。”

“什麼忍不住了？”蘇向陽奇怪的問。

“我要上茅廁！”我不耐的在原地踏步，咬緊牙關，說。

蘇向陽臉色一暗，嘴角抽搐了一下，轉頭對呆立在一旁的店小二大聲喝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帶小公子去！”

我從沒什麼異味的茅廁出來後，那個店小二還等在外面，見到我出來，帶著我到院子中的一個水井邊洗了手，然後躬腰恭恭敬敬的對我說：“小公子，我家小主人在五樓等著，小公子的三個家人已經先上去了。”

“這裡是你們染霞樓的後院？”我問。比起思塚那個一眼就望光的後院，這裡的院子就像是一個大富人家的小花園一樣，不過沒有一朵花，全是常青樹。

“不是，這只是中庭。”店小二稍微落後我半步，說。

“啊呀，小二哥說是你們的小主人想與我交朋友，我是一個窮小子，你們的小主人怎麼會這樣做呢？你們的大主人不會說他什麼嗎？”我裝作吃驚的問。

“小公子，我們的小主人也是同小公子一般大，或許還要小上那麼一點呢。我家的大主人不在這裡，更何況，只要是小主人要的，大主人哪樣都會幫他弄來。何況只是與小公子交朋友？我看小公子也不是那種趨炎附勢的小孩，要是大主人在啊，也一定會喜歡小公子的。”店小二慢慢的說，眼中是對他的大主人的深深崇拜和敬畏。

“那你們大主人怎麼沒有在呢？”我用非常輕柔的聲音，不經意的問。

“這次來的就只有小主人和蘇左使，還有小主人的兩個丫環；不過，聽說大主人幾天後會來，而且，還會帶著小主人的娘親一起過來呢。”店小二不知不覺的說。

“是嗎？怎麼不現在來呢？醒神日今天一天就會結束了。他們是不是另有事情啊？而且小二哥知道好多的事情哦。”

“是呀，因為小主人的身體不好，大主人故意彎道去黑水山找白靈芝，再順便去比城鐘家去接小主人的娘親，聽說小主人的娘親的身體也不是很好，所以會比小主人遲幾天來這裡。我們雖是店小二，卻也是天旨宮的一員，否則怎麼可能知道這麼多的事情。”店小二驕傲又得意的說。

聽了店小二的話，我心裡苦澀極了，又很擔心小娘親的身體，她怎麼就生病了呢？

“真是謝謝小二哥了，告訴我那麼多的事，要不啊，我還真怕在你家的小主人面前失禮了。請問小二哥叫什麼名字呢？”我悄無聲息恭維了他一句。

“呵呵，小公子客氣了。別人都叫我光手指施佗。”店小二低著頭，我看不清他此時面上的是什麼表情，但是，我聽到了他語氣中的狂傲。

想來，我還真聽過這個名字，就是羅安羅定一路上說給我聽的。他們說光手指是一個非常殘暴的盜匪，他喜歡用他長長的拇指甲割破受害人的脖子、雙手、雙腳的動脈，看著血慢慢的流出來，直到血流幹了，再用他的拇指甲慢慢的將皮給剝了下來，晾乾，製成皮燈籠。不過，這都是多年前的事情了。

啊喲，這個殺人兇手怎麼會就變成了染霞樓的店小二了？還似是心甘情願的。

“光手指施佗？真是奇怪的名字。不過也挻好聽的。對了，我叫文增清。”我要徹底裝糊塗，假裝高興的說。

“小公子真是文雅！”施佗很高興的語氣說道。

“對了，施大哥，你們的小主人在哪裡？”我問。反正這裡的人十個有十一個我看不出年齡，所以就管男的一律叫大哥，女的一律叫姐姐，這樣做應該沒差吧？！

“呵呵，小公子的嘴真是甜！我還從未被人叫過施大哥呢。來，這個給小公子留個紀念。”施佗的眼神激動的閃了閃，突然從他的左手腕上退下一個黑色的鏈子，抬起我的右手，小心的放到手心。“要是以後小公子遇到什麼困難，希望能幫上小公子一點小忙。”

“這，這怎麼行？施大哥，我會叫你施大哥可不是為了貪求什麼，這樣的話，施大哥要怎麼看我呢。”我皺著眉頭，假裝生氣的說，將手中的黑色手鏈塞回施佗的手上。

“小公子是不是看不起我一個店小二呢？所以我送的東西不要？”施佗板起臉，問。

“沒有沒有，施大哥，我收下就是。”我後腦滑下一滴汗，一副很躊躇的樣子小心翼翼的用雙手接下了，並將它戴到自己的左手腕；施佗見我即刻戴上，果然很高興，還一邊解釋著一邊幫我調整了一下黑色手鏈，讓它不鬆不緊的貼在手腕上。

