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西裡斯番外九:你是我心上的疼
「奧西裡斯,」他聽到雌獸在他耳邊軟軟地叫他,「你怎麼還不醒來?」
他沉沉地應答了一聲,「嗯。」
「你知道嗎?青空之色開花了,冬天也快要來了呢。」
「嗯,我知道。」睜開眼睛,雌獸小小的腦袋蜷在他胸前,手握在一起,像祈禱那樣縮成一團,奧西裡斯的心尖小小地跳了一下。胸前感到有兩點涼意,他努力伸了伸胳膊,感覺有些遲鈍。
「你說過馬上醒來的,你是個騙子。」雌獸的聲音帶了小小的嗚咽。
「別怕,我醒來了。」他伸出手,勉強將雌獸圈住,天知道,他多麼想把他小小的雌獸抱得緊緊的。
你在我睡著時說的話,還算數吧。
奧西裡斯在心裡偷偷地想。
雌獸抬起頭,突然大叫起來,還拚命地捶他的胸膛,眼淚像春天來時山峰上的雪水一樣,嘩啦啦流下來,一下子將奧西裡斯淹沒。
「你這個騙子!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啊!!!你知不知道我以為你這樣會睡一輩子啊?你知不知道我會後悔啊?」
「別哭,我疼。」奧西裡斯咕嘟了一聲,他感到自己的心被那些淚水全部泡住,又歡喜歡又心疼,雙手努力地圈了一下雌獸,他說,「對不起。」
「對不起,我醒來了。」
雌獸在他懷裡哭得昏天暗地。
他想起自己失意地站在崖下時,突然看見雌獸出現在眼前,雖然一臉驚恐,可是真的像是平時做夢那樣,撲到他身上來。
是的,他經常做這樣的夢,雌獸被什麼動物追趕著,剛好碰上了他,上演一出獸人救美的戲碼,從此對他傾心。
可是,當他聽到雌獸驚懼的抽泣,感受到雌獸害怕的顫慄時,他卻覺得心像被砸了一樣,割了一樣,疼極了。他怎麼能讓雌獸遭受一點點傷害呢。
雌獸不停地哭,他不知道怎樣才能安慰住他可愛的阿爾的淚水。
雙手要抱著他,讓他感覺到自己的溫暖,不再害怕;要止住他的淚水,讓他感覺到自己的懷抱,不再哭泣。
於是,他吻了阿爾。
然而啊,為何味道如此甜美,讓人沉淪。
即便是夜色,獸人的眼也讓他看到掙扎開的阿爾,巴掌大的臉上全是紅暈,看得他熱血沸騰。
阿爾「咻咻」地喘著氣,瞪著大眼睛,「你!」
「怎麼了?」奧西裡斯不知為何,只感到一陣好笑,還有心底深處柔軟到一戳就會癢的奇怪感覺。
「我……我看不到你的臉。」阿爾偏過頭,結結巴巴說。
這不是難事。
在散發出光後,阿爾驚呼了一聲,「你在發光。」
說完轉過頭,嘴巴一下子張得好大,眼睛也瞪得好大,一副,嗯,那啥的樣子。
奧西裡斯的耳朵尖一下子紅起來,嗯,他繼續舔了上去。
耳邊突然傳來一陣「轟隆隆」的聲音,奧西裡斯立馬反應過來這是遇到了上午見過的波科曼獸人,非常不好對付。他把阿爾放在懸崖的凹陷處,雌獸頂著一張燒透了的臉低著腦袋,奧西裡斯忍不住一笑,輕輕在阿爾耳邊呵氣:「呆在這裡別動。」
「噢。」雌獸羞怯地戳著自己的食指,如果不是下面敵人快速移動的聲音,奧西裡斯簡直想把那兩隻小食指/含/進/口/裡。(呃——,吐一下。為什麼寫著會覺得小奧變得這麼地se呢……)
他躍下懸崖,化出獸身,勇猛地撲了上去。
森林已經黑透了,對方的眼睛在黑夜裡發出黯紅的光芒來。
這只顯然比上午那只難對付地多,非常擅長利用自己的優勢,一會鑽到地下去,一會鑽上來,鋒利的爪子打到他的身上,不時濺出火花。
波科曼部落到底從什麼地方找來這些獸人的?
而且怎麼會逼到這裡來?
懸崖離部落雖然不近,但也不遠,難道說前方的獸人防線已經被扯開了嗎?
