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093
熄燈之前,趁著沈肅心情明朗,劉玉潔將從冉娘那裡聽來的太子家事說與沈肅聽。
說實話,她對沈肅中意的皇子十分好奇,但這明顯不是女人家該問的問題,所以她只能試探。
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沈肅淡淡道,「你姐姐身邊有方二郎,不必擔心,他定會處理的很好。還有,你的好奇心太旺盛了。」
劉玉潔臉頰一熱,怔怔望著賬頂道,「總共就那麼幾位皇子,老六老七我一無所知,但老三老四老五沒一個好的。」 這種事一旦參與進去便不能回頭,她很害怕。
「哦?說說如何個不好法。」沈肅翻身側對她,兩人現在分被而睡。
「雖然三皇子一直與韓敬已作對,但我真不覺得他是好人,連修築河道的餉銀都貪,視黎明百姓如草芥,恐怕聖上也是看到了這點才不敢委以重任吧,否則以他的身份,怎麼說五皇子也不能越過他繼承大統啊。再說五皇子,看上去勤政愛民,提出過不少利國利民的建議,可他心性涼薄,孺人和良娣的孩子相繼沒了,竟也不聞不問只顧與筠娘恩愛。男人的路子總比女人多,但凡他有一點嫉惡如仇之心又怎會查不出原因?對自己的骨肉尚且如此涼薄又怎會愛惜他人的骨肉?」
「老四呢,你覺得如何?」
一聽「老四」這兩個字,她用力搖頭。「不行,別忘了前世他借韓敬已禁林衛射殺你啊!即便我不敢全信韓敬已的話,但只要有半分這個可能性我都會感到不安!」
沈肅抬手伸向她,掌心貼著她臉頰,「韓敬已騙你的。」
真的?劉玉潔不解的看他。
「按理推斷我是誰的人不該瞞著你,因為你有重生的經歷,我需要與你聯手獲得更多重要資訊。所以他這麼說是為了試探我是誰的人,倘若我與老四為伍,當時你或多或少會感到震驚,不管那震驚有多不明顯,我想他都能捕捉到。但那時你什麼都不懂,所以他也什麼都看不出。」
劉玉潔冷汗涔涔,慶倖當時自己什麼也不懂!現在也不想懂了!倘若韓敬已有心試探,她真是防不勝防,所以面對此人最好的方式便是冷靜、少說話。
「潔娘你知道我為何要對你說這些嗎?」沈肅嚴肅的看她,「很多時候我對你有所隱瞞是因為我覺得你還沒有成長到足夠的堅硬,不過這不怪你,遭遇過那些痛苦還能活著已經是最大的堅強。」
「什麼是堅硬?」為什麼他說她足夠堅強但不堅硬。
他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舉了一個例子,「倘若你的政敵與你有深仇大恨,面對他你有恨不能除之而後快之心,但他在某些方面又有你做不到的才能,我問你,一旦坐上高位你將如何處置他?」
劉玉潔想都不想,「殺了他。天下有才之士多的是,我就不信離了他不成。」
沈肅了然一笑,「嗯,這是人之常情。想不想知道韓敬已會如何做?」
「他會怎樣?」
「他會非常理智的繼續任用這個恨不能除之而後快的人,直到再也沒有利用價值再施毒手。這就是堅硬。」
劉玉潔睜大美眸,啞口無言。
沈肅笑,他不否認對手的強大,「作為臣子,我可以去推動某些事態的發展,但不保證這期間無意外發生,比如韓敬已成功坐上高位。」
「不可能!這麼多皇子都好好的活著,他敢篡位,宗人府也不會答應!」
「如果都死光了呢?」沈肅淡然道。
都死光!他殺的完?劉玉潔簡直不敢相信。
「這些僅是我對他的揣測,你不必擔憂。不管事情發展到哪一步你都不會有事,相信我。」他安撫道。
如果韓敬已除掉老三老五以及元德帝,對他而言反而是好事也是壞事。好的方面是為四皇子掃清了障礙,壞的方面是側面證明了韓敬已背後那股不可思議的勢力,但他覺得韓敬已未必因此如魚得水,這樣的勢力豈會任由其控制。但無論如何事情做多了就會露出馬腳,只要他對老五老三下手,沈肅就有自信發現那道看不清的身影。
