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方齊穆和邢羽殷一進來，登時就驚呆了！

　眼睛能看到的地方，都是毛絨絨！

　到處都是！地板上！牆壁上！天花板上！床上枕頭上被子上連顧玨安身上都批了一件毛絨絨的粉紅色毯子，手裡還抱著一條在床上鋪著，可是明明床上已經是毛絨絨的毯子了！

　方齊穆的內心是崩潰的，他幾個小時之前看到的景象還不是這樣子的呢！

　這是多麼強悍的行動力才能在幾個小時之內把自己的臥室弄成這麼一副鬼樣子啊！

　邢羽殷沉默了半晌才艱辛道：「你這是……」

　看著顧玨安面無表情的臉，邢羽殷默默地把後面那句話嚥了下去，算了算了，比起不思進取天天跑什麼鬼話社區，這點小愛好還是值得讚賞的，

　照顧皮毛與毛絨絨親密接觸，還可以增加對魔獸的感情，燉制食物的食物更用心了！

　……別自欺欺人了，邢羽殷默默地想道，顧玨安這是在折騰什麼鬼，隨處可見的全是毛絨絨的東西，目測那張床他已經鋪了六層了還拿著毯子企圖鋪第七層！

　算了，比起去鬼話社區那種銷金窟來說，這點小愛好算什麼啊。

　起碼省錢。

　別打擊孩子這點愛好了，看顧玨安面無表情神情陰鬱的樣子，自己也不好說出什麼指責的話，

　顧玨安疑惑地看了看邢羽殷和方齊穆，他們來這一言不發是怎麼回事？別是看上自己的毛絨絨了吧！

　顧玨安驟然警覺起來。

　邢羽殷勉強擠出了幾抹笑容，道：「這臥室裝扮的……」頓了頓，邢羽殷想盡了詞彙，「還挺有特色，看起來還挺好看的。」

　方齊穆腳一滑，在滿是毛絨絨的地板上差點跌倒。

　顧玨安眼睛都亮了，把手上正奮力向床上鋪得第九層毛毯塞到邢羽殷的手裡，鼓勵道：「這個送你！」

　他就知道他的眼光這麼好，這臥室一定很漂亮！以前在魔法學院的時候那些人天天嫌棄他的床，友人們還嘲笑他的品味，真是一群沒眼光的貨！

　這麼一想，顧玨安看著邢羽殷的眼神就更和善了。

　既然他也喜歡這個，那自己送他一件也沒什麼。

　邢羽殷只覺得顧玨安看自己的眼神十分可怕，感受到手裡毛絨絨的觸感，嘴角一抽，僵笑道：「不了，你自己拿著用吧。」

　顧玨安那十六歲的半大孩子喜歡這個還能說是童心，自己這種五十多歲沒老婆沒孩子的人拿這東西，非得被人當做特殊愛好者不行。

　而且手裡這毯子還是粉紅色的。

　「沒事，」顧玨安有意表達自己的友好，頗為殷切道，「我那已經墊了九層了，少一層也沒有關係，而且我還有。」

　反正我也不大喜歡那個顏色，顧玨安心想。

　九層……

　邢羽殷面無表情地看了看那個比平常床鋪都高出一截的床，心想自己竟然還給他少算了三層，也真是……

　看著顧玨安面無表情的臉和那黑漆漆的隱隱有些壓迫感的眼睛，邢羽殷半晌笑道：「那就謝謝了……」

　反正塞到延展背包裡誰也不知道！

　方齊穆面部表情瞬間扭曲了一下，老師，您看清楚，那是粉紅色的毛絨絨的毯子！

　你拿出去不怕被人其注目禮嗎？！

　認識顧玨安這麼久了，第一次知道這傢伙還是個心機婊！

　這不是把老師折騰的苦不堪言嗎！

　顧玨安從箱子裡拿出了一條淡紫色的毛絨絨的毯子，繼續第十層的偉大業績。

　邢羽殷急忙攔住了他，「顧玨安，老師找你有點事。」

　顧玨安放下了手頭的活，疑惑地抬眼睛看他，邢羽殷欲言又止，方齊穆從進門到現在受到的刺激太大，本來他只負責帶邢羽殷進來，結果觸及那一串毛絨絨被驚嚇到了現在還沒走。

　這時候方齊穆猛然反應過來，他還在上課啊！

　還是傳說中最艱難最讓人生厭最可怕的四大戰捕之首的杜惡魔的《靈力的利用率與食材的構造以及靈力分子比的規律》，一聽課程名就讓人跪下的一門課。

　方齊穆瞬間就精神抖索了，完全不在乎那所謂的毛絨絨和邢老師手上的粉紅色，十分果斷地說道：「邢老師，那我先回去上課了。」

　「好，」邢老師點了個頭，笑道，「今天麻煩你了，快回去吧。」

　方齊穆笑著客氣了幾句，一點也沒表現出急切的樣子，轉身出了門就開始飛奔，一邊奔還一邊給好基友發了條臉信，「我跟你說，顧玨安絕對是個心機婊！心機婊！」

　邢羽殷看人走了，把那粉紅色的毛絨絨毯子放在了一邊，溫和道：「顧玨安，今天我讓你去我的辦公室，你為什麼不去呢？」

　顧玨安歪了歪頭，最後誠實道：「忘了，」

　邢羽殷嘴角一抽，顧玨安補充了一句，「我太專注了，忘記了，對不起。」

　邢羽殷手指用力摁著那毛絨絨的毯子，笑道：「那為什麼不去上課？」

　顧玨安沉默了一下，誠實道：「我忘記了，對不起。」

　邢羽殷更用力地捏了捏那毯子，和藹道：「沒事，你太專注了，專注是好事，呵……」

　專注到連課都不上就不是什麼好事了吧！

　「這樣的，顧玨安同學，」為了保護自己的心臟，讓自己少受些刺激，邢羽殷決定直入正題，不跟顧玨安在邊上繞來繞去了，反正顧玨安逃課又不是一次兩次了，這次沒有逃到誰也找不著只是從宿舍裡玩毛毯子，已經很給面子了。

