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一時間眾人的目光皆向著臉色大變的韋妃看去!
「你,你胡說什麼?!」再如何,眼下也不能認這個罪過呀,韋妃本就有些慌亂,聽見了這話口中尖叫了一聲,卻叫宸婕妤死死地抱住了腿,動彈不得!
「娘娘說給奴婢聽過的話,難道都忘了麼?!」宸婕妤明豔的臉上流出了晶瑩的淚水,見除了韋妃,竟無人上前將自己拖下去,一旁的妃嬪都在看韋妃的笑話,心中就知道這些女人的打算,心中一松輕輕地哭泣道,「蠱惑陛下,為四皇子說好話,排擠其餘皇子……」
她看似驚慌,卻將從前韋妃吩咐她做的都吵吵了出來,頓時諸妃側目。
這樣有心機,不像是韋妃一貫的慈眉善目,就有幾個不明內情的妃嬪口中倒吸了一口冷氣,看向慌亂的韋妃的目光變得異樣起來。
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原來素來念佛與人為善的韋妃,竟然心比天高。
四皇子卻巋然不動,只看著宸婕妤哭訴,沒有半分喝止之意,臉上帶著平和的笑容。
夷安越過了眼前那些宮妃與皇子幸災樂禍的眼睛,看到了四皇子的鎮定,微微皺眉,心中歎息了一聲。
四皇子真是個不好搞的人物。
若此時呵斥宸婕妤,自然是這位皇子做賊心虛。眼下卻不大好發作了。
四皇子淡定,韋妃卻沒有兒子的心機,都要哭出來了,手上叫宸婕妤抓得全都是血凜子,回頭去看兒子,卻見兒子微微搖頭,眼中就是一亮,連心都安定了下來。
宸婕妤哭訴之時,就聽見四皇子突然笑了一聲,聲音清涼,不知為心中一寒,抬頭去看四皇子溫潤的眼睛,同歸於盡的勇氣都消散了,下意識地鬆開了韋妃,訥訥不言。
「很精彩。」四皇子含笑拍拍手,見韋妃怯怯地往自己身邊而來,一旁的韋歡低低地咳嗽了幾聲,往自己身邊依偎躲閃,目光卻落在了不遠的薛皇后的身上,之後目光一黯。
她看著的,只是小小的護在她面前的七皇子。
他知道的,她對他失望,既然如此,他就得了這天下給她看一看,她撫養長大的兒子,是最有出息的那一個。
從韋歡挑唆他走上這條路,他就再也不能後退了。
目中閃過一絲傷感,四皇子的目光就落在了笑吟吟看著自己的夷安的身上,搖頭淡淡地說道,「宸婕妤將死之人,胡亂攀咬,實在居心叵測。今日構陷與她無關的母妃,來日……」他的目光意味深長地落在了有些臉色不好看的管妃的臉上,輕輕地說道,「不知要構陷誰。」
宸婕妤在管妃面前廝混了許多年,引為心腹的,如今賣了自己的主子韋妃,管妃又如何不會擔心她賣了自己呢?
管妃的秘密,宸婕妤知道的不比韋妃少不是?
「四皇弟說的沒有錯,賤人已經瘋了!」項王本是在看四皇子的笑話,雖二人結盟,可是卻依舊有心結,能叫四皇子被疑難自然是項王喜聞樂見,只是此時卻知道不好,見夷安對著自己微微一笑,都不用薛皇后等人發難的,他的心中就起了忌憚,看向宸婕妤的目光帶了幾分殺機,冷冷地說道,「害了父皇不算,竟然還來害四皇弟!雖四皇弟與韋妃娘娘有錯,卻不該在此時!」
「您說的對。」夷安軟軟地說道,特別地通情達理,一點兒都沒有窮追猛打的一絲。
項王一噎,目光之中帶了幾分疑慮地往夷安看去,見她對自己溫柔一笑,如沐春風,哪怕知道這是個狠心的女人,卻還是忍不住心中一蕩。
這就是臉好看的好處了。
「不過是臨死之前胡言亂語,何必多說呢?」夷安轉頭對斂目不語的薛皇后溫聲道,「陛下之事,不管如何總要有個交代!宸婕妤若不問罪,只怕後宮都要牽連,不管這其中事涉於哪一位,總不如得饒人處且饒人。」聽見後頭緊張的妃嬪們之中有人松了一口氣的模樣,夷安賣了個好兒,這才繼續與薛皇后笑道,「況與國本而言,一二犯事的嬪妃不過是小事罷了,如今該議的,該是朝綱為重。」
「夷安言之有理。」薛皇后有心給夷安做臉,便微微頷首說道。
韋歡今日本是體虛氣短,又見今日風頭都被夷安壓過,心裡恨得厲害,只死死地咬緊了牙關。
「無事,有我在。」四皇子扶著她,目光如水一樣溫柔,只是這溫柔的目光之中倒映出的叫韋歡莫名畏懼的漣漪,一點一點地蕩漾開來。
韋歡只覺得,眼前的這個男子,是真心對她好,可是這真心,卻也仿佛是因一個緣故。
仿佛,他執著的,是對妻子溫柔,而不是對韋歡這個人。
換一個人,只要做了他的妻子,都會得到他全心的憐愛。
這樣的感覺叫韋歡心中發冷,只想到了當年韋素為後之時。
那時後宮妃嬪無數,韋素為後雖然得寵,卻也有一二妃嬪爭豔,尋常也就罷了,一旦有人心高氣傲挑戰韋素的威嚴,第一個出手的不是本該擔心自己位置的韋素,而是眼前的這個男人。
他很厭惡側室窺視覬覦正妻之位。
手中有些發涼,韋歡抿了抿嘴角,就見四皇子握住了自己的手,輕輕地說道,「日後,不必你再為這些擔憂。」
「好。」忍著心中的畏懼,韋歡遲疑了一下,微微點頭。
夷安懶得見這種患難與共的裝模作樣,目光落在了恨恨地看著自己的宸婕妤的身上,許久之後方才一笑,搖頭說道,「我與婕妤,本無恩怨。」她頓了頓,卻突然慢慢地說道,「只是婕妤心懷叵測,我的話,你該明白。」說到最後,見了宸婕妤收縮的目光,她的眼神深處,閃過的卻是一絲陰冷。
清冷如高山白雪不在人間,這樣的姿態,究竟是承襲了誰?!