「如果將這些消息散佈出去,引起聖上的戒心是否就能除掉他?」
「能。」
「那為什麼不……」
「那就暴露了控鶴樓。」
是呀,這是致命的秘密卻也是沈家用來自保的秘密。恐怕也是韓敬已有恃無恐的原因:你知道我的秘密,我也知道你的,但凡露出一點風聲他不過賠一條命,而沈家的命可不止一條。
不知不覺的她早已縮進沈肅懷中,儘管相信不管走哪步沈肅都有明確的退路,可是棋局這般兇險,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沈肅溫熱的氣息吹拂她額頭,引的她不禁仰首,與他四目相對。
目光膠著良久,她感覺臉頰燒了起來,慌忙調開視線,心卻越跳越快。
「別怕。自從你說我前世早逝我便開始安排此生的退路。沈家人口簡單,嫡支也就威甯侯府這一脈,一旦有任何不測就會有人帶大家全身而退。我們不缺錢,找個地方隱姓埋名過太平日子也不錯,即便我死也不會讓你有事……」
「不行!」她心裡一緊,重又看他,「你說過要陪我一生一世的!」
「好,陪潔娘一生一世。」他什麼都順著她,就像當初笑著對她說「跟你是一夥的」那般寵溺。
可是他越溫柔她的淚便越洶湧,「沈肅,你可害苦了我!」
她在怨他呢!沈肅卻哭笑不得,只摟著她,不知何時兩人早就鑽進同一個被窩。「我是混蛋。你這般可愛,一看見你我便想欺負,可惹惱了你我又心疼,真真是對你好也不是壞也不行,我也被你害苦了!」
世上哪有這樣的歪理!她惱恨的推他,那只手卻居心叵測的解開她貼身小衣,身子一涼,劉玉潔不由輕顫,哽咽道,「你不是說不碰我了嗎,這是何意?」
「是緩兵之計。」
「你言而無信。」
「嗯,我下流無恥。」
「你,你……」她要罵的話都被他說完了。
「反正身子都給了我,不如把心也給了吧,我疼你一輩子!」他喘著粗氣,「給我生個孩子好不好,就今晚!」
「不要,我不要!」
「不生我便不管你,讓你一個人睡覺一個人面對韓敬已!」他耍賴。
「你卑鄙!」劉玉潔不信又惱他趁人之危,卻恨不起來也咽不下去,動人的臉龐已然暈染了醉人的紅霞,沈肅一賴到底,「不卑鄙一點你這輩子都不知道喜歡我。」她驚呼一聲,一面罵他一面嚶嚶哭道,「卑鄙小人!你滾……滾開啊!」
「不滾不滾偏不滾」他低笑著問,「咦,你嘴巴沾了什麼?」
「什麼都沒有,你別親。」
「你怎麼看出我要親的?」
劉玉潔欲哭無淚,這還用看!已經親上了!「放,放開我!」她聽見自己發出的聲音軟媚的勾人,可見沈肅聽了定要以為她在欲拒還迎了吧?想到這個可能,劉玉潔眼眶一紅,咬緊下唇,又羞又委屈,攥著拳頭打他卻不敢再喊。
沈肅明俯身追逐她躲閃的紅唇,「把眼睜開,你敢看著我說你不喜歡我嗎?你敢說我便放過你。」
劉玉潔渾身哆嗦,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睜開眼,賭氣的喊道,「我不喜……」
沈肅不等她說完猛然堵住她的嘴,一面喘息一面笑道,「說晚了,再來一遍。」
怎麼來?她一張嘴就會被堵住!劉玉潔嗚嗚哭,捶打他,眼前的事物卻漸漸地模糊,不知何時她竟環住了他的脖頸,沈肅佈滿細密汗珠的額頭卻那麼清晰,在臉前時近時遠,偶爾輕啄她眉心,「叫我三郎。」
「三……郎……」她語不成調。「嗯。」他用力答應她,吻著她,「三郎被你折磨的好苦,你也疼我一回,就讓我要個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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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床頭打架床位和,印證了這句古話,沈肅與劉玉潔折騰到大半夜,翌日一個精神抖擻用他的話吃了個半飽,一個兩靨酡紅,連纖細的脖頸都被染了粉暈。