　這麼一想，邢羽殷看那些毛絨絨的毯子突然也順眼了不少。

　「我們剛剛測量了你所做的三鳥湯和雜質湯，非常精準的是，三鳥湯的靈力利用率是百分之七十九，相當不錯的成績了，而那雜誌湯，靈力利用率是零，」一邊說，邢羽殷一邊看顧玨安的神情，「那麼你能告訴我，你是怎麼把雜質剔除出來的嗎？」

　顧玨安想了一會兒，道：「它告訴我的。」

　這可真是大實話，但是邢羽殷只覺得這孩子在蒙他，還蒙的如此沒有技術含量，當他是蠢的嗎？

　「呵，呵呵……」邢羽殷明顯不信。

　顧玨安思索了好久，認真道：「真的是它告訴我的。」你為什麼不信我呢？！

　「哦……」邢羽殷的神情明顯地昭示著他一點也不信這個事實，

　信你，這麼胡扯的事實，蒙我也得有點技術含量吧，這半點不走腦子的答案真的不是挑釁嗎？

　顧玨安第三次重複，神情之認真語言之鄭重是前兩次無法比的，「真的是它告訴我的，說得特別詳細。」

　「……恩，」邢羽殷慘不忍睹地閉上眼，道，「那麼既然是它告訴你的，那麼你能告訴我它告訴你什麼了嗎？」

　知道邢羽殷還是不信，顧玨安有些不高興，他明明說的是實話！

　但是顧玨安還是乖乖地回想了一下當時三頭鳥跟他說了什麼，一字不漏地重複了下來，邢羽殷聽見那左一個愚蠢的人類又一個白痴笨蛋，臉色都變了；

　這是在含沙射影吧！

　「沒事，」邢羽殷和藹道，「顧玨安同學，你不想說也沒有關係，誰沒有個秘密呢？但是這項發現在靈廚史上真的具有跨時代的意義，為什麼我們所做的食物靈力利用率低呢？因為我們所做的食物雜質多啊！即使這個食物裡面靈力利用率達百分之三十，但是還有百分之七十的其他東西呢，這百分之七十里面還有多少雜質啊！這些雜質沖淡了靈力沖低了我們對靈力的吸收，這些雜質對我們煉製食物造成了太多太多的困難，早在三百年前科爾利諾大師就想要在煉製食物的時候剔除雜質，並且提出了一系列的演說和嘗試，並且……」

　邢羽殷足足說了一個半小時，從三百年前科爾利諾大師的嘗試一直說到近幾年各個靈廚大師一次一次的嘗試並且一次次失敗告終，又再三強調了剔除雜質對於靈廚史的意義和對於人類的共享，又簡單地概括了各大菜譜的出現以及各個大師對於靈廚發展無私的貢獻和幫助……

　邢羽殷滔滔不絕地說了一個半小時，這些東西原主的記憶裡也沒有多少，顧玨安聽得雲裡霧裡，再加上邢羽殷的語速十分快，半個多小時以後顧玨安就直接跟不上了，眼前開始發暈，一個小時以後顧玨安已經開始玩他的毛絨絨了，等邢羽殷停下來，顧玨安覺得自己都要暈了。

　「所以，」邢羽殷語重心長道，「這麼多年來我們不斷攻克這些難關，而只有你是唯一一個人能做成這個樣子的，孩子，我們非常希望你能跟我們分享這個秘密，這可是能讓你的名字寫在帝國史冊上的永恆榮光啊！」

　顧玨安滿臉迷茫，邢羽殷深情道：「孩子，你願意告訴我這一切是怎麼做到的嗎？」

　顧玨安眨眨眼睛，這時候他有點呆，邢羽殷滿懷期待地看著他，慢慢道：「它告訴我的啊。」

　邢羽殷：「……」這種嘩了狗的感覺。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柔和的女聲響了起來，「尊敬的顧玨安先生，天網業務員請求入內，是否同意？」

　又是剛才的那三個業務員，又是扛了七八個可擴展箱子進來了，又是跟剛才一樣簽了名，這一次那個男人在離開之前又看了看年輕的買主，果然看見年輕的買主歡天喜地地從箱子裡拿出了一條毛絨絨的嫩黃色圍脖，歡天喜地地戴上了。

　業務員一個踉蹌，有些恍惚地走了。

　見過喜歡花喜歡書喜歡玩具喜歡木偶的，還沒見過這麼喜歡毛的客人……

　邢羽殷看著顧玨安已經被這幾個箱子吸引了注意力，只能嘆了口氣，心想來日方長，孩子太小了生活又那麼苦，不瞭解這些也是正常，自己要慢慢給他灌輸正確的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不能讓這麼好好的孩子走上歪路啊！

　看看，這麼喜歡這些毛絨絨的東西的孩子怎麼可能是壞孩子？頂多就是童年缺愛導致發育過晚而已！

　邢羽殷低聲嘆了一口氣，隨後又有了無窮的動力，不行，自己還有更偉大的使命，絕不能讓這麼一位絕世天才就這麼沒落下去！自己要好好跟校長商量商量！

　「顧玨安同學……」邢羽殷溫和地笑了笑，顧玨安正抱著那一群毛絨絨的圍脖不撒手，邢羽殷湊近了去看，登時整個人都有點懵了，他數了數屋子裡的箱子，十好幾個，這不會全是毛絨絨吧？！

　這敗家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