東施效顰,拿這樣的模樣被人壓在身下,又是在噁心誰?!
握住了蕭翎的手,夷安只看著宸婕妤哭泣了幾聲,竟還要撲向管妃的方向,不由對項王微微頷首,後者本就是一臉猙獰,此時見了,頓時福至心靈,伸手拔出了腰間的佩劍,用力地刺進了宸婕妤的心口,就聽一聲慘叫,滿目的血光之下,曾經寵冠後宮的美麗女子,軟軟地倒在了血泊之中,竟仿佛是不敢相信會有男子捨得殺死自己一樣,睜著一雙無神的眼睛不肯闔上。
那貴妃正縮在一旁顫抖,薛皇后不耐,只命人拉了她下去賜死,這才與諸皇子淡淡地說道,「如此,算是給了陛下一個公道。」
「多謝皇后娘娘。」管妃眼珠子一轉,就嬌滴滴地說道,「只是如今前朝,又該怎麼辦呢?」
「你們說呢?」見韋妃與管妃目中都露出了幾分野心,薛皇后不由溫聲問道。
「陛下不能上朝,不管如何,總要有個理事的人不是?」管妃急忙笑道,「皇后娘娘雖能幹威儀,然而多個人……」
「你的意思,本宮明白。」薛皇后卻只往龍床之上看去,目中隱蔽地閃過了一絲笑紋,溫聲道,「陛下處,又該如何?」
「什,什麼?」管妃實在不明白薛皇后的思路,這怎麼就從前朝到了陛下身上呢?頓時詫異地問道,「什麼陛下如何?」
「陛下如今這樣兒,難免心中憂慮淒涼,為人子女的,怎麼能不侍奉在側?」夷安就見龍床上,乾元帝已經醒了,此時正看著滿地宸婕妤的鮮血目中露出了恐懼來,顯然很擔心自己無用了叫眼前兒子們給宰了,不由笑了笑,一同露出了憐惜的表情歎道,「表嫂有孕,還是腹中子嗣重要,陛下素來疼愛表嫂,慈父心腸的,想必不會與表嫂見怪的,對不對?」
說完,還對三公主溫柔一笑。
乾元帝卻在用怨毒的眼神看著她!
只是眼下,再也不能折騰的皇帝誰還害怕呢?清河王妃視而不見,繼續說道,「況陛下如此,叫我說,合該沖喜。」
「沖喜?」項王好奇地問道。
「這就委屈了咱們的四公主,雖還不願大婚,可是為了陛下的安寧,也得吃點虧,把大婚辦了,沒準兒拿喜事兒衝衝,陛下就好了。」夷安臉色不動地說道,「外頭都是這麼幹的,只是這是很委屈的,四公主一番孝順之心,該名留史冊。」
乾元帝這麼拖著,死活不肯死,四公主還不知何時出嫁,若真的歸了天更糟,竟是要守孝,誰受得了時光蹉跎呢?叫她說,說點兒委屈討要些好處,才是真格兒的。
「為了父皇,兒臣願意的。」四公主叫淑妃隱蔽地捅了一下,急忙跪在了薛皇后面前,努力做出了一個誠懇的表情。
「你是個好孩子。」薛皇后俯身摸了摸四公主的臉,歎息了一聲,這才輕聲說道,「為了你父皇……罷了,既然你有這樣的孝心,我是不能做看不見的,母后給你贈邑八百戶,給你做嫁妝。」見四公主驚呆了,顯然沒有想到原來「沖喜」還有這個大好處,薛皇后抿了抿嘴角,這才繼續說道,「你的駙馬也很委屈,今日賜旨,賜爵一等男,若有疑問,」她抬眼去看那些露出了嫉妒的妃嬪,淡淡地說道,「只來與本宮說話!」
「多謝母后。」四公主一介庶出,不是趕上了這麼一個「好時候」,哪裡有這麼多的好事兒,頓時給薛皇后磕了一個頭。
管妃鼻子都氣歪了,顯然是沒有想到夷安與四公主一唱一和,竟然得了這麼大的實惠,正欲發難,卻見夷安抬頭,對自己溫柔一笑。
「沖喜的也有,如今,也該來說陛下的事兒了。」清河王妃掩了掩眼角,清媚婉轉風姿無限,卻無端叫人心生涼氣,溫柔地說道,「陛下臥病在床,前朝咱們女眷們幫襯不上,只好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王妃這話何意?」五皇子還未到京,冒氏勢單力薄,自然投靠夷安,急忙問道。
「都是陛下的好兒媳,前頭殿下們忙著去吧,幾位皇子妃……」夷安微微一笑,柔弱的臉上說著邪惡的話,和氣地說道,「都留在宮裡,別走了……」