沈肅穿好衣衫坐在床沿親了親她額頭,「為夫是不是很厲害?」
「不想理你了!」她把臉縮進被中,卻懊惱的發現自己這樣與撒嬌有何分別。卻不知沈肅愛極了這般嬌嗔的她,竟連著綾被將她抱進懷中,「別害羞啊,我就喜歡你對我撒嬌,再撒一個。」
你……不正經!她臉更紅了。
「正經哪裡還能一窺娘子閉月羞花之美。」他真像個登徒子,臉皮也真真兒的厚,明知她害羞卻故意調/戲了她好一會兒才罷下。
接下來連續幾日沈肅十分繁忙,兩人聚少離多,但他並未忽視她,總會在路上隨手買些小玩意兒送她,有時甚至就是隨手在路邊摘的一朵花,這讓劉玉潔羞澀的察覺到不管他在哪裡都念著自己,一顆心不由甜蜜的發緊,眼睛卻酸酸的。
但周明還是忍不住提醒沈肅,「三爺,路邊的野花不要采,你采這麼多早晚要出事啊!」
沈肅一愣,斜睨周明,「怪不得孫瀟瀟至今都沒看上你。」
「欸,您這話說的不大好聽啊,昨天她還送我兩包甜瓜子呢!」
「她不愛吃。」
「不愛吃也送給我,怎麼不送別人?」
「受潮了,別人不要。」
「媽蛋,我說怎麼那麼難吃呢!」周明悲憤道。回去他就找孫瀟瀟要上回送她的金元寶,卻被一頓好打,孫瀟瀟一臉鄙夷,「呸,臭不要臉的,你跟我借過多少回錢,我催你了嗎催你了嗎?這才十幾天你就急著要,要不要臉啊,我是那種借錢不還的人!」
周明氣的從地上爬起來,「你根本就不喜歡你,你拿我當冤大頭!」
「冤你妹妹!你再惹我小心我不還了!」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還不起就……就……」
「就怎樣?」
「就……那個來償!」
「哪個?」孫瀟瀟倚著門框捏了捏手指。
「哼,用身體!」周明硬著頭皮喊,做出一副猙獰的模樣!冷不防被一拳打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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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休沐,沈肅帶劉玉潔去馬場附近的圍獵場遊玩,雖說初春還有些微寒,但天氣晴朗,碧空如洗,被太陽一照竟也暖意融融。
圍獵場屬於幾個世家公用的,占地面積十分廣闊,幾年前還被皇家徵用過一次。
劉玉潔長這麼大還不曾真正玩過這個,她連這裡最輕巧的弓箭也拉不開。
「我的力氣為何這般小……」她頗有些羡慕的望著蘇小寶,竟抓著其中一把男子用的弓,岑地扯開。
沈肅捏了捏她胳膊,「你太瘦了,肌肉也不夠結實,以後不要總是坐在屋裡繡花,你該多出來走走。」
他聽岳父提起過,潔娘小時候特別活潑外向。活潑的潔娘一定更可愛,可是他面前的小嬌妻很多時候確是內向寡言的,這讓沈肅感到心疼,他想要她真正的開心起來。
「哪有總是繡花。」她輕輕靠著他,兩隻小手拉了拉他的袖擺,「其實……我還會騎馬呢。」
「真的?」
「嗯。」
她鬆開沈肅的手,笑著走向一匹胡馬,沈肅大驚失色,慌忙上前,「不行,你去騎那匹小的。」
「我騎的很好,不是騙你的。」她望著沈肅,杏眸裡有深色的光芒,令他不由得心悸。
他鬆開手,從她握住韁繩到坐姿都可看出絕非一朝一夕煉成的,長安有不少會騎馬的貴女,但沒幾個敢騎胡馬。
雪白的駿馬四蹄輕揚,「得得得」載著劉玉潔越跑越遠,越跑越快,沈肅慌忙騎上另一匹追去,她烏黑的頭髮盤成嬌美的螺髻,額際耳畔如煙的碎發在風中飛揚,沈肅不禁著迷,只覺得這樣美的她裙角瑟瑟飛揚,真像一隻攏不住的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