不對,沒聽到族長的警戒,那麼,它們是挖洞進來的,防不勝防啊,應該要告訴族長小心的。
突然一聲哭聲響起來,「啪拉拉」刮拉在他心上,「奧西裡斯,你在哪裡?我什麼都看不到啊——,我看不見你。看…吸…看不見你。」
他的心一陣疼,風聲從耳邊呼嘯而過,他想到他家雌獸雖然膽子也很大,在森林裡來來去去,但畢竟只是一隻雌獸,而且今天,他肯定嚇壞了吧。
即使奧西裡斯知道在夜裡發光有多危險,但他捨不得聽到阿爾的哭聲。
阿爾的聲音再也沒傳下來,但是他自己的情形卻變得越來越壞。
雖然說獸人在夜裡眼睛都是可以看見四周萬物的,但奧西裡斯發光的身影簡直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樣耀眼,波科曼的獸人很快改變了戰略,專門打向奧西裡斯難以迅速反應的身體部位。
奧西裡斯蜷起著身體試圖將它勒住,但是波科曼獸人的速度相當快,一會消失在地面下,一會從其它地方鑽出來,爪子不停地招呼上來。
懸崖上的阿爾忽然大喊:「咬它的肚子!咬它肚子那塊!那是它身體最脆弱的地方!」
奧西裡斯剛好盤到一棵樹上,贊同地看了他家雌獸一眼,他也是今天上午費了好大功夫才發現這個獸人的弱點的。
但是,但是阿爾是怎麼知道的?
波科曼獸人的緊追並沒有讓奧西裡斯有這個心情去想這個問題,他的尾巴好幾次被刮到。
阿爾又突然叫了起來:「奧西裡斯,不要發光了!它會看到你在哪裡!」
「快點,別發光了,它就看不到你在哪裡了。」
「奧西裡斯——」。
「你會沒命地,別發光了——,啊你怎麼不聽我的話?!!!」阿爾惱怒地嚷起來。
奧西裡斯搖搖腦袋,那怎麼行,你會害怕的。
尾巴被爪子深深勾住。
「你別走神啊——!」阿爾在懸崖上大喊。
波拉曼獸人被阿爾的叫聲弄得有點憤怒,轉頭看向懸崖。
趁著這個機會,奧西裡斯尾巴猛地甩向半空,將那個獸人從土裡吊起來,身子一卷,將它的四肢死死封住,蛇頭向暴露在外面的獸人肚皮咬去,注入毒液,很快,那個獸人掙扎了幾下。
奧西裡斯確認了下對方已經沒有氣息,便向懸崖游去。
然而雌獸後退的動作一下子將他釘在地上,一動不動。
「阿爾,怎麼了?」
「沒……沒什麼。」
阿爾戰戰兢兢地回答著,身體緊緊貼著崖壁。
奧西裡斯終於想明白為什麼前幾次阿爾會暈過去,他艱難地發聲:「你害怕我的獸身?」
雌獸的沉默讓奧西裡斯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
他覺得有說不上來的難過和焦躁,獸身是獸人勇猛的象徵,如果阿爾不喜歡他的獸身,那意味著什麼?
這幾乎是一個毀滅性的問題。
(想想,地球上一個女人對一個愛她的男人說:我害怕你是男人?)
阿爾帶著火氣問他:「不是讓你不要發光了嗎?要不然也不會這麼多傷!」
奧西裡斯悲哀地為聽到這句話而高興,他輕聲答,「你會看不到我的。快睡吧。」
受傷的蛇尾在身後拖曳著,遍體鱗傷比不過此刻心頭的疼。
阿爾在後面叫著:「奧西裡斯,回來。你給我回來。」
奧西裡斯有點恨自己,還聽得到那聲聲呼喚。
「你不回來是吧,那我跳了。」
什麼?
他大驚回頭,阿爾已經從懸崖半空掉了下來,身體立刻像有意識一樣自動躥了過去。
雌獸「咳咳咳」地在他懷裡咳嗽著。
奧西裡斯輕輕地拍著阿爾的背,心裡苦笑,想起斯萊尼的那句話:
兄弟,你完了。
這就是有伴侶的感覺嗎?
