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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夫記》第58章
58、突變

  說完皇帝就頓住,眼睛看向外面,想起什麼一樣,文璞和玉翠心頭剛剛泛起的歡喜被他的這個舉動又弄得七上八下,御前不能主動開口說話,兩人也只有沉默等待。

  有小宦官進來:「陛下,楚首輔求見。」

  趙總管眼裡閃過一絲訝異看向皇帝,皇帝對小宦官微一頜首,小宦官又悄無聲息地出去。皇帝這才又看向文璞他們:「張進士,人生天地之間,不止有母,尚且有父。你為母伸冤可稱孝心,可對父親卻是忤逆不孝,張進士,朕為天子,是要贊揚你的孝呢還是該痛斥你的不孝?」

  皇帝問的是文璞,玉翠不好開口說話,廳內的氣氛又重新膠著在那裡,直到楚首輔走了進來,向皇帝行禮,皇帝對楚首輔輕一點頭:「楚卿坐下吧,朕這裡有件為難的事,要聽聽愛卿是怎麼決斷?」

  楚首輔對皇帝歷來恭敬,此時也不例外,已經站起道:「陛下聰明勝過萬人,臣只當恭聽。」

  皇帝示意他重新坐下:「楚卿,若一男子逼死了他的髮妻,又趕走了自己的兒子,兒子長大之後要為母伸冤,該是贊揚他為母伸冤的孝順呢還是該痛斥他對父親不孝?」

  楚首輔是何等樣人?聽了皇帝這話立即就明白所為何來,眼飛快地掠過文璞和玉翠。文璞和玉翠依舊恭敬地站在那裡,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楚首輔知道,他們和自己一樣,內心也是在思緒翻滾。

  皇帝說完後就看著楚首輔,面上神情依舊沒變:「楚首輔,這也算是天下奇事,背父背母都為不孝,這該怎麼裁決?」

  玉翠到了此時,已經十分平靜了,手心裡的汗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消失,孝或不孝,都在這一念之間。生或死,此時已經不太重要。

  玉翠轉頭看向文璞,文璞還是挺直背站在那裡,陽光照在他的臉上。玉翠仿佛頭一次發現文璞是個很俊俏的男子,天庭飽滿,鼻梁高挺,眼裡閃動的是堅定的光。文璞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那裡等待著皇帝和楚首輔說話,如不是風吹動他的衣角,竟像是一尊雕像而不是活人。

  過了很久楚首輔才艱難開口:「陛下,此事確實很難,臣也無法裁決,還請陛下明示。」

  皇帝嗯了一聲對玉翠道:「玉掌櫃,朕聽說你是京城裡出名的訟師,朕想問問你,若你遇到這樣事情,該怎麼打官司?」

  玉翠已經想好怎麼應對,躬身道:「陛下,父親逼死母親,那就是兒子的仇人,身為子者,自然要為母洗冤。但子不能言父過,這種也是不孝,所謂兩難既由此而來。然依臣看來,此時不妨先分開,先報母仇再敘父恩,乃為唯一之策。」

  分開恩怨,各自相報,皇帝唇邊露出笑容。

  三十年前,皇帝自己又何嘗不是先報父仇再敘母恩呢?玉翠想起曾聽京城說書人講的皇朝往事,當年的太后所為何嘗不是叛父叛子?與皇帝成為仇人,可皇帝依舊不能下令殺母,只能讓她入寺,更在二十年前接回皇宮,雖沒有復其尊號,也是依照太后的規格進行供養。

  官員們只是稱贊皇帝仁孝,又有誰責罵皇帝此舉是對父親的不孝?皇帝似乎也想起往事,恩怨分明,先報怨後報恩。

  「玉掌櫃果然一張利口,這先報怨後報恩之舉,說的很對,只是這恩怨又該怎麼報?難道要一命換一命,這樣的話,未免又要背上逼死父親之罪。」

  皇帝的話讓楚首輔站了起來:「陛下,臣有罪。」說著楚首輔就跪下:「還請陛下先治臣之罪。」

  皇帝身子微微前傾:「楚卿你這是為何,還不快把楚卿扶起。」

  趙總管已經上前要扶起楚首輔,楚首輔臉上已經滿是淚:「陛下,臣有失察之罪,顧念一點叔侄之情,聽信他言,方才陛下這番話臣才猛然醒悟,當日竟全是臣錯了。」

  丟車保帥,果然楚首輔能在朝堂之上縱橫這麼多年是有原因的,玉翠沒有看他,依舊低著頭,看不清文璞臉上的表情,但玉翠覺得文璞心裡大概和自己想的差不多。

  皇帝在楚首輔跪下時候就猜到他要說什麼,聽到這話沒有叫趙總管繼續扶,只是微歎道:「楚卿能否告訴朕,你所受的蒙蔽是什麼?」

  楚首輔已經打點好了一番說辭:「陛下,隆慶年間,臣與家兄離散,十來年久尋不到,十八年前臣在京城街頭偶遇侄兒,才曉得家兄家嫂當年離開家鄉,已病逝在異鄉。臣大哭一場,收留侄兒進府。再三問過侄兒可有娶妻,侄兒都說沒有,這才為他定下方家親事,也算為家兄略表心意。」