“好了，我帶小公子去五樓了，小主人應該等不急了吧，呵呵。”一眨眼，施佗又成了一個店小二了，躬著腰小心的走在我的身後半步距離處。

“小主人，我將小公子領來了。”施佗先在門上敲了三聲，低著腰站在旁邊恭敬的朝房間裡面的人說。

“快些讓他進來吧。飛鳳少爺都問了好幾次了。”一道清脆的少女聲音，急急的說。

“小公子，我就陪到這裡了。小公子如果有什麼事情請隨便吩咐。”施佗朝我點點頭，說。

“謝謝施大哥。”我輕聲的說。

施佗下樓了後，我深深的吸了一口，再重重的呼出一口氣，這才將手掌貼到門上。剛一用力推門，門就被從裡面飛快的打開了。我身體往前倒去，狠狠的摔到地上，的一個小孩子的身上。

“啊——！”兩道女生的尖叫，接著是她們手忙腳亂的把我從小孩子的身上拉了起來，扶起地上墊底的小孩子，在他的身上猛瞧，還焦急的問：“飛鳳少爺，你有沒有事？摔痛了嗎？給我看看。”然後一轉，狠瞪著我，惡狠狠的說：“你這麼大力推門做什麼？要是撞痛我家的飛鳳少爺，有你好看！”

“我沒事啦。你們太緊張了。”飛鳳少爺輕鬆的說，轉了個圈，表示自己沒事。

然後，他抬起頭來，看著我，深深的、緊緊的、疑惑的、一眼不眨的，他的眼中慢慢的聚集著水光，一步一步的朝我走了過來，似走在我的心臟上，直到只相差一指的距離，呼吸到彼此的氣息，他停住了。

他歪著頭，問：“你是誰？”

我也一歪，不過是身子歪，站直後，我說：“我叫文增清。你是誰？不是你叫我上來的嗎？”

“嗯，我叫袁飛鳳。我坐在窗邊看著街上的時候，看到你在人群中往這裡走，然後，我就叫人下去等你們了。”袁飛鳳奶聲奶氣的說。

“你多大了？”我再問。

“我今年三永歲，是豔月九十日出生的。”袁飛鳳老老實實的說。

“少爺，你說得那麼清楚做什麼呀。他一個黑小子。”一個丫環在一旁不滿的嚷嚷。

“婆娑，不得無禮，他是我的哥哥。”袁飛鳳情急之下，就那麼脫口而出了，然後回過頭來，愣愣的望著我，眼神隱隱的不安。

“啊，什麼？飛鳳少爺，你怎麼能叫一個醜八怪叫哥哥？要是被姑爺知道了，一定會不准的！”婆娑大叫起來，瞪大著眼睛鄙夷的看著我。

我哪裡醜八怪了？不就是眉毛粗得像毛毛蟲；鼻樑周圍長了一些小雀斑；嘴唇上下一樣厚；再加皮膚是黑的嘛。這可是我從清風谷出來就一直的樣子呢。

“我才不是醜八怪呢。”我昂著頭大聲的為自己辨駁，如同倔強的小孩一樣。

“喲，還會頂嘴呢。飛鳳少爺，你看，你看啊，這就是窮人家的小孩，根本就是一個野小子嘛，一點都不懂得禮貌。”婆娑在袁飛鳳的耳邊說。

“是呀，飛鳳少爺，這個小孩一看上去就像是那種出生不好的人，怎麼可以做飛鳳少爺的哥哥呢？”祖汶也在一邊勸道。

“少囉嗦，這是我交朋友，我要認他做哥哥，你一個下人，就做好你下人的本份，主子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一個下人來置喙！別以為我小，而你們又是我的貼身丫環，就可以每次都站到了我頭上，那是我懶得說你們。要是這次再放任你們，那以後我不是做什麼都得經過你們的同意了？哼，我娘親都不敢這麼說！”袁飛鳳身上突然暴出一陣狠利冰寒的氣息，對著婆娑就是一陣喝斥。

婆娑和祖汶嚇得一下跪到地上，瑟瑟發抖，祖汶顫著聲音說：“對不起，飛鳳少爺，請你原諒我們這次，我們再也不敢了。飛鳳少爺？！請你原諒我們。”

“對不起，飛鳳少爺，我們真的不敢了。”婆娑嚇得臉色完全青了，半天才反應過，在地上磕著頭，哭哭啼啼的求饒。

“小鳳，你就饒了她們這次吧。或者也是怕你認了我這個窮小子醜八怪，也變得不守禮節了。”我自來熟的直呼袁飛鳳的名字，反正他極有可能是我的弟弟，不是嗎？

袁飛鳳不解的看著我，可愛的眨了眨他翹翹的睫毛，露出一個非常燦爛的笑容。不過，當他看到跪在地上猛磕頭的兩個丫環時，漂亮的眉毛皺了一下，臉色又一下變得嚴肅，糯軟的童音壓低著，說：“如果再有下次，你們就不用出現在我的面前了。還不快起來，難道還要我來扶你們嗎？”

“謝謝飛鳳少爺，謝謝增清公子。”婆娑和祖汶臉上掛著眼淚，白著一張嘴唇，害怕的說，顫抖著身子乖乖的站到了一旁，連額角的紅腫都不理了。

“喲，這是怎麼啦？小鳳兒好像發很大的火的樣子呢？誰惹小鳳兒不高興了？還是我錯過了什麼好戲？”蘇向陽痞痞的聲音從房門口傳來，然後房門被推開了，他搖著紙扇慢騰騰的走了進來，後面跟著思塚和羅安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