父親、阿爸,為什麼這樣痛苦。
他閉了下眼睛,遮住裡面的苦澀,低下頭,對上阿爾仰起的臉。
雌獸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眼睛裡黑色像夏季山頂的雲一樣起伏。
阿爾堅持要給他治傷。
奧西裡斯搖搖頭,說不用。因為治傷的話,他自己的蛇涎要比平常的草藥好得多。而且,他不想接觸阿爾,怕一沉淪便遏制不住自己已經開始變得暴躁起來的血液。
雌獸捏著草藥不發一言的表情,居然讓他感到有些許壓迫。他看著雌獸嚼碎了草藥,塗在他的傷口上,眼角泛著淚光,心裡居然有些快慰起來。
呀,你的心居然也會疼呢。
奧西裡斯默默地想。
一股又冷又熱的潮水在他的身體裡不停地流動著,沖刷著他的心臟。
可是當阿爾的淚水掉在他的傷口上,外翻的血肉因為淚水的刺激而微微收縮時,灼熱般的疼痛傳到胸口時,奧西裡斯幾乎不能呼吸,
「不疼,別哭。」
你若哭,我的心會疼。
夜裡傳來雌獸叫他的聲音,奧西裡斯悄悄靠近懸崖。
睡得滿頭大汗的雌獸囈語著說:「奧西裡斯,你別死,你死了我怎麼辦?」
「不會的,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他把阿爾顫抖的身體抱了起來,心就像冬日早晨即將天明的殘星一樣,那麼冷寂的感覺。
「即使永遠看著你,這樣。」
反正,很久前,族人就說過,王蛇一族注定得不到幸福。
天亮後,奧西裡斯想盡快把雌獸送回部落,他伸手抱起阿爾的時候,雌獸顯然驚征了一下,然後往後稍稍縮了縮,低下頭。
奧西裡斯壓抑住自己的內郁,解釋到:「這樣快一些。林子裡很危險。」
走了一會,雌獸開始小小揮舞起手來,扇起的風拂在他胸上。奧西裡斯忍不住低頭,
「很熱?」
蛇的體溫是根據周圍環境變化的,下著雨的森林早上還是挺涼爽的呀,他的體溫應該沒有變得很高吧。
雌獸居然頂著一張紅通通的臉抬起頭來,正當奧西裡斯擔心是不是發燒了的時候,雌獸小小「嗚咽」了一聲,直接將臉貼到他的胸口,鼻息亂促地吹到他的肌膚上。
奧西裡斯愣了一下,看到雌獸的尖尖的耳朵,紅紅的一片。
難道?
奧西裡斯的心,又莫名歡快起來。
林子很安靜,只有雨水滴落的聲音。
枝葉上泛起白濛濛的一片水汽,柔軟而微涼,在奧西裡斯的眼裡不停地跳躍。
危險突如其來。
奧西裡斯將雌獸藏到一棵茂密的大樹上,迎上波科曼部落的獸人。
這場戰鬥比以往的兩場都來得辛苦,不僅僅是身體上原來受到的損耗,更重要的是他放棄了自己的全獸身狀態,而只化出尾巴。□的上身很快被抓了一爪子,波科曼的獸人向雌獸藏身的大樹逼去,奧西裡斯打得很吃力,身上的血流得越來越多,肩部被挖去很大一塊肉,耳邊的雨聲開始模糊起來。
有小小的叫聲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奧西裡斯,快點化出獸形來。」
阿爾?
「奧西裡斯,快點變成蛇,要不然你會死的。」
「奧西裡斯,你再不變成蛇,我們都會死的——」
他已經沒有力氣去回頭看雌獸了。
別喊了。
他在心裡叫,會把波科曼可怕的獸人引過去的。
「奧西裡斯我求求你……」。
奧西裡斯睜開眼,正看見壓在他身上的獸人回頭盯向樹上的阿爾。那一瞬間他深吸了一口氣,身子一扭,尾巴勒住獸人伸長的脖子,兩隻手掰開它的前肢,挾著向旁邊突出的岩石撞去。獸人被撞地身體狠狠縮了一下,他繼續拉扯開對方的身體,高高地帶著它向旁邊斷掉的樹桿上插下去!獸人在他身下拚命掙扎。
奧西裡斯用盡全身力氣地往下壓。
耳朵先聽到「吱吱吱」的叫聲。
討厭的小狐狸!!!佔他家雌獸便宜的小狐狸!!!
他睜開眼。
雌獸的手搭到他額頭上,臉上滿是焦急。
奧西裡斯眨了好幾下眼睛,終於看清他們正躺在一個遮蓋物裡面,外面的雨「唰唰」地下著,小狐狸青丘蹲在火堆旁警惕地盯著外面。
雌獸的手從他額頭上收下去,竟然比他的體溫還要低一些。
奧西裡斯轉動了一下眼睛,雌獸手上深深淺淺的細小傷口讓他震驚。
怎麼會受這麼多傷?
他心痛地把雌獸的手拉過來,雌獸瑟縮了一下,便還是順從了他的堅持。
奧西裡斯慢慢舔著那些傷口。
看起來很像是樹枝的刮傷,還有小動物的爪子,他用眼睛瞄了一眼火堆邊的小狐狸。
青丘抖了個惡寒。
「你沒事,真好。」
奧西裡斯感到自己的精神很差,眩暈不斷傳來,他語氣肯定地對阿爾說:「別怕,我馬上醒過來。」
再睜開眼裡,希望你別哭。
你若再哭,我的心會疼死的。
感覺到自己被移動,奧西裡斯身體警戒起來,勉強打開眼縫,聽到熟悉的獸人夥伴們的叫聲,雌獸安靜地伏在斯萊尼的肩上,一張蒼白的臉沉睡著。
「放心,兄弟。」
「你們終於來了。」他安心墜入黑暗。
作者有話要說:能否允許我在這裡吐下槽:
馬尼,這貨在文裡總共出場三次啊,三次有木有!!為什麼他炮灰了會有怨念啊,難道必須出現個情敵跟小奧鬥鬥?
還想過他配醫師呢,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