  皇帝嗯了一聲:「這些往事全京城裡哪個不曉得,楚卿今日又為何再度提起?」

  楚首輔繼續道:「陛下容臣再稟,臣當日既以為侄兒未娶,臣做叔叔的為他娶親,也是表了心意,誰知今日才知道,臣此舉竟害了數人,臣百年之後,有何面目去見家兄家嫂?」

  說著楚首輔就大哭起來:「臣的侄孫,本是孝順孩子,千里陪母尋父,又為母伸冤,誰知臣受了蒙蔽,反以為他是不孝之子,臣思來想去,心中大疼,竟不知有何面目再見陛下,再對百官,臣請陛下治罪,更請陛下恕過文璞侄孫。」

  這老狐狸,玉翠不由咬了下唇,隨即就放開,這番話把自己摘的一乾二淨,所有的事全推到楚明叡身上,這罪還真讓皇帝不好治。

  文璞眉間已經結了個疙瘩,皇帝已經開口:「楚卿,常言說的好,清官難斷家務事,你和你侄子數年沒見面,又忙碌於朝政,沒有去仔細打聽也是實在。」

  說著皇帝以目示意趙總管,趙總管上前扶起楚首輔,宮女又把椅子往楚首輔跟前放了放,楚首輔收淚謝恩這才落座,坐下時候還對文璞道:「侄孫,當年的事,確是我不清楚,這才讓你們母子吃了那麼多的苦,況且你父親當日又口口聲聲你母親不過是未遇是相處過的,並不肯認你母親是他原配,我又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讓你父親處置,讓你母親含冤而死,種種過往全是我不察之錯,怪不得別人。」

  說著楚首輔就又掉下淚,玉翠在旁邊察言觀色,見他口口聲聲只是認錯,倒不好再多說。文璞沒想到楚首輔竟主動認錯,一時想不出來怎麼應對。

  皇帝微微點頭:「楚卿能明白自己當日之錯,果不愧為百官表率。楚卿,此事也是你家事,朕倒想問問,你是楚家當家人,這事該怎麼定奪?」

  楚首輔已經想出應對的法子,那面上卻要先做個為難樣子才起身道:「陛下,按我大秦律,停妻再娶本該收監一年,後娶之妻也要離異。」

  這說的倒對,玉翠的手緊緊握在腰間,已經橫下一條心,就等著楚首輔有了什麼破綻,自己再開口指出。

  楚首輔又道:「如此的話楚明叡該被罷官,永不錄用,方氏也該被離異後歸於方家,張氏之靈柩葬入楚家祖墳,這才是按律該做的。」

  這比起當日玉翠對軒哥兒說的,還要更進一步。玉翠心裡納罕,還是屏息等待著楚首輔的後續。

  楚首輔果然又說了:「陛下,律雖如此,也並不是不容情的,方氏嫁進楚家也將二十年,生下子女年紀也不小,比不得那種無子女的,臣還請陛下容情,張氏靈柩以原配歸葬楚家,方氏以續配身份行禮。以免那兩個孩子因此事牽扯進去。」

  文璞臉色突變,皇帝正要點頭時候玉翠已經跪了下去:「陛下容稟,當日楚叡並不是娶的張氏,而是入贅張家,故此首輔大人這個打算,只怕是不成的。」

  入贅?楚首輔的臉色變的難看起來,文璞也跪了下來:「陛下正是如此,臣才從的母姓,若當日父親並非入贅,臣又為何從母姓?」

  楚首輔總是經過風雨的,做出一副恍然大悟地樣子:「當日是入贅,難怪侄兒不肯說了。」接著楚首輔的面色就變了:「玉掌櫃,你說入贅就是入贅,可有什麼證據?」

  證據當然有,玉翠眼裡發出亮光:「有當日張家族裡立嗣文書為憑。」

  當日瑞娘父母雙雙去世時候,張家族裡為了瑞娘父母的產業,又怕別人說他們強占,立嗣文書上面,明言瑞娘曾招贅楚叡為養婿,只是因為楚叡下落不明,這才立嗣重新分產。若不然,這嫁出去的女兒又怎能在張家族裡?

  楚首輔沒想到竟還有這樣一手,當日只說沒有婚書,墓碑也換掉,那瑞娘就是生了幾百張嘴也說不清楚,誰知今日又冒出一張立嗣文書來。

  楚首輔面色鐵青,玉翠已經從袖子裡拿出一張泛黃的紙來:「陛下,這立嗣文書還是臣在三年前翻尋小姑姑故物的時候尋到的,這上面清楚載明招贅養婿楚叡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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